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女儿——给我的女儿
晴川 2003年1月16日 16:21
在离我们很远很远的海里，住着小美人鱼和她的家人们。
蓝色的大海宽广美丽，海里面有各种各样美丽的珊瑚，五颜六色的小鱼，还有花一样的海葵，透明的水母，会站着游泳的海马，可爱的小海豚，肚子里有珍珠的贝壳。当然也有可怕的鲨鱼，大得象小岛一样的鲸鱼。但最最美丽的还是长得象人一样的美人鱼。
美人鱼就象宝宝一样长着可爱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长长的头发，雪白的皮肤。她和宝宝不一样的地方是，宝宝长着小脚的地方，她长着美丽的小尾巴，这样她就可以在水里到处游泳了，会游得很快。宝宝也想要小尾巴吗？那可不行，那样，宝宝就不能在地上跑跑跳跳了，宝宝想成天在水里玩吗？那宝宝就没法吃饭和睡觉了。
所以，小美人鱼长着可爱的尾巴，而宝宝则长着可爱的小脚丫。
小美人鱼小的时候，一直在海里玩，大家都喜欢她，就象爸爸妈妈喜欢宝宝一样，小美人鱼的爸爸妈妈，还有海里的各种小动物都喜欢小美人鱼。可是小美人鱼并不高兴，为什么呢？因为小美人鱼一直想到海面上去看看，但是大家都担心小美人鱼遇到危险，就象爸爸妈妈说宝宝一样，他们总说：“不行，不行，等你长大再去吧。”等到小美人鱼长到十五岁里，大家终于认为小美人鱼勉强算是长大了，于是小美人鱼去到海面上了！
小美人鱼到了海面上，她看见了什么呢？她在海港里看见陆地上到处是灯光，五颜六色的灯光。在海里面，她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灯光。人们总是觉得没见过的风景最美丽，要是宝宝去到海里，也会觉得海里的景色最美丽。所以小美人鱼觉得能到陆地上去一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
小美人鱼回到家就对自己的爸爸妈妈说：“我想到陆地上去。”
爸爸妈妈都笑了，问她：“你怎么去陆地呢？你没有脚，不能走路。”
小美人鱼说：“我希望我有脚。”
爸爸说：“人们总是希望自己拥有自己原来没有的东西，却不爱惜自己本来就拥有的东西，这是不对的。有的人类，也希望象你一样有一条可爱的尾巴呢，这样他们就可以到海里游泳，要知道，海洋是多么文阔的天地啊，而到了陆地上，不仅面积小，而且，你只能在地表面走来走去，不能飞到半空中，不能象我们现在这样，可以从空中看自己的家，也可以再往很深很深的地方游。我们住的地方，才是最美好的地方。”
小美人鱼想：“可是，这个地方，我已经呆腻了，我向往着我没去没见过的陆地。”
于是，在一个傍晚，小美人鱼就偷偷地游到很深很深的地方，在那一片黑暗阴沉的海底，住着法力无边又十分可怕的海底女巫。
小美人鱼游过来的水声惊醒了海底女巫，女巫发出可怕的声音：“是谁？谁游到我的家里来了！难道他不怕我的诅咒吗？”
小美人鱼有甜美可爱的声音说：“是我，我是小美人鱼啊！”
小美人鱼一直受到大家的宠爱，她以为世界上到处都是爱她的人，因为小美人鱼长得非常可爱，但是这个海底的女巫，却是一个不快乐的人，一个不快乐的人最不喜欢看见别人快乐，因为们觉得老天不公平，将快乐给了一些人，对另一些人却十分的吝啬。所以海底女巫听到小美人鱼可爱的声音时，非常的厌烦：“你有什么事？别用你那些可笑的愿望来打扰我，我可不是你父亲的臣民。”原来，小美人鱼的爸爸是海底大家都信任的人，被海底的动物们推选为海底的王，负责保护大家，但是海底女巫说：“我不需要保护，也不要保护别人，我只想照自己的想法生活，我会离开你们很远，你们不要打扰我，我也不会打扰你们。”
小美人鱼不知道女巫很生气，她对女巫说：“女巫，请你帮帮我！”
女巫冷笑着问：“你有什么事？”
小美人鱼说：“我想到陆地上去。”
女巫冷笑着问：“这么大的海洋还容不下你？一定要到陆地上去吗？”
小美人鱼低下头。
她慢慢地浮到海面上，那天晚上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天上的闪电不住地劈向海面，小美人鱼想：“多么壮观啊，海底虽然也有很多美丽的景色，可是，我多希望能看到更多，经历更多啊。”
人们常会希望得到更多，已经足够多了，还是希望更多，这是人类痛苦的根源，但也是人类进步的力量。因为这些欲望，人类付出许多沉痛代价，甚至生命，就象那句话所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无穷的欲望是危险的，但也正是这种永远止竭的欲望让人飞到太空中去，让人们深入海底世界，让我们拥有飞机、轮船、甚至我们用的手纸都是欲望的产物。
就在这时，小美人鱼看到了一艘大船，船上灯火通明，里面传出细细的音乐，还有淡淡的香味，啊，多么美好啊，这可是小美人鱼从没体验过的事啊。
可是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劈了下来，天空中乌云翻滚，小美人鱼想：“要下雨了。”小美人鱼可不怕雨，正相反，她还喜欢雨呢，下雨时大海好象也在翻腾着欢迎新朋友的加入呢，小美人鱼就可以在浪花里飘来飘去，别提多好玩了。
可是那艘船上的人可不觉得好玩，他们四处乱跑，大声叫着，好象很害怕的样子，为什么啊？因为在海上风浪太大，船会翻，船要是翻了，在海上没有食物没有水，人很快会死掉。
小美人鱼一直好奇地跟着这艘船，当船被一个浪头打翻时，小美人鱼想：“这些人也跳下来游泳了！”
不，这些人在海里哪游得动啊，他们一个一个地喝饱了水，慢慢不动了。小美人鱼这才觉得不对了，啊，这些人难道是死了吗？
小美人鱼游过去看，她最先看到的是一个漂亮的男孩子，一个很漂亮的男孩子，他也在水里不动了，小美人鱼想起父亲说的，人天生就是要在陆地生活的，就象我们美人鱼天生在海里生存一样，所以小美人鱼用尽力气将那个漂亮的男孩儿带到海边，将他送上陆地，然后向海里游去，远远地小美人鱼看见有人过来，把漂亮男孩儿救走了。
小美人鱼更不快乐了，她想到陆地上去，她想再看那漂亮男孩儿一次。但是她没有向父母说这件事，她想，要是说了父母一定又会说一大堆话来教训她，一定不肯帮助她的，但是她一定要到陆地上去，她一定要见到那个男孩儿。
小美人鱼再次来到海底，见到女巫：“我想去陆地，求求你，帮帮我。”
女巫不喜欢见到人，也不喜欢帮助人，她看小美人鱼过着这样好的生活还这样不快乐，决定替天行道。女巫说：“可以，但是你用什么来交换呢？”
女巫想：“为什么你天生什么都有？而我什么都没有，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你，而没有一个人喜欢我？”
小美人鱼低着头：“我什么都没有。”
女巫冷笑：“什么都没有，你以为我是慈善家吗？”
小美人鱼还是说：“求求你，帮帮我吧。”每次小美人鱼这样对父母说时，父母总是帮助她的。
女巫说：“你的声音很好听，你用你的声音来交换吧。”
小美人鱼从没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什么了不起，能用自己的声音来交换自己最想要的东西她觉得很值得，于是小美人鱼就同意了，女巫一看小美人鱼这么容易就同意了自己的要求，她就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多要一点，于是她就假装不在意地又说一句：“你把这个药喝下去，你就会有一双美丽的长腿了，不过，如果你到陆地上找不到你爱的那个人，不能得到他的爱，在他跟别人结婚的头一天早晨，你的心就会裂碎，你就会变成水上的泡沫。”
小美人鱼在那时觉得如果得不到她想要的东西她宁可变成一堆泡沫。其实这个世界上每个东西都是独一无二的，连一头猪都没有别的猪同它一模一样，所以独一无二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如果没有大米就吃馒头好了。千万不能因为没有大米就饿死自己。
可是小美人鱼很小，而且她受到大家的宠爱，从来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所以，现在她知道有东西是她得不到的，她就非常痛苦。她一定要去陆地上找那个漂亮的男孩儿。其实海里面也有许多漂亮的男美人鱼，就算没有男美人鱼，有别的美人鱼做伴不也是很好吗？可是小美人鱼觉得那些都不是她看见的那个，她只想要她看见的那个男孩儿。
于是，女巫拿出来一张纸，上面写着合同，小美人鱼自愿用自己的声音和五百年的寿命换取一双腿，如果她不能得她所爱的，她将失去生命，变成一滩泡沫。
小美人鱼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得到一杯药。
小美人鱼喝了药。
她觉得尾巴好痛，但她努力向岸上游去。
海上又起风浪，可是这次的风浪让小美人鱼觉得恶心想吐，为什么呢？因为小美人鱼就要变成人了，人在海浪里晃来晃去就会想吐，你看，人们得到一些，总要失去一些的。
在即将到岸上时，小美人鱼忽然不能游泳了，她用尽了力气，也只能游动一点，小美人鱼回头一看，天啊，她那美丽的尾巴已经变成了两条长腿，小美人鱼应该高兴，可是在海里，鱼尾巴变成了长腿，小美人鱼可怎么游到岸上去呢，她急得要哭了。
一个浪打过来，小美人鱼喝了一口水，又咸又呛，真难受，小美人鱼原来可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啊，难道她再也回不了家了吗？
这时，风急浪大，小美人鱼又冷又累，海岸离她好象有无限远，而她原来的家已经再也回不去了，小美人鱼哭了：“爸爸，妈妈！”
小美人鱼的爸爸妈妈听到了吗？当然听到了，无论距离多远，爸爸妈妈总是能听到自己最爱的宝宝的叫声的。
小美人鱼的爸爸妈妈还有姐姐们赶来时，她已经精疲力竭了，爸爸妈妈抱住小美人鱼，惊讶地看到她的尾巴已经变成了长腿，爸爸惊讶地问：“你是小美人鱼吗？”小美人鱼哭着说：“是我啊，爸爸。”
爸爸问：“你的尾巴呢？”
小美人鱼说：“我想去看看陆地，我用声音和尾巴换了腿。”
爸爸妈妈和姐姐们看着小美人鱼，都觉得小美人鱼做了一件傻事但是他们没有说，他们只是问：“小美人鱼，你不想再跟我们在一起了吗？”
小美人鱼想到再也不能跟爸爸妈妈和姐姐们一起在海里游来游去，她真是心痛极了，可是，在她没换了长腿之前她是那样向往陆地，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没法回头了。小美人鱼哭着说：“我会想念你们的。”
爸爸阻止了姐姐们的责备，他说：“孩子长大了总要离开父母姐妹的，不要紧，小美人鱼，只要你能找到你的快乐就行，爸爸妈妈和你的姐姐们总是支持你的，如果你在陆地上过得不快乐，你可以来海边呼唤你的亲人，我们总在海里等着你的，记得，你是海的女儿，大海会容纳你的。”
小美人鱼点点头。
爸爸说：“来，我带你到海岸上去，去吧，找你的梦想去，如果找不到还可以回来，如果找到了，记得要珍惜。”
小美人鱼拥抱着爸爸说：“谢谢你，爸爸。”
妈妈始终用担忧的眼神望着小美人鱼，但是她什么也不说，孩子已经长大，有权决定自己要过的生活，即使错了，那条路也需他们自己去走，别人不能代替的。
小美人鱼上了岸，她不知道该到哪里去，就在沙滩上休息一会儿，她太累了，就在沙滩上睡着了。
这时，王子过来了，忘了说，被小美人鱼救了的漂亮男孩儿就是王子。
王子看见一个美丽的小姑娘全身湿淋淋地躺在沙滩上（她穿没穿衣服？在海里不能穿衣服吗？可要是不穿那不成了限制级的？咦，不提这件事，糊弄过去吧），他以为一定象他一样，是在海里遇到大风暴，被海浪推上岸的，他就过去抱起小美人鱼。
小美人鱼一被抱起来就醒了，她睁开眼，马上看见被她救过的那个男孩儿，她高兴得叫起来，结果，发现自己出不了声，不禁大吃一惊，男孩儿看见她吃惊的样子，以为她害怕，忙安慰她：“别怕，你已经到岸上了，安全了。”
他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美人鱼想说：“我是到岸上来找你的啊。”但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忧伤地望着王子。
王子被她忧伤的眼神打动了，见她不说话，就把她带回了王宫。
小美人鱼长得漂亮，又善良，王宫里的人都很喜欢她，大家都说：“真可惜，她不会说话。”小美人鱼想起自己原来那美丽的声音，她是不是会有一点后悔？
王子非常喜欢小美人鱼，他总是说：“你长得很象那个救我的女神。”
小美人鱼想：“是我救的你，可我不是什么女神。人们为什么总美化他们不熟悉的人，却对身边的人视而不见呢？”
“在所有的人中，你是最爱我的吗？”当他把她抱进怀里吻她前额的时候，小人鱼的眼睛似乎在这样说。
“是的，你是我最亲爱的人！”王子说，“因为你在一切人中有一颗最善良的心。你对我是最亲爱的，你很像我某次看到过的一个年轻女子，可是我永远再也看不见她了。那时我是坐在一艘船上——这船已经沉了。巨浪把我推到一个神庙旁的岸上。有几个年轻女子在那儿作祈祷。她们最年轻的一位在岸旁发现了我，因此救了我的生命。我只看到过她两次：她是我在这世界上能够爱的唯一的人，但是你很像她，你几乎代替了她留在我的灵魂中的印象。她是属于这个神庙的，因此我的幸运特别把你送给我。让我们永远不要分离吧！”
小美人鱼彻底被这番话搞迷糊了，王子说她是他最亲爱的人，又说那个救他的女人是他唯一能够爱的人，这两句话好象是矛盾的哎，必有一句是假的嘛，王子的脑袋出了什么问题？
还有王子爱她倒底是因为她美丽善良还是因为她很象那个救了他的人呢？
好在最后王子说：“让我们永不分离吧。”这算什么？算海誓山盟吧？
小美人鱼想：“那你现在又为什么不选择新嫁娘呢？你在等什么？”
王子很喜欢美人鱼，但不是爱。一个人如果非常喜欢一个人，会怕他离开，所以人们发明结婚这种东西，一旦结婚就是发誓永远再一起，如果一旦将来不能在一起，先违背誓言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如果一个人喜欢别一个人，却不愿订下这个合约，那么，他的喜欢也就只是喜欢，不是爱。
小美人鱼默默地坐在王宫的台阶上，她可能在慢慢学习长大。
一个花匠将美丽的玫瑰放在她身边，小美人鱼，微微笑着表示感谢。那些可爱的花，散发着玫瑰香。小美人鱼想：“来到陆地还是值得的,比如这花香。”
王子回来了，带着他的新娘，原来，这个邻国的公主就是在海滩上救了他的那个人。
王子要小美人鱼祝福他们，小美人鱼微笑，她当然祝福他们，因为王子是她爱的那个人，可惜，她却不是王子爱的那个人。
王子说：“你会为我们的幸福而高兴吧？因为你是所有人中最喜欢我的一个。”你看，王子知道小美人鱼爱他，他却不能付出同等的爱。不过一个人爱另一个人时并不会因为他不爱自己就不再爱他，尤其是当你还小，还不懂计较的时候。但是宝宝，你觉不觉得这个王子有点无耻？明明知道小美人鱼爱他，他违背了誓言，伤了小美人鱼的心，还要小美人鱼祝福他，为他的幸福而高兴，你见到这样无耻的人吗？
这时，海里的王，小美人鱼的父亲，正在同女巫聊天：“女巫，我记得，我们海底的法律，十六岁以下的孩子，是没有权利签合同的。”
女巫道：“在神明那里却没有这种法律。”
海王问：“那么，你是住在海底呢？还是打算到神明那里去居住？”
女巫道：“是你的女儿主动来找我，也是自愿订立的这种合同，如果你觉得你的女儿没成年，什么事情都不能自己决定，你为什么不把她锁到柜子里？”
海王说：“孩子犯错是可以得到原谅的，应该给他们机会改过，是不是？”
女巫微笑：“是吗？我不知道，我没得到过机会。”
海王说：“但是，你还活着，是你自己不给自己快乐的机会。”
女巫沉默一会儿：“好的，我给你的女儿机会，我把声音还给她。但是，如果她自己伤心到心脏破裂，她的死，与我无关。”
女巫笑道：“干脆好人做到底，如果你的女儿能伤了王子的心，她就会回到你的怀抱，如果她不能伤了王子的心，那么，我这儿，有一把匕首，她可以用匕首刺进王子的心脏，她一样可以回到你怀抱。”
女巫微笑：“并不是给她机会，她就会把握，你的女儿被宠坏了，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所以她需要一个遥不可及的理想。有理想总是好的，我最欣赏有理想的年青人，只要这年青人不是我女儿，哈哈哈。”
海王沉默，当然要鼓励年青人有理想有抱负，向雷锋学习，向贞德学习，向普罗米修斯学习，只要这个年青人不是自己的孩子，可如果是自己的孩子，当然希望他好好地活在自己身边，而不是成为烈士了。所以海王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孩子实现了自己理想，拥有灵魂，却失去了生命。
海王让小美人鱼的姐妹们将匕首送去。
姐妹们高兴地告诉小美人鱼：“女巫把你的声音还给你了，还给你这把匕首，只要你将匕首刺进王子的心脏，你就可以再回到海里自由自在地生活了。”
小美人鱼现在很想回到海里，回到姐妹们身边，回到父母怀里。
她接过匕首。
小美人鱼是王子婚礼上的伴娘，她要为新娘提着她那美丽的披纱。小美人鱼其实不必受这样的痛苦和侮辱，她如果伤心，满可以躲开去，独自己哭泣，而不用站在新娘的身后强装出笑容，假装快乐。
她是不快乐的。
在王子结婚前，小美人鱼走到王子的身旁问：“如果当时在海上救你的是我，你会娶我吗？”
王子大吃一惊：“你会说话了？”
小美人鱼问：“如果是我救了你，你会娶我吗？”
王子说：“你会说话了，这真是太好了，你可以在我们的婚礼上为我们唱歌呢。”
小美人鱼微笑了。
你猜，王子如果知道了救他的是小美人鱼，他会娶她吗？
花匠送来一束花。小美人鱼这次没有笑，她低着头，默默地看着那些花。
花匠忽然说：“王子没有好好看你。”
小美人鱼抬起头：“什么？”
花匠说：“如果他好好看你，就会发现你比所有人都美丽，他没有好好看你。就象你从来不记得一个花匠长什么样子一样。”
小美人鱼这才注意到这个花匠，就是总给自己的房间送花的那个年轻的花匠，他有一张秀丽的面孔，可能并不比王子差，但他不是王子，所以小美人鱼没有好好看过他。
小美人鱼问：“为什么？”
花匠苦笑着：“你没有好好看我，因为我不是王子，他没有好好看你，因为你不是公主。”
宴会很热闹，王子深情地注视着自己的新娘，不论如何，他们这一对倒是幸福快乐的。
小美人鱼一个人做在船甲板上，海风吹过来，风清轻，月亮也很很美，小美人鱼想：一个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总不是错。
当然不是错，不过，小美人鱼签的那个合同可太不合适了，一个人只要有生命在，总可以追求新的梦想，新的爱情，明天早起来，又是新的一天了。如果没有生命了，那么梦想和爱情也就没有了。
小美人鱼看着手里的匕首，她微笑了，她爱上一个不爱她的人，不是她的错，也不是她爱的那个王子的错。即使一定要有人为这件事付出代价，那也应该是签了合同的她，而不是王子，不能因为人家不她，就杀了人家。
小美人鱼扔开匕首，她坐在船上，迎着海风，等着太阳升起，等着自己变成一堆泡沫。
当阳光洒下来，万物镶一层金边时，小美人鱼觉得心脏跳得好厉害，但是，直到阳光跳出水面，小美人鱼觉得自己还是活着的，而且心脏也没有裂开来。
女巫在海底看见那微笑着的女孩子，她说：“这女孩儿的心敢情是铁做的吗？”
海王在海上浮现：“我的女儿！”
小美人鱼站起来，太阳令她的长发闪着金光，她的美丽让世间一切黯然失色，那美丽的面孔上的忧伤与无奈同微笑掺在一起，有一种神秘的魅力。
王子与他的新娘刚起来，听见外面有一个洪亮的声音：“回来吧！人鱼公主！”
然后好象有无数的生物，不只是人类，还有各种动物，还有风，还有云，好象他们都会说话，好象他们说的话，每个人都能听懂，他们都在用自己的声音说：“回来吧！人鱼公主！”
王子从窗口望出去，看见他救回来的那个孤儿，全身镀着一层金光，美得象个天使，正缓缓向海里走过。
王子惊叫着：“孤儿！我的孤儿！”忘了同你说，王子一直叫小美人鱼“我的孤儿”，他认为小美人鱼是他拣来的，是属于他的。
但是小美人鱼并不是孤儿，她是最美丽的海的女儿，是海王的公主。她张开又臂扑向自己的父亲：“爸爸，我没有死！”
海王微笑：“当然了，年轻人犯错误，上帝都会原谅。”
小美人鱼的又脚合在一起，慢慢变成一条美丽的尾巴，她回过头，向王子挥挥手：“再见了，王子，我祝你们幸福。”
王子呆呆地看着渐渐沉入海底的小美人鱼，想起那个睡在他门外的天鹅绒垫子上的象小狗一样跟着他的孤儿，他失去了他的孤儿，他原以为他会永远拥有他的孤儿，如果他早知道那孤儿会离开他，他必须用一个承诺才能留住她，他会不会给小美人鱼一个承诺呢？
新嫁娘轻轻地来到他身边：“王子。”
王子轻轻抱住他的新娘，他还拥有她。
海王说：“谢谢你，女巫。”
女巫冷冷地：“被爱人抛弃了，却硬着心肠不肯死，有什么好谢我的？传出去，人家还以我专门教育不良少女呢。谁不会遇到点挫折呢？我爱的人不爱我，爱我的人我不爱，遇到一点事就难过得去死，于是死了，又同我有什么相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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