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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新疆有关
南方周末
□云帆 我读书素来漫无边际,三十年河东一榔头,四十年河西一棒子,兴之所至,不成体统。而这次居然能读出个主题来,则实属偶然。 那天到著名的长沙定王台书市逛书,收获寥寥。悻悻然之余发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不由分说地构成了这个主题:与新疆有关。 周涛想必是不用多介绍了。这次买到他两种书,一是东方出版中心出版的三卷本《周涛散文》,另一本是学林出版社出版的《山河判断》,对我而言,前者的价值在于给我提供了一个比较齐全的“散文周涛”。在这之前,他一会儿一本《游牧长城》,一会儿一本《稀世之鸟》,稀稀落落几棵树,树虽然是好树,毕竟难窥森林全貌。这套《周涛散文》算是一网打尽。不过,这套书的作者后记说“1997年7月5日写于新疆”,这之后的新作,就多半被去年底出版的《山河判断》网罗了。 周涛的散文早有定评,不用我再从头表扬。《山河判断》一如周涛既往,颇有可观。而遗憾当然也有的。多年以前在新疆,我同周涛曾有过一次关于“大师”的谈论。就这本《山河判断》而言,其不足之处在我看来,就在于周涛没有始终按照大师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所谓大师标准,就得像金庸笔下的武林宗师,自重身份,不能随便出手。像《精神生活和诗的境界》、《嘴脸》之类的文章,我看不写也罢。即便写了(谁没有应景遵命的时候呢),也大可不必收进集子中来立此存照。所谓自重身份,并非拿腔作秀,而是对自己品牌形象的一种维护。更重要的是,这是一种绝对必要的自我约束,自我期许。没有这样的自我要求,又如何能够继续“大师”下去呢? 刘亮程也是在新疆认识的,时间则要晚得多。这次买到他的两本散文集,分别是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的《风中的院门》和新疆人民出版社出版的《一个人的村庄》。实事求是地说,这两本书大同而小异。所谓大同,是说刘亮程的若干堪称不朽的名篇如《我改变的事物》、《狗这一辈子》、《寒风吹彻》等,两本集子中均有收录。刘亮程另外还有一本诗集《晒晒黄沙梁的太阳》,是“圣马五人文丛”中的一种,其实大可视之为《一个人的村庄》的诗歌版。其实,同周涛一样,刘亮程原先也是写诗的。据他自己说:“就思考的深刻而言,我的散文并没有超过诗歌。个别散文直接是诗歌的改写,或是一些未完成诗歌的另一种完成形式。”那么我们依此线索,将他的诗集和散文集放在一起读,别有兴味。 同以上两种不一样,《金色阿尔泰》(花山文艺出版社2001年)是本小说集,其作者红柯我也没见过———不过也难说,1986年红柯远走新疆阿勒泰,当时我也正好在那一带流窜,稀里糊涂地见过许多像他那样的人。红柯是从新疆回到内地并着手写“西部草原风情”后才开始引人注目的。我个人并不喜欢他那种感觉鲜明、意象丰富的小说方式,只是对其描写的“阿勒泰氛围”充满亲切感。后来读到他的《库兰》,那才有了些大手笔的意思。尤其是他提出了一个系统写一写上个世纪初的新疆的计划,更是令我心向往之。他还透露,自中篇小说《跃马天山》开始,他已经开始了这种探索。我买这本《金色阿尔泰》,其实只为了其中这篇《跃马天山》。 年轻的时候,我在新疆呆过一段时间,从此与所有曾经有过新疆经历的人一样,身不由己地念兹在兹。在远离新疆欲亲近而不得的时候,能读到如此丰富、雄浑、鲜活的关于新疆的文字,是一件让人心存感激的事情。无论是驻守在家的周涛、刘亮程们(所谓“们”当然包括“圣马文从”的另外几位:韩子勇、黄毅、北野和周军成),还是归去来兮的红柯们,请接受我的谢意————感谢你们在我不能畅饮新疆的时候,为我送上了一颗颗与新疆有关的杨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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