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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儿要回北方》
这个冬天已不是很长
在白天
总能看到一些鸟
在梳洗羽毛
这个冬天的早晨
我看见不止一只
这样的鸟
在树上
在水边
我看不清它们的样子
这个冬天
白天越来越长
走出房子
能看到许多鸟
在空中
排成
各种各样的形状
2002/1/11
《很远》
--给任全
信箱里有三封来信
一封广告
和两封
来自很远地方的问候
其实也不是什么问候
其中的一封
只是一个QQ号码
很远的地方一定很冷
昨晚一个人喝酒时
我这样想
电视上
十几个人围着一个皮球
傻傻地
跑来跑去
我对面坐过的人
总能在我房间里
留下几个空瓶
然后
楼梯高高低低
很冷的地方也一定很远
除了一个
很久以前我认识的人
没有谁
会在一封信里
只留八个数字
另一封信是中文
有人说
新的一年
老特拉福德球场
总有一张面孔
会是
我熟悉的黄色
2002/01/11
《原谅》
看毛阿敏哭得那么可怜
我就原谅她了
小候也原谅她了
小李也原谅她了
鲁豫傻傻地
沉默了半分钟
又扯了些
和税无关的话题
2002/01/12
《在冬天，怀念一个人》
这个冬天
雪一直下着
人们走在街上
人们已经习惯了
这样寒冷的天气
我看到你
从一条小巷里
走出
在你几步远的地方
一个男人
跟在后面
你们一前一后
走在人群里
我知道
天黑之前
你们还会
像一对路人一样
走回这条巷子
走回那栋
门牌模糊的
老房子
锁上门
把寒冷
和雪中的人们
全都关在门外
2001/12/30
《我常常在白天失眠》
南方没有暖气
这么冷的冬天
我只能从
女人的身体上
获得一点温暖
看着旁边
还睡在冬天里
南方女人
我的失眠
一直持续到白天
2001/12/30
《胖子》
大一时
董兆斌178斤
韩鹏175斤
高波170斤
同学们就叫
董兆斌大胖
韩鹏二胖
高波三胖
大三时
韩鹏198斤
董兆斌195斤
高波180斤
可同学们还是习惯叫
董兆斌大胖
韩鹏二胖
高波三胖
特别是韩鹏
每次见到董兆斌都会叫
“喂，大胖子……”
2001/11/22
《晒太阳的女人》
每天经过路口
都能看到那几个女人
今天中午
我又看到了
一共三个
坐在阳光的大嘴里
一动不动
2001/12/26
《夜晚》
1998年的冬天
在煤炭中专胡弄的小酒馆里
一个女人坐在我对面
泪水汹涌。我想
她一定是被刚散场午夜电影感动
那晚的灯光很亮
我自始至终都在喝酒
偶尔，说一些自己不记得的话
2001年的冬天
北方漫天飞雪。她说
那年冬天，我多想你能抱我呀
那年冬天，我多想你能抱我呀
这是一个女人出国前
给我最后的电话。她说
这个冬天，一个瘦小的男人
一直用身体温暖着她
猫一样的男人
这个晚上，灯光很亮
推开窗子，深圳的夜景很美
2001/12/15
《狼》
如果狼也挤到羊旁边吃草
这世界是不是就和平了
如果狮子老虎金钱豹们
都来吃草。我们只能祝福
草长得更茂盛些
许多时候，我也希望
人能长出一口吃草的好牙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露出牙齿
我就可以这样理解
他在笑，或者
他想吃草
2001/12/12
《婚后生活》
做爱
吵架
忍受彼此的衰老
2001/12/10
《长翅膀的狗》
一条酣睡的狗
梦见自己生出一双翅膀
像鸟儿一样，在天空
飞呀飞，飞呀飞
然后，落到矮墙上
用它的狗嗓子歌唱
这时，另一条狗
从院子里冲了过来
它一下子就醒了
2001/11/10晚
《瘦子》
如果瘦子从门缝里把头探进来叫你
你就会想：瘦子真瘦
游泳时，你还担心
瘦子会像芦苇一样被水冲走
结果，瘦子比你游得还快
直到有一天，瘦子喝了两瓶啤酒
躺在你床上念一首想家的诗
你就忍不住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
像童年一样
2001/12/01凌晨
《球》
如果在你扑来之前
我把球传给张三
这球可能就进了
如果在你扑来之前
我把球传给李四
你一转身，李四有把球
传回给我，我再出手
这球，可能进，也可能不进
现在，球就在我手里
你怎么还不扑过来
2001/12/01凌晨
《这时》
这时我想：手里能有根烟
随便哪种牌子。如果有酒
五瓶就好。再多也只能是醉
这时我想：最好走出这间房子
走出那些伤感的人们。我想
外面的空气一定很好。不用看天
我就知道：北方一定很冷。一些人
一定比北方更远
2001/12/01凌晨
《摇滚歌手平路之死》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平路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菩提本无树呀菩提本无树
天空如此清澈天空如此清澈
李逵回来了你看到了吗？平路
杨颖回来了你看到了吗？平路
港农也回来了朋友们都回来了你看到了吗？平路
父亲的火车驶过来了你看到了吗？平路
你躺在玉米当中睡得那么香甜
你躺在玉米当中睡得那么香甜
你到了光的深处那里有风吗？平路
你到了光的深处那里有风吗？平路
你看到了故乡的草地了吗？平路
你看到了城市的道路了吗？平路
桥归桥呀路归路，汝说，桥归桥呀路归路
我们是大的我们是长的我们是黑的我们还是什么我们还是什么
音乐是那么得遥远音乐是那么得遥远
你躺在玉米当中你躺在玉米当中
音乐是那么得近音乐是那么得近
火车开来了平路火车开来了平路
你睡得那么安详你睡得那么安详
火车开来了平路火车开来了平路
你为什么还不站起来你为什么还不站起来你为什么还不站起来
我知道你有话要说我知道你有话要说
火车开来了平路，我知道你有话要说
可母亲始终没来可母亲始终没来
火车就要开走了火车就要开走了
我知道你有话要说我知道你有话要说
朋友们都回来了平路，该回来的都回来了平路
你要不要回来你要不要回来
天空如此清澈天空如此清澈
菩提本无树呀菩提本无树
平路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菩提本无树菩提本无树我入地狱我入地狱我入地狱。佛说佛说佛说
尘埃尘埃尘埃尘埃尘埃尘埃尘埃尘埃呀尘埃
2001/11/05凌晨于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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