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冒险来美的原因和经过 林再清 我来自中国大陆福建省,出生在文化大革命初期(一九六六年五月一日)。在共产 党多次的迫害下,我对中共执政者失去了信心,甚至还有仇恨加在上面,所以我不 得不离开那养我育我二十多年的故土,以及爱我的父母和妻子,不得不选择这条艰 难的道路。只有西渡美国,投奔自由,才是我唯一的出路,这就是我来美国的最大 目的。 多次遭到中共迫害 八四年,我带着童年的憧憬,满怀着人生的希望,也带着为国为民的精神而应征 入伍。我在服役期间,父母因年老多病,一直写信催我回去结婚。所以,我在八七 年从部队请假回去结婚。我这结婚的事被乡里干部知道了,他们写信到我部队去, 说我早婚早育。当时我正准备努力考士官学校。部队领导知道我早婚的事后,取消 我参加招干考试资格。八八年三月部队给了我一个“辛苦费”——入党。八九年退 伍返乡,我用了五年的青春和血汗所换来的只是一张空白的退伍证,回到地方后, 连一个工作都不安排给我。 八八年我婚后生下一个儿子,我家里人替我儿子办理登记户口手续时,有关的干 部不给予办理,说我未办理结婚手续和未到指定年龄生孩子,并以这两点为理由要 罚我一万元人民币。当时我们月收入不足一百五十元,再加上我本人还在服役期间 ,哪里能拿得出这一万元。最后经过多次“谈判”,以两千元了结此事,花钱消灾 。 八九年底,我因参加宗教活动,被当局派出所抓去审问,说我身为一个共产党员 不可以参加宗教活动,并说我这组织有不利于共产党的倾向。他们想以强迫手段瓦 解我们,叫我们在大会上作自我检讨,并警告我们说:如果下次再发现你们参加什 么宗教活动,将拘留你们。有一个台湾来的欧牧师被驱逐出境。 一九九一年四月,我被村里推选为村党代表,在一次乡代表大会上,我提出计划 生育用强迫性手段和选举不够民主等一系列问题。结果,遭到政府指责,受党内处 分一次,并开除我党代表职务,说我破坏计划生育政策,思想没有与党中央保持一 致。他们把我软禁起来,思想改造两个月。 九一年七月,当地派出所怀疑我和外国记者接触,泄露国家秘密,把我抓起来关 在派出所里,对我进行非常没有人道的虐待,甚至还用高压电击器折磨我,两天没 给我饭吃。关了一个星期,从我口中审不出问题后,经家里人保医才让我回家,并 把我留党查看一年。在这一年内,只能呆在家里,不可外出。我真想不通,中共为 什么连我这个普通公民都不肯放过,屡次迫害。 无法忍受中共苛政 这几年,在中共专制下,人民生活依然如故,人权一直得不到改善,尤其在计划 生育方面,百姓受迫害最深。那些共产党干部都是用强迫和残酷的手段对那些无辜 的孕妇催产、打胎,以及罚款。而这些从老百姓身上所罚去的钱,除少部分上交外 ,剩下的全部装进他们自己腰包里,成了他们的“辛苦费”。每年都要搞几次计划 生育运动,运动一来,就到处抓人,人抓不到,就把房子给拆掉,然后再把值钱的 东西抬走。老百姓都说这是“第二次文化大革命”。 我有个亲戚已生了两个女孩,想再生一个男孩。在大陆农村里,或许是受到封建 思想的影响,许多人认为家里有一个男孩才不会断香火。这个亲戚为了生一个男孩 ,整天东躲西藏,过着不是人的日子。但最终还是被发现了。在五六个警察的包围 下,在哭声、叫声以及拳脚声中,一个身孕九个月即将分娩的孕妇,被拖上警车, 驶向医院妇产科室。他们不顾孕妇的苦苦哀求,也不顾孕妇的生命危险,进行残酷 的强迫催产。孩子生出来后还会哭,还是男的,这个孕妇出于母爱的本能,不顾自 己刚分娩的痛苦,奋不顾身地起来去夺回自己刚生下来的婴儿,她想保护自己的婴 儿保护不了,而婴儿却被他们活活地捏死。目睹自己的婴儿死去刺激了她的神经, 导致她发疯。共产党就是用这种毫无人道主义的手段迫害那些善良的百姓。没有人 道主义的共产党以及丧失人性的共产党干部有一双魔鬼的手。因计划生育,多少家 庭被迫害得支离破碎,妻离子散。多少人被迫离乡背井,过着流亡的生活。 很多去过大陆的海外游客,都认为大陆近几年生活水平有所提高。但我认为或许 他们看到的只是表面。真正富的,是那些共产党干部。他们每人的月工资只有二百 元左右,而他们抽的是好烟,喝的是洋酒,住的是洋房,家里还有现代家电,过着 小康水平的生活。他们的工资还不够供他们抽烟、喝酒,那么,他们这些洋房以及 现代化家电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共产党治国无方,治民还是有一套。他们高唱法律至高无上,人人平等,但在他 们高唱的背后不知掩藏了多少罪恶。人人平等吗?并不平等。处理某些事情,有关 系的无理变有理,没关系的有理变无理,完全得不到平等处理。官官相护,以势欺 人,以权代理,贪污漏税,敲诈勒索,这就是共产党几年来的一贯作风。金钱对他 们来说才是至高无上。从八九年天安门“六四”学生运动,就可以看出共产党的整 个形象。那些爱国的热血青年学生,只是静坐在天安门广场上,并没有暴动,但共 产党却用残酷暴力的手段进行镇压。爱国青年学生为了追求民主自由,却死在毫无 人道主义的共产党枪口下。这使我感到深深地悲哀!人道主义何在?民主何在?人 权何在?! 翻山越岭逃到泰国 今年初,乡干部发现我妻子已有身孕,要抓我妻子打胎。为了保住没有出生的无 辜的孩子,为了躲避共产党的迫害,我和妻子深夜逃跑,我在朋友的帮助下,来到 中缅边界,每个人以三千元为代价,叫一个缅甸人带到泰国。 缅甸之行我们总共三个人,一路上翻山越岭,爬山涉水。那崎岖不平的山路,稍 不小心就有掉进万丈悬崖的可能,听开路人说,曾经也有大陆偷渡客掉下去过,掉 下去的人都粉身碎骨,连尸体都找不到。我听后都出了一身冷汗。在烈日的烧灼下 ,在黯淡的星光下,在杂草丛生的旷野里,在崎岖不平的小路上,我们不分白天黑 夜地赶路,疲惫不堪。而且我们身上还要背几斤大米,一个铁锅和一个水壶,预防 找不到村落的地方,可以自己煮饭吃。这简直有点象陆军野战队。晚上走到哪里, 就睡到哪里。缅甸的气候白天和晚上温差太大,一到下半夜,都冷得令人发抖,而 且山区蚊子多,一被这种蚊子咬上,肿得象个肉球似的可怕。还有一种蚊子毒素非 常厉害,如果被这种蚊子咬上,其毒素很快就会进入体内。病情发作时,忽冷忽热 ,缅甸人称它为白滋病,如果不及时抢救,很快就会死亡。有的马上就会发作,有 的几个月后才会发作。我们这些偷渡客被这种蚊子咬上得不到抢救而死亡的,不计 其数。十几天的缅甸之行,我们象个野人似的,经历了诉不尽的辛苦。 当我们穿过原始森林时,一种恐怖感令人毛骨悚然。在这原始森林里走了两天, 我们三人当中有一个饥渴难忍,到溪边去喝水,水喝后第二天开始肚子痛,躺在地 上打滚,得不到抢救而死亡。当时带路人有交代说:这山中溪水尽量不要去喝,预 防中毒。当时虽然是春天,但热带地区的缅甸烈日仍然如火一般焚燃烧着,热得令 人难以忍受。我们一个个都汗流夹背,两天没有路过有村落的地方,一直在原始森 林中行走,自己所带少量的水已喝完,嘴干口燥,令人难以支持得住。我这个朋友 以为喝一两口水,解渴一下,不会出问题,结果这一喝就送了命。可悲啊,可悲! 如果共产党能给我们每个人平等的人权,我相信我这个朋友就不会死,我们也不会 背井离乡,离妻别友。 到泰国后我打电话回家,我母亲告诉我说,自我走后,警察来过两次,要他们把 人交出来,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部被抬走,房子也被拆得不象样子。我听到此话以后 ,一点也不感到奇怪,因为这些早已在我意料之中。 飘泊数月九死一生 在曼谷呆了三天,在蛇头的安排下上了船,刚上船的人都因不适应环境和空气, 又晕船又呕吐。人多卫生差也是晕船的原因之一,而船舱盖盖得太紧,空气进不来 ,呼吸都感觉困难,天气热得令人难以忍受。仓内的温度在摄氏三十五度以上,但 我们受到限制,想到甲板上透透风都不行。在水紧缺的情况下,连提供开水都很困 难,更谈不上洗脸擦身。一天十个人分两至三杯开水,一天吃两顿饭。刚开始一个 人分半个咸蛋或几粒花生,到了后期,什么菜都没有,而且喝的水都是铁锈水,因 为储水仓没有经过清洗就把水装了进去。煮饭也是用这样的水,结果很多人都拉肚 子。又有的人大便不通,引起排便困难,导致肛门出血。船上三百多人只有一个卫 生间,这个卫生间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光顾”,上卫生间要排长队。晚上睡觉 也有困难。三百多人挤在仓内,只能侧身睡。如果遇上大风大浪,无法煮饭的时候 ,还要挨饥。每天几乎都是在半饥半饱的状态中度过。在那生死存亡未知的时光里 ,外面的人是难以想象我们的日子有多么艰难。 在印度洋和大西洋交界处有个海域名叫好望角,这个海域平时就是海浪翻滚,而 且气候变化无常。当我们的船经过这个海域时,刚好遇上暴风雨,增加了海浪的幅 度。四月二十一日晚上十点左右,我们进入这个“死亡之海”的腹地,那些狂涛巨 浪象个魔鬼似的,扑向我们的船,仿佛要把整个船给吞进去。天空一片黑暗,船就 象跳摇摆舞一样,忽左忽右摇摆起来。仓内的人也跟着忽左忽右地摇动,一片混乱 ,加上航海仪器失灵,机器发生故障,男男女女大哭大叫乱作一团。在这个死亡即 将来临的时刻,一个个都心中祈祷不断,默念观音圣号,乞求菩萨保佑平安,也有 人祈祷上帝保佑。在求生欲望的指使下,船上的人要求船长发国际救生信号,但蛇 头和船长不同意发呼救信号,说茫茫大海不起作用。最后我们苦苦哀求:找一个避 风港,先避开这暴风。第二天傍晚,我们才找到避风港,走出“死亡之海”腹地。 五月中旬,我们的船在大西洋航行中经过暗流区时,又遭到台风袭击,在风雨和 海浪的阻止下,船无法前进,一直在海浪旋涡中打转。船上的人都怕得要命,认为 这次躲不过去了。在当时的情况下,我们只能听天由命。船在浪区的旋涡中漂了四 天,第四天的早晨奇迹出现了,天气转好,浪也小一些了,船进入正常航行。我们 真是死里逃生。或许,是我们这些人命大。 几个月的海上颠波,饱尝了各种酸甜苦辣的滋味。六月六日,抵达美国海岸线, 结束了将近四个月的漂洋过海的生涯,终于迎来了黎明的曙光。是黎明的曙光吗? 那要看美国政府对我们这批受难者如何处理。我们真希望大难不死之后,会有后福 ,有一个好的结局。 美国,请伸出同情之手 六月六日凌晨两点左右,我们的船搁浅在纽约皇后区的一个海滩上,凌晨时分的 寒气使人冷得发抖,海浪又大。船上的人为了能上岸,不顾生命危险跳下海去,游 到岸边(我也幸在其中)。结果导致多人死亡和受伤,发生了惊人的悲剧。幸好美国 警察及时赶到进行了打捞和抢救,才减少了死亡人数。死亡者当中有一个是我的好 友,几个月在船上我和他在生活上互相照应,同甘共苦,情如手足,相依为命。他 才二十多岁,正处在青春大好年华,突然就这么离开了人间。为了追求民主,投奔 自由,我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甚至付出了宝贵的生命。 当我们在沙滩上冷得发抖的时候,红十字会送来了毛毯,使我们能披盖取暖。他 们热情的样子,使我们想起了亲人。在后来一段时间,有不少美国政府官员和里海 谷的基督教会的侨胞来问寒问暖。我们非常感激大家对我们的关怀和支持,同时也 希望得到更大的关怀和支持。 我在此强烈呼吁美国政府能同情我们的遭遇,给我们以政治庇护。请伸出正义和 同情之手,医治我们已被创伤的心,拯救我们这批受苦受难的人们,让我们能留在 这自由世界里,享有平等的人权。如果把我们送回大陆的话,将会遭到更残酷的迫 害。我们宁愿死在这个自由世界,也不愿回去死在中共的枪口下。 在狱中,我写了一首诗,以表达我的决心: 痛恨国策官官护, 独向天涯投自由。 步旅艰辛难熬煎, 心中苦衷有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