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八九民运” ·王 达· 我是一九九零年从北京到澳大利亚的。来澳后不久,就加入了民联,现在是澳洲 昆士兰支部监事会监事。(我们这里是一个组织挂三个牌子:民联、民阵、民联阵。 ) 八九年春夏之交,中华大地上演了一出中国历史上最悲壮的活剧,作为主会场北 京的一名普通市民,我仍记得五年前在北京所经历的一切。 因上班地点极近天安门,所以我每天都会去两三次。大学生从五月十三日下午开 始绝食,到了十五日已有学生陆续晕倒。十六日上午东西长安街上急救车的警笛声 不断,不到三十秒钟就有一辆急救车驶离广场奔向医院。我在澳洲几年后的今天, 每当听到街上的警笛声,就仿佛又置身于当年的北京城。 一面是不断晕倒的学生,一面是对此淡漠的中共当局。北京各大学加入绝食,声 援绝食的师生人数猛增。继五月十五日《光明日报》头版刊登了十二名著名学者、 作家给中共的呼吁书以后,首都知识界对大学生们给予了强有力的声援。 五月十七日,大学生绝食已超过三天,对于学生的要求,中共当局避而不答。对 于绝食,中共表示希望停止,但要继续绝食,也不拦着,保证提供急救车。中共的 态度极大地激怒了广大的北京人。五月十七日午后,北京爆发了规模极大的游行。 各行各业,超过百万的市民从四面八方涌向天安门广场,声援学生,呼吁中共诚意 对话。一连三天超百万人的自发游行是中共执掌大陆政权后从未有过的。中共的惊 慌就可想而知了。 五月十八日下午一点左右,《团结就是力量》的歌声自中国历史博物馆北门外响 起。著名指挥家秋里、陈佐煌率中央乐团管弦乐队、合唱队慰问学生的演出正在进 行。合着群众的相应,那歌声一定能传到广场上的学生心里。五月二十日戒严令下 达之后,中央乐团奉上面的命令在北京音乐厅举行合唱音乐会,在那种情形下,无 人愿去听,也无人愿意唱,演出两天后因演员多人请假,且台上人比台下人多而只 能停演。在那以前,我每个月至少去音乐厅听两场音乐会。民运展开后我就再也未 去听过,直至我离开中国。六月三日晚上音乐厅也遭枪击,正面的茶色玻璃多处被 枪弹打破。音乐厅上报文化部,文化部以没钱来配那进口的玻璃为由,让音乐厅去 找戒严指挥部。军队奉命开枪,自然不管赔偿。很长时间,那音乐殿堂上的弹孔就 向愤怒的眼睛瞪视着夜空。现在那眼睛是“闭”上了,但人们并未忘记“六四”的 枪声。 “六四”后的北京一片愁云惨雾,人们的情绪极为低落。但是北京人民艺术剧院 在首都剧场上演老舍先生的名剧《茶馆》却场场爆满。有的人还一看再看。细一打 听,原来事出有因。剧中常四爷有句台词:我看大清国要完了。此话一出,台下掌 声雷动。当演到抗日战争胜利后,大学生上街游行抗议国民党政府和美国兵在中国 横行不法,打手小二德子打学生挣了五块现大洋(打一个学生五毛现洋)时,台下掌 声、起哄声经久不息。 与此相对应的是电影《风雨下钟山》的上映。因其中有大学生上街游行,国民党 出动消防车用高压水龙镇压的镜头。无论电影在何处上演,此镜头一出,观众席必 是掌声一片。当电影在公安部放映时,人们为有无掌声而打赌,结果赌无人鼓掌的 人输了。据说原来电影中蒋介石有一句话:共产党一贯出尔反尔。在北京大学试映 时,这句话引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为此教委要求北大师生加强政治学习。自然这句 台词在电影公映时被删去了。 “六四”后有朋自南方来,那里可收看香港的电视。美国总统布什,英国首相撒 切尔(港译戴卓尔)夫人,澳洲总理霍克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布什总统对“六 四”英雄的致敬,撒切尔夫人对中共残暴的抗议,霍克总理为“六四”的发生而流 的眼泪。五年过去了,他们都已不在其位了,但中国人特别是北京人的心中仍然记 得他们,仍然感谢他们以及世界各国同情中国人民、反对中共开枪镇压民主运动的 人民。 五年过去了,中共当局妄图用经济改革来淡化人们对“六四”的记忆,对中共残 暴的愤恨。一九八九年以后,每年的清明节起,中共当局就严加控制八宝山公墓, 天安门广场,大学区等敏感地方,这说明中共没有忘记“六四”。那么,亲身参与 、亲身经历了“六四”的人们又怎么会忘记呢?更不用说那些在“六四”中丧亲失 友的人们了。 有人说“六四”是个结。是啊,那还是一个浸满了鲜血的死结。中共的专制统治 不完结,这个结就无法解开。 八九民运书写了中国平民史上最伟大的一页,中国知识分子史上最英勇的一页, 中共史上最血腥残暴的一页,中国历史上最悲壮也最黑暗的一页。试问,谁能忘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