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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说新干线新人星座中国诗人中间代横眼竖看今日作家采访实录翻译库

栏目主持:黄梵

 

 

 

 

 

 

 

 

 

 

 

 

 

 

 

 

 

 

 

 

 

 

 

 

 

 

 

 

 

 

 

 

 

 

 

 

 

 

 

 

 

 

 

 

 

 

 

 

 

 

 

 

 

 

 

 

 

 

 

 

 

 

 

 

 

 

 

 

 

 

 

 

 

 

 

 

 

 

 

 

 

 

 

 

 

 

 

 

 

 

 

 

 

 

 

 

 

 

 

 

 

 

 

 

 

 

 

 

 

 

 

 

 

 

 

 

 

 

 

 

 

 

 

 

 

 

 

 

 

 

 

 

 

 

 

 

 

 

 

 

 

 

 

 

 

 

 

 

 

 

 

 

 

 

 

 

 

 

 

 

 

 

 

 

 

 

 

 

 

 

 

 

 

 

 

 

 

 

 

 

 

 

 

 

 

 

 

 

 

 

 

 

 

 

 

 

 

 

 

 

 

 

 

 

 

 

 

 

 

 

 

 

 

 

 

 

 

 

 

 

 

 

 

 

 

 

 

 

 

 

 

 

 

 

 

 

 

 

 

 

 

 

 

 

 

 

 

 

 

 

 

 

 

 

 

 

 

 

 

 

 

 

 

 

 

 

 

 

 

 

 

 

 

 

 

 

 

 

 

 

 

 

 

 

 

 

 

 

 

 

 

 

 

 

 

 

 

 

 

 

 

 

 

 

 

 

 

 

 

 

 

 

 

 

 

 

 

 

 

 

 

 

 

 

 

 

 

 

 

 

 

 

 

 

 

 

 

 

 

 

 

 

 

 

 

 

 

 

 

 

 

 

 

 

 

 

 

 

 

 

 

 

 

 

 

 

 

 

 

 

 

 

 

 

 

 

 

 

 

 

 

 

 

 

 

 

 

 

 

 

 

 

 

 

 

 

 

 

 

 

 

 

 

 

 

 

 

 

 

 

 

 

 

 

 

 

 

 

 

 

 

 

 

 

 

 

 

 

 

 

 

 

 

 

 

 

 

 

 

 

 

 

 

 

 

 

 

 

 

 

 

 

 

 

 

 

 

 

 

 

 

 

 

 

 

 

 

 

 

 

 

 

 

 

 

 

 

 

 

 

 

 

 

 

 

 

 

 

 

 

 

 

 

 

 

 

 

 

 

 

 

 

 

 

 

 

 

 

 

 

 

 

 

 

 

 

 

 

 

 

 

 

 

 

 

 

 

 

 

 

 

 

 

 

 

 

 

 

 

 

 

 

 

 

 

 

 

 

 

 

 

 

 

 

 

 

 

 

 

 

 

 

 

 

 

 

 

 

 

 

 

 

 

 

 

 

 

 

 

 

 

 

 

 

 

 

 

 

 

   

 

 

 

 

 

 

 

 

 

 

 

 

 

 

 

 

 

 

 

 

 

 

 

 

 

 

 

 

 

 

 

 

 

 

 

 

 

 

 

 

 

 

 

 

 

 

 

 

 

 

 

 

 

 

 

 

 

 

《紫秋千》之二----

第二章 (11)-(20)

艾冬

第二章

(11)

    关心钟紫芸的父母,一天会几个电话地打过来。除了担心钟紫芸不吃饭要什么苗条的身材,就是千叮万嘱地要钟紫芸少跑出去玩。话虽然很婉转钟紫芸也能听出他们的意思,在无形之中他们用有形的传统约束压迫钟紫芸,如女儿小燕子和家里没有离婚的先例等等。在他们眼里钟紫芸永远没有长大,不说似乎钟紫芸就不懂或者会忘记。他们真的是怕钟紫芸会毁了自己自己缔结的婚姻,这个他们看来已经非常习惯的小家的幸福美满。在他们眼里钟紫芸的活动和写作已经没有意义了,说的通俗些:这些都没有用了。每到此时钟紫芸都表现的极不耐烦,钟紫芸故意拐弯了去说别的。钟紫芸倒喜欢妈妈安静下来和自己闲聊,听她回忆她年轻时候的理想时发出的阵阵感慨,那时他们对钟紫芸的活动、工作和学习显得那么样的理解。人生就那么短短的几十年,生活在现实中无时无地不受约束,欲望的棱角磨的差不多了之后,再看看身边,留下的就是这么一块灰白的小空间。长大了离去的儿女,缛节琐枝的煮吃和家务,然后呢?精神就是电视?记忆就是牺牲?谁又为他们的牺牲感动的流泪?再说死亡不是也一样的要他们去吗?于是“没什么好做的”便成了他们的哀号。“做人真累啊。”我行我素和不生活在别人阴影下的日子几乎是没有的,在他们看来,现在剩下的就是……钟紫芸不想说。

(12)

    五十年代出身的画家同事通途,为了孙雪悦时常打电话和传呼给钟紫芸,至诚至切地和钟紫芸商量他该怎么办怎么做才能长久地赢得孙雪悦的芳心。钟紫芸起先以为那是通途故做玄乎,以为他们还只是在追求和努力阶段,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画家的模样绝对不会是钏紫芸喜欢的那种,他满腮都是青青的胡子根根,肚子大大的,个子也不高的。钟紫芸想不起来他会是孙雪悦喜欢的人的模样,这人和孙雪悦的先生的气质一点也不一样的,钟紫芸想他们即便有交往也该是很普通的逢场作戏之外的再逢场作戏,互相利用形式的交往,新鲜感觉不可能拖的很长的,没有想到他们俩竟已有了三、四年的历史了。钟紫芸不禁回头仔细观察这个男人的所有行与思。而孙雪悦呢?每次在钟紫芸对画家的外表和工作中的无力表现表示嘲笑时,她就会对钟紫芸说:“你别讲,人不可貌相的,他还是一个名画家呢。”钟紫芸望着孙雪悦想,这或许就是她看上通途的条件之一,画家的艺术家气质和修养以及所具有的艺术家的浪漫情怀让孙雪悦幻想和心动。孙雪悦一直隐瞒着不敢将此情在钟紫芸她们这些朋友间公开这或许又是因为画家没有雪悦的先生卫华的身材好,年轻和帅气等等。

    “其实孙雪悦是爱我的。”画家对钟紫芸说。

    “孙雪悦爱你?你自以为吧?”钟紫芸脸上带着不屑对画家说。对于他的话钟紫芸知道是有一定的根椐了,只是钟紫芸还是想剌激一下他。“她爱你,那你为什么得不到她?”钟紫芸步步紧逼,想让他多坦白些什么来,笑嘻嘻的没怀好意。

    “等你得到她了,再和我说她爱你,那样我才信。”钟紫芸缓缓语气故意对画家说。“通途,你若真的得到孙雪悦的爱了,给我报个喜,那时我一定对你刮目相看,曲意奉承。”钟紫芸笑呵呵的,没给他留半点儿面子。而这次通途只是把脸憋的微红,那看钟紫芸眼里带着某种气愤。钟紫芸笑嘻嘻地要和他握手说再见,笑嘻嘻地说等他的好消息。

    “其实我们曾经深入过,是她最近缩回去了。”几天以后的一个中午,通途和钟紫芸说起他和孙雪悦的渊源,钟紫芸想他是不甘心被自己笑话。

    钟紫芸轻轻地笑着,通途这么说钟紫芸相信。女人常这样,荒唐那么一阵儿,静下来,又在思过之后缩回去,这是正常的,应该理解的。

    “缩回去就缩回去吧,她缩回去是有现实理由的。你别太在意。首先女人是虚荣的,她希望你的相貌比她现在的先生好看;其次,女人的心肠儿软,她有一个很小的漂亮儿子呢,母亲离不开儿子;再,女人现实,孙雪悦的先生的钞票够买一栋别墅和一辆高级汽车,你有么?你该体谅她才对。”钟紫芸劝通途,说完这些,钟紫芸又歪着头去看通途的表情。她想看看那样聪明的通途有什么反应。

    “我是一个负责任的人,因为我得到她过,所以我才关心她,害怕她受伤害。她先生总让她受伤。”他提起了孙雪悦的先生去年瞒着孙雪悦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租房同居的事。想到这里钟紫芸突然恨起了男人的不对盲目来了。竟把这恨发到了通途的身上。

    “通途你回答我这个的问题:你对孙雪悦想做一个负责任的男人我相信,那你对你的妻子又是一个负什么样责任的人呢?你的妻子那样的贤慧了的,你还这么熊瞎子一样的在外面掰一个玉米掉一个玉米的好么?”钟紫芸冷笑地对着通途,看着通途惊呆的脸继续说,“人家夫妻呢,昨天孙雪悦的老公让孙雪悦受伤害,而今天孙雪悦不是也在让她先生受伤害么?”钟紫芸暗指他和孙雪悦的关系。

    “对啊,我妻子说不定在外面也有外心呢,你就敢肯定你的陈曜在外面没有么?还有我绝对不是熊瞎子。”通途也狡辩起来反击钟紫芸的陈曜,钟紫芸自然停了说话,钟紫芸怕疼,不想在陈曜身上假设存在和不存在。看钟紫芸的神情画家通途反而来了劲了。

    “你帮我劝劝她。”他还不死心地说。

    “我自己也正遇此类事故呢,帮你什么帮?”钟紫芸气鼓鼓的了。

    “找个位置给那个人,先不要‘破碗’。”他反而来了机警了。

    钟紫芸知道通途说的破碗的意思,这或许就是男人的自私。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钟紫芸不禁后悔,不该将自己的情绪告诉他,不管怎么说他也是钟紫芸的一个领导,让这狡猾的人对钟紫芸有看法,说不定会影响钟紫芸的前途的。幸而钟紫芸有一颗不求名利的“无为心”。

(13)

    林芬下午又要跟“广告”出去了,到“广告”家。那后面的事是可想而知的,钟紫芸劝了几次都不能说服,自己反而要被她的伟大观念剥的愣呆呆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他自己花花的,却要求女人只对他一个人痴痴的,对别人不能有半点的好感。”

    她顿了顿时继续说,那神情的激昂让钟紫芸感受到残酷的模样:“这种喜新厌旧我就是也要有,人生几十年,夫妻是同林鸟大限到来各自飞。我们只是一个锅里吃饭,共同抚养一个孩子的两个成人。就一个老公一点新鲜感都没有,老气横秋的。而这里边认识的,他们的年龄都是有二十七八岁的,既有一定的成熟感又有一些青春的精华,跟他们在一起会显得年轻奋发,可以体会青春,吸收他们的精华,这个‘广告’就似乎能够给我带来好运,脸上的皮肤变好了色斑变没了,血液循环加快了,这样的情感起伏让我又体会十多年前的恋爱经历,这种痛苦是痛苦也是愉快的痛苦。”林芬说的这里是指当时在的舞厅。

    既然把“强有力”当作理由,钟紫芸又能够说什么呢?

    “你下午一个人去坐坐吧,又不是没有人请你跳舞,没有想法就当成是练健美吧。早的话我也会过去。”林芬看到钟紫芸那样的神情,笑着劝钟紫芸,她大约是想为自己今天下午的行动甩一个尾巴。

    钟紫芸很乐意去找林芬聊天的,林芬能大胆地直截了当说明钟紫芸总也思考不清楚的问题,她能够干脆地指明眼前的她俩该怎么做,过一会她们又该做什么。更重要的是钟紫芸能从林芬的所做所为中找到一些自己的曾经过失的理由。当然钟紫芸绝对不喜欢林芬那样的露骨,这么的干脆利索地说明自己对性要的就是体味和吸收。在钟紫芸看来爱和性应是同时的,没有爱的付出,那样的性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笨,爱自己也是爱啊。”虽然有一次林芬这么对她说过,但是这种“爱性也是爱自己”的说法并没有让钟紫芸信服。她联想到比如“爱自己的名声”等等定义,林芬所说的这种“爱自己”这似乎还是一个比较抽象的新颖的理念。林芬的感情投入时的美好和被迫收回已放出的投入时的反应都太强烈了,钟紫芸可不希望自己有这么样强烈的一坦二白的得到和失去。

    三个月以前,林芬在电话中要钟紫芸出来一下,很吞吞吐吐地说:“跟我一起去一下镇安。”

    “‘广告’家住在镇安?”钟紫芸猜测着这一行动的真正目的。她没有否认地点着头。

    钟紫芸的头在心里使劲地摇,对镇安人有一种从小就有的畏惧,那样大大咧咧大声大气的张狂动作和言语,三下二下的肝胆义气的动粗让人因怕而敬而远之。

    “走吧,他叫我去看看。”林芬很急切,她不要用什么求援的口气,钟紫芸对她是不会,也不忍心拒绝的。

   

    钟盛百货商场楼上七层的一个小小的单元,这单元只有二间十平米的房间,整个房间露着水泥的骨头,没有任何装修,一个眼光迷散、矮矮的、 瘦不伶丁、脚步都站不稳的老太婆出来开门,钟紫芸想这老太太老了,碰也不要去碰,要是碰倒了赔也赔不起,一句乡话:碰倒了得背回去当外婆待候。

    “广告”带她们走到里屋,矮矮的床对面的桌子上放着一台十四英寸的黑白电视机,桌子旁还有一张小孩子的小床,这绝对不是他的房间,即便有可能是他的家也是他哥或者他姐姐的房间,那他的房间呢?从钟紫芸和林芬家走到“广告”这样家就好比从中上的中产阶层的环境进入贫民阶层,只有不习惯和心惊肉跳的恐怖的,钟紫芸周身不舒适。林芬和这瘦“广告”难道就在这样的床上那么投入地拼命地寻找高潮?

    钟紫芸的脑海里又出现了一个生动的性交的场景。那场景是一个女人跪趴在床上,屁股稍稍翘着,一个男人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抽送着。男女的面孔都那样的晃动看不清,不过从那雪白丰满的肉体,钟紫芸看到那是林芬泛着肉香的身体,她甚至看到林芬的满头大汗,看到林芬的陶醉。看到林芬欢叫之后的颤栗和放松。那男的她根本不屑去看,因为在钟紫芸的心里,这叫“广告”的男人不过是一个做爱的道具。这活的道具能让林芬动情让林芬满足。

    “喝点酒吧,这酒跟贵州的茅台差不多,是一个系列的。”他很高兴地拿出一瓶开过封口的叫“尖锋”的白酒说,眼里只有林芬,他盯着她瞧,根本就没有将钟紫芸放在他的视觉范围内,从他的眼里甚至可以看到男人欲行好事前被人行阻的厌恶。钟紫芸有一种不甘愿的情绪上来,要不是还有一点受委托的跟班保镖的责任在,她想她早就走了。

    没有茶水,坐在那低矮的小床,千百般的不舒服,钟紫芸避开他们的眼光走向凉台,希望从那里可以看到屋外的奔腾的江水,然而临江很近的钟盛大楼却依然被关卡在四面耸立的高楼外,她只感觉的到江风,看不到白浪条似的江水。

    没过了多久钟紫芸就受不了了,捏了捏手边林芬的腿:“行了,我们走吧。”这种环境,这样的人,真不知道林芬图的是什么。这时有不想理解林芬说的一切的理由。

    “在这吃饭,然后去跳舞。”“广告”依然没有把钟紫芸的话和钟紫芸看不起这儿的情绪放在眼里,他注视林芬的眼睛,眼睛里面大有可以挑拨出情丝和意味来,一阵阵欲望的火苗闪耀着,钟紫芸知道,在他那个方面,他的眼里和心里更不想把这假正经的,他还看不上的女人放在他心上的,那怕那个地方只因为钟紫芸是林芬的朋友的位置。

    林芬看了看钟紫芸又看了看“广告”,确实的她也不想走,她没有后悔带钟紫芸出来,但到了这里,她也不想把自己平日迁就再三的钟紫芸的心情的放在心里,心里那种欲酥欲软的蓬勃的情欲让她雪白的脸颊上布满潮红。钟紫芸看的出来。

    “不是婚姻的爱情难道就能这么样的盲目?” 一种疑问从心底升起,钟紫芸问自己。

    钟紫芸极不愿意林芬对自己提起这个“广告”。

    “快快结束了吧?这个人!”钟紫芸总是这样地默念式地祈祷着。这在钟紫芸?钟紫芸很难相信和想象,一个骑摩托车的,要家有家。要老公有老公,要儿子有儿子,要受人尊敬就有人尊敬的职业的女人与一个终日无所事事,泡在舞厅里的男人会有什么浪漫而言?经济、经验、精神都有那么大的差距,能有浪漫?两人总不能每次都在沟壑旁相偎依吧?总不能与空着肚皮的人在不避风雨的地方共赏琴瑟吧。

    “唉,真不好说。”她有点怕林芬真的会为情欲做出可怕的决定来。

(14)

    有这样的一种说法,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这狼和虎是指女人性欲和旺盛,人们在说这句话时,往往带着调侃的或嘲弄的味道,钟紫芸害怕,自省常让钟紫芸警觉,钟紫芸不想让人这么样的嘲弄和调侃。于是钟紫芸学着尽量地克制自己的各种来自深层的情绪和欲望。久而久之,或许能成为习惯的,钟紫芸想。

    昨天钟紫芸把这一想法告诉林芬,并和她说:”我这样实行了似乎挺有效的,没有什么不能克服的。”

    “当你和一个你认为为很英俊漂亮的男人缠缠绵绵地相伴为舞,肌肤相亲时,你真的就没有一点冲动?”

    钟紫芸摇摇头,她用力回味了那时的感觉,真的,钟紫芸没有体会到什么冲动。多少次面对昏暗的镜子,若说有感觉的话钟紫芸只是感觉到了一种美好,如梁山伯祝英台对着井中的倒影各自陶醉,那样的陶醉钟紫芸想和所谓的性的冲动不一样的。钟紫芸想这是钟紫芸精神转移的结果。

    “我们一生已经就没有什么欲望了,比如政治经济上的等等,根本就不存在怎么伤害人踩着人和尔虞我诈的事儿,就这一点点对性情的娱乐了,为什么还要克制?再克制了这才是对生命的浪费。”

    “这种说法我听过的,但它合符习惯么?其实我并不想改变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的。克服自己也只是想让自己不在人的众怒下残喘苟延啊。”钟紫芸对林芬说。

    “那你不会做的隐秘一些?”

    “是的,隐秘,”钟紫芸知道林芬的隐秘,“可是能隐秘的了自己?你想过没?即便是我们,我们自己有时也是习惯势力的捍卫者啊。”

    “哎,你别想了,乱七八糟的,顺其自然才好,你别因为这样那样的七想八想而真的变成‘心理障碍’了等会。”林芬看钟紫芸那痴痴傻傻的无所适从模样,劝钟紫芸。

    “我真的还希望自己得了什么‘心理障碍’了。那就不用像你一样的受折磨了。”情绪低落的钟紫芸消沉的想自己得病是好事。

    “你太理想化了,那有这么如意的事。你想想当初许村涫认识你的时候,他的动机和目的也是很明确的,他还不是看上了你的性感的外表?人都是实在的,肉体就是实在的。你要知道。”林芬很客观地说着,她要打破钟紫芸的幻想。

   

    确实的,想当初许村涫才认识钟紫芸时,没有掩饰他那种很本能,他想挑选一个性感漂亮的人跳跳舞,盲目地感受一下。于是钟紫芸这个面貌有致、外表性感的女人便成了他的对象。而对于钟紫芸来说,在舞厅炫目迷蒙和灯光下这只傻山羊很随意地走了过来,这样钟紫芸就又有了一个素材对象。他的感动和冲动被钟紫芸归到了羞和丑的那一类。钟紫芸想看看眼镜后面鼓鼓的眼睛的男人,除了不怎么地的外表外还有怎么丑陋的冲动和下流。钟紫芸静了一下心,让自己的灵魂跳出身体,只留下身体随他摇晃与动作,钟紫芸使着坏,不时露出些儿挑逗他的动作,放松了身体让他拥紧,悄悄地把口红往他的白衬衣上碜,心里冷笑着。当他脸红气粗情欲被调动起来时,钟紫芸用手用力捏他的背,很重很重,让他尝尝情欲发生的最高点跌落到最低点的滋味。这种恶作剧的作法让他耿耿于怀,到了他们认识很久的以后他还常提起钟紫芸的残酷。

    一个多月以后,当他对钟紫芸说起第一天认识钟紫芸时的背疼和衬衣上的口红,钟紫芸笑的好开心,同时她在心底又升起了一个念头,想永远地打消他的原始冲动,抽掉他的情丝,剥去他的蓬勃自信与欲望,只取钟紫芸之所需。他与钟紫芸一样的中文大学毕业,有一定的社会基础,说话聊天的语调低沉平稳随意、另一点挺关键的就是和钟紫芸一样有一定的经济基础,最起码的AA制方式能一起出入情调高雅的酒家和音乐酒吧。

    钟紫芸对许村涫说:那天你和我跳舞时表现的太丑了,丑的和农民一样。许村涫对这样的说法不高兴了,指着钟紫芸的鼻尖说:“那天明明就是你勾引我的。”

    “我怎么勾引你的?这话好奇怪,我怎么会勾引你这个第一眼看起来不好看的男人呢?”钟紫芸问他。

    “真的,那天你捏我的背,好像还拔我的头发。”

    “胡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事?一定是天方夜谭。你没看看你长得那么难看,我凭什么要去勾引你?”钟紫芸眼睛睁的老大,捏他背是因为他搂钟紫芸太紧,钟紫芸反抗,拔他头发好像没有印象了呢。

    “那我怎么知道?我以为你在勾引我呢。”他狡猾地装的好像很无辜的样子,把当时的莫明其妙表现的淋漓尽致。

    “哎,你以前在学校时演话剧都是演坏人,或者傻瓜吧。”钟紫芸笑他,笑的腰都弯下去。今日的他们已经亲密随意到说丑以为美,说美以为丑的地步了。很开心。钟紫芸承认重重捏了他,“但是我绝没有摸你的头发。你的个子那么的高,我怎么拔的到?”

    当钟紫芸笑着向林芬汇报这一玩笑过程时,林芬说:“会不会他认错人了,别的女人对他那样,他记错了安到你的头上?”

    “对啊,我明天就去问他,怎么能这样的冤枉我?”钟紫芸心里想,自己怎么这么痴?人家说什么我就信什么,不会多想一些可能,人家说你摸他头你就摸了。不好!得注意别丧失了警惕。

(15)

    星期天早上十点,陈曜才被别人的传呼叫醒,穿着短裤从隔壁房间跑到钟紫芸的床上来回电话,看他那毛腿,钟紫芸心里有一种见到野兽的恐惧,钟紫芸大声叫起来:“你快滚,这儿挤挤的太难受了,我一个字也不能写。”

    “写什么写,往里靠点。”他脸上带着笑也带了男人的威严。

    看着他兴高采烈的神情,钟紫芸突然想到他们也该培养一下夫妻感情了,免的到时出什么事,说出来责任都在钟紫芸。于是钟紫芸也笑笑的往里挪了挪,让他躺着给他的朋友回电话。

    “你干嘛一个人笑嘻嘻的?”他看到钟紫芸望着他笑,有些奇怪。

    “才看电视里的相声节目嘛。怎么老婆就不能笑的?”钟紫芸挺爱笑,她笑的事儿挺多,她笑自己刚才看到陈曜的腿毛时的恐惧,笑自己敢那样拒绝陈曜的言语,笑生活里的许多钟紫芸自己认为有趣的事,真的,刚才电视里的相声节目也让她发笑。

    钟紫芸的话常令他难回答,每到钟紫芸胡纠蛮缠,陈曜的态度就是不予理睬。打开钟紫芸的床头小音响。而在他不回答时,她又会心虚的要找话去讨好他。

    “陈曜,今天是你的生日呢,昨晚我就把鸡蛋煮了,今天我们只要买一点你爱吃的羊肉熬一下汤,就可以捞线面了。”

    陈曜还是没有回答。

    “你看我多关心你,对家多么珍惜啊,八年的结婚纪念日是我提起的,你生日又是我记得的,煮了蛋又计划着买羊肉买面的人又是我。”钟紫芸很会自己肯定自己的,钟紫芸边唠叨地说着边用食指戳陈曜的脑袋继续说,“而我的生日呢?你却提也没提一下,你自己想想,这是为什么?”

    “你生日那两天我不是出差吗?”

    “出差,出差也可以打个电话问候的啊,只有一个道理说明,你没有把我放在心上。”钟紫芸边说边把陈曜架到自己腿上的毛腿往下蹬,这一蹬把他脸上的笑容也被蹬掉了。两人心里都很不高兴。

    “你安什么心我还不懂?这婚后的八年以及婚前的恋爱三年,你心中应该比我更明白的,我做了事总是默默无声的,而你,你对你自己做的一点点该做的事都极力地加以扩大和宣扬。你啊,这种做法是用望远镜的望你自己小小的优点,而把望远镜倒过来看我做的成绩,太……”陈曜似乎是被钟紫芸说气了,突然坐起来冲着钟紫芸说了这许多。

    “哦。”钟紫芸惊叫起来。“好啊,你偷看我的日记!那什么八年和八年以前的三年是我在日记里头说的话,你怎么就知道说了?一定是你偷看了。说,你为什么要偷看?你说你说,是不是想监视我?”钟紫芸揪住陈曜的内衣,把头顶在他的怀里,没用力地做着拼命三郎的动作。

    “看你日记的是小狗,这八年三年几个字我又不是不认得,要偷学你的?”陈曜嬉皮笑脸的狡辩,另一边接着说:“快快把我的‘望远镜’的奇想记下来!”

    “你自己去记,我不允许你有不道德的偷看我日记的行为!”钟紫芸转着眼珠,眼泪象就要流下来了。转念又想:实话说,相识至今已有十年的光景了,陈曜倒是没有出现过偷看钟紫芸的东西的事情发生,他好像是没有动钟紫芸随手放置的日记本的习惯的。钟紫芸态度软了下来,一付若有所思的样子,发着呆。心里想着算了,丈夫的看一下你的日记也没有什么,何况里面记叙的东西也都是以小说形式记得,看了也没什么。

    “起床吧,买肉和面去。”钟紫芸准备今天做一天的贤妻和良母。到母亲家接回女儿,下厨房操作去。

    陈曜看着钟紫芸的样子,笑了说:“算了,今天还是我请客,我们到外面吃泰国菜去。”

    “好啊!”钟紫芸欢呼起来,钟紫芸最喜欢一家人一块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出去吃饭和购物了,在钟紫芸的印象里那才是钟紫芸心目中的理想家庭一个场面。可是她又一转念,“不行,我说好了今天要当贤妻良母的,只要你陪我就行。”

   

    在钟紫芸和陈曜这对夫妻之间进行这样轻松和谐的交流是很难得的。母亲为了使女儿女婿不为家务的繁杂而造成的争吵不和,主动将他们的孩子小燕子拢在自己身边,这是做母亲的她乐意这么做的。正在这时电话铃响起,钟紫芸母亲来了一个电话,她竟也会气急败坏地骂钟紫芸。

    “你只管玩玩玩的,女儿别人管,天天写字看书有什么用?带到棺材里去?”钟紫芸听了极不高兴,她顺手把电话扣到陈曜的耳朵上,让他去听。让老人生气的罪人难道是她一个人么?陈曜他早该听听了,不能让他这样的不负责任似的舒心。说起来对这个家,陈曜除了态度比较温和,每月交了多少钱,所有其它的家务事都象不是他的事,和他无干。

    “要不要过来吃饭?”母亲并不知道电话已经转到了陈曜的耳朵上了,她依然关心自己的女儿,女儿永远是女儿,气归气爱归爱,气因爱而生。

    陈曜听着岳母的唠叼,他一句也不吭声,这是他对付他自己的母亲、钟紫芸、岳母发火的最常用的手法。电话的声音很响,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不但陈曜听的清楚,钟紫芸也听的清楚。

    “不了,我等一会儿叫陈曜过去把小燕子接回来。”钟紫芸接过电话对母亲说。态度之坚决一如小时候无理的任性,那边的母亲又气的扔了电话。

    “你看看,你的不负责,让老人气成这样了。”她对陈曜说。许多的家事的怨言她不想历数,陈曜从来也就是一个聪明人,他之所以知道了他自己的不足也不会表态说自己是该改正或是不给予理睬。有时就连是钟紫芸也不懂,陈曜这样一个男人对待所有的问题都用这样的态度,是说明他城府深呢还是他心智有毛病?当然许多时候她不想相信陈曜是因为心智上的毛病才这样,她更喜欢那是一种讲究好的方法,算城府深的那一档。

(16)

    星期五要近中午时分,天猛烈地下起了大雨,注定要让许村涫原来的请林芬吃饭的计划落空的。很大的雨,钟紫芸在林芬家等着许村涫的回呼,告诉他改天吧,这里的春天就是多雨。电话里许村涫对计划的落空向林芬表示歉意。大方的林芬却向许村涫发出了邀请,让许村涫过来到她家吃午饭。对林芬的这样的做法,钟紫芸心里很感激的,她这时仿佛是在扮演钟紫芸的娘家人,钟紫芸笑着问:

    “这样方便么?你儿子还在的。”像许村涫这样的角色是不能够引到她们的家里来的。这样太不严肃了,这么做简直有点亵渎了正经的家的尊严。钟紫芸用笑脸掩饰那种不自在的内心。

    “没事,我儿子什么也不懂。”

    雨下着天有些凉了起来,林芬让钟紫芸穿她最漂亮的衣服到侨联门口去接许村涫,这时的钟紫芸心里不知有什么想法,激动、不安、感激?林芬在厨房麻利地烹煮着,她熟练的扮演为钟紫芸提供约会场所的女主人的角色,让钟紫芸有一种不洁的感觉,但那样的情境里的钟紫芸也顾不得那样的难过了。带着沉重带着高兴钟紫芸举着林芬给钟紫芸准备的伞走到雨幕里。

    在雨中钟紫芸对许村涫说:“林芬的儿子对西点牛奶冰琪淋等挺感兴趣的,我们买些带上去吧。这样或许能让她的儿子高兴些,也能减轻我心中的沉重。”

    “沉重?”许村涫经常对钟紫芸的各种各样的说话感到惊奇。

    “是啊。”钟紫芸说:“我们这是算什么?在一个只知爸妈叔叔和阿姨的孩子面前摆弄这种神秘兮兮不见天日的婚外感觉。”

    “要不我们不上去了。”许村涫说。

    “那也不好,林芬已经为我们备好了饭菜,她很热心地忙呼了好一会的。辜负了她我心里也不好受。”

    “你这人就是这样的细致。少见。但是很好。”眼镜后那双被镜片放大的眼白在钟紫芸眼前晃了一下,钟紫芸从许村涫的眼里看到了一种遗憾。是在混乱的世界中发现了这丝自省自责的伤感?此刻的钟紫芸自己似乎也有了这样的遗憾,可是这有何补?

    雨很大,雨脚溅的很高,他们尽量的往一把伞中间挤着,他高高的个儿,温文尔雅的模样让钟紫芸想到了被家人赶出门外的涓生和子君。甚至想象到了许村涫身着那浅灰色的长衫,钟紫芸穿着那碎花布的旗袍。

    到林芬家里钟紫芸发现勤快的林芬家的地板是湿的,也就是说,林芬在钟紫芸去接许村涫的半小时里以最快的速度给做了一次清扫。钟紫芸笑了,钟紫芸知道林芬为这一次接待所有的想法、顾虑,这样的殷勤是钟紫芸出去接许村涫之前没有想到的,林芬是一个有趣的也是认真的人。她心理有这两个得理的想法,虽说俗气却很可爱。她想:如果许村涫确是一个她认为挺好的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那么作为主人她给许村涫看到的应该是一个与许村涫相对称的身份地位场所之所在;要是许村涫确实的不怎么地,那她也想给许村涫一个压力,让许村涫对她对她们升起敬畏之情之类的感觉。林芬和钟紫芸的区别在那里呢?钟紫芸想,这是不是也说明了些什么?

    “许村涫不是一个不入格的人,这人挺平易近人的,看过去就让人感受到他是一个有一定涵养有一点深度的人,虽然人长的老气了些,但这也不错,凭空地增加了我们女人的许多自信。”在钟紫芸到厨房去帮她端饭的时候,林芬悄悄地说了这些话。钟紫芸笑嘻嘻的,除了高兴之外还有一种再一次相亲的不自然。

    “好了好了,你也去坐着吧,陪陪许村涫,他是客人呢。”林芬大声地对钟紫芸说着这样的话。狡猾的两面让钟紫芸对她产生了一种可信赖的感觉,她的明显的世故做派让钟紫芸有一种吃了蚂蚱的不是味道。

    “林芬啊,我姓许名村涫,你别和钟紫芸一样的叫我‘中文中文’的。”客厅里的许村涫对着厨房的林芬钟紫芸做自我介绍,钟紫芸此时反而成了他们仨人中间最尴尬的人。

   

    可以吃饭了,林芬熟练而亲热叫钟紫芸挪出她家饭厅那张靠墙的椭圆形的饭桌,他们四人坐下,林芬和她的儿子坐在钟紫芸和许村涫的对面,林芬高兴地拿出了半瓶“孔府家宴”,提议三人举杯共祝相识相聚。不会喝酒的钟紫芸才喝那么一点点就满脸通红了,钟紫芸想也好正好用这酒色掩饰由于高兴和兴奋脸上带着的红晕。话题从林芬的儿子开始说到许村涫的儿子,又从许村涫的儿子说到了林芬的能干。钟紫芸高兴地聆听,不时地把脸朝着许村涫看,从他和林芬的自然谈吐中,感受一和平和。虽然这种自然是建立在半伪装的基础上的。

    “钟紫芸是一个很可爱的女人。”林芬对许村涫说起钟紫芸。这也是事先林芬就安排好的,说是要帮钟紫芸在许村涫面前说钟紫芸的好话。以及将原先瞒许村涫的年龄的事做一些解释。

    “对。”许村涫满口肯定,似乎很满足和陶醉于他对钟紫芸的认识,左手从桌子下边伸过来,轻轻地捏钟紫芸的腿。

    “许村涫我要告诉你,”有些怕痒的钟紫芸抓住许村涫那动作的手,突然说:“其实我实际的年纪比你大的。因为我们这样出去玩的女人总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当人家问起年纪时我们总是不说真话的,我比你大你懂么?”

    说这些对钟紫芸来是一件很艰难的事儿,钟紫芸不习惯撒谎,对于让自己喜欢的人一直隐瞒些什么仿佛是钟紫芸最难忍的事儿,即便是无意中顺着别人的意思造成的不真实的事钟紫芸也耿耿于怀,有一种吃不香睡不着的难受。钟紫芸急急地要将心里的这个鱼剌拔出来。林芬笑了,原来她们俩说好了,隐瞒年龄的事儿由她对许村涫说的,着急的钟紫芸却急不可耐地笨拙地先说了。钟紫芸望着林芬的脸,脸上露着那种毁约的惭愧,耸了耸肩膀,笑着说钟紫芸是一个守不住内心不安的人。许村涫的手仍在钟紫芸的腿上放着,对钟紫芸的严肃表白没做半点的表示。不知他怎么想的。反正此时的钟紫芸挺难受的。虽然钟紫芸想起了林芬说的“不要在意这点子的不真实。说到底如我们这玩法不过是逢场作戏,逢场作戏谁又会在意你的年龄和家庭背景呢?”可是钟紫芸依然很在意自己的撒谎和不真实。钟紫芸觉得自己不该对自己喜欢的人撒谎的,虽然钟紫芸也怕自己对许村涫认真,但是不认真对他,仿佛自己就有愧接受他对钟紫芸的爱护,钟紫芸是一个需要人爱护的女人。用真诚换来的爱护才能心安。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不真实和撒谎,是她对你太在意了。”林芬看大家都沉默着就这么对许村涫说。

    “我知道。”许村涫应着,言语里带着感动。

    “看我们的家和工作你就应该能想到,我们不是那种为温饱而出去做事的女人。是一种过剩的精力才让我们跑出去玩玩,减减肥什么的。”钟紫芸知道,趁这样的表白自己的机会,钟紫芸和林芬也想为自己的行为做些探讨和总结的,明确自己在做什么似乎钟紫芸们必须常想的事儿,只有这么常想了,才不会陷入某个很深的盲目的感情里去。

    “就像在我们去运动之前做预备动作一样,都提了醒的让自己不要告诉别人自己的工作单位,真实姓名,真实年龄,以及家住何地似的。”林芬接着说。

    是啊,钟紫芸突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伤感,是她们对社会对别人的说法的一种躲避和防备,这种躲避和防备以及自我保护,让她们只好无时无刻地生活在不自然的自己为自己编造的假象和谎言里。钟紫芸喜欢和林芬在一起就是因为她们都明白,生活在很幸福的生活里却依然还有这许多的无奈,只不过钟紫芸难过的多些,常将对这种无奈的伤感浮现出心底,写在脸上,对林芬倾吐和倾听她的宽慰解释也多一些。

    许村涫没有说话,他似乎也在为她们这样的困难感到同情,她们的困难让他想到了他自己的什么无奈和伤感。他放在钟紫芸腿上的手早已经翻过掌来了,把钟紫芸的手握得紧紧。

   

    “说真的,我该谢林芬今儿说出的这么多的话。一种解析,一种梳理,虽然有伤感的成分在却是真切准确的。”钟紫芸面对林芬,那是一种真正的感谢的心情。

    “我也告诉你一声,”钟紫芸将脸转向身边的许村涫,“你的责备与否,在不在意我们的内存于心底的不安分等,这些都随你便。今天中午这饭吃成这样,虽然感觉不是很好,但是内容却是极为真实的。我喜欢。从今天以后我面对你,也就是一个真实的没有隐瞒什么假的东西的人了。”

    三个人,两个女人对一个不很熟悉不很确定的男人,以一种情意为铺垫说着话,恍惚是在演或排练一场舞台话剧。许村涫在她们俩人的严肃中一直沉着脸,从他手上的力量的不变,钟紫芸感觉到他仿佛也是在接受一项极严肃严重的事实。

    突然间钟紫芸仿佛可以离开自己,在场外笑自己的严肃。

    钟紫芸举起面前细巧的酒杯对着林芬喝了一点,再对着许村涫喝了一点。林芬脸上带着慈爱的微笑。许村涫则侧过那张装作委屈露着无可奈何的模样的脸望着钟紫芸,用从饭桌下伸过来捏着钟紫芸放在桌下的手并开始做轻抚的安慰动作。钟紫芸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再用眼神表示对他委屈心情的理解和自己的愧疚。林芬借着为她儿子喂饭时机用她那双天生的下垂眼角的眼偷看许村涫的表情。笑盈盈的。她们仿佛都在等许村涫的表态。

    “其实年龄身份地位什么的我并不在意的,她一开始就对我说她比我大,但是有什么要紧呢,一岁算什么大?这年纪大一岁和小一岁又有什么区别?”许村涫低着头说话,手里的筷子动着,拔拉饭里那不多的饭。“何况她别的都没有骗我的,她说她姓钟的,这就没假啊。”

    “是的,因为没有想好后面的字所以我只让你叫我‘恶苗’了。”钟紫芸接口说。

    “对,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让我叫你‘恶苗’了。你确实是挺‘恶’的。”许村涫故意鼓着腮,假意地露着委屈。

    “是的,今天我们把这思想和动机都告诉你了,我想你也知道我们这是为什么,如果觉得我们不适合交往,你退回去还来的及。”钟紫芸不想给许村涫多少的回旋余地,其实也就是不想给自己多少的回旋余地,此一回为极限,痛就彻底的痛一次,免得以后每次每次的难过再三。

    “不,你没有骗我啊,第二天我们在亚臣吃午饭时你就和我说你的姓名是假的。那时我就想到了你们或许有什么隐情的。但是我乐意和你交往下去的。”看到钟紫芸是那样的认真,许村涫尽力地为他自己找不后悔的理由。

    “我给你一个晚上时间思考吧,你这样就决定了我心里还害怕你有什么阴谋和不甘愿。我宁可你也细细思想一下。”

    “好了啦,许村涫也不会计较太多的,你们俩又不是要真的玩到什么结婚的地步,今天是钟紫芸你太真诚了,说不定你的许村涫有什么更见不得人的企图呢?至今日我也没见过几个真正专情的男人。许村涫你说是不是?假又怎么样?”林芬说话能让许多的客气话消亡,这姓名年龄的有什么好骗的?在这样的区间还有什么好和坏好说?跳开来想就是这样的。林芬显得老道实在。“我想许村涫喜欢你的不是那年纪,再说钟紫芸你和许村涫在一起许村涫还得考虑他自己是否配的上你。”她笑着说,钟紫芸知道她为话是说给许村涫听的。

    “来吧,我们把这杯酒喝了,钟紫芸,你对这事也别太认真,今天许村涫也在这我也是这么说,玩的开心高兴就行。各取所需。”

    “对,投入就是一种意境,不用论戏后可能存在的结果。”

    虽然前面的那种检讨的情境被林芬打住了,但是他们都感受到了真诚,许村涫换了面孔满面笑颜地对着她们,趁着林芬收拾碗筷到厨房的机会,偷偷地亲了钟紫芸一下。

    钟紫芸和许村涫在客厅坐着,林芬在厨房搞卫生洗碗之后,还到房里化了妆送儿子上学。有人走动时他们便正襟危坐,人一走开便缠手低语叙说情话,像恋爱中的少男少女。钟紫芸缠绵地送许村涫到离林芬家不远的群哲大厦上班。

(17)

    金象轩是一个不错的地方,据说那里的所有物件的摆设,香案的设立,都按入卦和风水的原理安排的。钟紫芸倒是真的希望能够因为这样的摆设这家经营泰国菜的酒店生意兴隆起来。因为钟紫芸一直就对周易的全息原理感兴趣的,曾经利用学校放暑假的两个月到他们这个城市的一条古迹街,由人介绍在那跟师坐班了二十多天,还因此认了个算命的老人做师傅,虽然没有学到如师傅那样的本领,但钟紫芸在那儿粗线条地学了些看人和判断事情发展的能力和技巧。这家的香案供的是鬼谷子神算,定时开张的时间就是钟紫芸认识的一个朋友测算出来的。

    女儿没有接来,妈妈说孩子不想跟她们来,于是钟紫芸请了陈曜的嫂子小范一块出来。嫂子和他们的关系很好的,她是陈曜的结盟兄弟的妻子,由于没有血缘关系她在一起钟紫芸们也是极轻松随便的,可以无话不说无话题不谈。很多时候他们在一起常搬一些社会上让人无可奈何的男人女人的话题来说,所含的内容似乎还离她们挺远,其实又无时无刻地不向她们靠拢。当着陈曜,她们似乎很开化地说起男女结交异性朋友的问题,钟紫芸望着陈曜的脸,把一种曾在钟紫芸脑子里转过的谬论说给小范听,其实是说给陈曜听的。

    “是岸的男人千万得做一个千百万吨位的码头,靠岸的轮船也应是万吨位以上的,让满街的外来妹小姐这样的小船靠了岸就狼狈和浪费了。”钟紫芸用眼斜看陈曜一下,对小范说着近些日子从朋友们那听来有趣的歪理。“万吨级的轮船投资高,必然的它要求有高速地运转等等才能尽快收回投资然后赢利,而小船就太容易满足了,它很容易就能够找到它适用的码头靠岸,然后就歇息。”

    “谁知说不是呢?有的女人就像万吨级的轮船,学识理性和素养让她不会就因为前面是个码头就靠岸,她会权衡之后才做最后的决定的,远远不会欲死欲生地表演非你不嫁的把戏,理性能克服许多不明智的想法和做法。”小范也这么说着。钟紫芸和嫂子相对大笑。

    “再说像我嫂子这么三十到四十的女人,说起来就是有一种说不出口的悲哀,你说,她们还有多少个年头可以玩?十年好不好?十年以后什么就也不是了,多可怜呀,给她们十年的自由活动时间我看一点也不算过分。人的生命太短暂了,诱人的青春她们还没领会它就瞬间即逝,这半大不老的十年呀,要很珍惜才好;再一个歪理,就更不象话了,如果一个三十岁的女人能让比她自己小许多岁的男人倾倒,那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从另一个意义上说是一种荣耀和魅力的体现,可喜可贺才对。”钟紫芸笑着,把听来的话加进了些自己的加工,既是说给自己和嫂子听也是说给陈曜听。

    “对,有本事的应该是能找到一个2000年出生的男孩儿才算。”陈曜听了之后,怪里怪气地冒出这么一句更加离奇的话,大家都笑起来。这种幽默带着嘲笑和嘲讽。说明了他的什么心理呢?很明显,他对女人们说的这些所谓有趣的歪理一点也不觉得好玩,只是觉得可笑。不过,钟紫芸却从陈曜的假意的幽默里品尝出作为丈夫的暂时轻松的情绪。轻松即可,钟紫芸想,我才不在意所有轻松后面的沉重呢。

    只要陈曜不变初衷,家庭永在,我就不会不幸到那里去。钟紫芸很明白自己也要为捍卫这个完整的家而努力,这个社会离婚的事早没有什么新鲜,自己不是也曾为这家的完整发过誓言么?生是什么鬼死是什么人,法警今天让钟紫芸出去钟紫芸晚上或明天就赖着回来。

    当钟紫芸和许村涫说钟紫芸的誓言时,许村涫说:“陈曜一定爱听,陈曜一定很高兴。”脸上露着另一种神情,钟紫芸知道那是一种口是心非的奉承和客套。

(18)

    “怎么有那么多话?”林芬一直不理解。

    “就有那么多的话嘛,文学作品,电影、录像、体肓运动以及对某人的看法,他的工作我的工作,他的家庭我的家庭都是话题啊。”钟紫芸说的仿佛还不够齐全,两个相愉悦的人,两个都爱分析人的心理和行动的人。钟紫芸得意地回答林芬的疑问。

    送走了下午上班的许村涫,钟紫芸打开林芬卧室的门,她正戴着近视眼镜靠在枕上看书。钟紫芸三下两下地脱了衣服钻进她的被窝高兴地看着她从镜片的上方射出的眼睛。以前在宿舍时她们就常这么的互相侵犯,只是那时的床没有现在的大,林芬的呼噜打的也是一流,钟紫芸记得钟紫芸们同学都去为她采访偏方,收集到许多关于克服呼噜的土办法,其中一条钟紫芸最爱实行了,就是让林芬在睡衣后面缝两个乒乓球,据说侧睡了呼噜声就不会太响。她们拿着乒乓球逼着林芬缝,笑的肚子发酸发痛,后来觉得这方法确实是有些残酷才罢了。林芬对人很严厉的,但对她们舍友却温和的很,河北人的她皮肤白皙,那时的她胖胖的,还会唱两句河北梆子,钟紫芸常常像今天一样挤在她的床上,侧看着她的脸和那红润的小嘴里吐出的钟紫芸听不懂的河北梆子唱腔。她还有一个很可爱好玩的游戏,就是让钟紫芸将舌头伸出来一个劲地往外往上伸,看看能不能到碰到鼻子,钟紫芸和同学们伸了好久舌头伸酸了也伸不到,而她“不溜”一声一下子就伸到了,弄得她们以为是什么特异功能。直到下一个星期,回家的同学来了,告诉他们她家人的经验他们才变得不怎么佩服她。

    “我哥哥说,只有小狗才能把舌头一下子伸到鼻子的。”那位父母都在部队的同学很认真地转达了她取经回来的结果,她们齐刷刷地把眼睛瞧向林芬,这时的林芬才向她们说了她的舌头为什么能碰到鼻子。

    “小时候,我姥姥家那乡下有一个大操场,人们都在那晒花生,操场边上有一所仓库,仓库前面有一座石阶,很多孩子都从上面排队往下跳,那时我也去跳了,‘咯得’我就把自己的舌头咬的快断了,后来长好的舌头就比以前的长了。“那时她们所有的同学都听她讲这个故事,想象着那个很多孩子往下跳的石梯,和林芬那血淋淋的舌头。躺在她身边的钟紫芸还让她把舌头伸出来钟紫芸看看有没有伤痕,考察一下事件的真实性。

    钟紫芸让林芬搬出照册,她们以前宿舍的同学一块照的相片,她保存的最齐全了,撇开眼前的剌激,回到从前也是钟紫芸高兴的事。

    “林芬,你还记得以前我把一根绿色的芋头叶子的杆子像蛇一样卷好,塞在你铺好的被窝里么?”钟紫芸问林芬。

    “你这妖怪。”

    “我还想让你吓一大跳以为是蛇呢。可惜你没有被吓着。”那天晚自修回来的她又重新铺了一下床发现了钟紫芸的恶作剧,并且一猜就知道是钟紫芸干的好事。

    “我就知道是你干的,你那点玩艺谁怕呀。”她很看不起钟紫芸的胆量的,钟紫芸唉声叹气的好不遗憾。那事以后她到是有些生气了,是钟紫芸花了好多力气才让她原谅了钟紫芸。

   

    “我看你们俩已经很投入了,你怎么这么傻?刚才我说了我去睡觉就是告诉你我不会出去了。哼,给你们提供了场所,却没动静。”林芬的心思原来不和钟紫芸一块儿啊,在钟紫芸望着她回忆学生生活的时候,她却在想着钟紫芸和许村涫的事儿。她一直是一个敢做敢为的直爽人,这会儿的她不无遗憾地说着她为钟紫芸做的如意安排的破产。

    “怎么可能呢?”钟紫芸对她的热心安排感到亲切,但是钟紫芸对她说:“我怎么知道他是真的投入还是假投入呢?再我对那事儿真的没有兴趣的,你一直不信我。”钟紫芸仿佛有些委屈于林芬对自己的不了解和不信任。

    “真中带假,假中带真,虚伪品德!”她又提到了钟紫芸的“心理障碍”恨恨地对钟紫芸说。

    “我什么样你都不知道还有谁知道?”钟紫芸低声地对林芬说。

    “我看你们是真的,已经投入到连班都不去上的在这和你说话了。”

    “呀,这会几点?我要去接儿子了。”林芬用她的本能去分析。而钟紫芸却不想分析,不敢分析,她怕得到否认的回答。

    “才四点呢。”钟紫芸想让林芬多陪自己些,她的心情激动还有些复杂,她需要这位勇敢的朋友予自己以勇气。她觉得自己太理性了,想的太多,太怕受伤害了。所有世间的陷阱,在人们踏入之前都是美丽完好的让人觉察不到其中有诈。但也有人明知有陷阱是陷阱,却心甘情愿地跳下去呢?在反省思想中的钟紫芸犹豫不决。不过钟紫芸想自己愿意试试这陷阱的滋味。

(19)

    晚饭的时间他们都不舍浪费,什么似乎都是形式,唯有他们俩人的聊天才是真的快乐的,这种快乐让自己将难以自拔。他们两人演的很投入了,说演其实是一种掩护,谁知道那不是真正的投入之前逆反心理?钟紫芸快快地冲洗了一下就到大厅,他已经在他们上一次休息的地方等了,男的或许比最简单的女的都简单?钟紫芸正感到疑惑。他已经交待服务生泡碗面和煮鱼丸了。笑笑的钟紫芸躺下和他说话。

    “你觉的林芬这个人好吧?”对林芬的性格和为人以及这一方面的纵情,钟紫芸知道了解但是还是极想知道其他人是怎么的看法的。因为她们都是自己和别人的话题的。

    “林芬的儿子好粗壮,长大了一定象菊豆的儿子,‘嘭’的一拳把与妈妈通奸的青天打到染池里去。”许村涫却不说林芬而谈林芬的儿子。而钟紫芸也从他的话里看到了一种思想的跳跃。钟紫芸很能理解他的不要梯子或铺垫的跳跃。

    钟紫芸在鱼丸里加了很多的醋,看着他惊讶的模样钟紫芸对他说了吃醋的益处,醋能治很多病的,比如高血压,血管硬化,脸部生成褐斑,延缓衰老、减肥等等,而对钟紫芸来说美容那方面的作用更看重些。钟紫芸提议他也多喝些醋。

    “从现在开始学着喝也行。”钟紫芸望着他的眼睛,很真诚地希望他健康。

    “对,我的老板不知从何时起也改了喝醋了。”许村涫常提起他的老板,一个近五十岁的女人,他对钟紫芸说过他和她的关系非同一般。钟紫芸想自己能猜出什么叫“非同一般”,除了经济政治上的,或许还有别的什么。

    “象你这么样的脾气性格要讨你的老板开心很容易的。”钟紫芸说。是的,钟紫芸不反对人使用自己的各种伎俩,只要能达到自己所想达到的目的,在不太伤害别人的前提下,牺牲一些得到一些,都没有什么的。

    “这没有什么。”钟紫芸大方地说。

    “是的,她很爱和我一块出去办事,甚至连买内衣。”许村涫说到他的女老板时心里有一种满足和自豪,“她和我出门常爱挽着我的胳膊,害的我的同事朋友们都笑钟紫芸‘老鸡母吃了去风湿’”他笑着,脸上带着假意的委屈。

    “那你吃了么?”

    “他妈的,她可以当我的妈妈了。”

    “好了,我不问你了。为难无奈的事儿在每个人身上都有可能发生的,你说是么?”钟紫芸故意表现的特通情达理,过去的只能理解,现在的只有无奈两字可叹息。

    “你很狡猾。”许村涫对钟紫芸说。

    “你也差不离。”一个人就是一个神秘的多面体,说他是钻石行说他是煤矸也行,为了生存,为了过上好日子,确实是需要各种本领和面对各种各样可能的牺牲,失败和付出。但是,钟紫芸不会高兴自己喜欢的男人让自己知道他曾涎着笑脸去讨好一个给他金钱和地位的老女人。虽然知道将来自己也会老。

    他从钟紫芸手中接过醋瓶子,往自己的鱼丸里倒,却怎么也倒不出来了。钟紫芸转过脸去偷偷地笑。故意装着没有看他不在意他的模样,慢条斯里不动声地招手叫过穿和服的服务生过来给他添醋。心里想着:我要在看似不经意的经意里让你这个狡猾而无力的男人迷幻然后投入。我要你这不择手段不达目的男人在我身上让手段付之东流,我要让你多受一些委屈,多担些责任(对我来说是多余),对我多付出几分牺牲。我知道这样做很难,但我想试试。钟紫芸告诉自己。

    吃了醋很多的鱼丸,再吃平日里钟紫芸爱吃的大碗面时,钟紫芸却怎么也感觉不到碗面的清香可口了,是太多的醋破坏了他们舌头的味蕾了,钟紫芸和许村涫无声地对视了一下,含着笑,这是一种默契。他们的思路一样的活跃,他们学习的是同一学科。中国大陆式的教肓,加上他们两人天生的灵活。钟紫芸突然想到了一种征兆和暗喻的东西在:凡事都该有一个由浅入深,由味轻到味儿重的过程,循序渐进,从头到尾的慢慢来才能有滋味;另一个算是钟紫芸这学过中国周易意象的人的联想:醋为酸酸多为果实之未成熟的表现,今天在钟紫芸和许村涫谈论感情投入的时候遇到这样的聊天,是不是又预示了钟紫芸和许村涫将要在果实之未成熟之时先尝吃了它?面条的线条长型是不是可以意象成时间的久长?先尝了鱼丸之后就再也尝不出绵长的爱情之面?钟紫芸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她知道在这一方面他没有自己想的多。

    “以后有机会再吃面和鱼丸,我们应该先吃面再吃这果实一样的鱼丸。”钟紫芸若有所思地说。

    钟紫芸望着他的眼睛,那双金丝边眼镜片后的眼正留心地看着钟紫芸的眼睛,他也爱看钟紫芸无话时的出神,他很想猜测出钟紫芸到底在想什么,因为他知道钟紫芸此时在想事自己和她之间的事。就着他那注视着钟紫芸的疑问的眼神,钟紫芸轻轻笑了一下,对他说:

    “我在想,我很怕痛,跟了你走会不会让我伤痛的无解?”钟紫芸故意把思想歪曲成可怜和可爱。

    “不会的。”他说完闭着嘴发誓。伸过他长长的手指捏住钟紫芸仿佛无力和不知所措无以适从的手。象是要给钟紫芸力量。

    钟紫芸想下面的日子自己给自己痛的机会将会不断地增多,自己的心门已经打开,已不想再犹豫不决,也不怕什么投鼠忌器。陷阱内的剌必定要伤自己,自己哭的次数一定也会增多。

   

    赤足走回躺椅感觉是那样的轻松。

    “你要么?”许村涫拿出自带的烟草问。

    “你说我会吗?”钟紫芸反问他。

    他自己点燃了吸了一口将烟圈吐到自己的身后,钟紫芸喜欢他这样的体贴。望着他像是欣赏他的一举一动。

    “这里面有烟,你为什么要抽自己的?”

    “这里面的烟多有假,我只习惯抽自己的烟,品牌也挺单一的。”

    “嗯,我也喜欢用自己的东西,并且也喜欢固定用一个品牌的。”钟紫芸笑着说。

    “你和我很像,都有一些布尔乔亚。”

    “我不懂,我只知道有条件的自己可以这么样的挑剔和享受。嘻嘻。”钟紫芸想自己要透露一些钟紫芸自己的生活习惯与他,让他在以后相交往的日子里适应和默契。

    “我爱你,这个你懂吧?”许村涫说。

    “嘻嘻。”钟紫芸能说不懂吗,其实这话不正是钟紫芸想听的吗?钟紫芸笑而不答。但是钟紫芸对这爱字有些敏感,在钟紫芸嬉笑过后不到两秒,钟紫芸便想起这样一个问题。

    “你和你妻子说过‘我爱你’么?”

    “当然。”许村涫愣了一下回答。

    “现在还常说么?”钟紫芸紧逼着问,钟紫芸想可能是自己心底深处的妒忌在起作用,自己希望独占幸福,理想的这种柏拉图式的爱该非钟紫芸莫属,专一唯一。她希望许村涫给自己相反的回答,也就是她宁愿也相信许村涫说假话,或不假思索和深虑地说只爱自己。钟紫芸想知道许村涫这样的男人的爱变迁的必然,是什么原因让他从以前的常说“我爱你”变到了现在的不常说?她想根椐自己知道的感情变化经验先从许村涫的对妻子的爱里做些儿推测验证,以告慰自己被陈曜冷落的心。

    “现在不常说。”

    “她不会问你么?”想到自已前一两年是那样的在意陈曜对自己的爱,那时钟紫芸几乎天天问陈曜:“你说你爱不爱我?”得到重复的答案钟紫芸也不会生腻,而陈曜却被钟紫芸天天的审问式的拘问把这三个字越说越出口的勉强。然后钟紫芸又根椐陈曜的勉强的语气专断地认为他开始不爱自己了。终于到了今日的钟紫芸,她已经失去了问“你爱我吗”的乐趣。确实,近两年了钟紫芸几乎不再问“你爱我吗”这样的话。她想如果陈曜要是突然袭击然对自己说“我爱你”自己没准还会觉得有些不自然或毛骨耸然。现在的钟紫芸更乐意他不说或者只说“我们这样挺好的。”和“我爱这个家”。她觉得这才是诚实的。

    “会的。只是我对她说的是与爱字很接近的‘我喜欢你’。”钟紫芸盯着许村涫的眼睛,看着从许村涫的嘴里说出这样的回答。钟紫芸转开脸,不再追问。因为钟紫芸怀疑其中的许村涫讨好自己的可有太多了,他只是考虑自己的心情才这么说。钟紫芸以为如许村涫这样的稍具浪漫情趣的男人比较懂的女人的心。

    爱情既然与讨好考虑对方的情绪靠上了边,那真实的程度就被打了折扣。当然钟紫芸和许村涫还是刚开始,她想除了对环境的顾虑别的虚伪还未太抬头,许村涫的这样的回答还算是诚实的或者是他答话的当儿就是那样想的。自己还能怎么要求呢,就这样了,继续培养吧,她突然让自己想开些,就像让自己想开些,自己和陈曜的夫妻感情的存在,而爱的慢慢损耗的必然和无奈。

    “说,你这个坏蛋想到了什么?”他扳过钟紫芸的脸看着钟紫芸的忧郁神情故做快乐开心地说。

    “没有。”钟紫芸感觉到有些累,一直以为动脑筋想事儿会累的,刚才动了些脑子真的有些累了,更多的是由无奈和对理想的爱情婚姻的失望造成的。她知道自己平日的这些思考都是因为自己和陈曜的婚姻的平淡冷却和失望。

   

    “你和我说故事吧,我想听你在认识我之前和别的女孩儿之间的那么样的故事。”钟紫芸相信许村涫这样的人在自己之前一定有什么故事,因为他和钟紫芸一样,是一个总想生活在激动人心的理想的爱情世界里头的人,既然他能对自己这样,何尝就不会别的人这样呢?“你说,说了我就能从你过去的婚外爱情故事中汲取些经验或教训,那样我才好扬长避短,我们俩人才有可能都玩的轻松快乐。”钟紫芸三分之一的出于真心的这么想,另三分之二是想让自己重温一次爱情的不可信这样的敬告。

    “没有。”许村涫说。

    “没有?打死我也不信。你想瞒我,哈,你以为我是小小女孩?”钟紫芸开玩笑地采用些经验的话题。“说吧,我又不是你妻子,我只是你的无话不说的红颜知已。”钟紫芸诱导他的思维。

    “那个才是真正的小小女孩,”许村涫被钟紫芸逼得说了。或许他就是带着幸福的回味的神情说的。钟紫芸想他是自己也要说的,让自己觉得得意的事儿他怎么会不说?“很小。”许村涫鼓着腮强调地说了一句。

    “嗯。”钟紫芸轻嗯了一声表示在听感兴趣和等待。

    “也是在一个舞厅认识,以后我们联系了,以师生的名义。”

    “嗯。”钟紫芸突然想到和许村涫联系之初的闲聊中,自己也是称许村涫为老师的,那时钟紫芸不知他真实年龄,只觉的这人长的比自己老相,便殷勤地叫他老师了。这说明了什么?许村涫利用他成熟的外表猎取美艳的与他妻子品味儿不同的女人?那钟紫芸也只是他猎艳的内容之一?钟紫芸不禁有些儿汲泣。

    “那女孩子一直对我说她很爱我,她愿意等我。可是怎么可能呢?我老婆必竟是我儿子的妈妈呀。”许村涫的语调里没有得意和嚣张的快乐神情,话的尾音似乎还有遗憾。

    钟紫芸的脑海里又出现了一个生动的性交的场景。那场景是一个女人跪趴在床上,屁股稍稍翘着,一个男人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抽送着。原本那样的模糊不清男女的面孔一个换上了许村涫的一个换上了从校门才走出来的一个少女的形像。那少女没有陶醉没有欢叫,有的是默默的缠绵温顺和真真的爱。

    受伤的总是女人!钟紫芸某些时候思想深处一晃而过的不是也有这么样的念头?如果钟紫芸嫁给他,等他的是钟紫芸?唉,钟紫芸叹息,钟紫芸也面临着和那女孩一样的自伤。自己再也没有力气和力量了,钟紫芸不敢相信自己能像林芬那样的在痛定思痛之后再冲入迷惘的人群,再去寻找。想到这里,钟紫芸哭了,从很伤感到很伤心。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了下来,她连忙拉过毛毯的一角想悄悄地抹去眼泪。因为她想起许村涫得意时曾对她说过他喜欢看到女人的眼泪。

    “女人的泪水能让我感受自己的伤害能力而去反省自己的不对不仁义的一面,于是我便会激动和使出万般柔情和爱意来。”那时的许村涫说。此时的他越过两张并在一块躺椅中间隔着的扶手,挤到钟紫芸的身边来。他拥着钟紫芸,用温暖的嘴唇舔食着钟紫芸的眼泪,一边舔一边含糊不清地叫着钟紫芸的名字:“钟紫芸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我只是想真心地向你讨教,这女孩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态。”

    “钟紫芸,这说明你真的爱我了,你会哭就是说明你爱我,啊,我爱你!”许村涫动情地喊叫着,声音压的很低只有钟紫芸能感受到他的激动和感动。

    钟紫芸哭的更伤心了,透过那泪水的朦胧再看那桑拿休息厅的灰暗的空间,钟紫芸仿佛看到了许村涫的戴着眼睛的嘴脸在钟紫芸的耳后露着得逞的阴笑。钟紫芸边哭边恨自己恨他。这算什么?这是表演么?是演戏?这么痛苦的戏?

    “没事。”钟紫芸咬咬牙说。

    “不,你有事,你伤感你是真的爱我。”

    “随你怎么说吧,”钟紫芸的声调变得冰冷,钟紫芸发狠地说:“如果我爱了我的眼里就容不得半粒沙子了。“

    “我不会让你的眼里有沙。”许村涫很动情地发誓。

    “你是一流的演员?”钟紫芸问他,他莫明其妙。

    他仍然挤在钟紫芸的这张躺椅上,吻着钟紫芸有脸上所有的器官,眼睛眼睛额头鼻子嘴巴,脸靠边在钟紫芸的脸上,让钟紫芸感受他的温热,让他自己感觉钟紫芸的泪水之后的女人固有的冰凉。

(20)

    “你们俩什么时候结束的?”过了一会钟紫芸问他。

    “上个月。”他想了一会说。

    “上个月?”上个月他们已经很好了呀?钟紫芸问自已也问他。“总共你们俩呆在一块多长时间?”

    “八个月吧。”他回答的挺快的。

    八个月?哇,钟紫芸心里叫着。这八个月的感情的维系在钟紫芸的好朋友林芬那儿是找不到互比的经验的,钟紫芸突然想笑……笑有莫明其妙,钟紫芸知道自己怕输,步步提防的自已到今日要不要演下去?钟紫芸笑了是那种冷笑:我也是一个很美的演员,今天的心结既已经决定解开了,那我就要演下去,是真就真,是假就假,我想到了我的另一个坚决的目标,为了自己的素材投入地演下去,就要让他演假戏为真为止。钟紫芸笑了。

    “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看来许村涫很在意,这是他第二次这么问钟紫芸了。第一次问时钟紫芸转移了话题,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把他的问话当作一回事,今天他搂着钟紫芸哄她的眼泪时又问。

    钟紫芸在记忆的档案里使劲地寻找,并把脑子钻进钟紫芸们俩平日的约会记录以及一起活动时钟紫芸偷偷记下的经济开支账里寻找记忆。

    “华福那一次么?”钟紫芸找到一个似乎是似乎又不是印象,那晚钟紫芸被许村涫的歌声感动得流下了眼泪,感动等于爱么?自己也很明白爱和感动之间的区别。但为了让他不太失望钟紫芸找了这与爱稍微比较接近的那一次的感动,那晚许村涫一首接着一首为钟紫芸唱钟紫芸喜欢的张学友的有关爱情的歌曲,他还唱了钟紫芸特别喜欢的蔡国权演唱的粤语歌《不装饰你的梦》,他唱的很好。房间里就钟紫芸和许村涫两人,感动的钟紫芸把脸贴在他的怀里,眼睛看着翻过去字幕上一句句歌词,偶尔再抬头看看他那投入的歌唱时的形态,一种享受和一种感动,钟紫芸进入了一种由歌声和文字编造的动情的浪漫的爱情氛围里了。在那晚听他唱歌的同时,钟紫芸突然想起十年前与陈曜谈恋爱也曾那样专注地听他唱过当时挺时髦的歌子叫《夜色阑珊》的,钟紫芸想到那时天气的闷热和于山顶上的微风,以及俯瞰在眼里的五一广场和古田中段的所有绚烂的灯光,二十岁的钟紫芸和现今的钟紫芸似乎是距离明显。但心情和感受却是那样的不一样。前面纯洁得可以照见天空的星儿,而后者只有眼泪,有陶醉在歌声的动听、歌词的达意,又有能牵动回忆的丝线,以及时过境迁的无奈。

    “你这没有良心的,还要想的这么久?”许村涫满脸的不满足,他望着钟紫芸转动着眼珠寻找爱的痕迹,有一种受欺侮的感觉。“这都记的不真?”他问钟紫芸,他以为钟紫芸会对他的一举一动的爱的表示丝丝入扣地记下上心的,他相信自己的魅力。“不过你说的华福KTV那晚爱上我是可信的,因为那晚的事实是可信的,那晚你哭了。”

    又是泪!有泪的女人许村涫喜欢,钟紫芸斜眼瞧他,很想问他你是不是有那什么心理的变态的苗头存在,那种虐待的狂热。到底钟紫芸没问出来,怕他自尊的心又过敏,钟紫芸分析他的这种虐待和别的虐待在方式上有些不同。他是用虚假的爱情来感动别人,或者说来欺骗女人以获得女人感动的眼泪。

    每个人都是一本书,每一个人都像一串神秘的数字信息的组合,只要认真的读下去一定会有许多的收获的,一种不是轻描淡写却是轻轻拈起一种认真仔细且面的收获和有所得。钟紫芸喜欢。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爱’。”钟紫芸有意地挫败他的自我得意。

    “那你呢?”顿了一小会钟紫芸反问许村涫,语气有些不甘愿的撒娇,象是对自己付出的那种爱不情愿和思想着如何讨回回报。

    “在卡莎布兰卡钢琴巴的那个晚上。”那是钟紫芸们认识的第二天的第三次约会,很早。其实也是那晚许村涫在外面形状装束上给钟紫芸留下好印象的,坐在花园式的葡萄花架下他许村涫,金黄的灯光,浅灰色的带丝光西装衬着许村涫那很时髦的亮光光的分头,金丝眼睛的亮泽与他迎着钟紫芸笑时露出的雪白整洁的牙,让钟紫芸在一转脸看到他时,以为钟紫芸进了三十年代的才子佳人作家张恨水写的小说里去了,儒雅端庄的男士一直就是钟紫芸心仪的对象。

    “为什么?”钟紫芸问。

    “那晚你太美了,灯光下柔和的你的鹅蛋似脸,温和柔顺眉眼是那样的清晰,对着我笑时是那样的自在甜蜜,朝我轻快地奔过来时那神情是那么的愉悦,像是要往我张开的怀里奔似的,但是你的举止又是那样的适度,举步投足都像是在轻轻的舞蹈。”许村涫的眼睛像是散了光,脸上充满了那种神往似的回味。钟紫芸也随着他的思想跟踪回忆而去,是的,那晚钟紫芸也很着意自己服饰的自然品味,并没有着那几千几百的什么品牌,一件套头宽松黑毛衣脖子上围着一条与纯棉浅咖啡色的灯心绒长裙。弹力很好的短筒皮靴。

    “嗯。”钟紫芸自信地回答着。

    “也就是那晚我了解了你是一个不很一般的女人,我懂了一个好妻子不仅仅是家务和贞操的好坏评价,还有如你一样的斯文秀美和可爱的勇敢。”

    “呵……”用这么多这么美丽的言语来赞美自己的男人还是第一个呢。钟紫芸又高兴又有点不相信,虽然钟紫芸一直对自己的容颜以及举止起落很自信的。钟紫芸看着许村涫的眼睛,但愿他说的是真话。

    习惯了似的,她在自己的脑海里又看到了一个生动的性交的场景。那场景是一个女人跪趴在床上,屁股稍稍翘着,一个男人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抽送着。突然她感到一阵恶心。一个刚才还在叙述自己和另一个妇人性交的男主人公进入场景,真的有些可怕的淫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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