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人吸着烟,看着蓝色的烟雾在我的面前飘舞,我仿佛进入了梦境,进入一个虚无飘渺的世界。我不知道我的故事该如何开始。现实的病态使我更加的看清了现实梦境的真实,现实更加的使我们的内心疼痛,即近乎死亡。作者之死或者是他的作品在冷漠的遗忘中死亡。悲哀的死亡。也许反讽将触及无限的疼痛或者其他。我的叙述使我的故事渐渐的变得模糊。在我吸烟的过程中,我像一具尸体似的陷入我的沙发的坟墓里,我将被一种莫名的东西埋藏吗?我问着自己。烟雾在蓝色中飘散,什么将呈现在我的面前?是欲望?是爱情?肉体还是灵魂?我想起了朱朱的一句话:我不像你的老婆,我可能来得很慢。这使我想到了我的小说的发展速度,就应该像一对幽会的男女,在缓慢中到达所谓的高潮。也许它是匆忙的早泄的阳痿的
------ 我都不去管它。我不关心结果,我只关心过程,关心现实的存在。小说的写作同样也是一种欲望表达的过程。一切从内心开始 ------
这里你也许看见的是不尽的颓废。那么你就以颓废的心情耐着心看完这篇小说好吗?
一、 关羽
李青在关羽死后,合理的成为我的性伙伴。有人说,关羽的那个东西就像三国的关老爷的大刀一样虎虎生威,呼呼生风。李青当初和他结合,这方面是主要的原因之一。我说的结合不是结婚。是肉体的需要或者说是彼此调节各自身体的荷尔蒙的平衡。还有一种说法就是:人和人内心的孤独。我想这些因素都有。我更喜欢后一种说法。他们像两个需要温暖的动物彼此的依靠着用他们的肉体相互取暖。他们躺在关羽的简陋的屋子里的那张肮脏的床上。每个人的肉体在欲望的火焰中纷纷的燃烧起来,窗外是凛冽的寒风吹动着窗户纸,他们抱在一起。用他们加起来的 74 度的体温燃烧着,使这个寒冷的屋子变得温暖如春。他们给屋子起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春天”。大概是取意与他们身体的欲望每天都像春天一样充满了勃勃生机或者是春天是人们和动物发情的时节,他们每天都在这个春天的屋子里发情。屋子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他们做爱的痕迹,一次他们在厨房的一角里做爱,李青的屁股上蹭了一块黑糊糊的锅底灰,像一幅山水画印染在她的光滑的白净的屁股上。关羽在一次拿出那张照片叫我们看,我们根本看不出那是李青的屁股。关羽就在一边哈哈笑着说,那是李青的屁股。你们这些傻帽,连李青的屁股都没看出来。我们相互的看了看。关羽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笑着说,也是,你们怎么能知道那是李青的屁股呢?你们又没和她做过爱。我们每个坐在屋子里的人都下意识的看了看李青,她已经消失在厨房里。我们也笑着。从那以后,我们眼里的李青一直都是赤裸裸的,一丝不挂的形象。既然我们观看了她的屁股,那么她的身体的其它部分对于我们也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但是,她穿衣服的样子使我们的想象不至于死亡和单调。赤裸裸的,使我们很不自然,很不舒服。关羽长得丑陋,一张大驴脸,大驴下巴,几根枯黄的胡须长在上面。一脸的大疙瘩,三角眼。妈的,人的丑在他的脸上都占全了。他长得比歌手赵传还难看几十倍。可是他妈的他是一个诗人。他的诗写得很不错的。比如他写给这间屋子的一首诗歌:
没有你看见的树木和青草
我和你同样在春天里度过我们美好的时光
肉体的时光近乎一种残酷
我们的爱情是否真的存在?
我怀疑着,我不怕你的哭泣
面对春天屋子里的灰尘
我在思考着我们每个人的命运是什么?
我们爱情着,我们的肉体
像天上的星宿在不停的转动着
我们是否看见 你的哭泣
始于你的眼睛里的泪水和你的下体的潮湿 ------
他的才华掩盖了他的不尽的丑陋。我们在那个年代都是所谓的文学青年。我们疯狂,我们追求先锋的诗歌写作,我们想把文坛上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统统打昏、干掉。我们的力量是那么的微不足道,狗屁不顶。我们的牢骚和牛逼却吹得比锣鼓还响。像他妈的傲立猪群里的一头灰驴,可着嗓门子叫唤,仍旧没有人搭理我们。我们囚在这么个偏僻的城市里,独自的梦想着成为诗歌的王者。关羽可以说是我们的领袖人物。他的一切的经验都被我们模仿着,他的光头,他的黄板牙,他吸食着劣质的香烟,他米黄格的内裤,他赤裸的写作,他的傲慢,他的神经质,他的谩骂的语气,他的手淫 ------ 我们在尽力的和他相像,唯有他和女人的微妙关系我们怎样都是学不来的,我们看见女人时我们的脸就红,我们不好意思和女人说话,我们喜欢想象和沉默。可他随便就可以在大街上和任何一个陌生的女人都能搭上话,特别是那些夏天里穿着超短裙露着大腿的女人或女孩子(有过性经验的和没有性经验的),他都搭讪自如,有的还能轻易的弄上床。一次关羽说他在一个被他破了处女身的女孩子的大腿上写出一首诗歌,是关于鲜血和花朵的,闪着他凄艳的怜惜。他说,他像化肥似的把那个女孩子一下子催的成熟了许多,丰满了许多,女人味十足了许多。男人是改造女人最有力的武器。
二、看女人
我、关羽、四眼、大熊。我们闲着无聊就坐在马路牙子上看女人。我们品评着每一个从我们眼前经过的任何一个女人。品评她们的乳房、臀部、大腿、身体曲线、甚至品评到她们衣服深处的另一些器官,我们说着较黄色的内容。关羽的点评很独到。他说女人的乳房就是女人身体的方向盘。臀部是一个椭圆形的油箱。我们数着我们品评过的每一个女人,到第八十个时,走过来一个很好看的女人,可以称得上美丽。这个女人我认识。我对关羽说,看见走过来的这个女人了吗?怎么样?还够味吧?上去试试?关羽说,试试就试试。关羽扔掉手里的烟,晃晃悠悠的走了过去。一副小流氓的样子。他吹着口哨。关羽跟在她的身后,像一条狗似的嗅着那个女人身上的香水味。他们开始并肩行走,女人脸上露出了笑容。很妩媚的笑,很灿烂的笑。阳光照在她的脖子上,可以看见明显的皱纹缠绕在她的脖子上。她们好像说了什么,两人的表情各异。女人的小手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在上面写着什么,然后从上面撕下一张递给关羽。关羽接过来看了看,小心的把纸条揣在兜里。转过身向我们走来。他在转身的时候摸了一下女人的屁股,女人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对着他的后脑勺媚态的笑着。关羽回到我们的身边。他掏出那个纸条,是一个电话号码。怎么样?我关羽成功了吧?关羽炫耀的说。我问他,你都和她说了什么?关羽顾做神秘的说,天机不可泄漏。我们也不再问下去,那是关羽的天才的本领我们也学不来,我们只有羡慕的份。关羽还是说了。他说,他一眼就看出那个女人不是一个正经的家伙。从她的眼睛和眼神,还有她走路的姿势。我说,我认识她。她是我们单位的一个破鞋,被很多的男人睡过,还得过性病。有一回被十几个男人在一件黑暗的仓库里给轮奸了。她离了五次的婚,现在和一个老男人住在一起。听说那个老男人的器官已经不管用了,只好用嘴来满足她。关羽听了我的话感到不寒而栗。他说,妈的你不早说,多亏我回来了,我要是真的和她去了,我他妈的要是染上了性病我这辈子不就交待了吗?你小子勾阴险够毒辣的。你妈的,今晚上罚你请客。我慷慨的说,没问题。你把李青也叫上,我们去古墓酒吧。四眼和大牙的眼睛还盯着大街上的女人不放,那目光简直是要把女人的裤子都扒下来似的。我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说,走吧。还没看够啊?哪天叫关羽给你们调一个或者去找一个小姐,好好疏通疏通你们堵塞的管道。四眼眯着眼睛笑着。大熊露着大牙笑着。他们的笑都充满了欲望。
李青是我们的梦中情人。她在一家幼儿园上班。我们有时候就到她的幼儿园去玩,因为那里面有很多老师都是单身,在单身的女人中不乏有美丽的漂亮的还有那些可爱的孩子。段丽就是一个漂亮美丽的单身女人。她在幼儿园里是教幼儿舞蹈的。我一直把段丽比喻成:她的样子长得像一个可口的冰激凌。她的皮肤,雪白的皮肤。可是我没有吃过,只是在旁边观看或者冷眼偷看她的两条腿之间的间隙。我看见过两腿根部有一尺宽的女人,那样子足可以荣下两个男人,可是不知道她的那个黑暗的眼睛到底大不大。
段丽不是,段丽的两条腿都很细、很长,夹在一起连一点缝隙都没有,看上去楚楚动人。段丽一副小巧玲珑的样子。冷眼看上去像一个布娃娃。听说她从小就是学舞蹈的,所以她的体形很好。她的整个人给人的艺术的气质很浓的,我们管这样的女人叫“有味的女人”,是指女人味。我到幼儿园去就是为了看她。我和她还没有说过一句话呢?妈的,她看上去有些高贵、典雅,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我、四眼、大熊喜欢和那些穿的花花绿绿的孩子在一起捉游戏。李青领着他们,关羽从来不和我们一起玩,他只是坐在一边不停的吸烟,眯着眼睛看着李青在阳光中晃动的身体。他淹没在孩子们的笑声里。关羽的目光在盯着其他的老师的丰满的臀部。他曾经把一个女人的臀部比喻成一个装满了阳光的桶。把女人的乳房比喻成安慰男人的教堂。他的比喻简直绝了。
我们气喘吁吁的围在李青的身边,在游戏中我不注意抱住了李青的柔软的腰,像新弹的棉花。我的身体紧紧的贴了她的身体一下,猛然间像被电过了一下似的,麻麻的,她的乳房像两个喘息的小兽。我整个人在那股电流中,停留了很长时间。我感觉她整个人都进入了我的身体,和我融合在一起。李青推开了我说,你搂疼我了。我猛然从梦中醒过来似的,不好意思的脸红红的,像火烧的似的。李青身体的气味在我的鼻孔里久久没有散去,像新鲜的草莓散发出的香甜味。
这时,关羽大声喊起来,走啦,走啦,我饿了。咱们吃饭去吧?我的胃在饥饿中坍塌了。
妈的,他说话都用诗的语言。
三、煤铁街
煤铁街是一条很肮脏的街道。几条野狗在跑着,一个个埋汰的像拖布似的。一个拾破烂的老人在垃圾箱里不停的翻找着,他的钩子每次都会刨出很多的避孕套,里面充满了黄色的精液的避孕套。夕阳的光线下,老人拿着一个钩子。他龟裂的手的褶皱里充满了黑色的泥。他握着钩子,从垃圾箱里刨出一个长长的避孕套。他的样子在阳光下非常的滑稽。他的目光冷漠。他的那钩子的首在夕阳的光中僵持了一段时间,他表情木然,他使劲的甩了甩,充满精液的避孕套从他的钩子上飞了起来,像一只大鸟,飞到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个经典的讽喻。我这么认为。关羽也这么认为。我们看着那个避孕套在人们的脚下被踏来踏去的,变得更加的肮脏。一个疯女人抱着一个肮脏的布娃娃,用她的肮脏的手抚慰着布娃娃。她破烂的衣服露了几个窟窿,她的嘴里喃喃着。那些退休的老矿工坐在一个大墙的角落里,玩着扑克,脸上沾满了纸条,皱纹里还残留着少许的煤的粉末和皮肤里伸出的油脂牢固的已经渗透进皮肤,无法洗净。几个孩子踢着破盒子在街道上跑来跑去,嘴里冒出恶毒的话。
我们在关羽居住的煤铁街上吃着烧烤。煤铁街像一个迷宫。无数的低矮的房屋顶着黑色的屋顶,像一个个从树上跌落的黑色的鸟窝。居住在煤铁街的人都是穷人。他们多是煤矿里的工人。五六个烧烤的炉子冒着呛人的黑烟,几个中年妇女坐在各自的炉子旁边看着过路的人,招揽着生意。一个中年妇女把她的年轻貌美的女儿也弄来了,化得很浓的妆,像歌厅里的小姐。黑黑的眼圈,像熊猫似的,长长的假睫毛忽闪忽闪的,嘴唇红红的,像杀猪时那个脖子上戳出来的洞,描得细长的眉毛,嘴了哼着流行歌曲。有几次关羽想吊这个女孩做他的马子。可是,她已经是煤铁街那个有名的流氓“小五”的马子了。一次有人在她妈的摊上喝醉了,开始闹事不给钱,还踢翻了她们的炉子。女孩打了个电话,五哥你过来一下,我妈的摊位上有人闹事。几分钟过后,“小五”骑着摩托过来。那几个闹事的人一看见“小五”过来,吓得目瞪口呆。一个劲的陪着不是。溜溜的交了钱,夹着尾巴跑了。女孩跨上“小五”的摩托,紧紧的搂着“小五”的腰,就像动物交配的姿势或者是做爱的后体位。关羽抠着鼻屎看着“小五”载着女孩,随着摩托后的一股白烟消失。他的嘴里在嚼着一串羊肉串,轻轻的撕咬着半生不熟的羊肉说,牛她妈个逼。摊主也是一个妖艳的中年妇女,她附和着关羽说,那女孩就是个小婊子,小狐狸精,她妈的摊子要是没有她,一个人都没有。你看她妈那一脸的褶子,像麻布似的。女人边说着边双手翻着炉火上的几串鱿鱼,往上面撒着盐、辣椒面、孜盐、味素、花椒面什么的。她纹过的眉毛像两条死蚕僵在她的眼睛上。
四、插曲
李吃着吃着开始感到有些恶心。她把嘴里的羊肉窜吐了出来,甚至把挂在舌头上的那一点儿都用牙齿刮下来。她使劲的呕着,身体佝偻着,眼泪和口水涌了出来。我看着她痛苦万分的样,我认定她怀孕了。她的呕吐是女人的妊娠反应。她的脸色苍白,像一张白纸。我跑去给她买了一瓶饮料,她喝了才好了一些。她对我说:谢谢。我大口的咀嚼着嘴了的没有熟透的羊肉。关羽喝了很多的酒,他的脸红的像猴子的屁股,那个脓包更加的突出了,红赤赤的。他的眼睛盯着大街上的女人大腿。他色情的眼睛窥看着女人的每一处裸露在衣服外面的身体。一个肥胖的女人挺着她奶牛般的大奶子从我们的面前经过,关羽的目光很痴迷的看着。我觉得那个肥胖的女人的肉体是一堆垃圾,我看不见她的内心和她的欲望。那堆垃圾在障碍着她。其实我们每个人的肉体都是一堆垃圾。它们只在欲望的垃圾箱里闪着它们的光,散发着它们的难闻的令人呕吐的气味。李青去了一趟厕所,她回来的脸色很不好看。她看上去憔悴了很多。她不吃了,只是坐在旁边看着我们吃。我的胃里也觉得硬硬的很难消化的难受。李青的脸上没有表情。憔悴的李青的脸像一朵白色的牡丹花。
我的心里一直都在想着:李青在关羽的心里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是一个盛装精液的容器吗?不花钱的妓女。我不愿意把她想得太肮脏了。李青的眼睛在看着关羽看大街上的女人的表情。李青的眼睛里充满了厌恶。关羽发现李青在看他。
他大声的喊起来:你妈的看什么看?我不就是多看了几眼女人吗?你嫉妒了,你的心里不好受了。你妈的,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垃圾。他骂着。他的唾沫四处飞溅。他拿起桌子上的一根牙签剔着牙缝里的肉丝,用舌头卷起使劲的吐了出去。
李青受不了了,她的眼泪在眼圈里转动着,雾蒙蒙的。她还是捂着嘴,哭着跑开。关羽大声的叫着说:你妈的,有能耐你别回来?关羽看来是喝多了,醉醺醺的。那张驴脸更加的丑陋。我心疼的看着李青跑远的背影,在我的眼睛里不停的抽搐。我说,关羽,你是喝多了?李青哪不好?你这样对她?关羽打了一个嗝说,我就是看着她来气,每次我看女人的时候她的表情她的脸像霜打了似的。我看女人怎么了?我又不会和她们上床。我不喜欢她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说,那是她的心里真的在乎你这个人,她爱你。关羽点了一只烟说,我他妈的就是一个不相信爱情的人。这句话好象是韩东说的。其实肉体和物质的和谐就是爱情。妈的没钱,就别说爱情。因为我们无法面对,和一个你爱着的女人在一起,她跟你一天吃不上饭,还提什么爱情。不是荒唐吗?我们都是穷人一个,我们只在梦里拥有爱情,那是傻小子与仙妻的爱情。是海市蜃楼。空中楼阁。我憧憬我们的柏拉图。大熊和四眼几乎听傻了,一个个瞪着眼睛,脸被炉火烤的红红的。我不停的喝着瓶里的啤酒。我的牙不知被什么咯了一下,一下子咬在了舌头上。我感觉温热的血液我的嘴里流淌着,咸咸的,像生理盐水的味道。我没有喊出来。我说,关羽,我们喝白的吧。我想喝醉。关羽说,好吧。四眼又要了四窜鸡头,我们的嘴在不停的吸着里面的骨髓。舌头把那白色的软软的脑子吸在嘴里。白酒像火一样在我们的胸膛里开出一条道路。关羽拿起烧烤的铁帘子像拿着手鼓似的跳起来。摊主也笑了起来。摊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长的有几分姿色。我们在她的摊上吃过好几回了。我们喝醉了的时候,我们的心里都想着要强奸她。是潜意识的。
我的心里还想着李青。她会怎么样呢?我们吃完,晃晃悠悠的来到关羽春天的房子。我看见李青正在屋子里给关羽洗着他的肮脏的衣服。关羽没和李青说话。我们也没和李青说话。我们跟着关羽进屋。关羽拿出他的几盘喜欢的影碟叫我们看。其中一盘《刺激 1995 》,我非常的喜欢。那是一个人性的故事。关羽喝多了,躺在床上睡着了。四眼和大熊也东倒西歪的躺在他的旁边。李青进屋把关羽的臭袜子扒了下来,拿去洗。我看着她的背影,像一棵植物一样生长在我的心里。
我喊了一声:李青——我没有再说什么?李青看了看我,眼含着泪走了出去。李青使我想不明白?爱情是什么?什么样的方式才是爱情的真正方式?我感到迷惘。过了一会儿,李青进来,从柜子里给我们拿出几床被子说,晚上会冷的,你们盖上。我回家去住。我说,这么晚了,我送你。她说,不用,我习惯了,我时常一个人在深夜里回家。她说着几乎要哭出来。她看了一眼熟睡的关羽,关羽的口水从嘴角流了出来,她走过去轻轻的给他擦去。她走了。我送她到屋外。屋外一片漆黑的。我看着她上了出租车我才回屋的。我的心里被夜晚的黑暗挤压的很难受。我无法用语言表达当时的心情。我用眼睛狠狠的看着像猪一样熟睡的关羽。他的刚刚洗过的袜子搭在屋里的铁丝上,往下滴着水,像一个人在流泪。我关了影碟机,睡了。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充满了忧伤的梦。我梦见了李青赤裸裸的躺在我的床上。我像一个孩子似的陷入了她的怀里。这个梦害的我的目光是怯怯的,我在躲闪着李青的目光。我感觉我在她的面前就像一个小偷面对警察似的。
五、段丽
那是一个下午。我去李青的幼儿园找李青。李青求我帮她办件事,我告诉她我办成了。我和李青在走廊里小声地说着。李青看上去很憔悴的,脸色蜡黄。她的眼睛是红肿的。她一定在昨天夜里哭过。我判断着。和她在一起,我没有提丛里的星星,发出暗淡的光。被阳光笼罩的她的饱满的身体看上去给人一种成熟的美。成熟的魅力透着一股莫名的磁力吸引着我的目光和我的心。我怜香惜玉的心。
我已经联系好了,下星期五。你放心,那是我一个同学的母亲,她干医生已经几十年了。你放心。到时候我来接你,我说。谢谢你,丁末,李青说。她的眼睛湿润。她的脸使她看上去面临着一种绝望的边缘。绝望的锋芒深深的伤害着她。她的眼睛看着走廊墙壁上的一起关羽。金色的阳光从窗户射进来,照在她的身上。她的几缕头发耷拉在蜡黄的脸上。她的眼睛像隐藏在草个儿童画的一只丑陋的动物。她伸出手指轻轻的弹去落在上面的一只死苍蝇的尸体。我不爱管闲事,可是李青的事我不能不管,我想。这时候我听见高跟鞋敲打着水泥地的声音。我回过头来看着。我看见了段丽。李青也转过头来。李青说,段丽,你这一段时间上哪去了?园长找你好几回了。她问我知不知道你干什么去了?我上哪知道。你又漂亮了。李青笑了笑。段丽笑着说,我有点事去了北京。没来得及告诉园长。
我看着段丽的身体。简直就是一个汁液饱满的水果摆在我的面前。我的目光凝固了五秒钟。在段丽的身上。她的美丽在她的衣服下面飘起,上升,飞了出来。像一股新鲜的空气使人舒服,沁人心脾。那是一种花朵的美丽,但又不同于花朵的美丽,它比花朵的美丽更加的长久或者说永恒。它是鲜艳的但不会凋谢的,存在于她的青春般的肉体中。她的身体像猫一样的优雅,皮肤光滑洁白。我呆住了。
李青看着我说,来介绍一下。这个是我们园里的美女段丽。她指着段丽说。又指着我说,这是诗人丁末。我市的著名诗人。我的脸感到一阵阵的发热。李青怎么这么介绍我呢?我的心里对诗人这个词多少感到有些恶心的。我的诗歌没有在外面的杂志发表过。我一文不名。我尴尬的笑了笑。出乎意料。她伸出白净的玉笋般的小手,我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我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笑着。我吞吞吐吐的说,我认识你。我看过你贴在墙上的照片。她甜甜的笑着,她的魅力在她的小酒窝里旋转着。她说,很高兴认识你。她的小手是凉的。像一块玉握在我的手里。她瞪着可爱的眼睛看着我,我被她看的不知所措。她的嘴唇看上去是那么的丰满、性感。我有一种想亲吻她的欲望。当然是潜意识的。我松开了她的手。段丽对我微笑着。她和李青说,我去见见园长。她转身走开。我看着她的背影,在阳光中的背影,我整个人都茫然了。我木偶般的站立着。
一个仿佛不是发自我身体的声音:段丽——哪天我请你吃饭。
她回过头冲着我笑着。她甜甜的笑黡像蝴蝶飞舞。我的那只握过她的手紧紧的握着。
我对李青说,我星期五来接你。我急匆匆的走了。
我看见李青的眼睛里充满了晶莹的忧伤。我看见她转过身去不断的呕吐起来。她眼泪都呕出来了。我有些同情的看着她的不断抽动的身体。我走出幼儿园。大街上灰尘飞舞。我急忙小心的伸出那只握的很紧的手,轻轻的展开,仿佛害怕什么突然的跑掉似的。我看见手心里的汗水。我偷偷的在马路上,把那只手放在鼻子底下,闻着那存留在手心里的香味。淡淡的香味,女人的香味,女人身体的香味。我迷失在香味的世界里。我仿佛看见一朵花在我的掌心缓慢的开放着。粉红色的花朵。我忘记了周围世界的喧嚣与骚动。我在问着自己,我爱上她了吗?还是她肉体对我的吸引。我困惑的看着我周围的几近荒诞的世界。一切都是冷漠的,没有答案。没有。
这时天下起了大雨,大风刮的路边的树东倒西歪的,几乎折断身体。马路上一片狼藉的景象。一个秃顶头上的帽子被刮了下来,他的秃顶鲜红的暴露出来。他的帽子像一只大鸟一样飞舞着,挂在了远处的树梢上。他失望的目光变得无可奈何。他在大声的诅咒着。雨滴从他光滑的头顶滚落下来。他用手捂着秃顶,一个脆弱的秃顶,奔跑在马路上。我没有躲起来。我站在雨中,像一个发傻的人。雨水淋着我的身体。远处,大风揭起了一个女孩子的裙子。我看见她粉红色的内裤。像一片云彩在移动着。雨中的世界是一个孤独的世界。我感觉到手心里的段丽的香味被雨水冲刷的无影无踪。我的手在变得轻起来。无意识的伸向雨中,任雨水冲洗着。我出现了幻觉:一个鲜艳欲滴的花朵在我的手心里慢慢的凋谢着,花瓣在缓慢的散开,雨滴落在上面,花瓣在贪婪的吸着落下的雨滴。一阵大风把它们吹的消失殆尽。我的手掌像一个伤心的展开的花瓶,在花朵的凋谢中哭泣着。我的心里默念着:段丽。段丽。你爱情的太阳会照耀我吗?
六、 关羽
丁末——丁末——。有人喊我。我四处看着。我没有看见谁在喊我。我用手抹着脸上的雨水。我站住不动。丁末——丁末——。我辨别着声音的方向。我看见四眼在 3 路车站的电话亭里喊我。我走了过去。你在这干什么?四眼。四眼说,关羽昨晚嫖娼进去了。我正在找人。看看拿钱能不能把他保出来。你不认识公安局的人吗?帮帮他。四眼几乎哭着说。我说,四眼别着急。不会有事的。 李青不知道吧?四眼说,我没敢告诉她。先别告诉她,我说。我生气的说,活该,李青是一个多么好的女人啊?他还出去扯蛋。四眼小声的说,关羽说她是一个变态狂。不可能的事?我说,去你妈的别听他瞎说。他是把人家操了,就觉得人家不是新鲜的了。他是一个什么货色。这么多年了我还不知道他。四眼说,朋友一场,我们总的把他弄出来吧。我打了一个电话。我放下电话。我对四眼说,准备钱吧?我朋友说,只要交五千块钱罚款就没事了。告诉你,我只能出两千。那还是我给我弟弟上学的钱。四眼说,我回家和我爸要。还有大熊呢?我说,你自己想办法吧?大熊的就免了吧,他妈正住院呢。四眼说,好吧。我说,今晚五点,在永丰立交桥见。我们去把他弄出来。你快去张罗钱吧?四眼跑进了雨中。几个妖艳的女人在一家舞厅的门口磕着瓜子,她们的目光看着雨中的每一个人。她们的眼睛射出勾引的目光。她们肉欲的身体,在瓜子皮落进雨水的过程中,暴露出她们深深的乳沟。一个女人在吸着烟,她的一只手在挠着她的长满了牛皮癣的大腿,皮屑像鱼鳞似的落下。我想,也许关羽就陷落在她们肮脏的的身体里,到达肉欲,在她们的被无数个阴茎进入的地方射出他的精液。有一天关羽就和我说过,咱们到城建街去找个小姐玩玩怎么样?我们没答应。再说了当时我们也没有钱。男人没有钱还想干那事,那是不可能的。女人在城建街就是商品。她们是卖的。关羽就感叹着说,人穷志短,连裤裆里的家伙都要跟着委屈。钱他妈的就是法西斯。我们说过,我也没有当回事。谁想到他一个人还真的去了。妈的,打铁烤红卵子,他也不看看火候。那几天正严打得厉害。听说有一个重大的杀人犯就躲在一个歌厅里,被公安人员发现了。公安局长火了。对全市的歌厅进行大清查。小姐走的差不多了。不过还是有几个野鸡在那条街上晃着,企盼着挣几个小钱。她们都是一些下岗的,无业的人员。有时你管她一顿饭,她都会和你上床的。我在那条街上走过,那次好险被坐在门前的小姐们扯了进去。我弄不清关羽是什么意思?有李青,他还在外面扯淡。我不愿再想下去。我想起关羽说过的一句话:人活着就是两条路,找乐或者找死。关羽简直无药可治了。他爷爷死的时候,他连看都没有回去看上一眼。我的双脚在水里趟着,已经肿胀了起来,鞋挤得脚难受着呢。雨水落在我的脸上,雨滴滚动着落下,像哭泣的泪水。我的心里想着“朋友”两个字。我在雨水中下意识的伸出我的手,在虚无中拯救什么吗?雨水在我的手心越聚越多,几乎压弯我的手臂。我感到沉重。我看着大雨在冲洗着肮脏的街道,一些垃圾在汇成的水面上漂浮着,打着漩涡。一只死猫在脏水沟散发着臭味,被混浊的雨水淹没。我在雨中行走着,我孤独在雨中渐渐的被稀释着。我心里默念着:关羽——关羽——妈的,我好像前世欠他似的。我趟着雨水,趔趔趄趄的。我的身体在雨中飞行着,我要很快的见到关羽。很快。我的心情迫切。我拿了钱,很快来到永丰立交桥等着四眼。我担心四眼不会来。担心。那时的雨已经停了。我披着淋湿的衣服在桥上拼命的吸着烟,我希望四眼快些出现。四眼没有来。没有来。我的朋友说,没有钱,就只好住六个月的监狱了。我无能为力。无能为力。我整个人都空了下来。空了。我不知道我以后怎么面对关羽。我恨我自己为什么就没有钱呢?他住监狱的日子里,我一个人时常到永丰立交桥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女人。
我回忆着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在马台街的日子。一起朗诵我们的诗歌。
我们在一起我们是朋友
我们喜欢看女人的大腿
我们在看女人的时候
谈论着女人的性
有时我们的色情的话说得很淫秽
一个美丽的女人使我们下半身的世界
指向肉体指向欲望 ------
但我们不是堕落的一群
我们的嚎叫只在嗓子内部痛苦的回荡着
我哭了。面对着桥上的大风。
七、 李青
那天街上的风很大,天看上去有些阴暗。大街上每一个人的脸孔就像一个个冷漠的面具在风中移动着。我早上吃的急了一个劲的打着嗝,胸口憋的很难受,总觉得里面有一口气堵得慌。李青打来电话说,她在煤铁街。我想她一定知道了关羽的事。我对着电话说,李青,你等我,我马上就过去。你不要难过。李青问,你看见关羽了吗?我想跟他说一声。毕竟这是他的孩子。你说呢?我说,你自己做主吧。我不好说。李青在电话那端好像哭了。我说,等我过去再说吧?我放下电话。我的心理默念着:可怜的李青。我的嗝一个接着一个往上涌着,像比赛似的。我喝了几口凉水压了压,可是根本没用。我带了些钱出去了。我直奔煤铁街。我的心里还在不停的诅咒着四眼,可恶的四眼。他不够朋友。我想,要是李青知道了关羽的事,一伤心过度会流产的。很危险。我不能叫她知道。不能。还有,我是否要保住关羽的这个孩子。我的心里十分的矛盾。我左右为难。可是关羽现在的生活状态能承受一个孩子的压力吗?他以前就说过,他一辈子都不会要孩子的。我是在间接的谋害一个幼小的生命。我不是主犯也是一个帮凶。我认识的很多人都是有了孩子后,他们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他们开始疼自己的女人,开始知道挣钱养活这个家。他们变得有责任了。不知道关羽会不会这样?妈的我该怎么办?
我的耳边只听“砰——”的一声。我看见两辆汽车撞在了一起,一个人从汽车上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一身的鲜血。我停住脚步看着,那个人的面孔摔的有些瘆人,两个眼珠子都出来了。那个人的血从他的身体上渗出来,在马路上流淌着。我只看了看,走开了。我回头看那里时,已经围了很多的人。我的嗝突然的不打了。我的胸部十分的顺畅。我在想着,关羽是一个正在活着的人?还是曾经活过或者将要活着的人呢?妈的。
灰尘在街道上缓慢的降落着。
我进入煤铁街的时候,我仿佛闻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我吸动着我的鼻子。几个人拿着刀从我的身边跑过,我急忙的躲开,我看见那刀子上还滴着鲜血。远处一个男人躺在地上。我绕开那个男人走了过去。煤铁街时常有人死在这里,这里总有打架的。可以说这里很乱。有人说这里有黑社会。我的心还突突的跳个不停。我来到春天的房子。我喊着:李青开门。我满头大汗的,我是跑过来的。李青开门。
李青看着我的样子问:你怎么了?
我说:刚才街口上一伙人杀了一个男人。
我喘着气走进屋里。李青已经把屋子收拾得很干净了。很清爽的味道。不像大街上乌烟瘴气的。李青给我倒了杯水。我偷偷的看着李青转过去的身体。
我喝了几口水说:你还去吗?
李青很坚定的说:去——
我说:你后悔可别怨我。
李青说,关羽哪去了?我一整天都没看见他?
我说:不知道。我说得很不自然。我的手紧紧的握着杯子一个劲的喝水。
我说:你可要想好了。
李青眼含着泪在不停的擦拭着一个花瓶。
李青说:我知道他根本不爱我。我在他的心里是什么,我自己知道。如果他以后真的爱我了,我们可以再要孩子吗?他是一个喜怒无常飘忽不定的人。我的心理对他没底。真的。
我说:你想好了,咱们就走。我朋友的母亲等着呢。
李青说:走——
她转身的时候,不小心把花瓶刮在了地上。只见花瓶在地上摔的粉碎。花瓶上面的图案已经支离破碎。李青没有惊讶,也没有弯下身去清理它。她转过身去穿着衣服。
她说:走——走吧——
我的心理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我突然的说:李青——我也爱你。
李青愣住了,她的身体不动了。她没有转过身来。她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
我说:李青你要哭,就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些的。不介意的话,我的肩膀可以借你一用。
李青大哭起来。号啕大哭。她没有用我的肩膀。
我说:李青,你要不是关羽的女朋友,我一定会把你弄到手的。好好的爱你,呵护你。
我觉得我说的话是在勾引她。我不再说下去。 我的目光看着桌子上的一张李青在望熙公园照的相片。长长的头发,圆圆的脸,眼睛美丽动人。屋子里很静。只可以听见我和李青的喘息声。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李青说:走——
我怯怯的跟在她的身后。我的鼻子闻着她身上的香味。我后悔我刚才说了那句话。真的后悔。这对关羽来说,仿佛我是一个卑鄙的小人似的,我是一个落井下石的人。我在自责。如果李青对关羽说了,那我丁末成了什么?我不再看她的身影和扭动的屁股,我两眼盯着地面。我的黑色的皮鞋上落满了灰尘。
尾声
写到这里,我真的写不下去了。也许是由于心情的原因。我抽了很多的烟,真个人浑身没有力量,几乎虚脱了。我想说一些事情。我陪着李青去做了人流。我透过窗户听见她的喊叫声。我仿佛看见她的血淹没了朋友母亲的房子。一个生命在她的喊叫声中溜走。我的心突然的一疼,我感觉好像发生了什么,但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后来,我才知道关羽就是在那个时候死的,同他的孩子一起死去。关于是随着监狱里的犯人去外面做工,他们做的汽车翻在一个沟里,着火了。只死了关羽一个人。司机老王只是受了点外伤。关于被火烧的像一个充满了焦糊味的黑熊玩具。惨不忍睹。我把这个消息告诉李青的时候,李青昏死过去。
还有段丽,我可以说我的心里还有她,但不是爱情,是她的美丽。在我和李青的婚礼上,她和一个小说家一起来的。她说,他们已经同居半年了。她向我微微的笑着。在那个小说家离开她的身边去洗手间的时候我说,只要你不成为男人工具我就祝福你了。希望你能找到你的爱情。
夜晚,洞房花烛。我们疲惫的躺在床上。透过昏暗的灯光,李青格外的美丽,我搂过她亲了亲,她好像并不高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我一下子从嘴唇开始变得冰冷起来,渐渐的,我变成了一个冰人,冒着冷气的站在我的洞房里。
李青脱了,躺在鲜艳的床上。她说:“上来吧。”
我一动没动。我觉得仿佛沉在一个冰窖里。一个白色的影子从我的身体里走出来,爬上了李青的身体。我听见李青呻吟着,嘴里喊着:“关羽——关羽”。
我僵立寒冷的身体一下子瘫软了。
我听到关羽悲哀的说:“李青,我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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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政波笔名鬼金, 1974 年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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