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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说新干线★新人星座★中国诗人中间代横眼竖看今日作家采访实录翻译库

栏目主持:黄梵

 

 

 

 

 

 

 

 

 

 

 

 

 

 

 

 

 

 

 

 

 

 

 

 

 

 

 

 

 

 

 

 

 

 

 

 

 

 

 

 

 

 

 

 

 

 

 

 

 

 

 

 

 

 

 

 

 

 

 

 

 

 

 

 

 

 

 

 

 

 

 

 

 

 

 

 

 

 

 

 

 

 

 

 

 

 

 

 

 

 

 

 

 

 

 

 

 

 

 

 

 

 

 

 

 

 

 

 

 

 

 

 

 

 

 

 

 

 

 

 

 

 

 

 

 

 

 

 

 

 

 

 

 

 

 

 

 

 

 

 

 

 

 

 

 

 

 

 

 

 

 

 

 

 

 

 

 

 

 

 

 

 

 

 

 

 

 

 

 

 

 

 

 

 

 

 

 

 

 

 

 

 

 

 

 

 

 

 

 

 

 

 

 

 

 

 

 

 

 

 

 

 

 

 

 

 

 

 

 

 

 

 

 

 

 

 

 

 

 

 

 

 

 

 

 

 

 

 

 

 

 

 

 

 

 

 

 

 

 

 

 

 

 

 

 

 

 

 

 

 

 

 

 

 

 

 

 

 

 

 

 

 

 

 

 

 

 

 

 

 

 

 

 

 

 

 

 

 

 

 

 

 

 

 

 

 

 

 

 

 

 

 

 

 

 

 

 

 

 

 

头痛是件头痛的事

陆建华

早上起来,我发现门上充满了裂缝,像是无数裂开的小嘴。房子是租的,收房租的每月来一次,虽然不比我大,却很泼辣。钱不大够用的时候,我用笔在墙上记了一点收支的帐,硬是被她罚了二十五块钱。她说我的钱玷污了她家的墙壁。
  我听一个朋友说有些女孩子之所以要男人吵架,以及弄出那么多事端,主要是因为喜欢上的缘故。看来我得在她收租前解决这扇破门,否则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想起昨天梦里出现的雷声,也许就是这该死的敲门声,我想起来关窗的,可是那几粒安眠药,让我无法动弹。倒不是我经常失眠,这是我的一个网友替我想出来的戒网办法,她说吃安眠药最好了,这样你就不会整晚想着要上网,到你结婚的时候,也就不用担心你什么都买不起。
  这么晚来找我的人,想必会和我很亲密,或者曾经。我戴上眼镜,像个侦探一样,细细分析门上的裂缝,以此断定来人的身高和力气。第一嫌疑人无疑是韩西。
  打电话到他家,没在,打了手机才找到他。
  “韩大头,我的门!!!”我说。
  “什么门?”韩西说:“阿门!”
  “我的门被人砸坏了。”
  “大白天谁砸你的门。”韩西说,“你是不是有病啊?”
  “我?没病啊!”
  “没病就来祝贺我吧。”
  “你有喜啦?”
  “丽芬打算嫁给我啦!”
  “噢,你昨晚求婚了吗?我马上来。”
  “对了。”韩西说,“你可以把修门的发票带来。”
  我刚想骂上几声,可是那边早关机了。后来想想算了,一个朋友高兴得急于告诉我,把我的门砸坏了,你说他是不是很看得起我。
  庭子里的紫藤花很快就开了。我到一个离乌镇不远的乡村——韩西的老家参加了韩西的婚礼。原本韩西是打算在大饭店包上几桌子的,可是丽芬说太费钱了。韩西说女人就是这样的,刚交往的时候,拼命想知道你有多少钱,是不是养得起她,上完了床就拼命帮你省钱。
  “兄弟,”韩西说,“那个替你省钱的呢?”
  我说:“丈母娘帮我养着呢。准保比丽芬肥。”
  韩西嘻嘻一笑说:“结婚那天,丽芬有不少小姐妹要来,你眼睛放大些,有中意的就吱一声。”
  于是那天我注意了很久,我一连就发现三个姑娘不错,我悄悄对韩西说,那个不错,那个也不错,可是韩西问过丽芬之后,都叹口气说,追女人就像跑步一样的。我明白了,从小到大,我跑步是最差巴的。连问了三个之后,我发现我上当了,大老远跑到乌镇来参加一个婚礼,还因着要韩西帮忙的缘故,特意把680的礼钱提高到了880的档次。
  婚礼还是很热闹的,猪肉一大块一大块的,羊肉很好吃,做法虽然粗陋些,倒也有一番粗爽之气。吃完饭,闹完洞房,已经有些晚了,韩西已喝得差不多,做完最后一个节目俯卧撑后,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睡着了。
  我们和新娘告辞。虽然我们来自四面八方,可是来自我所居住的城市的就我一个人。新娘劝我留下的,说回城只有路上拦的士。我实在不想在乡村过夜,所以乘着韩西弟弟韩南的摩托,出了韩西家。> 夜晚的风明显凉了。韩南把我带到一个路口,近处有数十幢房子,都亮着灯光,像是一个小小的集镇。韩南说这里一般都会有回程车,不多久就有的。他陪了我在风中站了近十分钟,我看他不停地看手机上的时间,知道他有事,所以告诉他我自己一个人等就行了,让他先回去。
  他说他哥哥喝醉之前就关照他一定要等我上了嘉兴的车才回家。我说什么人在等你吧。他说是,丽萍在家等我。
  我说那你先回去了,我自己会拦车的,如果实在不能回,我可以打你的手机,你再到这里来接我吧。
  他说这样也好。给了我号码,他就回了。他回了没多久,我就把写有号码的纸撕成很小很小的碎片。
  集镇很小,这时是八点半光景,天很暗,有四五盏路灯,不过昏黄不堪,隔得也远。车子很少,偶而会有拖拉机扯着大嗓门驰过,里面是砖头什么的。喷出的一股股黑烟在昏黄的路灯下犹如冥雾,虽然有一辆出租车经过,可是有人了。
  我站的地方看起来只是一块路边空地,于是我朝亮灯的地方走了几步。那边看来也有几个人,像是等车的样子。他们的对面是一家洗头店,名字好像是“丽丽美容院”,里面虽然亮着灯,可是遮得还算严实,我看不到什么。约摸等了半个小时,那几个人先于我拦了辆车,走了。差不多又过了半小时光景,我一个人正百无聊赖的时候,一个胖子从不远处向我这边走过来,我很高兴这个夜晚有人陪我一起受苦受难。他打量了我几眼后径直走进了对面的洗头店。
  洗头店占了两间门面,一扇玻璃门上写着:“头”等大事,另一扇玻璃门上写着“顶”上事业。但是这时我才想起我大概也有一个星期没有洗头了。挠一挠头发,果然凝滞滞的,想着头发,头皮就有点难受。
  独立路边,当然没有事情可做。路上竟然没有一辆车子。半小时里目之所及,有三户农家的灯光彻底暗了下来。离洗头店不远的杂货店生意清淡,从我来之后一直没有生意,我想我是够晦气的了。
  洗洗头吧!我想。
  “你这几天死到哪里去了?”刚推开粘贴得花花绿绿的玻璃门,一个小姐就对我说。看眉眼儿她像是外地妹。她在正给胖子掏耳朵。胖子双眼微闭,很惬意的样子。她只用余光瞄了我一眼,就继续掏他的耳朵。
  “我?”我说。
  “是啊?”她停下了手中的活,抬起头来仔细看了我一下说,“噢,对不起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是有点像,就是这里不像。”她指了指我的鼻子说。
  沙发上放着一些杂志,乱散散放着,我捡了一处看似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老板,稍等一下。”她说,“按摩还是洗头?”
  我说:“洗头吧,顺便理理发。”
  “现在理发可理不成,我师傅不在,等一会儿给你洗个头,剪剪短吧。”她说。
  我在沙发上靠了下来。突然有几声喇叭,我连忙冲出洗头屋,来的是辆卡车。我挥挥手,可是卡车没有理我,“呼”的从我身旁闪过,留下一阵旋转的风。我走进洗头屋。
  “不要紧,应该还会有的。”那个洗头的小姐对我说。
  随手捡起一本叫《东方文化周刊》的杂志,标题倒很意思,中间的彩页是周迅的,模样挺可爱。文字看着觉得有点累,就抬头看看,几乎都能看到那个胖子正把一只同样胖的手伸进正给他吹风的小姐的短裙里。小姐穿得不算太暴露,只露了点下半截大腿。有时胖子的手会把短裙撩高些,以便摸得深入和顺手,这时我可以看到小姐内裤的颜色,可是现在大街上什么颜色的内裤都有了,所以我告诉你小姐的内裤什么颜色,显然是多此一举。
  胖子终于从皮椅子上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T恤,又在镜前转了转身,左看右看了一番,他用手捋了捋头发上的油水,右手露出拇指粗的金手链。他笑嘻嘻地从衣兜里抽出一张五十元的钞票。我以为他临走会说:“剩下的是小费,给你的。”事实并不如此,他一脸严肃地对那位小姐说:“记在帐上,下次给。”说完他甩了甩钞票,快出门时,他对一旁的我说:“兄弟好好玩。”
  我坐在胖子坐过的椅子上,舒坦了一下筋骨。
  小姐说“老板,干洗吗?”
  我说好吧。小姐在我头上倒了点洗发水,“你看看,你的头有多久没洗了,这么多头皮屑。”
  “可能是上个星期,记不清了。”
  小姐说:“老板哪里的?”
  “湖州的。你呢?”我说。
  “我四川的。”
  “老板是做什么的?”她的手开始轻揉我的头发。
  “杀猪的。”我随口说。现在什么人都有,我当然不肯说真话。
  “呵呵,你骗人。”她在我的肩头擂了一拳。“说,说真话。”
  “小心肥皂泡。”我一指价值不菲的“兔皇”牌,说,“你猜猜我是干什么的。”
  “你是坐办公室的吧。”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她说,“你猜猜我为什么知道?”
  我显然没有什么幽默,就说:“我怎么知道。”
  她故作纯情的样子让我有些讨厌,怎么说她也不是很漂亮,而且我对洗头女并没有什么好感。我少年时候,有人教我如何获取女孩子的好感,他说你可以说她很漂亮。如果她不漂亮,你可以说她很可爱。如果她连一丁点可爱也没有,那么你可以说她有内涵。如果你连她的内涵也没看到,如果你还喜欢她,那么你可以说她的门牙很好,如果你发现你不喜欢她了,你就说她的大腿好白。我想起刚才胖子的胖手,我打量了一下胖子刚才摸过的地方。事实正是如此,这个外地妹子说漂亮不漂亮,说可爱也不可爱,说内涵好显然言之过早,不过她的大腿明显比她的脸白。
  说来那真的是无心之举,自从我的目光停留在小姐的那里,小姐的态度明显变了,她显然对我的目光所在并没有太过意外。她说:“老板要按摩吗?”
  “很舒服的。”她补充说。
  “那要多少钱?”
  “你假正经干嘛?你还不知道吗,比城里稍便宜点,150。”
  “这么贵?”
  “贵什么啊?!很舒服的。”小姐说。
  “按摩有哪些?”
  “别装了,你能看我大腿,准保你懂这个。”
  可能是按摩和洗头的价钱有点悬殊,小姐洗得有点快。
  “来吧,这边。”她示意我进里面的一个小间。我走到屋前听了听路上的声响,显然没有什么车子。就进去了,我想我还没有按过摩呢。
  就四五步路,和大厅用一个大帘子隔开的。小姐把我带入里间。里间用木板隔开的,一共二间,只摆了二张床,这显然跟我想象的按摩有点两样。
  我迟疑了一下,“你按摩大概要多少时间?我等车。”
  “误不了你的车。”
  “你干这个很来钱吧?”
  “有什么钱啊,我们老板要抽一半呢!”
  “你这样一个月能赚多少?”
  “千把块。”
  “和我差不多呢!”
  “你到底做不做?”
  “那你告诉我有什么服务?”
  “你问这么多干嘛?你到底做不做?”
  “我就按摩。”
  “只按摩?”
  见我还是有点迟疑,小姐显得有点烦了。
  突然她笑了起来,“噢,你——”
  “什么?”
  “你不会是第一次按摩吧。”
  我只好说,按摩倒的确还是第一次。
  “你究竟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跟按摩有关系嘛?”我有点奇怪。
  小姐没有说话,说:“你不会是——”
  “什么?”
  “算了,不和你说了。就按摩,太累了!”小姐出去了。我一个人挺没意思的走出了洗头店。
  走到继续空荡荡的公路上,集镇上的灯光已经很少了,我打了个哈欠,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快十点了。
  这时远处走来一个人,看模子像是个女人。近了,借着路灯打量,大约二十五六岁,染黄的短发一束。不太胖也不太瘦。嘴巴上抹着一层淡淡的口红。
  “等车?”走到近前,她说。
  “是啊,回不去了。”
  “车子是很少的。”
  “回不去就糟了。我明天还要上班。”
  “噢。”她眼睛抬了抬,说,“你的头是小兰吹的?”
  “小兰?”
  她一努嘴,“就里面的那小姑娘啊。”
  我说是的。
  “收了你几块?”她凑近来说。她的脸看上去很舒服,像是邻家的大姐。
  “二十块?”我说。
  “噢,这丫头!”她说。
  “什么?”
  “没什么?”她说。
  她走进了洗头店,这时我才想起那个叫小兰的曾提到她的师傅,莫非就是她了。
  顺着公路望望,什么也没有,路灯的外面就是一片漆黑,也什么也没有。在四下的原野中小小的集镇看来竟然有点凄凉,乡村的水泥路显得朴素而严肃,路旁栽着几株小树,长不大的样子。不知什么时候,风里的凉意渐渐刺人。我穿一件薄羊绒衫,显然是少了。我想想今天过得实在太没劲了,我的朋友韩西在那边洞房花烛,我却在这里一个人喝风。
  冲着路边看起来黑骨咙咚的野草滋了一泡尿。手也没洗,我抽了一根烟。这时我听得门开的声音。
  “车子很少的,进来坐着等吧。”刚才说过话的女人冲我说。
  我说没关系的。
  “我给你把门开着,听到声音,你可以快点出来。”
  “这样啊?”我思量了一下,说好的,谢谢。
  两个女人在一间屋里,话就说了很多。
  大约二十来分钟,那个叫小兰的突了转了话题说:“那个臭阿发怎么还不来?”
  “要不你打他传呼?”另一个女人说。
  “好吧。”
  小兰的传呼打了没多少时间,一辆摩托车几乎在二三十秒内从远处黑暗处冲到了我的面前,像是要相撞的样子,把坐在门前的我吓了一跳。
  这是一个挺结实的年轻小伙子,有着一头浓密的黑发。
  小兰从里面跑了出来,说:“今天有活干吗?”
  “有倒是有一个,不过看样子很老实,不知道……”
  “去了再说吧。反正也该回家了。”
  “上车。”
  小兰跨上摩托车后坐,冲屋里的女人喊,“姐,走了啊。”
  摩托车发动的声音使屋里的回答湮没无闻。
  他们又在二三十秒内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小兰临消失的时候,还冲我飞来一个吻。
  “这鬼丫头!”里面的女人说。
  我刚想问:“什么,你说小兰?”但是来不急问出口,一辆车子驶来,我急忙追出门,可是晚了点,不过还好,司机像是看见了我。他缓了一缓,我急忙跑了上去。可是车子又快了起来。后来就不见了。
  我有些颓丧。看看时间,十点半多了。道路还是那么空荡荡的,不远处的那家杂货店已关门。关了灯的房子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冷静而结实。
  “是辆计程车。”我进屋说。
  “驾驶室里明明有空的。”我说,“他就是不肯带。”
  “可能是有些车子不肯。”她说,
  “为什么?”
  “换成是我,也要考虑考虑。”她补充说,“前几天一个司机带了一个人上车,后来被那人抢劫,还杀了。”
  “原来是这样。”
  ……
  “你几点关门?你徒弟都走了。”
  “嗯,我在等我的弟弟,他的一个同学生日,他说十点钟不回来就睡在同学家了。”我看了看手机。
  “你弟弟多大了?”
  “四年级了。”她说,“他成绩不错。”
  “十点四十一了。”我说:“你弟弟不会回来了。”
  “可能吧。”她说。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把小剪刀,开始剪起指甲。她的指甲留得很长,她并没有把它们全部剪掉,只是意思意思而已。
  女人剪指甲的样子总显得很懒散。我不得不承认,闲散的女人其实是性感的。
  “这地方有地方住吗?”我说。
  “你想今天住在这里?”
  “看样子回不去了。”
  “这里往西有一家。大概三四百米,”她说,“关门很晚。”
  “噢。”听了这话,我的心终于安定了些。
  “小兰就在那里做。”她说,“你刚才可以早点说,顺便和她一起去了。”
  “小兰不是在这里做吗?她到那里做什么?”
  “这你都不懂?”
  显然我是能理解。
  “刚才那个不是她男朋友啊?”
  “算是吧。是来接她去的。我们这里生意不好。像你这样的人很多。”
  “我这样的?”
  “就是不做的啊。”
  “是吗?”
  沉默了几分钟,我看她一脸深思的样子。于是低头继续翻那本翻得很破烂的杂志。
  “哈哈哈……”她突然笑了起来。
  “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吗?”
  “我突然想起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她又笑了起来,显然她笑得有点放荡。“真是想想就要笑。”
  “说来听听?”
  “不大好。”她说,“特下流。”
  “是吗?我很有兴趣的。”
  “小兰说你大概是教书的,或者是个搞文化的。”
  “你看我像吗?”
  “有点吧,不过现在越搞文化越下流,床上的花样又多。一般的男人到我们这里来,总是很放得开的。”
  “我不是教书的。”
  “我们这里教师很少来。”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们这里各种各样的人都来过。”
  “但是你未必都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啊?”
  “工作时间久一点的,一眼就可以看出职业来。”她说,“有种味道的。”
  “也许是。不过你们这行不大适宜问别人职业的吧?”我说,“再说别人也未必都说真话。”
  “嗯?”
  “前几天一张报纸上有条新闻,有一个人想发家致富,冒充一个叫芳芳的给全国各地的单位的头头写信,说是最近很穷,要不过几天就去向嫂子要。你猜怎么着?”
  “有这事?”
  “还真有几个笨蛋寄钱去的,报上说那人发了。”
  “哈,这倒有趣。改天我也寄几个。”
  “发财了告我一声啊!”
  “好的。”
  ……
  “其实我们这里这个小地方,来来去去这那么几个,没什么可寄的。”
  “这倒也是。”
  “小兰认识的人倒多一些,她那里常有一些游客来过宿。”
  “你不会把我说的这事当真了吧?”
  “这不是挺来钱的。”
  “呵呵,其实既然上新闻了,当然是被抓了。”
  “你小子挺能留一下子。”她说,“你到底是不是教书的?”
  “不是。”
  “真不是?”
  “不是。”
  “不是就跟你说个事儿。”
  “你来支烟?”她从抽屉里取出一包“大红鹰”,扔了一跟过来。我取出打火机,把我们的烟都点着了。她凑过头来的时候,我看见她头颈里的皮肤很是白嫩细致。
  “是小兰的,她走了我跟你说说没关系。”她说。
  “是的,这地方我是第一次来,估计也是最后一次了。”
  “那更好了。”她说,“你猜小兰几岁了?”
  “小兰?大概二十一二吧。”
  “不,只有十七。”
  “噢,是吗?比我小七八岁呢。”
  “穷山沟的看起来总是岁数大些。”
  “真没想到。”我说,“她怎么不读书?”
  她看了我一眼,说:“不知道。”
  “你继续说吧。”
  她显然考虑了一下,说:“你为什么问她读不读书?”
  “因为你这个年纪,”我的问题显然很臭——她还在怀疑我是教书的。
  我说:“我真的不是教书的,随口问问。”
  “关系可大了,教师嘛,我们这种地方总是清高得不肯来。别说听下流故事了。”
  “下流故事?快点,说来听听。”
  “她刚到我这里的时候,还是外女呢?”
  “噢。后来呢?”
  “是处女当然不好笑,后来开苞了,这是半年前的事了。”
  “怎么样?”
  “我好不容易把她劝进了房间,后来那男的一听是处女,太急了,情绪都不搞,衣服都不脱就进去了。”
  “出血了?”
  “不,小兰‘妈呀’叫了一声就把那男人推开,跑出来了。我问她怎么了,她说太痛了。”
  “哈哈。”我轻笑了一下。“那男的怎么办呢?”
  “怎么办的,让我想想。我说给别人听,别人总是问小兰后来怎么了,你想得和别人不大一样。”
  “是嘛。我是这样的。”
  “对了,我想起来了,后来是我去救火的。”
  “噢。”我说,“否则男的很难过的。我是指下面那个。”
  “但是他没搞几下就不行了。”她说。
  “后来呢?”我问。
  “小兰?”
  “是的。”
  “你看看她,现在不管谁来,连我的生意她也抢,收得还比我贵。”
  “哈哈,青出于蓝嘛!”
  “什么青出于蓝?”
  “没什么,随口说说。”
  “噢。”
  “小兰第二次怎么了?”
  “第二次我倒不大清楚了。”她说,“不过,我前几个月还问过她,问她感觉怎么样。你猜她怎么说?”
  “嗯?猜不到。”
  “她说蛮舒服的。”
  我想想倒确实有点意思,不禁笑了起来。
  “前几天还有一个教师来。”她好像想起了另一个笑事。
  “噢,是吗?来洗头?”
  “一听有按摩,他乐坏了。我想他是以为洗头店做按摩大概是吸引生意,免费的。”
  “有些生意是这样的。”我说。
  “他就跟小兰进去了。你猜怎么着?”
  我说我猜不着。
  “他也是‘妈呀’一声就跑出来了。”
  “哈哈。有趣。”我说。“小兰在里面干了什么?”
  “她才脱了一件外衣。”
  “哈哈。”
  “原来那个教书的,四五十岁的啥叫按摩也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故事让我有点不大好受。烟快吸完了,我往地上一扔,站起来踩灭了。
  “你现在做不做?”
  “什么?”
  我朝按摩间努了努嘴。
  “我?小兰,你不是没做?”
  “当时没感觉,现在想了。”
  她似乎沉吟了一下,“今天可能不行,说不准我弟弟快回来了。”
  “很快的。”我说,“这么晚了,你弟弟大概不会回来了。他说几点回来的?”
  “十点。”
  “你瞧,现在快十一点半了。”
  她没有说话。我想我这时候应该主动些,我把屁股挪到离她更近的位置,把手放到了她的腿上。她又看了我一眼,还是没说话。我的手在她的腿上来回摩挲着心里很有情绪,有一种在摸别人大腿的情绪。
  一旦双方打破僵局,就不必羞涩,我把手从她的大腿上拿下来然后搭到了她的肩上,她的头靠了过来。我的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头发,然后是肩膀,然后向下划到了她的乳房。她抬起头来看着我。我突然觉的在那一刻,她特别漂亮。我把嘴凑到她的嘴唇上开始吻她,她的身体即不迎合也不排拒我。我身上有些地方开始出现变化,剩下的就没必要再说了。
  可是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孩子走了进来,看见我,他显然没有想到,我也没有想到,他是我们班一个刚转来的学生。
  他怯怯地说:“陆老师。”
  2001年9月

本站站长:瘦叟 主编:黄梵 吴晨骏 图书策划、版权代理:崔曼莉 寒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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