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的中国人 晓 峰 “民运”乎? 花了上千美元,经过和美国、法国、德国民运人士频繁的电话联系,我总算找到 了M在莫斯科的代表L先生,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好消息,我和翻译Z先生都情不自禁地 热泪盈眶,那时的高兴劲实在无法形容。几十年的孤军奋战马上就要结束了,我盼 望着投身于为中国明天而战的行列。 经过七天七夜的火车劳累,九三年九月一日半夜十二点,我踏上了过去的共产主 义世界中心——莫斯科的土地,L先生依约到车站来接我,并暂时将我安顿在自己家 中。在异国他乡,新相识就能伸手相援、热情收留我的人,一定是自己的同志,一 定是绝对可以信赖的人。我倾诉了三十年来受中共迫害的遭遇,讲述了我自学生时 代就对中国民主政治的响往和个人的努力,希望有机会和L先生一道在海外为中国的 未来做一些工作。L先生只是淡淡地告诉我:在莫斯科没有护照没有办法生存,工作 问题恐怕要等到解决了合法身份以后再谈,他要我观察一下再作决定。我当时只是 认为这是海外流亡者衷心的经验之谈,没有意识到弦外有音。 在L先生家里很快就认识了一些国内难得有机会接触到的人物。如号称苏联军事问 题专家的C国记者P先生,他写的苏联八月风云录,激动人心,如果不是当面见到其 人,任何人都会认为他是民运中一位非常有见识的人物。真没想到他竟会对我说: 老J,搞什么民运,你应该想办法赚钱,当你成为百万富翁的时候,你愿意成立什么 党就成立什么党,那时候大家都投奔你来了。也许对流亡海外的人来讲,钱非常之 重要。而有钱才有民主中国的论调,我却不愿意认同。不过当P先生了解到我有调动 共产党资金赚共产党钱的经验时,劲头就来了。那天晚上P先生静静地听我谈了半夜 ,并且当即按我的说法,与几家俄国军方公司的头头联系,经过电话、电传往来, P先生大有斩获。事后,P先生高兴极了,告诉我:“回C国后马上注册一个对华贸易 公司,我当董事长,聘你当经理,你在俄国的生活就不愁了。”我当然明白P先生并 无诚意,也就随意应酬了几句。果不其然,P先生回C国时,把所有的传真件、电话 号码全都收走了,而且一再叮嘱我:“你不能直接和这些公司联系。” D先生打来电话,要求和L先生见面,L先生同意了,并且告诉我:D先生取得了法 国的难民护照,是他把D请到俄国来的,现在D要回国,要我劝D先生不要回去。我见 到了D先生,那是一位和我同时代的人,毕业于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后来在山东省社 会科学院工作,是共产党培养的知识分子。他相信社会主义,但反对共产党的腐败 ,因而参加了“六四”。“六四”以后,经地下营救组织协助,他来到了法国,取 得了难民身份。他天真地认为,他宣传的是真正的社会主义,他从来没有反对过共 产党,因此他最好的阵地是在中国。虽然他清楚共产党对任何异己份子从来都毫不 手软的,他还是坚持回国。D是一位踏实的知识分子,但是L先生不喜欢他,说他来 俄国后见了谁“贴”谁,告诉我未经电话同意D先生不得登门。我没有听L先生的劝 告,此后我和D先生见过多次,我为他对共产党的天真感到惋惜,我担心他再次受共 产党的迫害,但我终究没能说服他。D先生离开莫斯科的那晚,专程来向我告别,并 和我约定,如果他这次偷越国境回国失败,就回来看我。快一年了,我只知道他安 然回到北京,但他在国内的遭遇如何却不得而知了。 D先生走了,他的走是否另有原因我不清楚,但随后发生的事情却让我明白了许多 。九月末的一天,甘肃电视台的Z记者在莫斯科打电话来要求会见M在莫斯科的代表 L先生,并说自己是刘宾雁的朋友,曾在《中国青年报》上发表过匈牙利纳吉事件的 长篇专栏文章,希望出国参加民运活动。其后不久,帮助过我的Z翻译也来到了莫斯 科,经我介绍找到了L先生,要求参加M。一时间L先生这里好汉云集,看来L先生在 莫斯科能够大显身手了。但L先生却不感兴趣,他说M不是救济组织,就这样眼睁睁 地看着这些投奔者泱泱地走了。 L先生有自己的安排。他在莫斯科一所二流大学的俄语培训班上建立了号称“莫斯 科学生学者联合会”的组织,忙忙碌碌地搞过一次郊游,一次圣诞联欢,照了一些 照片,真是开展了活动。L先生似乎不急于在俄国建立M的组织,为了参加在A国举行 的代表大会他匆匆印了两张传单,宣布成立了M俄罗斯支部,就飞往A国去了。L先生 好象热衷于权力,有一次他很认真地对我说:“老J,俄罗斯这里我是头,咱们说了 算,任谁也不能插手。”我当时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怎么会在搞民运的这里 听到了共产党的腔调?不知道是为了寻求经费,还是为了寻求支持,半年多的时间 ,L先生在莫斯科与东京之间往返飞了三次,然而L先生的事业却因为经费困难,任 什么实质性活动都不能展开。 我这个傻瓜,为了自己的信念,也为了人家有恩于我,总觉得理应为M出力,于是 天天为L先生在莫斯科的事业着急,一会儿忙着去找资助,一会儿想办法搞经营,总 希望L先生这里能尽快形成一个强有力的民运组织,没想到这一来反把L先生弄烦了 。他说:“你提了这么多建议,M总部有没有时间听还不知道呢,能不能相信你也是 一个问题。”自从我从L先生家搬出来后,我也享受D先生的待遇了,L先生开始回避 我,可能是怕我也“贴”上他所认识的人。 台湾人怎么啦? 台湾在莫斯科有一个变相的大使馆——北莫协,位于红场对面的一家旅馆中。大 陆的中国人抱着各种各样的打算慕名拜访的不在少数,因此北莫协也就无法回避与 大陆中国人的接触。可惜的是北莫协的代表却没有当年周恩来在重庆设办事处的胆 识,他们谨小慎微,不敢公开接触,不敢有所表示。我恐怕要算是侥侥者了,由于 我诚恳地向他们介绍了自己,北莫协的丁先生打电话来约我见面。 丁先生,四十多岁,一口流利的俄语,按他自己的话讲:“这辈子真没想到能坐 在共产主义的心脏——克里姆林宫对面办公。”丁先生自认是台湾少有的了解中国 国情的官员,我们大致谈了一下中共掌权后大陆四十年的政局变化,我发现他非常 了解中共政权给大陆带来的各种灾难,谈话很投机,他为台湾能为中华文化保存一 点点精华而自豪。当谈到蒋介石几次坐失良机失去光复大陆的机会时,丁先生不无 感慨地说:“蒋先生受美国人牵制,没有办法。”从言谈中可以感到丁先生非常敬 重蒋先生,他认为蒋先生是一位正直的政治家,共产党善于歪曲历史,往蒋先生脸 上抹灰。他说:“共产党特务渗入到国民党政府的各个部门,是国民党丢失大陆的 真正原因。”他举例说:“抗战时期,重庆的报纸在共产党的唆使下,在街头叫卖 ,公开扰乱人心,国家怎么能搞得好。”话锋转到今天的莫斯科,丁先生说:“台 湾人让共产党特务搞怕了。所以北莫协这里一个大陆中国人也不用,宁可用俄国人 。”我不想加以反驳,只是心里想,他或许忘了俄国人曾经是克格勃的子民。谈到 了台湾能否对这里的大陆民主人士给予帮助,他诚恳地告诉我,台湾现行政策不允 许,尤其是北莫协自身的现状,更加不可能。他说:“我们等了几十年,好不容易 踏上了俄国的土地,如果稍有不慎,中共大使馆会向俄国政府提抗议。”我理解他 的苦衷,他担心中共把台湾的力量从这里挤出去。 经丁先生介绍,我认识了台北国际贸易中心的W先生。国贸中心是台湾的一家半官 方机构。W先生是这里的工作人员。W先生很热心,他劝我不要谈政治,他来帮我做 生意。他说:“台商在莫斯科需要代理人,你可以为台商接站,安排台商在莫斯科 的生活,当你与台商建立了信任以后,你可以成为台商在俄国的代理,台商非常需 要既懂技术又懂经营,熟悉俄国情况的代理人。”我认为他的建议是可行的,政治 和生意有时不一定非排列到一起去。但是过了没几天,W先生突然打电话来责问我: “你怎么在外面说我支持民运?”要我把他的名片退回去,弄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 头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后来我才知道,他接到了一个自称民运组织的人打来 的电话,指名说是我介绍找他的,他害怕了,他说:“我还有兄弟在大陆,我需要 回大陆去看亲戚。” 台湾人究竟怎么啦?他们面对中共的强权迫害害怕啦?他们担心大陆的贫穷会影 响台湾的富裕?无法下结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新一代的台湾人对中国大陆共产 党的政治文化越来越不能理解了。北莫办的G先生,毕业于剑桥大学,是台湾新一代 的外交官,接触中发现他对民主政治异常娴熟,但谈到大陆的文革劫难,他似乎以 为那是另一个星球上发生的事情。当我们从劫机事件,谈到大陆民运时,他竟会说 :“大陆的中国人不要民主,台湾为什么要支持大陆的民主化呢?”台湾人的思维 似乎跟不上共产党极权社会的急剧变化。这里的俄国警察对持大陆护照的中国人嗤 之以鼻,对持台湾护照的中国人毕恭毕敬地行个礼;同样的中国货,大陆人卖,俄 国人认为是烂货,台湾人卖,俄国人却愿意出个好价钱。 莫斯科的留学生们 莫斯科的学生生意一下子兴隆起来了。这两年莫斯科绝大部分大学都设有中国学 生的俄语培训班,一所学校少则几十人,多则上百人。来这里读书的学生每年学费 一般要一千美元,中方倒爷留下一半,另一半交给俄方,向俄国输送一百名学生, 赚上五万美元,只需弹指一挥间。到俄国来学习的学生正规大学毕业的很少,能手 持电大文凭已经算不错了,许多都是国内职高毕业,极个别的甚至只有小学文化程 度,学生在这里念什么书,真是可想而知了。 在国内一年能交得起一千美元学费的绝非一般人物,他们是共产党现行政策的既 得利益者,他们既然敢把子女往俄国送,当然就会考虑怎么把钱赚回来。师范学院 的学生L,父亲在辽宁省D市银行当头头,手中握有贷款大权,他父亲把钱贷给自己 亲属开办的一家贸易公司,带着这家公司的皮夹克高高兴兴到莫斯科闯天下来了。 普希金学院的女学生Z,母亲是黑龙江H市一家贸易公司的头头,于是她成了这家公 司驻莫斯科的代表,公司负责她在莫斯科的一切生活开销,还得给她开支。 享有特权的公费生比起这些自费生要气派多了。莫斯科大学的L小姐在这里修俄罗 斯文学已经三年了,她打着北京D县贸易公司的牌子在这里做生意,现在一家大小四 口人都叫她弄到莫斯科来了。你可别小看了她这块招牌。她可以利用北京市的优越 条件,D县在体制上的灵活性,合法地使用共产党的本钱,大大方方赚自己的钱。 俄罗斯政府面对中国学生潮可能招架不住了,今年起公布了一批可以招收中国学 生的学校名单。在莫斯科近郊上学的W小姐告诉我,她所在学校可能不在名单之内, 今年寒假回国过春节的学生都没回来,据说学校给学生办的往返签证全都被取消了 。 在莫斯科学习的学生不但学习权利没有保障,而且人身安全也没有保障。去年末 ,建筑学院说一位上海学生打电话给学联说,他们学校的学生宿舍连续被抢劫了三 次,带队的不管,校方不管,警察局不管,大使馆也不管。学生中流传着这样的故 事:中国学生和美国学生住邻居,中国学生被抢了没人管,美国学生却招来了大使 馆工作人员,向校方提抗议,要校方保证美国学生的安全。 中国大使馆在做什么?不得而知,不过种种迹象表明大使馆在卖护照。F小姐与大 使馆有关,她的亲属在大使馆厨房工作,有一次她在电话里跟我说可以买到绿色外 交公务护照,当时我还似信非信,觉得这种事太玄了。几个月后我碰到了一位温州 商人H先生,他有三本护照,其中一本因私护照是驻莫斯科中国领事馆签发的。他直 言不讳:这本护照是通过关系得来的。大使馆科技处也没闲着,他们把国家科委与 中国银行合办的电器公司分号开到了全俄展览中心,当起了二房东,由他们转手出 租给中国商人的展销场地,场租高达每平方米三美元。 为了摆脱二房东的盘剥,去年一部分中国商人在全俄展览中心组织了中华商会, 但由于无法和俄国官方沟通,中华商会的大权最终落到了S先生手中。S先生自任商 会秘书长,变成了新的二房东,宰起中国商人来手更黑,他每月坐收一点五万美元 ,而且得到大使馆的支持。 大使馆为了控制中国人给莫斯科华侨联合会和中华商会补贴,两会会长由L教授担 任。L教授是一位值得研究的人物,他是五十年代的留苏生,文革期间被共产党当做 苏修特务关了十年,他批评中共政权,但又和中共大使馆往来密切。一次我在他办 公室谈商业合作事宜,正碰上他花六万卢布雇了两名俄罗斯警察处理一起中国人扣 压中国人的事情,我感到很奇怪,他解释说:“莫斯科有中国来的不法份子伤害中 国人,我帮助中国使馆将他们送上中国民航,等回国去处理。”一个普通的平民百 姓,可以超越司法程序做事情,这恐怕也只有在共产党社会才能碰上。 俄罗斯政治上自由化了,但原来苏联时代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仍存在,中国的 官倒和太子党公司怎么会放过这种好机会!他们在莫斯科早就建立了据点,你只要 多接触一些中国人,就知道王明、李立三的后人都在这里有公司,王光美、邓朴方 系统也在这里建有公司,至于手持绿色外交公务护照、打着各省外贸牌子的公司更 是比比皆是。这些公司能量更大,生意做得更黑。他们可以堂而皇之地代表中共向 国内倒运俄国军火,也可以打着日本公司、美国公司的牌子向俄国做生意。前不久 中共的一家大公司就从深圳取道新加坡、中亚运来整车皮的日本彩电。据说有的公 司现在打着邀请俄国演艺团体去中国演出的幌子,在向中国贩运俄国女人。有一位 传说是八十年代天安门派出所所长的W先生,打着巴西、西班牙、俄国商人的幌子, 在这里贩卖中国造的打火机式手枪,并策划着在莫斯科开赌场。 可怜!可悲! 为了让中国商人摆脱二房东的高利盘剥,改善中国货在俄罗斯市场的信誉,我联 合台商及俄罗斯伙伴在全俄展览中心租下了三百多平方米的展厅,以每天每平方米 0.4至1.7美元的低价出租,价格只有中国官倒出租价格的一半。不到一个月的功夫 ,“台湾馆”就开业了,中国商人普遍反应为中国人做了件好事。然而不愉快的事 很快就发生了。一位在河北省国安局搞了十年对苏监听的中国商人Z先生,和一位偷 渡意大利没有成功返回俄罗斯做生意的温州商人W先生,联系用车子将“台湾馆”的 柜台盗出去卖。我们的俄罗斯伙伴抓住了盗窃者,这两个中国人怕丢面子,多次围 着我说好话:“都是中国人,帮忙圆圆场吧!”而当俄罗斯人坚持要他们交纳罚款 时,这两个人马上反咬一口说:“是我同意他们偷的。”这些人为了一点私利,把 中国人的脸都丢尽了。还有一位北京商人Y先生没事就跑到俄国人那里说:“你们为 什么要和中国人合作,你们为什么不自己经营台湾馆?”俄国人很奇怪,问我:“ 你们中国人为什么互相拆台?”我一笑置之,心想俄国人总应该懂得共产党社会生 活过来的臣民已经习惯了内斗、外斗。果不其然,过了没两天,这位Y先生竟找来了 黑社会头头,告诉我们的俄国伙伴:Y先生受黑社会保护。经过两件事,我总算体会 到了为什么俄国人是那么不喜欢大陆来的中国人。 莫斯科的中国人现在找房子比过去要苦难多了,因为莫斯科居民都知道中国住户 打完长途电话不给钱,一走了之,已经不是个别现象了。春天的时候维娜太太打电 话来说:他的一位房客小姐,回国时留下一百美元作电话费,当时因为电话局通知 单未到,这位小姐告诉她等电话单来了可以向H先生收,H先生当面也答应了。没想 到电话通知单要求二百多美元,H先生装糊涂,维娜太太要我替她找H先生。我拨通 了H先生的电话,他承认确有其事,但推说未经那位房客小姐同意他不付电话费。就 这样三个月过去了,维娜太太一分钱电话费没拿到。我认识的汉学家尤里先生告诉 我,他帮助一位中国教授租了间房子,这位教授回国了,留下六百美金的电话费没 交,他打电话去中国找这位教授,教授回答说:他替公司老板去莫斯科办事,现在 老板拒绝交电话费,他也没办法。有几个中国小伙在全俄展览中心做生意,他们欠 了上千美元的电话费,房东上告了,移民局扣留了他们的护照,这几个小伙护照也 不要了,当了“黑人”。据说有些被坑害的俄国单身老太太是靠房租为生的,几百 美金的电话费可以搞得她们倾家荡产,她们没有办法,只好去使馆哭诉,大使馆照 例不管闲帐。 在莫斯科街头你偶尔会碰到一些似曾相识的中国人,这些人与中国南方火车站广 场常见的流氓差不多,只不过衣着要整齐得多。他们是经蛇人向西方引渡不成功而 滞留在莫斯科的经济难民。去年十一月我碰到了一家温州人,在列宁大街上卖衣服 ,两个孩子一个八岁,一个十二岁。经过攀谈知道,由于西方控制经济难民入境, 他们取道匈牙利去意大利的打算落空了,身边带的钱花一天少一天,只好卖衣服维 持。这里的经济难民以福建人居多,他们集体租房子住,有的是“共同体”,一间 房子住上五、六个人,生活很艰苦,但他们比其他中国人团结。今年以来福建人在 “灰线”(地铁线路)的一个大市场“练摊”,由于大家抱团儿,倒也能抗得住警察 和黑社会的敲诈,居然形成了一个靠倒货为生的福建圈。一次一个女学生要租房子 ,我们帮了忙。没想到她竟带来了一位衣着入时的三十多岁的福建人,此人出手阔 绰,口口声声人活一世不吃喝玩乐就算白活了,声称自己在美国居住多年,此次来 俄国是准备在俄国办公司。奇怪的是这个居住美国的人连最简单的英语都听不懂, 走在路上两眼四顾,显得异常不安,好象总在提防有什么人会突然袭击他。他们搬 入新居不久,警察就光顾了两次。吓得他打电话问我们应该怎么应付。我和朋友们 议论,这个人莫不是人蛇头头,在美国呆不下去了,跑到俄国来避灾? 可怜知识分子也加入了难民的行列。曾参加过“六四”天安门静坐示威的W小姐和 她的先生L现滞留在莫斯科。W小姐在国内学生物的,大学毕业正赶上八九年,工作 分配成了问题,她先生是搞社会科学的研究生,为了出国,离开了原单位。问起他 们对“六四”的感想,他们说:“那时候大家都去,因此随大流跟着去了。”问起 今后有什么打算,他们表示对国内不抱什么希望,打算在莫斯科长期呆下去,只是 搞到长期居留权要花钱,正在想办法。为了生活,他们只得给中国商人打工,所学 专业都扔掉了。最近L先生被解雇了,只好每逢周末和别人搭伴去市场“练摊”。沈 阳某建筑研究所的C女士和S先生,四十多岁了,刚来莫斯科不久,住在一家中国人 集中的旅馆里,现在也在做生意。一天早上S先生运货出门,雇了辆小汽车,结果被 拉到了小树林里,六七个俄罗斯人上来把他打得鼻青脸肿,然后将货款洗劫一空扬 长而去。当问起C女士为什么放弃了自己的工作到莫斯科来时,她说:“现在全民经 商,国内钱不好挣。”S先生被洗劫后,C女士仍决心干下去,现在正忙着重新回国 上货呢!曾在天津某医院工作的L小姐,本准备自费来俄罗斯进修,到莫斯科一年了 ,挣的钱仅勉强能维持吃饭,由于租不起房子,只好在学生宿舍打游击,不想仅有 的几百美元又被偷走了。问她今后怎么办,她还想继续混下去,不打算回国,并说 :“今后一旦挣到钱,就想办法往西走,在这里进修是不指望了。”在中共政权的 淫威下,知识分子好象麻木了,他们想逃避中国的社会现实,然而现实却又如此毫 不留情。 朋友,别气馁! “六四”以后,中国社会一片黑暗,最近江、李政权又加紧逮捕国内异议人士, 有志之士为暂避共产党的锋芒,被迫流亡异国他乡,希望在国外积聚力量,待机返 回祖国。看到俄罗斯中国人的状况,人们也许会感到心灰意懒,前途渺茫。不过, 朋友别气馁!这只不过是中共强权统治下中国大陆各种丑陋现象在国外的延伸,这 只是表面现象,不值得大惊小怪。你看,白宫事件时,不是有中国人在红场举出大 字中文标语支持叶利钦,支持俄罗斯政治自由吗!你看,那些意志坚定的知识分子 不是在认真研究苏共垮台后俄国政治改革的经验吗!那才是旅俄中国人的代表。他 们正通过自己的努力,力争与俄国社会融为一体,并为中国大陆的民主化发挥自己 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