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社会的种种怪象 ·石 岩· 不少人说:“世界经济都走下坡路,唯有中国大陆一枝独秀。”我怀疑说这话的 人或是被大陆官方的统计数字所蒙蔽;或是曾短期在大陆停留,被大陆到处盖楼、 堂、管、所的虚假繁荣迷惑,或是…… 我从大陆来,根据大陆公开发行的各种小报透露的信息,谈谈九三年大陆社会种 种怪象,透过这些现象,可以对大陆经济得出客观结论。 为发财疯狂掠夺资源 一切向钱看这句话对世纪末的大陆人起着无法估量的影响,发财梦毁掉了不少人 性中最珍贵的部分:理性、信念、道德、尊严、友善、亲情…… 据《中国青年报》报导:浙江临安昌化镇,出产一种世界独有的石头——鸡血石 ,由于价格上涨,引起当地居民极大兴趣,于是农民罢锄,工厂关机,学校停课, 甚至银行、卫生院等都放下本业,一股脑冲上埋藏宝石的山头。械斗发生了。上溪 乡人占领了矿山制高点,向下猛扔石头、炸药包,新桥乡人躲在洞里不出,上溪乡 人搜洞喊话,扬言洞里人若不出来统统弄死,洞里人无奈鱼贯而出,随即遭到守在 洞口人的殴打与搜身,他们有的脚被打断,有的手臂骨折,有部分人仍躲在洞里, 上溪人便燃起火堆向洞里灌烟,致使四条人命归天。 矿脉遭到空前浩劫,损失惨重。 《中华工商时报》则说:一场以地界纠纷为由的破坏活动使南国第一名胜凌霄岩 风景区破坏殆尽,数百人从山顶向下扔炸药包,被称为六大奇景的“水滴明珠”, “水底目”等景点遭七百余次炸药包毁坏,景点全部丧失。 全大陆各地黄金矿脉遭附近农民乱挖滥采而使矿产资源浪费损失的数量无法估算 。 农民与农村干部的苦水 据大陆《调研世界》文章,农民反映,最怕农村干部到家,到家没别的事,就是 要钱、要物。乱摊派、乱集资、乱罚款。另怕各种服务,目前农村各种公司林立, 一些政府部门表面上转换职能,改为服务性经济实体,但实际上仍行使政府职权, 以“服务”美名,强行向农民摊派,从中渔利。大到建材,小到化妆品,纷纷向农 民硬性销售。某乡一个妇女组织,将儿童保药葫芦,以两元一个,按村分发到每个 农户,让每户都买。农民气愤地说:“摊派的东西都比市价贵,有不少是胡弄人的 东西。”还说:“我们种什么,什么掉价,我们需要什么,什么涨价,这不是往死 路逼人吗?” 农民种什么什么掉价的话也被七月的《农民日报》所证实,该报说:九三年河北 、山西等地夏粮丰收,可粮农却犯了愁,因为粮食收购价低于去年,成本却高于以 往任何一年。 著名商品粮基地山西运城地区九三年风调雨顺,粮食特大丰收,但农民说:“去 年收购小麦每斤四毛,今年上等麦子才三毛八分五元,而化肥价格却由九百元一吨 一猛子上升到一千元一吨。”种粮已无利可图,于是上万个种粮大户罢锄转业。 农民恨农村干部,而农村干部也有一肚子苦水,一位村长说:他有百分之七十的 工作放在要钱上,这个项目的款子尚未筹齐,那个集资任务又到,上面催得紧,没 办法。 又据《报刊文摘》五月十七日文:为控制农民负担过重,湖南省衡阳市设计了“ 农民负担卡”,要求发放到每个农户,使农民一册在手,对权利、义务、政策了然 于心。产粮大县衡南一次印刷二十七万份,实际发到农民手中尚不足百分之四十, 有的乡甚至来个“掉包计”,自己另印一份收费表发下去,而向上汇报的则是另一 本帐、另一种卡,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村干部振振有辞地说:“我们没办法,农民明白了政策底细,会对一些收费进行 抵制,到时,该收的收不上来,该开支的还得照样开支,这笔钱从哪来?”一位村 长说:“很多文件,是上级部门下发的,个个理直气壮,摊派老鼠药是保护生产, 保障农民身体健康;强派保险是为农民奔小康提供风险保障;摊派报纸是提高农民 素质……这些都来自上面,我们基层干部顶得住吗?”似乎他也言之有理。 贾(假)府大观园 近年来,大陆市场几乎成了红楼梦中贾(假)府天下,什么假酒、假药、假烟、假 化肥、假车、假名牌、假公章、假军官、假经理、假导演、假记者等等,数不胜数 ,害得消费者与受骗者叫苦不迭。于是大陆政府又添设了一个吃皇粮的机构——屁 用也没有的“打假办公室”。新闻机构更来劲,组成“质量检查万里行”,分成数 路大军,浩浩荡荡地从大陆边境开始,逐省披露伪劣产品。所到之处,免不了当地 官员欢宴迎送,慰劳辛苦,好处是少不了的。 正因如此,不法之徒又看到了发财的可乘之机,纷纷组成假冒的“质量万里行” 。 据上海《新民晚报》十一月一日载:《人民日报》质量万里行主任来到黄山,引 起黄山市长纳闷,怎么刚走一个“质量万里行”,又来一个?东道主已方方面面给 予了方便,难道犹嫌不足? 直到见到这位主任方才弄清,此次来的是正宗“质量万里行”,刚走的却是冒牌 货。据云全国各地发生冒牌“万里行”的队伍已有七起,其中一个假冒“万里行” 的“记者”团伙,在天津已骗取到近百万元的资金。看来“打假队”中也不乏贾(假 )府中人。 用鸭子权充工资 有人将大陆不同地区、行业的收入差距越拉越大、贫富不均越来越悬殊的现象称 为结构性的贫困。大款大腕一掷千金,而不少大中型国有企业开不出工资。据七个 省不完全统计,拖欠教师工资总额已超过四亿,如四川仪陇县九二年全县教师七个 月没领到工资(据《中国教育报》文,教师工资月收入仅四十元的占三分之一)。近 一、二年连政府行政部门也长期开不出工资或只拿部分工资。七月六日《人民公安 报》载文:“今年以来,河南省商丘地区睢县某乡派出所全体警察发了三十六支鸭 子。商丘地区公安处长说:能发鸭子还算好的呢!总比什么都不发要好吧!我们地 区八县一市,其中五个县今年以来一直没发过工资。” 难道国家穷到这地步?正如《中国老年报》署名杂文说:“说国家穷实在难以理 解,有时侯觉得国家有得是钱,否则为什么办公楼越盖越漂亮,小轿车越坐越豪华 ,出国考察团多如过江之鲫?又如何理解一年公款吃喝超过千亿,足可上两个三峡 工程?”(今年七月十九日《都市青年报》载三峡工程的移民资金大部分变着花样成 了招待费用来吃喝玩乐。)无怪乎民谣曰:“一杯酒,二斤油;一顿饭,三头牛,屁 股底下一幢楼。”又何必搞“希望工程”伸手向海外集资,美其名曰帮助失学孩子 回到学校?深圳宝安某局一桌宴席花了两万八千元,足以使五百名失学儿童回到校 园! 行路处处有险情 近一二年,大陆车匪路霸之猖狂,令出远门者谈虎色变。据官方统计,九二年一 年全铁路共发生客车抢劫案五百六十七起,其中杀伤人者三百三十六起,抢劫案在 快车、慢车甚至进北京的列车上都有发生。九三年八月二十日《南方周末》一篇报 导更让出远门者胆战心惊。 九三年春天,几位医生从河南等地赶到广州开会,很幸运没赶上列车抢劫。其中 崔医生下车后正在车站前张望,忽见一青年走在他面前,并将提包落在地上,崔医 生不敢去捡包,但“丢包人”和团伙回过头来一口咬定崔医生捡了他的包,并要他 赔偿包里的一万元损失。为证实自己的清白,崔医生一边分辨一边将身上的钱掏给 两人看,两个烂仔一把抢过崔医生拿出的二千六百元转身就跑,崔医生携着沉重的 行李,眼巴巴望着两人消失在人海之中。 从湖北来广州的姚医生遭遇更惨,他在天刚亮时下车,决定坐“的士”赶到会场 ,这时身边正好过来一辆“的士”,姚医生见车里有人,便准备再等一辆,而司机 却“友好地”缠住他,说早上等车不容易,可以少收他钱为他提供方便,姚医生千 恩万谢坐上车,还以为碰上活雷锋,没想到“的士”开出不久便停了,车上三人硬 把姚医生拖下车,扒下他的外衣,里里外外搜遍,将姚医生身上的一千八百元及腕 上手表抢到手,开车扬长而去。 另位高医生在火车站广场的收费厕所里,也被早躲在厕所里的人抢劫。几位千里 迢迢来开会的医生,全在广州火车站留下被抢劫的记录,真是躲过初一,躲不过十 五,行路处处有险情。 以权换钱无孔不入 以前有段时间,大陆不断争论“权”大还是“法”大。现在,大家统统承认,还 是“钱”最大。 社会上流传:“大沿帽(指法官、法警),吃了原告吃被告”以及“判刑三五年, 有钱可提前。”只要肯给钱,便可“一手交钱,一手放人”将已判刑若干年的劳动 教养犯人提前释放。据《中国检察报》刊文:某省数名劳改监管人员,一个月中就 从犯人亲属手中获取人民币、金银首饰和住房折价十万余元,三十名罪犯“提钱” 释放了。 申请加入共产党,过去被认为是很“神圣”的事,如今也有人以此换钱。据浙江 《共产党员》杂志载,某镇共产党组织规定,凡要求入党而找共产党组织谈话者, 谈一次话收费若干元,收费标准按对象不同而有别,农民最低为十元,乡镇企业经 理二十元以上,并将上级下发的党员学习材料向要求入党的人推销,收费最多的达 五十元一本。 至于那些要求入党者为什么肯忍气吞声掏钱,是否为了“实现共产主义伟大理想 ”而牺牲,只有天晓得了。 谁都知道,在大陆与公家打交道非常不易,盖上几十个公章不算稀奇,奇的是近 年来手握公章者居然用公章宰客钱。据《群众》杂志载文,很多部门以公章为工具 来捞钱,要办事盖章,先留下买印钱,一手交钱,一手盖章。不然的话“叫你行你 就行,不行也行;叫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列车车厢“创收”更有高招。《经济参考》八月七日文中说:在火车站买卧铺票 非常难,但卧铺车厢却有一半空着,原来买卧铺票要在车上补买,每位补票者都要 花三元钱买本杂志,一位农妇拉住列车长说:“求求你,不买杂志行吗?”“不买 ,就照票价十倍给钱!”列车长说完甩开农妇就走。 还有更绝的。《中国信息报》文:在一百二十二次列车上,定员一百零八人的硬 座车挤进数百人,人贴人站着。忽然乘务员小姐说:“为了解除旅客疲劳,我们准 备了电子游戏机,哪位想玩?请来取。”一位小伙子要了游戏机,玩了一会儿,乘 务员小姐向他索价二元,小伙子愕然。一位乘客想上厕所,乘务员小姐说:“本节 车厢厕所坏了!不开。”这位乘客只好拼命向别的车厢挤,一个小孩也想上厕所, 由于挤不出去急得哭起来。这时玩过游戏机的小伙子问女服务员:“我能再玩一次 游戏机吗?”“当然可以,交二元钱。”“我现在想上厕所。”“行!”乘务员小 姐二话没说,掏出钥匙开了厕所门。小伙子马上抱起小孩往厕所挤。乘务员小姐拦 住:“不行,这小孩没玩游戏机。”聪明的小伙子说:“我是小孩的叔叔,我要游 戏机是给他玩。”此时众乘客恍然大悟,原来玩了游戏机,厕所会自动“修好”。 真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厕所钥匙也能致富。 逼死人的绿条子 近年来,内陆省份在沿海城市做工的民工向家乡汇款逐年增多,使县乡邮局汇总 资金大幅上升,然而这些邮电分支机构从当地农业银行提不足汇兑的钱款,于是邮 局逾期不能汇兑的汇票越来越多,常使取钱的人拿不到钱,邮局欠的款称为绿条子 。据《中国青年报》文:四川一个十四岁的女孩为取一百元汇款给母亲治病,前后 四次往返四十里山路,邮局无钱给她,女孩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还是邮政局长垫出 自己的工资才使她买了药。又据《信息报》说:贵州思南地区外出打工农民达四万 余人,九三年春天思南邮局汇入款猛增至一千余万,由于银行资金困难,邮局只能 兑现五百余万,该县一农民三十七岁,无钱娶妻,九二年在广州打工挣了一千余元 ,汇到家乡,九三年春节收到汇款票后,两个月来从十几里远翻山越岭来到邮局二 十次都没取到汇款,三月十日他半夜摸黑往邮局赶,还是排到了一百二十名,中午 邮局开始兑付,兑到八十余人后又没款了,旁边人说:“汇票期限三个月,三日后 作废。”该农民绝望到极点,逢人就说:“我的汇票作废了,我也不想活了。”两 天后,他来到数十米深坑前大哭,跳坑自杀。 大城市的恶性病 在农村走投无路的青壮年农民,唯一出路就是涌向城市。北京、上海、广州等大 城市是农村闲散劳动力汇集的主要目标。 据《北京晚报》八月三十一日文,北京市政协最近一项调查,北京市流动人口比 十年前增长了五倍,而且继续增长的势头越来越旺。 流动人口不流动,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携妻带子或就地生儿育女在北京八个城郊 定居,这些农村劳力虽然统包了城市所有脏苦累活儿,但潮水般涌入的外来人口已 使城市不堪重负,其负面作用也越来越大,造假坑人、拐卖人口、抢劫偷窃,甚至 入室杀人屡禁不绝,吓得北京市民几乎家家安装防盗门。 迅猛增加的小汽车与摊贩更使交通拥塞不堪。《现代工商》刊文说,上海滩租车 多如牛毛,整条整条马路为出租车所占,挤了公共汽车的道,老百姓说十辆轿车占 有三辆公交车的地位,但十辆轿车所载乘客还不及一辆公交车的一半,实际上,上 班族只能搭公车,过多的出租车造成普通市民新的乘车难。 公交车的速度更因摊贩占路而严重下降,今年《北京晚报》文,北京西城区内有 十二处商滩市场影响了公交车辆运行,使计划行驶三分钟的路段实际行驶了十几分 钟。 在所有“第三产业”中,饮食业的发展遥遥领先,甚至售油盐酱醋的副食店也都 纷纷改行,办起了能赚钱的饭馆。这些饭馆大多地处居民住宅区,它所造成的烟尘 污染、噪音、污水、垃圾及外地民工的粪便使附近居民苦不堪言,今年《北京晚报 》刊登了一读者来信,一饭馆烟筒距她家只有三米距离,夏日开窗,煤烟直贯入室 ,令她家人无法呼吸,只好一早就去公园避难,入夜始归。她要求有关领导帮助解 决。 最可怜的莫过于街巷两边无法开口的树木。在一片疯狂性的发财热潮中,哪有人 考虑到保护环境!开饭馆的在竞相盖房向高档发展时,碍事的树木遭到前所未有的 酷刑,被砍、被围、被压、被烟熏火灸,枝枯叶疏、半死不活。用不了几年,这些 近四十年树龄的大树就会相继死去,届时北京城不少街巷除浓烟厚尘外,将一片灰 黄,见不到半点绿色。 大陆的畸形经济就象在沙地上盖起的大厦一样,外观竭力粉饰令人目眩,由于没 有坚实的地基,一遇强风,就会彻底摧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