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的位置是:文学视界原创基地作者专辑-飞来专辑

相亲记之遭遇青梅竹马

飞来

还迷迷糊糊在睡梦中,隐约听见妈妈对着电话说:"刘儿,快过来,等你呢。她们几个都已经出门了。"我打个机灵,立即清醒,抢出卧室,就见哥哥已经手疾眼快,一阵风似的扑出门去了。

深恨自己不能学哥哥不洗不漱就出门,牙才刷到一半,被妈妈捉住:"大周末的从来也不知道着家,今天哪儿都不许去,陪你刘姨她们聊天。"

妈妈一句话抹煞我数个周末深居简出的事实,我极端不满的嘟囔着:"什么陪你们聊天呀,你们打麻将,让我端茶倒水就是了。"

其实妈妈她们这群老同学不过一个月打一次麻将,并不可怕。问题是她们打麻将不过是个由头,实际上完全是在聊天。当然聊天也不可怕,问题是她们聊天的时候,一定要子女作陪,填茶倒水之余,还要打叠好精神应付她们随时会冒出来的各种对你私人生活极端关切的问题。

妈妈平时一向自诩是个民主开明的好妈妈,不好意思对我和哥哥的私生活给予太大关注,因此格外喜欢在这样的麻将聚会上,帮她们几个同学敲边鼓,探听我和哥哥的秘密。

今天反正是躲不过的了,我索性做足全套功夫,摆好桌椅,倒好茶水,放好小零食,伺候着四位老佛爷一一落座,然后搬张小凳必恭必敬坐在妈妈身后,帮她看牌。

三个阿姨照例先把我夸的天上绝无、地上仅有的,妈妈忙着接在她们的每一句夸奖后面把我贬成脚底泥。这一套程序做足之后,王姨就直奔主题了:"喻琢儿不小了吧,有男朋友了吗?"四盏探照灯齐刷刷照到我脸上。

我尽量不露出任何表情:"还没有呢。"

"再不找就迟了。""怎么还不找呢?""是不是没碰到合适的。""要求也不能太高了。"一时间议论纷沓而来,这场面我见惯了,于是"嗯、嗯、嗯"的一律点头称是,她们讨论一阵,话题也就渐渐带开。

我舒了口气。

她们话题才有多大,三弯两带,又落到刘姨的儿子身上,张姨说:"刘儿,你们家庆生快结婚了吧。"

刘姨唉声叹气:"都不知道他有多愁人呀,和女朋友已经分手快一年了,居然一直瞒着我。等我知道了想要给他介绍几个,你看他给我那脸色。"

"庆生多大了?好像和喻琢儿是一年的吧。"

牌桌上突然出现短暂的静默,我警觉的抬起头,不对,气氛有点诡异。

妈说:"喻琢儿,去,给我们加点水。"

我领命去了,从厨房回来,看见她们交换着狡猾的微笑和古怪的眼神,好像已经商量好了什么事情。

接下来的一个周,闷来无事,日日在熟悉的论坛上留恋。到周五快下班时,主任突然问我:"喻琢,那本《长空云起》你弄好了吗?"我一惊,那本书竟然被我忘的一干二净。脸上却不露声色,只说:"差不多了,审稿意见再稍微改一下就可以交给你审查了。"

主任点点头:"嗯,星期一交给我。"

这个周末要泡汤了,我唉声叹气的把小说文稿考到U盘上准备带回家。

周六照例绝晚起床,先翻翻冰箱,上上网,看看电视,每个屋子转了几圈,然后大声宣布:"我要加班了哦,谁都别吵我。"把哥哥从电脑桌前赶开。

妈妈闻声探头进来:"明天没事吧,你刘姨她们请咱们打保龄球,你陪我去。"

"不行,我今晚弄不完,明天还要加。你叫喻切陪你去吧。"

哥哥难得的爽快:"行,明天我没事,我陪你去。"

妈瞪了哥哥一眼:"用不着你陪。喻琢儿你陪我去。你今晚快点把活儿干完。"

"干嘛非要我陪,我明天真的要加班。我有正事儿,你们自己玩去吧。"

妈怒道:"天天上班时上网闲聊,回了家就喊着加班。我不管,明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我莫名其妙,哥哥冲我挤眉弄眼,帮我问妈:"妈,还有谁一起去呀?"

"没别人,就是庆生请你刘姨和我,还有喻琢儿一起。"

我立即狂皱眉:"我根本就不认识庆生。多别扭,不去。"

"谁说你不认识庆生?小时候你们经常一起玩儿的。"

"谁?我吗?我和他经常一起玩?妈,我初三那次被自行车撞过之后是不是失去一部分记忆了,怎么我不知道我经常和他一起玩?"

妈提醒我:"你不记得了,有一次他到咱们家玩儿,你们还一起打扑克来的。后来我们一个同学出事了,我们赶着去看他,就留你们两个小的在家。"

"喻切呢?喻切那时候在哪里?"

"喻切夏令营。"

"哦。"我模模糊糊好像想起来了:"很晚你们还没回来是不是,我就炒了一盘蛋炒饭,那次是我第一次做饭。"

"是呀,我回来一看,锅里面黑乎乎的糊了一层,吃过的碗里汪着半碗油,简直不象是人吃的,真不知道你们怎么吃完的。"

我得意洋洋的说:"我记起来了。是我逼着庆生吃完的。我自己吃的是饼干。"

哥哥笑翻在床上:"原来还是青梅竹马。"

"可是。"我很疑惑的说:"我好像也就见过他那一次。"

"嗨,你们反正小时候就认识了,明天聊一聊就熟了。"妈妈走出房间,不忘回头嘱咐:"不许不去呀。"

这不是明火执仗的逼着我去相亲嘛。

我追在她身后喊:"妈,我可记得他比我小呀。"

妈妈斩钉截铁的声音:"只比你小一天。"接着狡猾的笑:"况且不过是大家一起打打保龄球,你大呀小呀的想哪儿去了。"

哥哈哈大笑。我回到电脑前,以头抢桌:"天呀,我怎么这么命苦呀。"

确实命苦,当初分稿子的时候,一本清宫艳史一本农村改革,我偏偏石头剪子布输给了莉莉,拿到了这本写农村改革的《长空云起》。莉莉在办公室里隔半个小时就""的一声傻笑,寓娱乐于工作,两天之内就写好了意见交给主任。可怜我大好的周末还要奉献给农村改革。

我打起精神来开始看,真是又闷又长,偏偏涉及党与改革,还不能不经心,以防它哪句话说溜了嘴犯了政治错误。主任也真是,送审的书至少有一半已经上下打点好了只待批书号,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哪个能批哪个不能批,让我们闭上眼睛签上审稿意见不就完了。

唉,就看不得我们花着国家的钱上网聊天,非要我们勤勤恳恳,最好像他吹嘘的他当年那样,日日夹着大堆书稿回家,贡献了青春和热血给社会主义的出版事业,什么什么的。

我几乎把头悬梁锥刺骨全用上了,终于在早上七点半梦半醒中把小说看完。已经根本不记得看了些什么,迷迷糊糊的写着审稿意见:中规中矩、不过不失、政治正确……一头扑倒在书房的床上。

感觉上只睡了一秒钟,就被妈妈活生生的弄醒。我在半昏迷的状态中洗漱出门,在妈妈"怎么也不好好穿件衣服"的唠叨声中再次熟睡在出租车里。

我是很想看一看那个被我逼着吃了一盘油炒饭的庆生长成什么样子,不过我的眼睛简直没有办法睁的开。在不断的把保龄球丢到沟里,甚至砸在自己脚后跟上之后,这场保龄球友谊赛终于结束了,我又在昏迷中被拖进了饭店。

说来也怪,第一道菜一端上来,我立即就清醒了。谁叫我辛苦工作了一夜,连早餐也没来得及吃就被迫参加体力活动。可怜的妈妈,看着我狼吞虎咽,她瞪我瞪的眼珠子都要抽筋儿了。

一回家就立即扑回床上,妈妈跟进来问我:"唉,你觉得庆生怎么样?"怎么样,我努力回忆了一下:"嗯,中规中矩,不过不失。"

"喂,你以为你在写审稿意见呢?说具体一点。"

我不再理她,翻个身沉沉睡去。

模糊中听妈妈在讲电话:"是呀,喻琢儿对庆生印象很不错,你们家庆生呢?也很好呀。哈哈哈……"

即使那么困我也忍不住想,这个"很好"大概和我的"很不错"一样吧,都是:真对不起,没什么印象了。

接下来的周末,水静风平,我以为相亲风波就此完结,安安心心的在家里睡懒觉。不想门铃接二连三,蓬头垢面的探头到客厅里看,迎面遇上一张诧异的陌生脸孔,这是谁?

连忙躲到洗手间里,刷牙刷到一半,突然警醒,咦,刚才那个人好像就是庆生吧。将自己收拾停当,再出来看,妈妈们已经哗啦哗啦的搓起了麻将。庆生闷坐无聊,正在翻看报纸。可怜,不知被刘姨用什么手段硬拖了来。

我趁他低头看报纸,仔细打量了他一下,脑中兜头冒出来的形容词居然还是:中规中矩,不过不失。不过他眉梢眼底那份从容淡静,倒是难得的。

我在妈妈身边站了一会儿,妈妈回头对我说:"看我们打麻将怪无聊吧。"我大奇,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她们的麻将聚会也有几年了,今儿竟然体恤我这个陪看的无聊起来。

王姨立即接口说:"可不就是,我看庆生也怪无聊的。干脆你们俩出去转转吧,别在这儿闷着了。"

说着三两下手势就把我和庆生打发出门外。我和庆生站在门外面面相觑。

去哪里好呢?难不成真去逛街看电影。我们俩站在十字路口,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时他的电话恰到好处的响起。

他接听:"是,邓总。嗯?星期一一早开会要用?没问题,很容易便做的好。现在?"停了一下,拿眼望着我。

我如蒙大赦,忙不迭的点头:"没问题,不用管我,不用管我。你去吧。"

他对着电话说:"好,我就到。"言罢收线,望着我面有歉意。

我笑道:"没关系的,我可以约个朋友逛街去。"

他想了想,突然问:"你对爬山有没有兴趣?"

"嗯?"

他解释:"明天我和几个朋友约好去爬桔子山,要不要一起去。"

桔子山?是远郊新近开发的旅游避暑点。我还没去过呢,好奇心一起,连连点头答应。与他约定了明天的接头方式。

第二天破天荒一大清早起床,一边收拾,那边厢妈妈兴致勃勃的看着我:"和庆生约了去哪儿呀。"

我也不回答她,吊足她的胃口。带了一点零食和面包,突然想起冰箱里妈妈做好的酱牛肉十分美味,夹面包一定很好,匆忙切了一保鲜盒带了走。

赶到约定地点,并未迟到。不过庆生也已经到了。

打过招呼,他先上下打量我一阵,说:"你就穿这件上衣?"

"有什么不对吗?"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无袖T恤。

"这么大太阳,胳膊会晒爆皮。再说一会儿经过树林,肯定要划伤的。"

"不至于吧。"我轻声嘟囔。

"信我吧。"他简单的说着,把运动外套脱下来给我。我没办法,只好接下穿上,又肥又大,相信旁人看来,一定很滑稽。

又问:"防晒霜肯定了搽吧?"

我摇摇头,示意他看我手上的阳伞。

他说:"待会儿你哪儿腾的出手来打伞呀,把伞收起来吧。"说着从背包里掏出一只防晒霜来递给我:"待会儿在车上搽好。晒黑了倒没所谓,就怕晒伤。"

我听说会晒黑,乖乖的接好。

接着他又看着我的裤子皱眉头,终于没说话。

我心虚的看看自己的白色紧身七分裤。

最后他的眼光落在我的皮鞋上。

我连忙说:"我没有运动鞋。"又补充:"这双是平跟的,小羊皮的,穿着很舒服的。我平时运动都是穿它。"再看看他那双巨大的脚:"你应该没有鞋可借给我了吧。"

他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待会儿小心一点。"

我暗暗疑惑,今天爬的是什么山呀,怎么这么多讲究这么大阵仗。

上了事先包好的面包车,庆生大声和车里的人打着招呼。一面告诉我,车里的人大都是他在网上认识的驴友,也有第一次参加的陌生人。他们之间相互以网名称呼,庆生的网名有点娘娘腔,叫飞来。

新人轮流自我介绍,轮到我时,想起自己在聊天室里那么多网名,一时不知道拣哪个用。庆生在一边插口:"她是我介绍进来的。名字叫飞去。"大家一阵哄笑,他冲我挤挤眼睛。

开始爬山才知道苦。原来根本不是我们平素郊游那样撑着小阳伞,嘻哈说笑着拾阶而上。

我们沿一条溪谷向上攀爬,到溪石险峻处,要四脚并用,是价真货实的""山。

那条紧身裤和皮鞋可真叫我吃足了苦头,有的地方,攀不上去,全靠了两个人在上面把我活活拖上去。我这辈子从未吃过这样的苦头,吊在队尾,累得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庆生神态自若,陪在我身边给我打气,一路只说"快到了,就可以休息了。"

这一快快了两个多小时、大部队才停下休息。等我们累死累活的赶到休息地,大部队又已经准备出发了。我坐在地上不肯动,庆生陪我坐了一会儿,怕掉队太远,又催我出发。

心知如果真的掉队,在这密林深处迷了路,手机都没信号,恐怕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只好咬了牙跟了去。

却又时时要绕过溪谷不好攀爬处,在密林里人踩出来的小路上穿行。草木中夹有荆棘,要小心避开荆棘,山坡极陡,拉着树枝一步步把自己拽上山。

我根本忘记带水,庆生分一半水给我喝。又把他的帽子借我遮阳。时不时搀我一把,不然我早已滚下山头去了。自然,我的背包也一早落在他背上。

终于到了山顶,我瘫倒在一块大石上。他坐在我身边,居然说:"早知道不带你来,我第一次爬山爬得这么累。"可怜我连回嘴的气力都没有。

大家开始吃午餐,倒像小时候郊游一样,纷纷交换了食物来分享。

不想我那盒酱牛肉却十分受欢迎。大家都拿它来夹面包。今天我总算还带对了一样东西。

庆生吃一口,赞赏道:"真是好吃,谁做的?"

我随口应道:"我做的。"

"真没想到,极品,极品。"

我突然醒悟,说:"不是我做的,我刚才的意思是说,是我切的。"

他看了看保险盒里厚薄不齐的牛肉,说:"嗯、嗯,不错,切的真——扎实。"

我爬上一块大石举目四望。天青云高,远山叠翠,果然一派旷达景象,不枉我吃足苦头爬上来看。向下张看一下,不由乍舌,竟这么高,亏我怎么爬上来的,对自己衷心佩服起来,洋洋得意的吟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听庆生在身后""的一笑,略带挪揄。

我红了脸,拍拍手上的土,讪讪的跳下石头来。

回到家里,妈和哥哥看着我大惊:"庆生到底把你带到哪儿去了?"

见我蓬头垢面,脸色赤红,下山时终于失足掉到溪里,皮鞋又脏又湿。白裤子虽然晒干了,可颜色斑驳杂陈,绿的苔痕、灰的泥痕、红褐的石痕,惨不忍睹。

我一句话说不出,胡乱冲了凉,一头栽倒在自己床上,很快人事不知。

第二天醒来,浑身酸痛,然而神清气定,心情爽利。都说爬山种种好处,看来果然有道理。

在办公室里向莉莉描述,惊险处再夸大几分,得意洋洋的说:"从此后我跟你们不一样了。我是猛驴一族了。"活脱脱小人得志的嘴脸。

隔几天,肌肉骨头不再酸痛,身处都市高层的办公室里,开始思念起山风的新鲜味道来了。

打电话给庆生,问他:"你们几时再爬山?"

他笑了:"你还敢去,上次还没怕?"

"我不是一样爬上去了嘛。"我连忙表白:"我这个星期一直有锻炼。"想想,又补充:"我已经买了登山鞋了,还有一身运动衣。我投资这么大,你可别说不行呀。"

他只好说好,告诉我周六集合的时间地点。

到周五晚上,庆生倒底不放心,打电话来嘱咐:"别贪凉快,要穿长袖衣裤。带防晒霜。记得带帽子。有登山鞋可是?"

我喏喏称是。

"带四瓶矿泉水,算了,太重,我帮你带吧。上次的酱牛肉还有吗?"

"有有有。"连连点头。

"多带点。带块巧克力,面包什么的随你喜欢,带块毛巾,擦汗很有用,带上……喂,你都记得住吗?"

不知道他隔了电话是不是能看到我一脸茫然的神色,总之他终于说道:"算了,你一身穿好就行了,其它的我来带好了。"

妈妈在一旁只管嘲笑,我放下电话,一叠声的求妈妈快去煮酱牛肉。

此后跟着庆生,隔周一次,轮流征服远郊近郊的一座座小山丘。和庆生混的烂熟不说,经常一起爬山的几个人,大概受了山的影响,都开朗豁达,又没有日常的利害冲突。因此大家都似兄弟姐妹一般,嬉笑玩闹,十分快意。

然而妈妈却忧心的对我说:"喻琢儿,这样下去可不行?"

我怪道:"怎么了?我和庆生又没有怎样?"

"就是没有怎样才不行呀。你们总是出去爬山,夹着一大帮不相干的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怎样。"

"这个怎样到底是怎样?妈,你都把我绕糊涂了。"

妈气得笑了:"你糊涂了?我被你气糊涂了才真?你不知道这个怎样到底是怎样?我不管你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吧。"说的快,像念绕口令一样,惹的我和哥哥都笑了。

笑过后叹一口气,因为知道妈妈说的是实情。再这么称兄道弟的玩儿下去,真的要变成手足了。

想起他拉我上山那一双有力的手,想起爬山回来累极了,在车上枕着他高度适中的肩膀忘情痛睡,不是不留恋的。如果真成了手足兄弟,还是很可惜的。

不得不在心里承认,我还是很喜欢他的。可惜喜欢的还不够,不够足以支撑我展开下一步的行动。不像早几年那般,有心情经营一份狂热的爱恋,什么都做的出来,大老远的追了人家追到西安去。

现在回过头去,想一想,有些微的惆怅,只得对自己说,一定是老了,热情都没有了。怅惘的叹一口气,虽然可惜,也只好放过算了。

抬起头,看哥哥正从电脑桌前侧过身来望着我,似笑非笑:"放心,包在老哥身上好了。"

不好意思起来,瞪他一眼:"什么包在你身上呀?"出门来看妈妈,见她正在嘀嘀咕咕同谁讲话,一见我出来,立即支支吾吾语焉不详。一定又是在同刘姨讲我和庆生,我只好躲回自己卧室去。

过两天,庆生突然给我电话,不是爬山,是约我单独吃饭。明知道他大概是受了刘姨的压力,不过这些小节问题,已经不会影响我的快乐了。是的,接到这通电话,我真的很快乐。

这是第一次我们没有和一大群人在一起。这顿饭吃的气氛怪怪的。两个人都不太自在,一时言语生风,谈笑甚欢;一时却又无话可说,尴尬沉默。我在心里叹口气,这样子,再吃十顿饭恐怕也不是办法。

突然有人同我打招呼:"喻琢儿,这么巧。"是喻切和他的女朋友詹云端。我白他一眼,是巧合才怪呢,明明出门前听见他向妈妈打听我约在哪一家吃饭。

他不由分说坐下来:"一起吧。难得碰到。"又向庆生招呼:"是庆生吧。名字都听的我耳朵起茧了,今天才算见到你。"不等庆生回答,又向门口招手:"阿韩,这边呢。"就见哥哥的老同学阿韩带着个女孩子施施然走过来。

这一顿饭真是吃的热闹无比,饭后他们两对租了场子打网球,也把我和庆生一起拖了去。然后还不尽兴,又呼啸着去了卡拉OK

别说,哥哥还真有办法,同样是一群人一起玩儿,这个和爬山可不同。他们两对人摆定情侣的架式,唱歌游戏都自然的将我和庆生分在一组。在一点点酒精的刺激下,慢慢的我们也就习惯了这种感觉,亲密暧昧起来了。

结束后哥哥送云端姐回家,支使庆生送我。过马路的时候,庆生很自然的牵起我的手,一路小跑着跑过去。然后他把我的手连着他的手一起插进衣服口袋,我们就这么慢悠悠的,带着幸福的感觉,晃回家去了。

当然,那以后我们也还是继续爬山,不过也吃饭、看电影、逛街,半藏半露的交代自己的过去,做一切情侣该做的事情。

庆生开始经常来我家,却不肯说是来看我,次次都说:"阿姨做的菜太好吃了,我又来蹭饭了。"捧的妈妈笑嘻嘻合不拢嘴。

我给他小小脸色看,他连忙转过头来夸我:"这肉片儿是你切的吧,喻琢儿。还是切的那么扎实。"哥哥在一旁哈哈大笑。

气不过,再和庆生逛书店时,拣了大堆菜谱。付款时,被庆生看见,既惊且喜,眉花眼笑。

我把菜谱搬回家去,开始兴致勃勃的研究。

此后几次,庆生来我家蹭饭时,总问:"喻琢儿,哪个是你做的?没有?为什么不做?不是买了那么多菜谱吗?"

"看不懂。"我直截了当的说。

"看不懂?"他翻翻图文并茂的彩色菜谱:"看不懂?"

我指指点点:"冬菇和鸡切切一起煮,这谁不知道。当然是如何调味最重要。可是你看这里、这里、这里,油几克盐几克。难道要我买个物理天平来称?"

他再翻另外一本,还没来得及开声,我抢先说:"这些也一样,不清不楚的。什么糖一匙,我家有那么多种勺子,到底是哪一种的一匙?还有,我最恨说什么盐少许,少许,多少是少多少又是许?"

听的庆生目瞪口呆,只得看着我干笑。也不说什么,走时却把菜谱都带了去。

果然过了几天,就听见刘姨同妈妈讲庆生在学做菜,言语间,不是不心疼的。我听了之后,自然很高兴,却也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开始正经和妈妈学做菜,不过没有告诉庆生,只等哪天突然使将出来,给他致命一击。

如此数月。

有一天他同我说:"我们单位要分房子了,最后一批福利房,以后就没有了。"

""了一声,忙问:"你够不够资格?"

"别的都够了,就是还没有结婚。"

我又问:"那么现在马上结婚,算不算的?"

他狡猾的笑:"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

我自知失言,涨红了脸。然而怎么也不舍得说不是,只管嘻嘻的笑。

他也不说话,只是笑。

终于我忍不住顺手抓起一本书敲他的头:"说你愿意,说、你、愿、意。"

他抱着头傻笑,一面连声说:"我愿意,我当然愿意。"

带我去挑戒指,因为要买房子,只好放弃那些镶着闪光石头的了。挑了一对精致大方的白金指环,戴在手上,两个人都似傻瓜似的合不拢嘴,一直笑着回家去了。

两家的爸爸妈妈当然顶高兴,时时聚在一起计划庞杂的婚礼细节。

妈妈开始兴高采烈通知远亲近邻,逢人津津乐道:"是、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可不是,青梅竹马呢。他们小时候闹的笑话可多了,有一年春节,他们一起放鞭炮,庆生拿鞭炮炸喻琢儿,把她的新棉袄烧了个洞……"

我在一边提醒她:"妈,用鞭炮烧我棉袄的是喻切。"

妈妈继续说:"还有一次呀……"一边不动声色一肘把我挤到墙角,嘿,她在老年健身中心还真不是白练的。

虽然有父母照应,我和庆生还是弄得手忙脚乱。开介绍信、婚检,领证,申请房子,四处看别人的装修,照婚纱照,比较酒店,定请客名单,讨论菜单,找司仪,请摄影师,找车子,仔细研究究竟谁做主婚人才不至于得罪人。

总而言之,千头万绪,每一天都有什么事冒出头来。不真的结一次婚,还真不知道结婚原来是这么不简单的事情。

我向庆生抱怨:"恐怕这一结是要好好一起过日子了。这么麻烦,我可不打算结第二次。"他老大白眼给我。

一向对这种琐事最不耐烦的我,有庆生陪着,居然也笑嘻嘻一样样度过来了。可见是真的相爱,不然早就大发脾气,甩手不干了。

忙乱中,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喂,婚礼上人家是要交代恋爱经过的。我们怎么说?是青梅竹马还是相亲认识?"

庆生不慌不忙:"当然是青梅竹马。你不记得了?小时候有一次,我去你家玩儿,大人有事都出去了,晚上你饿了,我还炒了碗蛋炒饭给你吃呢。那可是我第一次做饭。"

"啊?你~~炒~~给我~~吃?"

"可不是。"他得意洋洋的说:"做的特别好吃,你全抢着吃光了,结果我只好吃饼干……"

此文章由作者授权,“文学视界”(http://www.white-collar.net)推出,版权为作者所有,其它媒体欲转载需与作者或本站长联络。

回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