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 野渡 杀人这玩意象性交,开始一两锤你还不怎么地,一受惊扰,马上就会停下,但几下之后,就是无崩地裂,也得等完事才行。你问我还记不记得当时的情形?记得,当然记得,清晰得就象刚发生过。当时周围围了一圈人。很静,我听到他们挤动时衣服发出的声音。如果他们发出一点特别的声响,或有一个走到我五步之内,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但没有。清楚得很。我看着他的脸,也看到了他的眼睛,分出了他眼中的黑白。不,他不象你想象的那么痛苦,或恐惧。直到现在我一直在想他的眼神。怎么想,我都坚持认为,我当时从他眼中感觉到的没有错。他的眼中充满了渴望。真的,真的是渴望。这眼神让我想起小时候看过的电影。电影叫什么名字的,我想不起来了。反正关于是四九年那会的事。城外炮声隆隆,城内人喊马嘶乱成一团。一个人物出现了。不是主要人物。一般性的人物。他的眼神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就那眼神。 你让我先说说自己。这可有点麻烦。要说别的也许我还能说一点,说我自己可就难了,想想我还真没什么好说的。你即然坚持那我就说,说不好你也别见怪。我是一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人,和我认识的多数人没什么两样。你不相信?那我们可以打个赌。你也别怕,我也是个从不赌博的人。我们只象征性地打个赌,赌注只一块钱怎样。我们现在可以请一个心理医生来。不麻烦,这里面就有。让他跟我们谈谈,随他提什么样的问题,你我都回答,但我想他的结论肯定是我比你正常。是的,没几天我就要那个了。是死。不忌说这个,但我不想说它。他们也劝过我,让我上诉,让我说自己有病,再让心理医生查我。我明白他们是好心,但我不想让心理医生查我,我不想任何人查我,我不想别人告诉我,我怎么样怎么样,我知道自己怎么样。 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些。原因也很简单,你是这许多天,来看我的人中,唯一不为我感到可惜,而觉得我是罪有应得的人。就为这,我从一开始就喜欢上了你。和你这样的人说话,我很开心。就为这,我真不想让你失望,真的想用话语,印证你听说过的关于我的所有的事,以证明你所有的想法都是正确的。 我上过小学、中学,高中毕业后进厂。上小学时,我成绩不错,常有奖状。这也很正常,我总的来说还是比较聪明的。上初中后就不行了,这也很正常,因为上初中后我的眼睛近视了,虽一直坐在前几排,但天只要阴一点,我就看不见黑板上的字。我当时以为所有的同学都和我一样,就没对老师说,也没配眼镜,这样成绩就下来了。虽然如此,我的成绩还说得过去,中游,顺顺当当上了高中,顺顺当当高中毕业。为考不上大学而产生了失落感?不,考不上大学,我一点失落感也没有。从八岁起进学校,读书一读就是十年,我真的是厌了,哪里还会有什么失落感。相反,我还为自己没考上大学,着着实实地兴奋了好几天。如果有失落感的话,倒是我父母有那么一点失落感。他们总的来说,还是希望我能考上大学的。但他们这种失落感也不是很强烈,我毕业的那几年,就业不象现在这么难,可以说很容易,高中毕业打不到工作的,几乎没有。我进了一家不错的厂。是个大厂。能进这样的厂,对于只是普通工人的我父母,可以说是很满足了。这样,进厂后,我也就很快地适应了工厂的生活。这也象我曾做过的许多事,也许它对别人而言是挺犯难的,在我却是轻而易举,毫不费力的。家庭?我的家庭其实还真不错。如果有来生的话,我只想再生在这个家庭。以前家里有点艰苦,但那是以前的事了。以前我还小,到底怎么苦,我也记不清。而且那时谁家不苦,谁家的日子不是过得结结巴巴的。即然这样,我还有什么可报怨的。后来别人家好了,我家也好了。托什么福我从没去想过,好,我觉得怎么说都是应该的。我这家里,人与之间,挺和昧,很少吵架,至少比别人家少。我最怕的就是吵架。也不为什么事,吵得一塌糊涂,何必呢?再说了,吵过就老死不相往来了?不是还得天天住在一起,该喊爸的还得喊爸,该叫妈的还得叫妈。如果真是能够狠了心吵一架,然后各奔东西,我想那样吵一架还是值得的。朋友?朋友我还真不少。话说回来了,我的这些朋友,也不是什么一诺千斤的人物,更谈不上高山流水的知音,只不过常在一起玩,性格脾气还投,说话能说到一起,笑也能笑到一起。也就这么着。不,我从来没指望过交那样的朋友。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块什么样的料。也许高山流水、一诺千斤谁都梦想过,但那也要看是什么人遇着了。就象长白山老参,是好东西吧。不用说也是好东西。但也得分谁享用,象我,非得鼻血长流不可。即然想通了,当然也就不会在什么可怨的了。再想想,谁不这样? 你指的是性生活吧?我的?你直问吧,别不好意思,我们都是成年人,都懂。我的性生活,正常也不正常。看你,来精神了,我知道你这种人,一听到不正常就来劲。何必呢?不正常有什么,不就是不正常吗,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第一次?也就是我哪年开的苞。你觉得我这说法有点怪,是吧。一个大男人开苞是有点怪,但让我第一次品味到那酒味的那女人就是这么说的。她说这句话时的心情很激动。我也很激动。也很惭愧很沮丧。我当时哭了。哭了很长时间,我的心情平静了下来,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好。以后,直到很久以后,到连云港的大胡子匡明、珊珊那玩,在海边住了几天,从窗口看远处的海平面,在沿海公路上走,看海岸线曲曲折折的变化,看海边的乱石,看海风变成山风,我才又一次品味到那天的心情。 那年我二十岁。到二十岁才知道那滋味到底是什么回事,的确是迟了点,但那也是没法的事。谁让我这方面发育得迟。其实也没什么,迟不迟的还不一样。你我都是成年人,我想个中原因就不必说了。在这之前?当然也有些与这有关的事。比如什么迷情的梦,对的,就是春梦。很痛快也很压抑的那种梦。当然了,怎么可能没有手淫过。你说这话真让我生气。我真的生气。一个没有手淫过的人,怎么能叫男人。还有跟踪妇人或少女或少妇,坐在街头看大腿看乳看屁股之类的事。都有过,很一般,没什么特别的。 那女人和我住在一条街上。平时常见面,有时也打招呼。记不清了。陈籽麻烂谷子的事,谁还记得。但很有可能是我先跟她打招呼的。因为在一段时间里,她是我手淫时的脑中的性幻想。她很丰满。每次走过我家门,都会勾去我的目光。远远的看着她向我这边走来,我都会有种燥动的感觉,身体都会发生一点近于不舒服的变化。目光在她四季变化的衣物和四季不变的躯体上游动,是种享受。真是种享受。就这么目光在不停地游动,从上到下,从下到上。那些日子里,每当我手淫时,我都恨,我的目光怎么就不能变成我的手呢。如果那样的话。嘿嘿,你说还有什么比哪更过瘾的。如果那样的话,说实在的,一个人,也许可以说是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来这世上该是一点后悔与不满都不会有了。你说那样的话是不是过瘾,是不是可以称得上是自由自在。 那天下雨。我刚下班那会下得可真大。那几天都很怪,这雨是早不下晚不下,偏偏要等于快下班了,给你一个劲地猛下。而当你虽穿着雨衣打着伞挣扎着到了家,雨却一时比一时小,然后竟停了。雨后的时间对我而言是难熬的,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也许是那负离子特别多的空气。当然了,你觉得空气负离子多了舒服,那是你的事。雨后再加上是傍晚,那就更难熬。用热锅上的蚂蚁形容自己,那当然有些过份。但我却不知用什么词来形容那时的感受。吃晚饭还早,我来到大街上,逛。走走看看。看什么。天晓得我在看什么。看什么都觉得难受。看来往的人,看来往的男人、女人,看不停吆喝的男人、女人,看大大小小的男人、女人。我的心情真是没法好过来。我边逛边在等待那个时刻的到来,即心中充满渴望的时刻的到来。渴望自己的目光能变成自己手的时刻的到来。它就是不来。就在这种情况下我看到了她。更应该说是她看到了我。因为在当时的情况下,我是不可能分清谁是谁的。即使是她,我也不可能从来来去去吆吆喝喝大大小小的男人、女人中将她分离出来。后来回想,那天的她和平日的她是有些不同的。到底什么地方不同,想不明白。她问我在干什么。我笑着说,我能忙什么?我奇怪我当时的心情下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她好象迟疑了一下,她好象也没迟疑,而是毫不犹豫胸有成竹坚定有力地说,那到我家玩玩去。暮色渐浓。说实在的如果不是暮色渐浓,我是不可能答应她的。因为当时我是预感到了一些东西的。暮色渐浓,十步左右就看不清人脸了。我说好的。她一听我这样说,笑了一下,不,没笑,记不清了,她转脸就走。我跟在她身后,和她不自觉地保持一米五的距离。走了一段,她忽然回过头说,你怎么不走快点。她并没要我回答,转脸继续向前走。当时我被她的话吓了一跳。也不是她的话,而是她的声音。当时随便她说什么,我都会给她吓一跳的。因为跟在她后面的我,心跳的是那么的厉害,以至于在人丛中行走的我,觉得每个经过我身边的人,或者说是我经过他、她身边的人,都听得到我剧烈的心跳。逃走。逃走。逃走。我的脑中不断地闪现着这两个字。这两个字在我心中象炸雷一样,不停地炸响。这两个字象两只鼓槌,一起一落,一起一落,把我的心脏当作一面皮鼓,不停在敲、敲、敲。我很高兴自己当时没有逃走,而是坚持不懈地与她保持着一米五的距离,直到走进她家的院门。 我很高兴地走进她家的院门。这样的小院在小镇里有好些,就比如我家就住在这的小院中。她家的小院我是第一次进去,和我家那个小院有些不一样。她家小院中没有井,这是最大的区别。那时小镇还没通自来水,她家用水想来在西边那个巷中大井。院中有几盆花,什么名字,我叫不上来,歪头耷脑的想是缺肥少水不是一天的事了。还有一些杂物箱,木头的硬纸的相互摞在一起,这些杂物箱上靠着一辆破旧得不能骑的旧自行车。胎皮从后轮翻出,黑的外胎红的内胎。我能将那天在她家院中看到的景象讲给你听,你就可以知道,在院中的我已没有了在街上时的那种紧张感。那高过人头的院墙,象是一把挡雨的伞遮羞的布,将我包裹了起来。在进院门到进她的家门,这段短短的时间里,我不但注意看了她家院中的陈设,而且回味了一遍刚才在大街上,跟在她身后行走时的心情,在深深的羞愧之后,我高高地昂起了头,象巴顿进入伯林。 进门后,她将门带上。我记得那天我们喝酒了。喝的是一种红酒。酒名我忘了。喝酒的时候她找借口,站起又坐下。每一次站起又坐下后,她和我之间的距离就会缩小一点。后来她就靠到我身上了。她说她喝多了。其实喝得真正多的是我。我们喝了一瓶,喝完了我们说话。我们喝酒的时候,我的心情很平静,她找借口站起又坐下时,我的心情也很平静。我看着她站起又坐下,看着她和我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直到她靠在我身上。酒喝多了总会有些不好的地方,我有些头晕,想吐,更想就地躺下。她忽然握住了我这里。是的,这里,我也不知她是怎么握住的,反正我走不了了。衣服是她帮我脱的。当时我只是站在那,很害羞。我在她脱我衣服之前是不害羞的,我想如果她脱我衣服我也不会害羞,但我还是害羞了。因这害羞我觉得自己不象个大男人。后来我虽然知道几乎所有的男人都有过类似的时候,但我依然无法原谅自己。说开苞这话时,她已成功地骑在我身上了。 后来?这事没有后来,我和她再没做过。她男人回来了。怪她?这我可从没想过。相反我是有些感激她的。不,不是因为她给我开了苞,而是因为她在给我开苞前,为我制造了一个相当温馨的气氛,还给我喝了红酒。虽然我不是喝酒的料,可我总觉得那酒味的亲切与绵长,没因此而坏了我的味口。有了第一次后,我越发想得厉害,但她没再来找过我,我也就没再去找她。原因很简单,我就是这样的人。即使是我顶想的事,如果要我费力劳神,甚至机关算尽,才能得到,那我想这得到的决不是我所想要的。在路上也碰到过,她好象已将那事忘了,我也就没再提起的必要,还是和以往一样打招呼。对象当然谈过。最后一个成了我老婆。昨天她和我儿子一起来看过我。她哭了,哭得很伤心很痛心。她有伤心痛心的理由,我知道的。她的眼泪搞得我的心也痛了,在那么一刻我甚至决定听从他们给我作出的安排,去见什么心理医生。幸好她终于走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走了。这是她的照片,怎么样?还可以吧。像我这样的人能找到这样的老婆,我很知足。这是我那个小家庭的全家照。你可真有眼力,看照片你就能看出我和老婆的关系很平淡,不简单,真的不简单。不过,我想这也很正常,又不是谈对象,居家过日子那么热乎干嘛。她在我印象中,的确没有刚才说的那个女人印象深,这点你说得不错。但这决不是我杀人的原因。我和后来成为我老婆的女人第一次干那事时也挺激动。和那女人替我开苞时的激情从本质上也没什么两样。这是我替她开苞嘛。具体细节记不清了。这记不清也不是什么印象不深,我想是因为我和她以后干那事干得多了,也就冲淡了初次的味道,变了味。变了味的记忆多了,原来的记忆就变得模糊不清了。这个是我儿子,照的时候还小,只两周半,现在都上幼儿园大班了,神气吧。象我?别人都说象我,我却怎么看怎么觉得他象他妈。算了我们不说关于我儿子的话题了好不好。说了我心里不舒服。不过话说穿了也没什么,儿子终会长大的,怎么都会长大的。从某种意义上说,有我在他也不见得能怎么好,我不在他也不见得会坏到哪。而最终还是一个字,坏。坏得不可救药。这不是迷信,也不是过于悲观。而是事实。 你想可能吗?你这话说也不用说。我这样的人会为了钱而杀人?如果我肯为钱杀人,那我想出得起这个价的人到现在为止还没出生呢。缺钱的人才想钱。当然有种人很有钱,仍千方百计地搞钱,这不是因为别的,还是他缺钱,不是真的缺,而是他脑中缺,心中缺。 想不出原因了吧。嘿黑,如果我不告诉你,你就是想一辈子也别指望想出个眉目。这几天整天就这么待着,我尽想这个了,想来想去,我越发确定,根本原因是因为我怕在家里呆着。你不信?信不信由你。在家待着,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当然这种感觉也不常有,有了它就叫人,叫人那个什么来着。不,不是难受,就是那种即不疼也不痒,有点象饿肚子,空空的,让人没着没落。我不喜欢这样,就常在街上逛。喜欢在街上逛也不是什么一天两天的事了。从小我就喜欢在街上逛。就这么象是有事,也象是没事,高兴走就走,高兴看就看。看完了再走,走完了再看。我们的街不大,是柏油路的,两边是梧桐树。梧桐树高高大大。夏天枝繁叶茂,路两边枝叶相连,只在稀疏处落下阳光。我喜欢我们的大街。你真心喜欢过什么吗?你喜欢它。你先是喜欢它,然后你就会希望自己能常和它在一起。然后你就希望你能拥有它,占有它。再然后你就希望你能独自拥有它,占有它。于是你在面对它时,也就很自然地充满了激情。激情这东西真好。当你真正拥有它时,一切都会变得是那么的好。你会觉得你是活生生的,你会觉得你是个人。还有什么感觉比你觉得你是个人还要好?我在大街上逛。在大街上逛的我高兴走就走,高兴看就看。走在大街上的我怀里揣着激情,怎么看都象个人。
本贴由野渡于2001年10月17日20:02:52在乐趣园〖南京评论〗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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