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兴未艾的大陆黑社会 程 晓 整理 美国之音九月二十八日邀请了三位专家何频(局势分析专家)、王兆军(作家)、陈 国林(研究犯罪问题教授),在华盛顿就中国大陆黑社会问题举行了专题讨论会。以 下是发言录音摘要。 前 卫(主持人):我们从加拿大和美国请来了三位专家,来谈谈中国大陆和海外黑 社会的问题。先请两位来自中国大陆的王兆军先生和何频先生谈谈,这两位先生最 近合著了一本书:《中国大陆黑社会》,对大陆黑社会研究颇为细致。我想先问一 下何频先生,中国大陆的黑社会是在什么时候重新出现的,或者说从来就没有消失 过? 黑社会在大陆从来没间断 何 频:我们首先确定一下什么是黑社会?我跟王兆军先生所认定的黑社会概念是 :“有组织的,隐蔽性的,职业性犯罪团伙”。可以说,大陆的黑社会从来就没有 消失。事实上在文革期间,中国大陆官方公布的很多反革命案件,在我们看来实际 上就是一些黑社会集团案件。黑社会问题,即使是在文革期间,在中共控制非常严 密的那个时期仍然是存在的。这些团伙主要是在农村。对这些案件,中共公布得比 较简单,认为就是以推翻社会主义国家,推翻无产阶级专政为主要目标的,从而确 定成一个反革命集团。中共现在仍然把一些有政治诉求的帮会确定为反革命集团, 但实际上是一些黑社会团伙。我们之所以现在来讨论黑社会问题,是因为中国大陆 近年来黑社会发展得非常迅猛,已经成为一个严重的社会问题。 前 卫:王兆军先生,你对他的观点是否同意? 王兆军:我认为黑社会的发展与社会的结构是紧密联系的。开放改革前,中国大 陆社会基本上是一元的,意识形态方面强调到恐怖状态,所以那个时期的黑社会大 部分以政治意识形态出现的多,比如很多地方的封建帮会、会道门,势力不小,有 鲜明的政治诉求。那些帮会有皇帝、皇后、大臣、宫女等,一些势力较大的会道门 ,如一贯道,无为教,散布在各地的红莲教,都是以这种封建性帮会。 八十年代以后,原来单一的政治诉求现在变成多元的了,除了对政治的以及意识 形态方面的诉求外,经济上的诉求比原来要强烈得多。这就造成了一种现象,就象 一个社会由冬天过渡到夏天一样。在冬天,冰天雪地,草木不生。虽然犯罪少了, 有毒的东西少了,但它是以牺牲整个社会生机为代价的。你大树长不起来,你小草 也长不起来。改革开放后,整个社会突然由一个短暂的春天过渡到夏天,这时大树 也在长,小草也在长,但是蛆虫也在长,毒瘴也在长,于是造成了生机与混乱同时 并存的现象。我相信这是一个进步,因为就物竞天择的原则来说,一个有巨大生命 力的物种是不会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所压倒的。当然也不能否认,在这个相对宽 松自由的环境里,一些坏的现象不可避免地也在产生。我很担忧这种现象的发展。 前 卫:陈国林教授,你对他们两人刚才所说的观点是否有不同意见? 陈国林:我想,我们不能纯粹站在犯罪学的立场来探讨黑社会问题。如果按照社 会学,或者人类学的观点来谈的话,犯罪团伙也不外乎是另外一种企业。在资本主 义社会里,黑社会也算是一种企业,只不过他所提供的服务也好,货品也好,是被 政府定义为是非法的,所以才变成黑社会。中国大陆开放以后,随着经济的发展, 人民就有许多需要,那种需要也许是被政府所不容许的,这么一来,无形中就会产 生黑社会团伙。 何 频:为什么中国大陆黑社会这么严重,固然如陈先生所说,即使在西方的民主 国家里也存在黑社会的犯罪情况,但在中国大陆,情况更加严重。这里有四个主要 原因。 第一是社会规范的混乱造成政府对社会秩序的管理能力、控制能力越来越差,比 如因为政治上的不公平,法律上的不完善,经济秩序本身的混乱和不同文化的冲击 ,使社会规范本身混乱。 第二个原因就是人口爆炸,失业率增高,社会闲散人员增多。 第三个原因是经济利益的诱惑。在缺少监督的经济秩序中,一部分人能够得以采 取非法的极端手段追求到暴利。 第四个原因是外来势力的影响,比如说,台湾黑社会对大陆的影响。虽然前面说 了以前就有黑社会存在,但情况没这么严重。在非常严密的专制统治下,黑社会相 对少一点。为什么现在黑社会增加这么多,而且规模这么大?虽然根本原因不是香 港台湾黑社会的引导,但是黑社会这么蔓延,台港对大陆的影响是不可忽视的。 陈国林:我的看法应当说与何先生差不多。一个社会规范越多越复杂,产生黑社 会的原动力也就越强烈。比如说在美国,十九世纪三十年代禁酒时期,人民不能喝 酒,就给意大利黑手党很大的原动力。意大利黑社会就提供酒给一般老百姓。台湾 也是一样,例如不能公开地合法经营舞厅,或者说,可以经营,但税捐很高。这样 人们无形中就会走旁门左道,也就是走向地下。地下的便必须由黑社会来维持秩序 ,由黑社会来经营。这是一个因果关系。 人口走私引人瞩目 前 卫:我们重点谈谈福青帮吧。自从金色冒险号事件出来后,美国舆论很注意。 看起来,福州那边的人以偷渡形式有组织地跑到美国来,已成为很重要的事情。请 你们简单地介绍一下对福青帮的了解好不好? 陈国林:目前在美国司法界,一提到福青帮,他们就大为摇头。华人社会中的黑 帮,过去都是飞龙帮、鬼影帮、青龙帮等帮会当老大,有时天煞帮也很厉害。这些 都是美国司法界打击的主要对象。飞龙和鬼影都是广东帮。最近几年,福建省移民 大量涌入美国,他们在纽约成立了一个势力范围。差不多五年前,美国司法界就开 始注意到福青帮,但那时主要是对付广东帮,没时间和精力对福青帮下太多工夫。 六月十七号金色冒险号事件发生以后,他们就把主要的注意力放到福青帮上面去了 。就是说,福青帮现在是个重要的犯罪团伙,大都是年轻人。这个团伙主要活动在 东百老汇。东百老汇也叫福州一街,安德烈街叫福州二街。那里已经形成了他们的 势力范围,几条街都由福青帮控制。 前 卫:这里的福青帮跟大陆的福青帮是什么关系? 陈国林:在大陆是不是有个独立的福青帮,我不知道。我讲的是美国的福青帮。 大陆也有福青帮大老。保罗原来是青龙帮的首领,现在在福州。另一个大老叫做郭 良琪。这个人因为在美国犯了案子,也逃回中国大陆了。几个星期以前,他在香港 被捕。美国司法界是这样看的:只要是从福建来的青年,他们都笼统地称为福青帮 。福青帮本身并不是一个完整的和谐的组织。他们内部有很多小的派系。派系之间 经常发生流血冲突。比如九三年四月,在新泽西州的一个小镇上发生了内斗,造成 四个福青帮成员被处决。他们这些派系常常和大陆走私人口的组织勾结。 前 卫:这么多环节,他们是每个帮派管一段呢,还是有个统筹安排? 陈国林:这个问题很重要,但谁也不知道其中来龙去脉。美国认为这种活动是由 福青帮投资统筹规划的。在每个过程中,也都是由他们出面作业。我的看法不一样 。金色冒险号出来后,司法界将过多的怀疑放到福青帮身上。当然美国有很大的舆 论压力,连克林顿总统也下令彻底查清这个问题。在这种情况下,执法人员不得不 赶快找到目标。但走私人口是个大规模的很复杂的工程。有一阵子说涉及到六十个 国家,有的说涉及一百个国家,我估计他们这个帮派不可能在每个国家都有作业, 不过是牵扯到很多国际团伙而已。比如在大陆,应当是有找人的组织,台湾方面的 黑社会可能负责租船,到了泰国唐人街,会有些人做中途接待。如果从云南到经过 金三角,还应当有些山地人从事带路工作。我相信这是一个世界性的活动,他们各 个部分是分工合作的。 前 卫:这样的话,有个问题不好解决。比如说,这个钱是交给总的头呢,还是分 段支付?有些人到美国以后,靠打苦工还债赎身,还给谁?给最后一个,还是给第 一个? 陈国林:人口走私是最近几年的事,所以还没有人真正去做研究,有很多问题没 有很确切的答案。至于钱的问题,有几种解释,第一种是最简单的,偷渡客本身在 美国有亲戚,亲戚答应给付余款。偷渡客在大陆付两千块,一到纽约,亲戚就会出 现,把其余的那两万八交给蛇头。我有个从福建来的开餐馆的朋友,当初是非法过 来的,最近做生意越做越大,赚了很多钱。他有五,六个亲戚到纽约来。他说,有 时我早上三点接到一通电话,说他人到了,叫我拿两万八去赎他回来。前面还有三 个提前告诉他要来纽约的,要他准备好钱,后面三个都没有提早告诉他人就到了, 要他拿钱赎人。他不得已地说:我的亲戚在帮会分子控制下,我能不拿这两万八去 赎他吗?最近的情形开始有点变化,偷渡客在美国没有亲戚,便只好许诺到美国以 后还钱,蛇头也想做生意,到美国后,女人便可能被逼去做妓女,男人则与蛇头形 成一个不定文的规定,打工还钱。蛇头每月按照五、六百的定额向偷渡客收钱,收 不到钱,就会发生绑架、勒索、毒打的事情。 前 卫:前不久看过报导,说很多人通过陆路走俄罗斯,到西欧,经八九个国家, 最后到美国。中间很多国家都有接待他们的,给他们办各种邀请信,包吃包住等。 中间这些也是专搞人口走私的,但没什么名目,是不是也归于黑社会? 何 频:参与这些事情,肯定有不少是政府官员,尤其是海关的,边防的。明明很 多证件是假的,但是通行十几个国家都畅行无阻,这就很奇怪。第二,大陆来的某 些新移民在这里办了商店、企业、学校,以此为掩护,发邀请函,看起来好象是来 参加什么会议或进行什么商务活动的,实际上是把人口运过来。有些不是以盈利为 目的,但实际造成的结果是这样。比如说,有一些是以参加民运会议为幌子的偷渡 。因为他持有会议邀请函,外国政府便批准他入境。一旦入境,他便把证件丢掉, 申请政治避难。 兵匪一家风火相助 前 卫:我们再把话题转回到大陆来,中国大陆官方在五,六十年代对黑社会是绝 对不能容忍的,如果发现一定是严厉镇压。而现在,据官方和非官方渠道揭露的事 实看,执法部门也有很多和黑社会勾结的,警匪一家的现象越来越严重,有的被严 厉处罚。你们对这种黑白两道互相联系的情况有什么看法? 王兆军:不能说每个地方的公安人员和黑社会都有联系,但某些地方某些人,和 黑社会活动是有联系的。 何 频:在与黑社会的勾结上,我相信中国的警察还没严重到和意大利那样的情况 。但这种勾结和腐败是越来越严重,因为警察本身的收入比较低,而他们的责任限 定本来就不清楚。法律本身不完善。警察薪水每月两百块钱,工作强度又很大,很 想捞点外快。他们有很多机会和社会各阶层接触,很容易被诱惑。这样的情况很多 ,沈阳黑社会头子王胜利结婚时,有人用推土机将他们门前的路推平。去他家贺喜 的小轿车有四十多辆。这么多小车,在大陆还是很风光的。有的车是公开亮了牌照 的,有的将牌照用深颜色的布条或纸贴上裹上。这说明那些人或车是政府的和公安 的,怕人家发现说三道四。无论是沿海还是内地,无论是码头、机场、还是火车站 ,都能发现警察和犯罪分子既有你死我活的关系也有亲密的合作关系。互相利用的 关系越来越厉害。中共采取了很多措施,但实际上效果不大。 王兆军:这种联系表现在两个方面:官方为控制、了解或打击黑社会,而和黑社 会组织有某种联系,有时他们通过黑社会收集材料整别的人,或者搞黑吃黑,都会 发生这样的问题。第二种联系可能属于个人的,一两个人控制一份权力,从黑社会 那里抠一把。大陆过去对犯罪团伙采取的是一种进攻式姿态,只要发现线索,必要 顺藤摸瓜,找到黑社会的老窝一网打尽。稍微有苗头就得找到他们,打击他们。现 在情况不同了。除非作案较大,严重影响了社会治安,不管不行了,才下力气管。 整个精神面貌比以前显得被动消极了,有点睁只眼闭只眼,象对待民事案件中的告 诉政策——民不告官不究。 何 频:警察的消极主要因为案件太多了,根本没法全部查清。警察数量和西方相 比悬殊很大。中国十二亿人口,警察只有八十万人,太少了。而且他们多数是在机 关,在第一线搞刑事侦察的很少,内勤多。无论北京还是上海,很少看见警察值勤 。西方什么时候都能看见。 陈国林:黑社会在犯罪中有一定的价值规范。他们并不是喜欢暴力,也是尽量减 少暴力,甚至有严格的限制。他们不做那些没有必要的暴力活动,尽量减少社会的 反感和警方的注意。警方的消极和黑社会的这个信条有关系。黑社会在赚钱的同时 尽量避免暴力,也使警方放松努力。 至于说警察和黑社会的挂钩,那是普遍现象。我们在美国做这方面的研究,在给 黑社会定义时,其中就有一条:能够买通警方的犯罪组织。这是一个要件,世界各 国,美国、意大利、香港、日本,都这样。在一个阶段内,他们有能力买通官方。 黑社会和警察就产生了模糊的关系后,会向更高阶段发展。 前 卫:中国黑社会有没有继续向更高阶层的官方渗透的趋势呢? 何 频:这是肯定的。他们为了获得更大的利益,就要寻求更高的权力,能找到多 高的就找多高的,尽力而为。自古兵匪一家,现在也一样。 社会对黑社会持消极态度 前 卫:诸位谈到,过去经济情况不好,很多属于黑社会提供的东西,人们买不起 。现在虽然好多了,但黑社会提供的这些服务,大多数也仍然是为有钱人,为那些 暴发户提供的。所以《新民晚报》记者揭露的事情在市民中反应冷淡,市民认为那 些KTV再会宰人也宰不到老百姓,管他们干什么,愿打愿挨。你们是不是也有这种看 法? 何 频:一般老百姓还没看到,政府如放松对犯罪的控制,黑社会会在那些控制松 弛的地方得到发展。开始可能不会涉及到普通群众的生活,但等涉及到就晚了。最 终受害的还是老百姓。社会治安状况的恶化,会影响所有的人。现在到大陆旅行就 很不方便,随时都可能有安全问题,人身和财产受到威胁。今天只有大饭店有这种 事,明天就可能在中小餐馆内发生。现在大陆社会存在对政治的消极倾向,这是不 好的很危险的现象。它既是黑社会发展的温床,也是社会失控的前兆。 前 卫:看来黑社会是个正常社会必然存在的问题。既然黑社会越健全,赚取的利 益越高,越不容易产生暴力,那么还有必要限制它约束它吗? 王兆军:中国的黑社会和其他地方的有不同,这可能是发展阶段问题,也可能是 文化问题。日本黑社会就是你们说的那样,在资金、人才、技术各方面都足以形成 相当完备的经营系统。这个系统尽量采取隐蔽的安静的方式活动。所以日本人如果 发现自己的邻居是黑社会成员,并不感到惊慌失措。如果要他们帮助做点事,他们 不拒绝,也不乘人之危。由于日本民族主义情绪强烈,他们并不吃窝边草,也不残 害老弱幼残。他们更多的是从国外,从上层,从巨富那里得到利益而不是从平民那 里搜刮。大陆现在不行,大陆黑社会眼光低下,手段往往很卑鄙。老百姓对小型犯 罪集团,对那些为非作歹的小帮会,是非常反感的。因为他们的诉求太简单太糟糕 ,为了五百块钱杀人的事到处都有,更下贱的也有。不同发展阶段的黑社会组织, 手段不一样,社会效果也很不同。 前 卫:刚才我们说的,由于中共特别的管理方法和中国社会的特定阶段,黑社会 小、多、低、坏的特点比较明显,那么随着社会的变化,中国黑社会有没有可能进 一步完善? 何 频:会逐步强大起来。八九年和九一年,黑社会曾经有两次集中,企图进行整 合。一次是在青岛附近的劳山,一次是在江西边界某个小镇上。青岛那一次,主要 头目数百人,以召开武术会议为名,商量统一组织的问题。江西那次人数略少点, 但目的相同。两次试验都失败了。他们感觉到组织太小,不利于作业,但整合很难 。 未来中共的社会控制能力会越来越弱,黑社会还会有机会继续探索合作整编的可 能。当然,如果中共有意地改善社会关系,健全法制,开放和完善它的民主机制, 那么黑社会可能得到一定的抑制。但事实上,我们看到的不是这样的。它的控制越 来越紧,主要是在意识形态上,对社会秩序的控制并没有达到他们希望达到的样子 ,也不可能达到。黑社会因此有更多的发展空间。人口越来越膨胀,经济秩序越来 越混乱,黑社会就更容易形成较大的团伙。有个案子,涉及到东北、河北、山东等 十数个省份的三百多个成员。 前 卫:大陆黑社会的政治态度怎样?比如八九民运后,很多黑社会主动帮助民运 人士偷渡到外国去,表示了他们的正义感和对当局的对抗态度。你们是否这样看呢 ? 王兆军:总的说,大陆黑社会的政治态度不是很鲜明,但不排除在特定的时期内 ,对特定的事件,黑社会会表示出强烈的政治热情和行为能量。因为黑社会同时受 到几种力量的威胁,其中最重要的对手就是当局。另一原因是黑社会成员大多来自 底层平民,他们对社会的等级制度,对不合理的特权,对执政者的行径,都有深刻 的看法和嫉恶如仇的情绪,在根本意识上是反官方的。在大陆社会的混乱现实中, 他们是无权无势的小民,无法得到正常的好处,甚至连应当得到的微不足道的合法 利益都不能得到。另一方面,有很多人却得到了他们不应当得到的东西,这种不合 理刺激了他们的情绪,因而走向异端,走向黑社会。他们做了邪恶面前做出了不合 乎分寸的选择。当出现民运大事件时,他们也会借机表达自己心头怒火。 前 卫:对黑社会来说,秩序越乱越好,中央权力越弱越好,是否如此? 何 频:黑社会是对社会不满的,是反对法律秩序的,这些人造成黑社会。黑社会 的成员也是人,人是很复杂的。他们有时也做一些符合人性的好事,但从整体上讲 ,这些组织是隐蔽性的、职业性的、组织性的刑事犯罪团伙,而不是具有明显政治 诉求的力量。 陈国林:中国黑社会和各国的黑社会一样,都有一定的政治意识,而且一向都是 反对当局的。这也是八九民运中黑社会帮助民运人士偷渡国外的基本原因,这不难 解释,也不是不寻常的事情。大陆黑社会正处于一个发展时期。将来会走向统合, 会出现全国性的组织。刚才前先生说到老百姓怎样对待黑社会的问题。我看,黑社 会不会老停留在提供非法服务的水平上,迟早会走进合法企业形式,比如意大利黑 手党控制了建筑业、热水和废物处理等行业,香港黑社会控制了影艺界,台湾是饮 食和娱乐界,大陆也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