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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近......那么远.....

　　作者：munchor

（六）


　　她 终 于 在 一 场 恶 梦 中 醒 来， 梦 中， 她 被 一 个 形 象 模 糊 的 怪 兽 追 着， 终 于 摔 下 了 悬 崖， 她 出 了 一 身 冷 汗， 当 睁 开 眼 时 看 到 是 个 陌 生 的 环 境， 从 房 间 布 置 和 气 味 她 知 道 这 里 是 医 院， 她 口 干 舌 燥，拿 起 水 喝 了 一 口， 当 神 智 逐 渐 清 晰 时， 那 晚 的 事 便 全 部 涌 上 心 头， 这 场 恶 梦 是 不 可 能 醒 来 了， 当 许 诺 言 的 影 像 出 现 在 她 面 前 时， 她 便 无 助 地 心 痛， 她 想 要 大 叫， 可 是 张 着 嘴， 只 有 眼 泪 流 下 来。
　　门 开 了， 佟 威 大 摇 大 摆 地 走 进 来， 佟 靓 瞪 着 他。
　　" 阿 靓， 不 要 这 副 样 子， 我 这 样 是 帮 你。 你 的 事 他 迟 早 要 知 道， 长 痛 不 如 短 痛， 早 早 了 结 了 不 是 更 好？"
　　佟 靓 依 旧 瞪 着 他， 不 发 一 语。
　　" 他 还 算 识 相， 没 有 去 报 警。 不 然...... 我 看 他 对 你 还 真 是 有 感 情， 不 然 现 在 跟 你 说 话 的 就 该 是 警 察 了。 嘿 嘿...." 他 干 笑 了 两 声" 不 过， 你 放 心， 我 一 定 会 保 护 你 的， 那 小 子 要 敢 走 近 警 署， 立 刻 横 尸 街 头。" 其 实， 佟 威 之 所 以 敢 带 许 诺 言 去 他 们 的 交 易 现 场， 就 是 下 了 赌 注： 他 绝 不 可 能 去 告 发 她。 如 今， 他 赢 了。
　　" 阿 靓， 听 大 哥 的 话， 忘 了 他！ 我 们 还 像 以 前 一 样。" 佟 靓 鄙 夷 地 看 着 他， 他 贴 近 她" 大 哥 答 应 你 绝 不 伤 他 一 根 汉 毛。"
　　" 佟 威， 你 真 的 把 我 当 妹 妹 吗？"
　　" 当 然！ 我 做 的 可 能 是 过 分， 不 过 你 不 可 能 骗 他 一 辈 子 吧。 你 们 根 本 就 不 可 能， 何 必 耽 误 时 间？"
　　" 为 什 么 不 让 我 退 出， 那 样 我 们 会 过 得 好 好 的。" 想 起 他 们 要 一 起 到 长 洲 生 活 的 话， 她 的 心 里 一 阵 刺 痛。 如 今， 他 也 许 在 后 悔 为 什 么 会 爱 上 那 样 一 个 卑 鄙 的 女 人。
　　" 黑 猫 是 永 远 不 可 能 变 白 的！"
　　佟 靓 无 语， 如 今， 说 什 么 做 什 么 又 有 什 么 意 义？
　　" 答 应 我， 回 到 以 前 的 生 活！ 为 了 大 哥 我， 也 为 他！" 最 后 的 三 个 字， 佟 威 加 强 了 语 气， 虽 然 他 的 语 气 温 和， 却 依 旧 充 满 了 威 胁。
　　" 随 便！" 她 真 的 要 随 随 便 便 的 生 活 了。
　　佟 威 露 出 了 笑 容
　　" 那 你 藏 的 东 西 还 不 拿 出 来？"
　　" 放 心， 你 很 安 全！" 佟 靓 不 会 轻 易 给 他， 这 是 她 的 杀 手 锏， 佟 威 会 做 出 什 么， 她 完 全 无 法 控 制， 到 如 今， 她 才 发 现， 在 佟 威 心 中， 最 重 要 的 永 远 是 他 自 己！
　　佟 威 收 敛 了 笑 容。
　　" 你 别 想 着 还 和 他 有 什 么 结 果， 我 放 了 他 一 次， 不 代 表 有 第 二 次， 大 不 了 同 归 于 尽！"
　　" 出 去！" 佟 靓 气 愤 地 指 着 门 口。 佟 威 没 好 气 地 走 了。
　　佟 靓 感 到 头 痛 欲 裂， 闭 上 眼 睛， 却 全 是 他 的 影 子。 她 甩 了 甩 头， 嘴 里 却 念 到："promise,promise......" 仿 佛 她 这 样 念 着， 他 就 会 像 阿 拉 丁 深 灯 里 的 神 一 样 出 现 在 她 面 前。

　　蒋 子 深 几 次 将 喝 得 烂 醉 的 许 诺 言 抬 回 家， 他 以 为 他 失 恋 了， 因 为 他 喝 醉 酒 后 字 字 句 句 说 的 都 是 佟 靓， 他 很 为 他 担 心， 害 怕 他 又 像 上 次 一 样 跑 得 无 影 无 踪 地 去 寻 死。
　　这 次， 他 又 看 到 他 坐 在 吧 台 前 面， 面 前 摆 着 酒， 眼 睛 没 有 焦 点 地 望 着 前 方， 蒋 子 深 气 愤 地 走 过 去， 拿 开 他 的 酒 杯
　　" 你 这 是 干 什 么？！"
　　" 子 深， 你 知 不 知 道 什 么 时 候 是 爱 上 一 个 人？"
　　" 不 知 道！" 蒋 子 深 没 好 气 地 说。
　　" 那 什 么 时 候 会 恨 一 个 人？"
　　" 谁 做 了 对 不 起 你 的 事， 你 就 会 恨 他 了。 快 走 吧， 别 喝 了......"
　　" 可 我 无 法 恨 她， 看 到 她 哭， 我 还 是 想 过 去 抱 着 她， 我 还 是 会 关 心 她 的 一 切， 我 跑 到 医 院 去 偷 偷 看 她， 我 知 道， 她 不 想 的， 为 什 么 为 什 么 她 要 这 样， 是 不 是 命 里 注 定 我 们 是 不 能 在 一 起 的， 否 则， 为 什 么 突 然 间 她 全 变 了？ " 他 说 得 语 无 伦 次， 蒋 子 深 也 为 他 难 过， 他 拍 拍 他 的 肩
　　" 一 切 都 过 去 了， 不 要 再 想 了 好 不 好？ 我 们 回 家 去 吧。"
　　" 子 深， 我 现 在 只 有 你 一 个 朋 友 了， 不 要 离 开 我， 不 要 离 开 我。" 他 双 手 拉 住 蒋 子 深 的 胳 膊。
　　" 我 不 会 离 开 你 的！" 蒋 子 深 把 他 拉 起 来， 扶 着 他 向 外 走， 却 正 碰 上 走 进 来 的 佟 靓， 蒋 子 深 一 呆， 立 刻 看 了 看 许 诺 言， 他 低 着 头 像 是 不 省 人 事。
　　" 他 最 近 总 是 这 样， 你 还 可 以 帮 他 吗？" 蒋 子 深 认 为 是 佟 靓 先 放 弃 了 这 段 感 情。 佟 靓 看 着 许 诺 言， 心 痛 无 比，
　　" 求 你 不 要 再 伤 害 自 己！ 一 切 都 是 我 的 错。"
　　他 没 有 反 应， 蒋 子 深 冲 她 笑 了 笑
　　" 他 大 概 是 睡 着 了。" 说 罢 把 他 扶 了 出 去， 抬 上 了 计 程 车。 当 他 们 坐 下 时， 蒋 子 深 惊 异 地 发 现 他 闭 着 的 眼 睛 竟 有 泪 水 流 出， 显 然， 他 刚 刚 是 醒 着。
　　" 阿 言！" 蒋 子 深 轻 呼 他。
　　" 我 竟 然 还 在 爱 她！" 他 慢 慢 吐 出 几 个 字。

　　第 二 天 一 早， 蒋 子 深 叫 醒 了 许 诺 言， 两 个 人 一 起 吃 着 早 餐。 蒋 子 深 抬 眼 看 他
　　" 许 诺 言！ 你 不 是 为 了 女 人 就 颓 废 了 吧。"
　　他 低 头 喝 粥。
　　" 喂！ 你 原 来 那 些 豪 气 哪 去 啦？ 我 们 两 兄 弟 不 是 说 好 要 做 灭 毒 先 锋 的 吗？ 你 忘 了？"
　　提 到 毒 品， 佟 靓 那 晚 的 交 易 场 面 就 浮 现 在 他 眼 前， 他 放 下 粥 碗， 走 到 窗 前。
　　" 子 深， 回 答 我 一 个 问 题？"
　　" 又 是 什 么？"
　　" 如 果， 你 爱 上 了 个 女 人， 她 是 个 罪 犯， 你 怎 么 办？"
　　" 哇， 你 改 做 编 剧 啊？"
　　" 说 啊？"
　　" 绳 之 以 法 喽！" 
　　" 是 吗？" 许 诺 言 神 色 黯 然。
　　" 你 是 认 真 的？" 蒋 子 深 问 道。
　　许 诺 言 点 点 头。
　　" 如 果 我 爱 她， 一 定 不 会 轻 易 地 放 弃 她， 我 会 想 办 法 让 她 重 新 做 人 的！" 蒋 子 深 这 次 是 认 真 地 说。
　　" 是 吗？" 许 诺 言 的 眼 中 突 然 露 出 神 采。
　　" 当 然， 如 果 爱 她 的 人 都 放 弃 了， 她 岂 不 是 更 会 自 暴 自 弃？"
　　" 你 不 是 爱 上 什 么 罪 犯 了 吧？"
　　" 留 给 你 去 让 她 改 邪 归 正 啦！" 许 诺 言 的 语 气 突 然 轻 松 起 来， 蒋 子 深 的 话 让 他 想 通 了 许 多 东 西， 因 为 爱 她，他 要 去 改 变 她。 
　　" 喂。 告 诉 你 一 个 好 消 息， 我 们 可 能 有 机 会 破 获 一 个 大 的 毒 品 集 团， 改 天 跟 你 详 谈， 一 定 让 你 的 新 闻 上 头 条。"
　　" 嗯" 许 诺 言 随 便 答 应 着， 心 里 却 全 是 佟 靓。

　　艳 阳 后 的 阴 天 总 会 叫 人 有 种 无 形 的 窒 息 感。 佟 靓 如 无 灵 魂 躯 壳 般 过 了 一 段 日 子， 她 从 未 觉 得 生 活 是 如 此 空 虚 无 味， 有 如 吃 惯 了 五 味 俱 全 的 美 食 后 只 吃 清 汤 面。 
　　她 甚 至 希 望 下 半 生 就 在 病 床 上 渡 过 ， 被 一 片 白 色 包 围， 她 还 会 觉 得 自 己 纯 净 些。
　　她 恨 佟 威， 又 有 一 丝 释 放 一 切 后 的 坦 然。 
　　只 是 她 一 直 渴 望 和 捍 卫 的 爱 情 却 成 了 牺 牲 品。
　　拎 着 公 事 包 走 出 大 厦， 她 发 现 自 己 毫 无 目 标， 不 知 何 去 何 从， 就 像 她 目 前 的 人 生。 猛 然 间 却 听 到 什 么 人 在 叫 她 的 名 字， 本 是 毫 不 在 意 的， 可 是 这 声 音......
　　如 果 有 一 天 太 阳 真 的 会 从 西 边 升 起 的 话， 佟 靓 相 信 就 是 这 一 刻 了， 因 为 她 看 到 许 诺 言 靠 在 栏 杆 上 对 着 她 笑。
　　几 乎 是 在 梦 中！ 
　　在 她 发 呆 的 过 程 中， 许 诺 言 已 经 站 在 她 的 面 前。
　　" 佟 靓！" 他 再 次 叫 她， 这 次， 她 确 认 这 是 真 实 的 他 的 声 音。
　　" 别 告 诉 我 正 站 在 街 上 做 梦！"
　　他 轻 轻 摇 了 摇 头。
　　"promise! 你 真 的 可 以 原 谅 我 吗？ 我 真 的 可 以 再 面 对 你 吗？ 我 只 是......" 这 一 刻， 她 突 然 想 要 解 释， 她 一 直 认 为 错 了 就 是 错 了， 无 论 错 了 多 少， 蒋 湄 已 经 死 了， 她 也 已 经 是 个 地 地 道 道 地 毒 贩 了， 结 果 就 是 这 样， 无 论 起 因 是 什 么， 只 要 有 她 自 己 的 原 因 在， 她 就 无 需 解 释， 可 是， 面 对 他， 她 还 是 希 望 她 尽 可 能 地 不 让 他 失 望 下 去
　　" 我 知 道 我 对 蒋 湄 做 的 事 情 卑 鄙， 虽 然 我 不 想 她 死， 虽 然 我 只 是 想 许 责 康 踢 开 她， 我 要 她 失 去 她 最 重 要 的 东 西， 就 像 她 当 时 令 你 失 去 了 所 有 那 样 ； 我 一 直 贩 毒， 却 瞒 住 你， 是 怕 你 知 道， 怕 你......"
　　不 等 她 说 完， 许 诺 言 突 然 吻 住 她 的 嘴 唇......
　　街 道 上 人 来 人 往， 都 看 着 这 对 情 不 自 禁 的 一 对 情 侣。
　　许 久， 许 诺 言 才 低 声 说 道：
　　" 我 无 法 原 谅 你， 可 是--------" 他 顿 了 顿" 我 不 知 道 我 会 爱 你 这 么 深!"
　　以 许 诺 言 的 性 格， 他 一 生 都 不 可 能 原 谅 她 做 过 的 事 情， 但 是 爱 却 最 终 战 胜 了 恨， 或 者 说， 这 恨 中 本 身 就 有 爱 的 成 分。
　　" 答 应 我， 佟 靓， 不 要 再 做 了！"
　　佟 靓 立 刻 后 悔 曾 经 答 应 佟 威 继 续 贩 毒， 要 想 再 次 摆 脱 他， 无 疑 会 使 他 恼 羞 成 怒。
　　她 还 是 点 了 头， 为 了 这 失 而 复 得 的 爱。
　　" 给 我 时 间！ 相 信 我！"
　　许 诺 言 也 点 了 头， 他 相 信 佟 靓 的 决 心， 也 知 道 脱 离 黑 道 并 不 像 辞 去 一 份 工 作 那 么 容 易。
　　他 发 现 在 和 佟 靓 相 处 的 日 子 里， 他 已 经 有 了 潜 移 默 化 的 改 变， 以 前 他 只 会 逃 避 放 弃， 现 在 他 已 经 学 会 了 面 对 和 争 取！
　　他 们 的 爱 情 虽 然 经 过 了 这 次 劫 难， 但 已 经 到 了 脆 弱 的 边 缘。 许 诺 言 几 乎 放 弃 自 己 坚 守 了 一 生 的 信 念 去 维 护 他 的 爱 情， 可 是 这 层 保 护 层 还 能 经 受 多 大 的 压 力？
　　佟 靓 很 明 白 这 一 点， 因 此 她 不 敢 断 然 行 事， 她 怕 再 像 上 次 一 样， 那 时 他 们 将 会 万 劫 不 复！

　　佟 靓 注 意 到 最 新 一 期 的 报 纸， 许 诺 言 文 章 的 标 题 是：
　　" 再 缔 生 命 辉 煌"
　　那 里 许 多 戒 毒 者 的 实 例， 然 后 是 许 诺 言 意 味 深 长 的 话" 也 许 你 曾 经 走 错 一 步， 甚 至 几 步， 但 当 你 有 回 头 的 决 心 和 行 动 时， 就 是 在 向 着 生 命 的 辉 煌 迈 近！"
　　这 无 疑 是 他 对 她 的 心 底 话。 他 希 望 她 回 头， 他 给 了 她 最 大 的 包 容， 佟 靓 希 望 自 己 能 够 做 到。
　　蒋 子 深 拿 着 报 纸 对 许 诺 言 笑 着 说：
　　" 心 蓝 小 姐， 作 风 有 所 改 变 啊？"
　　" 怎 么？"
　　" 不 再 是 声 色 俱 厉 地 抨 击 了， 变 成 了 正 面 教 导。"
　　许 诺 言 笑 了 笑
　　" 也 许 他 们 也 有 不 得 已 的 原 因。 人 有 时 也 许 不 由 自 已， 是 不 是？"
　　蒋 子 深 点 点 头。
　　" 你 也 变 得 不 是 一 味 偏 激 了。" 佟 靓 的 确 使 他 改 变 不 少。
　　" 对 了， 你 上 次 说 的 大 案 子？"
　　" 还 不 是 时 候， 到 时 会 告 诉 你。" 但 看 得 出 他 似 乎 有 十 足 的 把 握。
　　" 蒋 警 官 升 职 大 餐 可 是 必 不 可 少 啊！"
　　" 放 心！ 少 不 了 你 的！"
　　许 诺 言 起 身 告 辞， 蒋 子 深 站 起 身
　　" 你 最 近 脸 色 好 了 很 多！"
　　他 笑
　　" 和 好 了？"
　　他 点 点 头。
　　" 那 就 好！ 阿 言， 现 在 你 是 我 唯 一 的 亲 人， 我 一 直 把 你 当 亲 弟 弟 一 般， 不 论 出 了 什 么 事， 也 不 要 跟 自 己 过 不 去， 知 道 吗？"
　　蒋 子 深 一 直 给 许 诺 言 以 兄 长 般 的 关 爱， 他 怎 会 不 知？ 他 紧 紧 握 了 握 他 的 胳 膊， 低 声 说：
　　" 我 知 道！"

　　佟 靓 几 乎 绞 尽 脑 汁 也 不 能 想 出 个 两 全 其 美 的 办 法， 她 已 经 清 楚 地 了 解 了 佟 威 的 为 人， 他 不 可 能 允 许 她 为 了 他 而 离 开。 唯 一 的 方 式， 只 有---- 不 辞 而 别！
　　她 同 许 诺 言 商 量，
　　" 我 现 在 不 露 生 色， 等 到 我 们 都 准 备 好 了， 就 启 程。 佟 威 找 不 到 我 们， 也 就 会 作 罢。"
　　许 诺 言 想 着， 似 乎 他 们 真 的 只 有 这 条 路。
　　于 是 两 个 人 分 头 准 备 起 来， 为 了 佟 靓 的 未 来， 他 可 能 会 放 弃 对 母 亲 的 承 诺， 他 不 能 忍 受 佟 靓 再 像 个 毒 贩 那 样 的 生 活， 一 天 也 不 能！
　　佟 靓 也 毫 无 迹 象 地 应 付 着 佟 威， 照 常 参 与 他 们 的 生 意， 以 致 佟 威 真 的 没 有 任 何 发 觉。
　　他 们 已 经 订 好 了 下 个 星 期 去 欧 洲 的 机 票， 欧 洲 许 多 国 家 之 间 免 签， 这 样 他 们 再 转 到 别 的 地 方 就 不 太 容 易 被 查 到。 毕 竟 佟 威 做 的 是 跨 国 生 意， 要 瞒 过 他， 需 要 费 一 番 周 章。

　　佟 靓 又 去 跟 佟 威 去 元 朗 附 近 进 行 一 笔 交 易。 许 诺 言 难 以 忍 受 地 等 待 着， 他 盼 着 离 开 香 港 的 日 期 快 些 到 来， 那 时 他 们 就 可 以 开 始 新 的 生 活。
　　电 话 铃 声 终 于 响 了 起 来， 许 诺 言 连 忙 接 起， 却 听 到 蒋 子 深 的 声 音，
　　" 阿 言， 别 说 没 有 事 先 告 诉 你， 我 接 到 一 个 线 报， 那 个 大 毒 贩 正 在 元 朗 交 易， 我 这 就 过 去， 这 次 他 们 一 定 会 落 网！ 等 着 今 天 晚 上 报 道 吧！" 许 诺 言 听 出 他 的 声 音 很 兴 奋， 几 乎 难 以 抑 制， 所 以 他 才 会 急 着 告 诉 他。 但 是 听 到' 元 朗' 这 两 个 字， 他 突 然 一 惊， 随 即 问 道：
　　" 那 个 毒 贩 叫 什 么？ 知 道 了 吗？"
　　" 据 说 是 叫 威 哥！ 不 跟 你 说 了， 等 我 抓 了 他， 给 你 第 一 手 资 料！" 说 罢 他 挂 了 电 话。 许 诺 言 的 脑 子' 嗡' 地 一 声。 毫 无 疑 问， 蒋 子 深 是 去 逮 捕 佟 靓。 
　　他 在 原 地 发 呆， 他 几 乎 看 到 子 深 押 解 着 佟 靓 走 向 警 车 的 场 面， 猛 然 间，他 觉 得 不 能 忍 受 佟 靓 被 抓， 终 于 犹 豫 了 一 下， 他 拨 通 了 佟 靓 的 手 机：
　　" 佟 靓！ 你 们 的 交 易 警 方 知 道， 快 走 吧！"
　　" 什 么？"
　　" 子 深 他 已 经 过 去 了！ 你 快 走！"
　　他 感 到 自 己 现 在 像 个 同 谋。 他 不 仅 已 经 放 弃 了 自 己 的 信 念， 甚 至 是 背 道 而 驰，可 是 他 没 有 办 法 不 这 样 做。 他 恨 自 己！
　　他 开 足 了 马 力 也 向 元 朗 驶 去！ 一 路 上 他 都 在 想， 究 竟 这 份 对 爱 情 的 坚 守 带 给 他 什 么？ 想 起 佟 靓 与 他 玩 过 的 那 个 游 戏， 他 发 现， 他 真 的 改 变 了 自 己 做 人 的 方 向！
　　依 稀 记 得 佟 靓 曾 经 提 过 的 大 概 地 点， 果 然 看 到 一 个 仓 库， 门 口 附 近 有 两 个 人， 他 认 识， 就 是 那 次 车 子 上 的 两 个。 那 两 个 人 也 认 出 了 他， 有 些 惊 奇。 
　　他 也 感 到 奇 怪， 为 什 么 佟 靓 还 没 有 离 开？ 莫 非...... 他 走 过 去， 突 然 似 乎 听 到 一 阵 枪 声， 对， 是 枪 声！
　　他 不 顾 一 切 的 冲 进 去， 那 两 个 人 也 犹 豫 着 要 不 要 挡 住 他， 在 这 一 瞬 间， 他 推 开 了 铁 门， 眼 前 的 情 景 使 他 一 辈 子 都 无 法 原 谅 自 己， 他 看 到 一 个 人 满 身 鲜 血 地 倒 在 地 上， 是------- 蒋 子 深！ 旁 边 站 着 佟 靓 和 佟 威， 佟 威 拿 着 枪.....
　　是 他 害 了 他！ 他 亲 手 害 了 自 己 的 好 朋 友， 而 他 所 爱 的 人 亲 手 杀 了 他！
　　几 乎 思 想 已 经 不 受 自 己 控 制， 他 踉 跄 地 跑 过 去， 扶 起 蒋 子 深， 他 大 叫：
　　" 子 深！ 子 深！ 你 不 要 死 啊！ 该 死 的 是 我！ 是 我 啊！"
　　眼 泪 已 经 奔 流 而 出。 他 现 在 最 想 做 的 事 情 就 是 让 子 深 起 来 杀 了 他！
　　佟 威 冷 眼 旁 观， 佟 靓 感 到 自 己 的 心 已 经 裂 成 碎 片， 一 种 极 深 地 绝 望 涌 上 心 头， 她 知 道， 从 这 刻 起， 她 已 经 失 去 了 他！
　　许 诺 言 慢 慢 站 起 身， 走 到 佟 靓 身 前，
　　" 我 叫 你 走！ 你 为 什 么 要 杀 他！ 为 什 么！ 为 什 么！" 他 已 经 激 动 之 极， 身 子 不 住 地 颤 抖， 豆 大 的 泪 珠 颗 颗 落 下。
　　佟 靓 不 知 道 该 说 什 么， 即 使 是 佟 威 亲 手 杀 了 那 个 警 察， 即 使 她 无 法 阻 拦 他， 她 还 是 明 白 这 一 次， 她 不 会 再 得 到 原 谅！
　　" 你 回 答 我！"
　　在 他 凄 厉 的 问 话 的 同 时， 又 是 一 声 枪 声！
　　是 佟 威！ 出 其 不 意 地 开 了 枪！
　　其 实 是 佟 靓 神 智 模 糊， 完 全 忘 记 了 防 备 他！
　　她 惊 叫 着，看 到 许 诺 言 倒 在 了 地 上， 腹 部 有 鲜 血 流 出， 很 快 燃 红 了 衣 服， 她 看 到 他 以 痛 苦 和 难 以 置 信 的 表 情 看 着 她！ 
　　佟 威 看 到 他 还 未 死 去， 又 举 起 枪， 佟 靓 一 下 挡 在 他 面 前，
　　" 不 要 杀 他！"
　　" 他 看 到 我 们 杀 死 警 察， 他 现 在 恨 你， 我 不 会 冒 这 个 险！"
　　" 那 你 就 先 杀 死 我！" 她 的 眼 中 透 出 极 其 愤 怒 的 目 光， 佟 威 也 不 由 得 退 后 了 一 步， 拿 住 枪 的 手 也 慢 慢 放 下 了。
　　他 沉 着 脸 说，" 快 走！" 依 稀 远 远 地 传 来 了 警 笛 声。
　　两 个 人 扶 着 许 诺 言， 他 看 到 渐 渐 远 去 的 蒋 子 深 血 泊 中 的 身 体， 对 自 己 的 恨 越 来 越 强 烈， 他 想 冲 着 佟 靓 大 喊
　　" 救 他！ 救 活 他！"
　　可 是 他 只 听 到 自 己 微 弱 的 声 音。
　　他 又 像 上 次 一 样 坐 在 佟 靓 的 车 上， 佟 靓 也 像 上 次 一 样 为 他 扣 好 了 安 全 带， 可 是 这 次 两 个 人 的 心 态 都 已 经 完 全 不 同 了。
　　佟 靓 似 乎 专 心 地 开 着 车， 她 完 全 不 知 道 要 说 什 么， 却 听 许 诺 言 不 停 地 说：
　　" 救 活 他， 救 活 子 深， 求 你， 救 救 他， 佟 靓..... 我 求 你。"
　　和 着 泪 水， 佟 靓 摇 摇 头， 吸 了 口 气
　　" 他 已 经 死 了!"
　　许 诺 言 头 仰 在 靠 椅 上， 他 已 经 感 到 神 智 越 来 越 模 糊， 但 是 耳 边 却 始 终 回 旋 着 蒋 子 深 关 心 他 的 话， 眼 前 是 子 深 关 怀 他 的 种 种 情 形， 接 着 是 蒋 湄， 依 稀， 似 乎 他 们 三 个 又 回 到 童 年 在 海 滩 上 嬉 戏。
　　佟 靓 看 着 他 满 是 悲 哀 的 眼 神， 心 中 一 次 次 地 刺 痛。 鲜 血 不 断 地 从 他 捂 着 伤 口 的 指 缝 间 涌 出， 她 突 然 开 始 害 怕，
　　" 你 要 坚 持 住 啊。"
　　" 是 我..... 我 害 死 了 子 深， 我..... 我 害 死 了.... 害 死 了.... 他， 我 没 有... 没 有 机 会.... 我 们.... 不 可 能.... 不 可 能 了....."
　　" 诺 言......"
　　" 我 以 为... 以 为.... 一 切 都 可 以.... 也 许 一 开 始 我 就.... 就 错 了... 我 的 爱... 我 的 爱.... 到 头 来... 原 来 只 会... 只 会 伤 害 别 人....."
　　佟 靓 无 法 控 制 自 己 的 眼 泪， 以 至 泪 眼 模 糊 的 她 无 法 开 车， 她 刹 住 了 车， 却 看 到 许 诺 言 满 眼 绝 望 地 看 着 她， 他 的 脸 色 惨 白， 嘴 唇 也 毫 无 血 色， 终 于 他 慢 慢 闭 上 了 眼 睛。

　　同 样 的 医 生， 同 样 的 诊 所， 同 样 的 他 和 她， 佟 靓 看 到 姜 医 生 脸 色 沉 重 地 走 出 来， 她 的 神 经 绷 紧 了， 心 里 一 阵 慌 乱， 终 于 她 听 到 他 说 道：
　　" 子 弹 已 经 取 出 来 了， 不 过 他 伤 的 很 重， 我 不 知 道......" 他 顿 了 顿， 害 怕 佟 靓 无 法 接 受， 她 向 他 点 点 头 让 他 说 下 去" 我 不 知 道 他 会 不 会 再 醒 过 来， 而 且 我 发 现 他 求 生 的 意 志 力 很 弱， 可 以 说---- 几 乎 没 有！"

　　佟 靓 张 大 了 嘴， 几 乎 窒 息， 终 于 她 拉 住 姜 医 生
　　" 救 活 他！Peter！ 求 你！ 不 要 让 他 死！ 他 不 可 以 死 的！" 她 瘫 倒 在 椅 子 上" 不 可 以！"
　　" 我 会 尽 力， 你 放 心！ 佟 小 姐！"

　　可 是， 就 像 是 他 说 的， 他 一 直 没 有 醒 来， 佟 靓 一 直 在 他 的 病 床 边， 一 遍 遍 地 求 他 睁 开 眼 睛， 她 不 求 他 原 谅， 可 是 他 绝 不 该 这 样 离 去！ 佟 靓 轻 声 地 唱 起 了 那 首 许 诺 言 曾 经 唱 给 过 她 的 歌 
　　习惯了在无穷年月一个渡过 纵如何不开心
　　能明白我只得一个我 有时曾想开口
　　言词没法讲出感觉 在不知不觉
　　结识孤单暗中只等你经过
　　在世界自觉太渺少 都太俗气
　　有时寻找知已 凭缘份不可猜测奥秘
　　有时无须生死 仍难避免经历别离
　　若真的可以有多么想 豁出真心
　　凭感觉去认识我
　　曾经不知你好 曾经多么暴躁
　　从简单相处里如倾倒 而开始不知所措
　　曾经不知你好 曾经恐怕倾诉
　　我心底 千句言词未说 但是你也会知道
　　是我想跟你 相依到老
　　***
　　你是一生最好

　　到 最 后， 她 几 乎 哽 咽 得 唱 不 出 来， 可 他 还 是 紧 闭 着 双 眼。 也 许 他 根 本 是 不 想 再 睁 开 眼 睛， 因 为 他 无 法 再 面 对 这 个 世 界。

　　佟 靓 突 然 想 起 那 个 有 他 们 照 片 的 杯 子， 她 立 刻 冲 出 门 去。 在 回 来 的 路 上， 突 然 接 到 姜 医 生 的 电 话， 他 醒 过 来 了！ 佟 靓 喜 悦 的 心 几 乎 跳 出 来， 但 是 她 没 有 注 意 到 姜 医 生 的 口 气 并 不 带 任 何 喜 悦。
　　她 终 于 又 可 以 接 触 到 他 的 目 光， 虽 然 是 无 力 和 涣 散
　　"Promise! 你 终 于 可 以 醒 过 来 了！"
　　" 我...... 我 好 象 听 到 你 唱 歌。" 他 微 弱 的 声 音。
　　" 是....." 她 喜 极 而 泣。
　　" 佟 靓...... 我 想.... 想..... 告 诉 你....." 他 说 得 很 费 力， 佟 靓 转 身 帮 他 倒 水， 却 听 他 继 续 说 道" 爱... 你... 一.... 个.... 永... 远... 不.... 变...."
　　佟 靓 怔 住， 她 没 有 想 到 现 在 他 还 会 对 她 说 这 些， 激 动 地 回 过 头， 却 发 现 他 又 闭 上 了 眼 睛。 她 叫：
　　"Peter！Peter！"
　　姜 医 生 走 进 来， 看 到 许 诺 言， 似 是 一 呆， 他 快 步 走 过 去 摸 着 他 的 脉 搏， 有 看 了 看 旁 边 的 仪 器， 佟 靓 问：
　　" 他 怎 么 又 昏 过 去？ 多 久 会 醒？"
　　" 佟 靓！" 他 目 光 复 杂 地 看 着 她" 他 死 了！"
　　杯 子 应 声 落 地， 他 们 的 合 影 摔 得 粉 碎， 她 的 心 也 如 这 杯 子 碎 成 一 块 块 地 跌 入 无 底 的 深 渊， 她 软 软 地 倒 在 地 上， 望 着 他 似 熟 睡 般 的 脸， 
　　依 稀 地 看 到 他 坏 坏 地 笑 着 看 着 他 们 撞 烂 的 车； 
　　依 稀 又 看 到 他 插 着 裤 袋 不 羁 的 表 情；
　　依 稀 又 看 到 他 带 着 酒 涡 的 笑 脸；
　　依 稀 又 看 到 他 提 起 母 亲 时 伤 心 的 低 着 头；
　　依 稀 又 看 到 他 绝 望 地 走 向 海 中 央；
　　依 稀 又 看 到 他 不 舍 地 眼 神 ；
　　依 稀 又 感 觉 到 他 的 拥 抱
　　依 稀 却 又 听 到 他 偏 激 的 话 语；
　　依 稀 又 听 到 他 温 柔 地 诉 说；
　　依 稀 又 听 到 他 动 情 地 歌 声.;
　　依 稀 又 似 乎 看 到 他 黑 黑 的 眼 睛 ， 柔 声 说：" 等 我 们 都 老 了， 我 还 要 在 这 里 这 样 吻 你"......

　　佟 靓 拿 起 地 上 的 碎 片 向 手 腕 划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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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 到 那 个 同 样 有 个 酒 涡 的 男 孩 的 远 去， 佟 靓 的 眼 前 再 次 浮 现 出 他 的 脸 庞， 就 像 墓 碑 上 他 的 那 张 笑 脸， 佟 靓 在 那 里 碰 到 过 许 海 桐， 她 记 得 她 悲 愤 地 指 着 她， 哭 着 问：
　　" 你 答 应 我 给 他 幸 福！ 为 什 么 他 会 躺 在 这 里！"
　　佟 靓 已 经 没 有 泪 水， 也 没 有 再 去 寻 死， 她 只 是 知 道 今 生 今 世， 她 的 爱 已 经 完 结......

　　许 诺 言 始 终 没 有 知 道 他 的 爸 爸 的 承 诺 是 什 么， 但 是 当 他 知 道 许 诺 言 已 经 不 在 人 世 时， 他 老 泪 纵 横， 直 到 他 去 世， 人 们 才 知 道 他 做 出 了 令 所 有 人 都 惊 诧 的 决 定， 他 的 遗 嘱 中 承 认 许 诺 言 这 个 儿 子， 并 且 以 他 的 名 义 建 立 了 一 个 慈 善 基 金。 他 也 给 许 海 桐 留 下 了 一 笔 钱， 而 剩 下 的 遗 产 他 全 部 都 捐 献 了， 也 就 是 说 他 的 那 两 个 儿 子 将 会 一 无 所 有！

　　佟 靓 最 终 没 有 告 发 佟 威， 但 如 今 他 已 经 在 监 狱 服 刑， 因 为 警 方 已 经 找 到 他 的 贩 毒 证 据。 他 却 没 有 供 出 佟 靓， 她 不 知 道 为 什 么， 也 许 在 他 的 内 心 深 处， 也 念 记 着 这 份 兄 妹 情。 

　　漫 长 的 五 年， 佟 靓 仍 旧 无 法 释 怀， 她 却 明 白：
　　当 他 们 距 离 越 来 越 近 时， 他 们 的 未 来 却 越 来 越 远。 佟 靓 一 直 以 为， 他 们 碰 到 的 许 许 多 多 的 波 折 是 对 爱 情 的 考 验， 如 今 她 终 于 明 白， 其 实 这 些 都 是 对 他 们 没 有 结 果 的 未 来 的 --- 警 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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