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刘焕文 沈银汉 刘焕文于一九九四年七月十四日晚第二次入狱,被判刑二年。加上八九年“六四 ”事件时入狱判刑二年,共计四年。为表达我对他的深切怀念,写下此文,把焕文 介绍给大家。 焕文原籍山东,一九六一年八月在北京出生。他三十四年的人生道路是在坎坷和 苦难中渡过的。焕文的父亲刘杰太是哈尔滨工业大学毕业、学机械制造专业的五十 年代大学生,母亲也是五十年代毕业的大学生,并且是中学教师。 焕文的父亲毕业后被分配到航天工业部地热研究所工作,后任工程师。五七年反 右斗争中,焕文的父亲对同志谈了一些对社会现状的看法。因此,他在六四年被打 成反革命份子,下放到东北农村延边地区。焕文六岁时,他的父母迫于当时的政治 压力而离婚,他只有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如此从小学到中学,直至高中毕业后工 作。在他父亲的问题没有平反以前,他一直是“反革命”的狗崽子。由于政府不给 他这样的“反革命”子弟安排工作,焕文在家待业近一年。这一年中他糊过信封、 纸盒,插过幻灯片,每做好这一样产品只能挣到人民币半分钱。七九年他到首钢工 作是接爷爷退休的班。八零年底,他父亲的反革命帽子被拿掉。这时,焕文母亲早 已改嫁,而父亲又再婚,有继母和两个弟弟。所以他还是要继续同爷爷奶奶生活。 他曾对我说,他在上小学时看见邻居的小孩子同父母一起玩,他的眼睛湿润了。他 多么需要父爱和母爱呀!十七岁时,他费尽周折才找到了母亲。焕文见到妈妈时, 母子抱头痛哭。母亲觉得自己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从离婚后就没有再敢见他们父 子俩,到现在儿子已长成十七岁。可是这又能怨谁呢?! 焕文的不幸遭遇塑造了他坚毅不屈的性格。他于八二年在北京西城区缸瓦市教堂 受洗礼,信仰了基督教。从此,他的人生道路有了新的希望和生机。他在交友的同 时也传教于人。记得九一年六月底我刚从监狱里出来不久,焕文到我家来看我。我 当时患有风湿性心脏病及关节炎,身体非常虚弱,体重从入狱前的八十七公斤减到 了四十九公斤。焕文对我和我妻子说:“待银汉身体好些了,我带你们去教堂。” 后来,在九二年的圣诞节,我们同焕文一起去了教堂,以后又经常去我家附近的宽 街基督教堂,缸瓦市教堂我也去过几次,并认识了李克牧师等人。 我和焕文是因八九年“六四”事件认识的同甘苦共患难的朋友。八九年五月十五 日晚,我带着二百六十多人的市民声援团到天安门西观礼台后面与“首都工人自治 联合会”汇合,当时焕文和赵品潞、刘强接待了我,那时刘强是总指挥,焕文和赵 品潞是副总指挥。他们非常热情地了解了我的工作单位和一些情况,马上安排了我 们的工作。由于我在民航系统内是专职做工会的干部。所以,从八九年五月十六日 起,我就做了“首都工人自治联合会”的秘书长兼对外代言人,并同焕文和赵品潞 参加了多次天安门联席会议,起草了“告全市人民书”、“告全国人民书”、“告 海内外同胞书”等文件,和周勇军一起印发。韩东方来参加后,重新组阁了“工联 ”,并更名为“北京工人自治联合会”筹备委员会。组阁后,我仍担任“工联”的 秘书长,贺利利是纠察队的总指挥,赵品潞和刘焕文是副总指挥。韩东方是“工联 ”的对外发言人。五常委是:韩东方、沈银汉、赵品潞、贺利利、钱玉民。 “六四”后,焕文被关押了一年半,又被押送到北京大兴县天团河劳改场劳改了 半年。记得他跟我说,他在狱中就患了乙型肝炎,经常头晕、呕吐,吃不下饭,而 政府连管都不管。到了劳改队后,政府规定每人每天管理一亩地葡萄,但实际每人 管理的是二亩左右。他当时重病在身,还要天天出工干活,每天的定额干不完就要 受电刑和棍打。有一次他病得很厉害,实在干不完定额,便向政府人员请求看看病 。工作人员不但不许他看病,还说他装病,马上叫来三个警管和三个犯人头,对他 们说:“帮助帮助咱们的‘工人领袖’。”结果是三个一万多伏的电棍加两个棍子 一齐上,连电带打一个半小时左右。他晕死过三次,每次都被三大桶冰水浇醒,第 四次晕死过去便什么也不知道了。他醒来时,有一个同班的犯人对他说:“你在床 上一动不动晕睡了十多天,大家都以为你活不成了。队长怕你死了他的饭碗就砸了 ,给你找了医生输了三天的葡萄糖。没想到你命真大。”焕文说:“我才不会死呢 !我要是死了谁给他们挖坑送葬呢?”他又笑了…… 在此,我呼吁:希望所有善良的人们,从道义上伸出援助之手,救救这个三十四 岁的生灵吧!他毕竟为人类社会的文明进步做了多次的献身和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