他们给我薪水，给我掌声
和阴险的蛊惑：“勇士这两个
贴切的字，你当之无愧”
其实我命该如此，他们纯属过分担心
　　　　　　　　――桑克＜＜走钢丝艺人＞＞


　　我没有勇气，不敢说爱你。
　　　　　　　　　　――我的朋友匈奴


我，格日勒其木格•黑鹤，生于比北方更北的地方
热爱奔跑和黄昏的鸟群
我带着皮袋和帐篷
寻找遗失已久的营地

我孤独，快乐，缺少朋友
从早餐的盒装牛奶中缅怀故乡的味道
我写一些只能送给孩子们的完美故事
因为迷恋描写而失去一片大陆的盛情款待
我描写过蛾子的翅膀，蜻蜓的眼睛，痊愈多年的伤口
树叶上细小的绒毛，遥远的灯光
以及一九八八年的夏天
并试图在这些景象的背后寻找另一个世界

童年，我有过，其他的孩子离我而去
只是因为我骄傲地拒绝和他们一样
在舞台下扬起因为出汗而不安的小脸
我观看一只蚯蚓钻进泥土的过程，并仔细地记录
相信它去寻找死亡或更遥远东西
那时我就知道，土地里最好的东西是种子

我的房间里有瘦高的书架
那是死者留下的东西，装满动物的骨头，漂流木和亡灵书
还有挂满墙壁的刀
那些新冰开裂般的锋芒总让我情不自禁地抚摸身上的伤口
如时间允许，我许诺将在某个命定的日子
继续童年那次并不完美的谋杀

我将在年轻时死去
作为遗嘱的替代品，六封没有地址的信将在黎明发出
三封化为灰烬，二封将在封面过于素雅的相册里发黄
一封走得最远，在草地敖包的石块间找到行将腐败的落脚点
世界上还剩下什么
我的狗将彻夜游荡，拒绝收留

爱过我的人
会在冬天的夜晚见到我和我的影子――
一头金色的猎狗――辉煌淘金时代的完美见证
我们温和，善良，强壮
一直奔跑


二OO三年五月二十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