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疗伤

晴川 2003329 01:11

杨杨貌不出众,他敢追求当时的大美人宋启珊已经有人笑他想吃天鹅肉,但他居然吃到了所有人都大跌眼镜。他同她许多不一样的地方,但是奇怪的是他说的话她都同意,虽然用的是不一样的语言,但最后的意见总是一至,这也许是启珊的随和也许是杨杨的聪明,杨杨是个聪明人,好在他的聪明并不用在坏处。

杨杨人才并不算出众,但他有一股傲慢气,相信自己是最好的,并且努力让别也这样认为。结果他往往真的会成为最好的。

初在一起时,杨杨不过是个小厂的服装设计师,一个月领不了几张红色主席像,而且住着启珊的房子,被启珊的父母反对着。

那么辛苦的日子也过去了,杨杨成功了,设计的服装得奖,合资企业来找他做设计师。有了自己的牌子。忽然间他们的婚姻却出了问题。

杨杨说:“她怀了我的孩子。”宋启珊坐下,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在她最痛的地方下刀子,是她最亲的人。

沉默、沉默。

没什么可说的。

杨杨说离婚,就离婚。被人当头就是一拳,怎么办?还能苦苦哀求同他共同生活?

启珊问:“记得那时你出差,我抓紧你衣角,一次次叫你不要走吗?”

启珊还喜欢贴在他后背,抱住他的腰,跟着他在屋里走来走去,启珊说:“我是你身上的瘤子。”

杨杨做饭时,启珊坐在小凳上一边说话,眼睛跟着他走来走去。

启珊问:“你真的把我当个瘤子般割下来?”也是痛的吧?长在身上那么久了,就算真的是瘤,割下来也会痛的吧?为什么呢?忍着那样的疼痛割了下来?为了什么?

启珊微笑:“我曾经那么爱你。”

但泪水已经流了下来。

苦笑。

说不出话来。

杨杨呆了,真的会痛吧?后背上总是粘着一个人,做什么事都碍手碍脚的,但是后背那温暖柔软的一个人,那依赖那缠绵,忽然丢弃了去,会不会痛?现在不痛,现在打了麻醉,以后呢?夜里,没有人在他睡着时会过来吻他了?没人会打扰他睡觉了,但是也没有会过来吻他一下当一天的最后节目了。杨杨会不会在梦中惊醒,然后痛得惊叫起来?

启珊微笑着,泪水已经干在脸上:“放心,为了不让你走,我可以做任何事,但是,不是哭着哀求你不要走。”

启珊站起来,她说:“放心,我会努力去爱别人的,我会活得很好,损失的是你,没有人会比我爱你更多。”

启珊说:“我是你身上的瘤子。”

杨杨问:“是恶性的吗?”

启珊说:“是好瘤子。”

杨杨失笑:“瘤子哪有好的?把你割掉。”

启珊象孩子般生恼地:“不割不割不割!”

杨杨笑:“不割你还留着你?”

启珊扭得象声扭股糖般:“留着留着留着。”

杨杨只得笑:“好好好,留着你。”

幼稚吗?但是当日他们从中得到快乐,现在,这回忆还能让他们哭。

那种痛,没经过的人不会知道,精神的痛苦为什么会让人恨不得用头去撞墙呢?好象肉体真的在受酷刑一样。而且,真的会精疲力尽。

启珊做在椅子里,眼望窗外,想象着一头撞碎窗子,然后跳下楼去。那时那刻,那种念头是那样诱惑,没人知道制止那样的念头需要多大的力气,启珊用尽精力,在二年内,没有力气露一个笑容出来。

没有大哭大叫,没有哭诉,启珊没向任何人倾诉,如果你被人削去半边身体,你是不能向别人展示伤口的,太可怖,太恶心,会吓坏人,自己也会觉得羞愧。独自找个地方独自舔你的伤口好了,恐怕别人还奇怪你为何成天面无欢容,明明衣食无缺,为何面无欢容?一定是自身的错。

启珊常想:“我是一块被人丢弃等待腐烂的烂肉。”

许久之后,还会在一个人的夜里无缘无故地流下泪来。那伤痕是不是磨灭的了。

张社请她吃饭,很欣慰她还有胃口,启珊笑笑说:“如今只有美味同新的男人能安慰我了。”张社道:“不值为别人伤害自己。”启珊道:“本来以为已经是一个人了,人家却要分手,对人家来说不过是分开两个人,对我,是将我一劈两半,我不是在伤害自己,我是在忍痛。”启珊很快就胖了,在忍痛的过程中吃了不少东西,启珊说:“这样才有力气,才过得下去。”张社握住她手,痛心:“启珊。”启珊挣出手来,在他手上拍一拍,说:“发乎情止乎礼。”张社啼笑皆非。

张社问:“是不是能抱仇会好过些?”启珊笑着摇头:“我不知道,别问我。而且最好不要再谈那个问题,张社我们只是朋友,你收敛点。”人家别的女人,年纪大了更会耍花腔,所谓人老奸,启珊不同,越老了越倚老卖老地不肯用心思,说话全是实话,只有张社,不知为什么喜欢她这实打实的话。

启珊也想过报复,比如启珊可以在他的帐务上做手脚,启珊一直是杨扬的会计师,要杨扬破财不是难事,但启珊有她自己的事业,图一时之快,不工作了?不生活了?太看得起杨扬了,什么人值得她伤害自己?

其实启珊巴不得杨杨下地狱,哪怕要启珊同他一起下地狱,因为启珊此时已经在地狱里了,但是启珊的坚强让她选择冷漠。

情感上是痛的,她恨他恨得不想听见他的名字,但她顺从理智,什么也没做,相信不久之后就可以把受的重伤当做仅仅是离婚而已。

如果不是启珊有张社这样有本事的朋友,本来她也没有别的选择,但张某给她另一选择,少有人在诱惑面前可以止步,启珊不是笨人也不是圣人,于是,一切就那么发生了。

张社劝启珊:“那么大方就干脆再厚道点,收他公司的股份吧。”启珊抬眼看他一眼:“你替他说话?他托你?”张社笑笑:“他会托我吗?他一直不原谅我,虽然受害的是我,是他从我的婚礼上将你抢走,但是他不原谅我。”启珊问:“我为什么要那么大方?有什么好处?我不愿意。”张社道:“你以为他现在手头没有现金,所以给你股份,是吃亏了?我同你说,这是个大便宜。他的公司很有发展,听我的,你决不会后悔,将来他会付十倍价格买回去。”启珊笑笑:“我不信。”张社道:“你此时难为他又有什么意思?大不了他卖了房子,车子住到公司里,过两年再买一处还不是一样,收了他的股份,收益多不说,还可以……”张社笑而不言了,启珊皱眉:“不,我不想同他打交道。”张社道:“你还真笨,这是什么打交道,孙悟空在妖怪肠子上拴了一根绳,这是交道吗?这是报复。”启珊不语,不是不受诱惑的,凭什么人家在她脸上吐一口浓痰,她要啐面自干?

启珊也是小公司的副经理,并不比杨扬差多少,但是她拥有的杨扬不需要,杨扬自己也有,杨扬要双十年华的少女,要明亮的双眼和粉红色的双颊。杨扬的少女有一头柔亮飘逸的长发,那双眼睛,启珊想,这不就是人们常说的两点寒星吗?杨扬算运气,好多象杨扬这样有个小公司的人还找不到这样美丽有气质的少女,他自然是因为半个艺术家的头衔,占了些便宜。启珊不恨那女子,她同她又没有承诺,山盟海誓的是杨扬,她都没把杨扬怎么样,又怎么会把气出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那一天,启珊在公司加班,电话打进来,启珊接起来,以接线生般彬彬有礼的声音:“,你好,这里是某公司。”那边说:“启珊?我是杨扬。”启珊很想把电话扔掉,但她只是说:“你好。”年纪大了就是这样,突然没有力气把想做的事做出来,因为知道,扔了电话无非是再接一个。杨扬说:“你还这样忙。”启珊没有回答,杨扬问:“能不能约个时间出来,谈谈?”启珊道:“我住单位的宿舍,车子我也用不到,财产任你处理,我接受你的股份,还有别的事吗?”杨扬哽住,良久才道:“对不起,启珊,我不会亏待你。”启珊道:“把你的协议寄来

,好吗?”她不想见他,杨扬仿佛柔肠百转,不肯放下电话,又无话可说,启珊问:“喂?”杨扬只得道:“再见。”启珊道:“再见。”

她再不想见他,但还是见到他,他同他的女人,在电视上,T形舞台上一对对如花似玉走完,最后出来就是他同她,挽着手,相视一笑然后向台下招手,她摇曳生香,而那位得奖设计师不羁地穿牛仔裤,白T恤,也是长发,平日只让人觉得邋遢,此时倒变成一种风格,一种傲然不群的气质。启珊想:也难怪,这么多年不知道他原来如此出色,此时他成名了,自然该让出去给仰视他的人。杨扬这些年也受够了来自她的压力,此时扬眉吐气,他的离去使她不必体验他当时所身受的。启珊想:我这些年来,没做过一次象样的饭菜,最多煮面条,要吃好的,就求杨扬下厨,一个女人何德何能享受这样的好丈夫,也该出让给受得起的女人了。

杨扬煮一手好菜,启珊想:“再找这样会做菜又肯天天做的男人真是比海底捞针还难了。这个小女子不知肯不肯让他下厨,真是可惜了他的好手艺。“也不知那小女子会不会象启珊那样贪吃,启珊嫁了之后,立时长了二十斤的肉,以后不得不控制自己的胃口。启珊即时拨电话给张社:“看见了吗?”张社一开始没明白:“什么?”然后立刻知道了,她同他一样在看电视:“哦,是。衣服是不错。”启珊道:“那女人很美。”张社道:“那个年纪的女孩都一样,每个人都年轻过,不能算一项优点吧?”启珊回答:“因为每个人的年轻都不会再回来。”张社沉默一会儿,说:“启珊你在我眼中你永远年轻。”启珊笑了:“需要接受这种恭维一定是已经不年轻了。”哈哈笑。张社说:“咳,你这个人。”不象以前总是说:“启珊你看不起我。”如今张社也有点自信了,相信只是他不适合启珊,而不是启珊看不起他。自然这自信是从别的女人处培养来的。对一个带着金劳表开着宝马车的单身男人,很少女人会不看他一眼。然后张社问:“有没有节目?不如出来一起吃点东西。”启珊道:“出来吃,倒底不如在家吃。”张社笑道:“我不信你在家有什么可吃的,你只会做方便面。来吧,不带你去酒店,我一个朋友,排骨罗卜汤做得一流。”启珊咽一下口水:“真的?”张社哈哈笑:“我去接你。”

要不是有张社这样的朋友,保不准启珊会一个人戚戚哀哀哭个不停,然后受不了孤苦去找上杨扬,最后连一点尊重都得不到。

启珊着一身米白色大衣长裤,内里是白色的高领毛衣。张社直望着她,启珊笑:“快恭维我,不然我没信心了。”张社道:“你是我见过的最高贵的女人。”启珊道:“十几年职业生崖,不象泼妇就不错了,还高贵呢。只有公主才有权高贵,说我穿着得体就是最大的恭维了,张社。”张社笑道:“你在我眼中永远高贵。”打开车门,启珊做进去道:“说到高贵,当初我见到你倒是想过,这人的态度多么高贵,虽然落难,倒真象个贵族。”张社道:“当初我不是落难,我是打回原形。”启珊问:“这么多年一直没问你,为什么同妻子离婚?”张社道:“当时我二十岁,别人大好前程,我却已同一个乡下人结了婚。身上一股土坑的味,这是不可能的事。启珊要你去嫁一个乡下人你也会逃,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我只能顾我自己,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启珊笑:“男人都一样。”张社道:“女人也一样,否则,就是因为懦弱。”启珊道:“你这口气象尼采的信徒。”张社道:“你这人总卖弄专有名词,和一些生僻人名,无聊。”启珊笑:“不知道就说不知道,凭什么说尼采是个生僻的人名?”张社道:“凭我不知道。”启珊大笑。

两人到了一个小区,启珊问:“什么人?我认不认识?”张社道:“当然你认识,是洛冬。”启珊要想一想,才知道:“洛冬?那不是?我听说过他。”张社道:“是汪馨媚的前夫,如今我们合作一个生意,他的小女友是个了不起的厨子。”启珊久闻此人大名,真的要见面倒有点不安:“怎么想起来到这儿?张社你怎么同他打起交道来?”张社笑道:“他为了那个老妇,使出美人计,我将计就计同他和解。”启珊张大嘴:“他肯同你和解?”张社笑:“为了生意,我也有回报啊。”启珊问:“什么回报?”张社道:“投桃报李。回他个美人计,这个美人如今就是此间的小主妇,可见我的计比他的计好用。”启珊道:“只说明洛冬比你厚道罢了。”张社怒吼:“喂,你是哪一边的?”

是间好房子,红墙爬满绿藤,屋前大片草地,开着不知名的花,花间蝴蝶飞舞。启珊也见过二层小别墅,都不如这间房子舒服,全部米白色,同启珊的一身衣裳绝配,男女主人都在门口迎接,女子绝不是少女了,但有一种优雅的书卷气,所以显得年轻,男人有一个宽厚肩膀和坚定的面孔。男主人见了启珊立刻说:“当日我还怀疑你怎么肯将黄萱这样的女人介绍给我,原来是曾经沧海,宋小姐欢迎。”启珊不由得笑了:“洛先生一定是跟张社学坏的,特别肯给女人面子。”洛冬笑,张社也笑,黄萱过来领启珊去做在沙发上,张社道:“启珊笨得不得了,什么菜也不会做,又馋,嘴巴又刁,不肯去饭店,听说嫂子做一手好饭,特地来解馋的。”启珊笑。洛冬手一挥:“去去,黄萱,做你最拿手的排骨汤来。”又回过头:“我是不是又胖了?”张社笑:“找个会做饭的老婆才有福气呢。”那黄萱真是有一手,只见她去了一会便又端了鲜榨的果汁来,笑微微地:“汤炖上了,先喝点果汁吧。”说着话,那张社三下两下又拐到生意上,洛冬听的时候多说的时候少,启珊只觉得这个中年男子真是可爱,同时更为汪女士不值。怎么会为了张社而离开这个男人呢?这个男人分明品格高贵,又是个有学问有本事的人。

黄萱也不多话,只是照顾客人,有一种陪的感觉,谈话却从不冷场,而且她声线低柔,十分动听。启珊忍不住想:“呀,原来杨扬亦没有找到顶尖的货色,顶尖的女子在此处。杨扬的女人不是不美,但美的江湖气,同这个一比就不行了。”启珊问黄萱做什么工作,黄萱老老实实回答:“是张老板的手下。”洛冬怜爱地:“有时到后半夜呢,也很辛苦,不叫她做,又怕她闷。”黄萱但笑不语。再谈下去,启珊才知道这个黄萱并不是拿工作来玩的人,有几个十分出名的项目就是她的手笔,黄萱笑道:“不觉辛苦,喜欢就不辛苦。”说着话,罗卜汤已出锅,保姆端上来,原来女主人只是监监工,一开盖,并没有热气与香味,要盛到碗里,用匙一搅,上面的油皮破了才香气四溢,实在是好汤。除了汤再没有肉菜,放在盘子里红的红绿的绿都是些清清脆脆的拌菜,好香的白米饭,主人也没客客气气地说“没有什么好招待的”之类的话。大家高高兴兴地吃了一顿饱饭,启珊立时就同人约定每个月要来做一次客,洛冬表示欢迎:“启珊是个好人,黄萱其实很寂寞,不加班的日子不知怎么过,你要是能来,她一定高兴。”黄萱笑笑地拉着启珊手:“什么时候?哪天来?下星期日好不好?”

告辞出门,张社问:“是不是个好地方?”启珊道:“也有人能做到家庭事业两不误,但不是我。也有人智慧美貌双全,也不是我。”张社道:“谁说的,启珊你半点不比人差,只是年纪大了,要早打主意。”启珊被讽刺得难过,忍不住口出恶言:“放心,我不会打你的主意。”张社沉默一会儿,启珊以为得罪了老朋友,不由得有点发慌,这些日子全靠这个人逗她开心,他恼了她不成了孤家寡人了吗?却只听张社开口道:“启珊,事到如今,不管是谁,只要能让你开心,我就可接受,而且爱屋及乌。”启珊要呆一会儿,才明白张社的话,张社从不标榜自己有博大的胸怀,这一次,想必是真话。启珊默默无语,许久才说:“你看,没有杨扬,我连顿好饭都吃不上,你见过这么没用的女人吗?”张社在江边停了车:“机会有许多,天底下会做饭的男人绝对比会赚钱的女人多,你放心。”启珊笑:“又要恋爱了吗?我老了,经不起折腾了。不如找个男佣算了。”张社道:“那么肯将就,不如将就我。”启珊道:“你又图什么?钱你自己有,漂亮青春的女人有的是,你疯了吗?”张社道:“我喜欢你。”启珊拍拍他肩:“不行了,这么多年,已经是好朋友了突然嫁给好朋友,我会觉得怪异。”张社道:“你的意思是你这么多年没把我当男人。”启珊笑:“中性,中性。”

因为有张社在,启珊的离婚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痛苦的倒是杨扬。所有的老朋友都说杨扬有点精神错乱,三十几岁就开始换老婆,要换到哪一年是头?况且启珊又不老,相貌端正,为人成熟大方,换个小女子未必如原配。杨扬也不出声,启珊倒忍不住对张社说:“关别人什么事?那么有正义感?杨扬照顾我这些年也够累的,已经熬出头还不许他享受享受?”张社道:“你还帮他?他要累早不说累?这会功成名就了说累。”启珊瞪住他:“张社,这是你说的?”张社想起自己来,自己何尝不是身份地位一变立刻易妻,他叹口气:“你说的是,男人都一样。你要是不怪他,别人自没什么可说的。”启珊道:“他没伤害我的利益,但他欠我一份情感,怎么可以头天还说爱,转头立刻就不爱了呢?”张社道:“这个问题的讨论到此结束。”

下车,张社送启珊上楼,正有人下楼,两人说说笑笑并没在意,但启珊直觉有什么不对,有时女人的直觉非常厉害,下楼的黑衣人走到拐角处时启珊的余光看见他怀里取出一件黝黑的东西,启珊将张社一推,张社踉跄一步,耳边听见轻微的“噗”的一声,只听启珊叫道:“住手!”张社这才看见那戴着大墨镜的黑衣人用乌黑的枪口对着他,身后一大块墙皮“啪”地落下来,张社一只手握住启珊,他的手冰冷且全是汗水,只见启珊缓缓挡在他身前,低声道:“我们认识吧?”黑衣人冷冷地:“闪开!”枪口对着她,启珊问:“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他同你有什么过节?如果可以,两相抵过。”张社这才听见那黑衣人说话:“他是你的朋友?”启珊道:“是!”黑衣人慢慢收起枪:“他不配做你的朋友。”然后他走了。

启珊坐在沙发里喘气,张社拨电话,启珊猛扑过去按住电话:“你干什么?”张社道:“报警!”启珊厉声:“你不想活了!”张社双手发抖:“你认识这个人,可以抓住他!”启珊道:“抓住他干什么?他已放过你了!张社你这个小人!你也算是个成功的生意人,却不住给人拉皮条!你不觉得自己卑鄙无耻吗?今天逃过一命算你幸运,你不自己反省,早晚被人一枪打死!”张社呆了半晌,才怒吼:“你说什么?我利用女人?这是什么时代?万恶的旧社会?我要利用女人也得女人肯被利用,她们一个个都是自愿傍大款的,就差没跪下来谢我引荐之恩,我凭什么要死在人手里还不敢出声?”两个人对峙着,启珊放手:“好,我已经劝过你了,我只是你的朋友,你自己作主。”张社举着电话过了一会儿,放下:“谢谢你救我一命。”启珊道:“我不过是对生命无甚誊恋。”张社道:“谢谢你。对不起,你说的是,我象个皮条客。”启珊道:“不,张社,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张社道:“你这样说是因为早知道杨杨的事吧?”启珊疲倦地:“我什么都不想知道,张社,别因我救你一命就对我坦白你做的事,到时你良心安稳,却让我痛苦难堪。”张社道:“难堪的是我!你什么都知道,我还自作聪明,象个小丑!”启珊苦笑:“你一定要告诉我那个女人是你介绍给杨杨的?”张社道:“对不起!”启珊抬手指门:“滚出去!我永不要见你!”张社道:“即使不是我也有别人!”启珊道:“你怎么知道会有别人?就算别人,也许不是那个人,不在那个时候,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只有你这样的朋友,知道杨杨的品性,知道我们间有了问题,我们把你当朋友,不防你,你也没有白白放过这大好时机!我不过是要生活下去!并没想嫁一个完人,并没想要完美的爱情!谁要你来试验我们的感情?你滚!”

张社没有滚,启珊这样恶的脾气,早两年他已知道,他也知道启珊需要五分钟的时间冷静。

启珊深深悲哀:“杨杨这样一而再地背叛,不能说我没有错吧?”张社道:“狗改不了吃屎,你有什么错。”启珊道:“我嫁了这条狗啊。”张社无语,然后他问:“那个男人是谁?”启珊道:“那个黄萱,我以前见过,当时她同他在一起。”张社道:“但是,我认识黄萱时,她是一个人。”启珊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次你惹上麻烦,那人为了你的美人计不惜枪杀你!”张社道:“我从不勉强别人,你是知道的。”启珊累了:“我知道,只是这次你遇到对头,以无赖对无赖倒也是一种解决办法。”张社半天才道:“你是说我活该。”启珊道:“上得山多必遇虎,张社,你总是这样,总有一次会遇到麻烦。”张社问:“他是谁?”启珊道:“那是夏梓行,你要告他吗?”张社退一步,坐在凳上,半天才问:“你认识他?能不能代我说项?”

启珊找到梓行:“怪到张社头上了,什么叫迁怒于人?我今儿才知道。”

梓行默默,过了一会儿,笑了:“你又救我一命。”

启珊道:“你也知道张社不值得你出手。”

梓行苦笑:“那个张社,象个皮条客。但,他没有逼迫任何人。”

良久,启珊道:“忘了过去的事吧。”

梓行问:“你呢?你能忘吗?”

启珊仰头笑了:“说得对,我不能,没人能,那么,我们努力将来吧。”

启珊笑道:“要是有哪个男人做得一手好菜,又肯天天做,我立刻嫁他。”

梓行笑了:“这要求并不高。”他打舵往郊外。

启珊问:“这是干什么?”

梓行笑道:“你放心,我还能把你怎么样,劫财,相信我,我现在用不着这种方法。劫色,启珊,你不至于拒绝我吧?”

启珊侧头看了梓行一会儿:“不错,我不会拒绝你。”

然后她笑了:“你看,我已经到了不用担心自己安全的年纪,这可真是,我还没觉得。”

梓行握住她手:“你并不老,不过你是个豁达的人,你又不讨厌我,离婚又这么久了,你大可不必装做是圣人。”

启珊笑笑地:“你不是邀请我吧?”

梓行道:“不是,不过要是你想做什么,我也不会拒绝。”

启珊又不是圣人,离婚这么久了,没被男人拥抱过,身体象长满了嘴巴,每一张嘴都在叫:“渴渴渴。”启珊动了歪脑筋,想象自己强暴美男子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

梓行问:“在笑什么?”

启珊笑:“为了美好的前景。”

梓行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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