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胡适与民运 朱 沂 还是在国内的时候,一看到自己来美留学的把握比较大了之後,心底便时常 翻动着那个酝酿已久的念头:等一过中国机场的边防线--不,再稳妥点,等一顺 利通过美国机场的边防线,我可就自由了。狗官、狗制度、狗主义,几十年来一直 欺负咱们,坑害咱们,看我出去不参加民运治一治这帮狗崽仔们! 但无奈念头归念头。转眼之间来美已经快三年了,但扪心自问,未曾与民运 人士有过半点接触,未曾捐助过一分钱给民运事业,未曾举过标语喊过口号到华府 游行。於是觉得很惭愧,很不安,觉得自己不象个男子汉大丈夫,骨气不足。尽管 有时安慰自己:民运组织办的刊物我还是读的,共产党我还是骂的,这大约算是我 对民运的唯一贡献了。但自己心里毕竟清楚:这算什么贡献? 於是我依然惭愧,依然不安,而且这不安渐渐又加了一层:我不能总在不安 中生活呀,起码我也得找些说法来安慰自己的不安心情呀。於是我就留心起来了, 结果居然被我在孟子及胡适先生那里找到了。 去年秋天因写论文提纲,又拜读了冯友兰先生的《中国哲学史》。在讲到二 程哲学时,冯先生反复引用孟子两句话:“勿助长也”(《孟子公孙丑章句》上) 以及“为也”。(散见《孟子》多处)我的眼前一亮,心思一下子从论文换到了民 运上来,惊喜地叫了一声:“找到了!” 勿助长也!说得多好!时机未成熟而强力为之,不仅无益,反而不害。设想 当年老毛倘能多研究些《资治通鉴》里的权术之道,稍稍读读《孟子》,他大约就 不会提出充满英雄气概的“十五年赶超英国”的口号来了。由此亦可见,正如柏拉 图所言,治国最理想者乃好的哲学家。其次是不通哲学的实干家,如美国的总统们 ;最有害者则是冒充哲学家的真骗子,如毛泽东等。 “勿助长也”思想在当今民运上的意义,就是不要急於在国内组建反对党, 不要干“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的上”事情。何以如此呢?因为共产党几十年暴政 已经将大陆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药桶,仇恨的种子已经撒遍神州大地,中国的老百 姓最终一人一口就可以把狗党狗制度吃掉。但狗党正在作垂死挣扎,正在着急跳墙 ,所以此时不可逼之太甚。 当然,“勿助长也”并非要我们被动静观时局的发展变化,我们还必须“为 也”。这又是一个中庸之道,要求我们做一些适合目前形势的工作,以促进形势的 有利发展。做哪些事情呢?这方面我很同意胡平等人的意见,即在现阶段宜集中精 力争取言论、出版之自由,而非急於筹组反对党。 许多年前读过胡适先生的一首不诗,这次因读到孟子的话而带了出来。当年 “五四”运动时,胡适先生并非完全赞同,尽管他积极参与营救被捕学生,帮助陈 独秀翻译传单等。他的一首小诗比较确切地表达了他当时的心情。 救国千万事,何事不可为; 而吾惟所适,止有一二宜。 这首诗明确指出救国的途径千千万,实业、学术、政治等等,不一而足。但 於这千万种途径中,要紧的是找到适合自己的那一条。倘若某君研究中国当代政治 ,将中共统治历史中的某段黑幕研究清楚,提出权威性的见解,则此君於救国方面 的贡献大矣。并非人人一定要脖子上挂着“释放XXX”的牌子,站在阳光下挨晒 --尽管这工作也很重要,也得有人做。 这样一想,心里也就释然了些。希望曾经或正在如此不安的诸君也能就此释 然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