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碎影之二
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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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云》是成濑己喜男的一部电影。我曾计划去北京的雕刻时光Café看,却始终未能成行,这个名字倒印在心里。想象中它是如小津安二郎的电影般波澜不惊,按关锦鹏的形容,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
在有如浮云般的往事中,95年是我看电影的里程碑,正是在这一年,我清楚地发现电影于我不只是一场娱乐。香港无线电视的一位女制作人曾说过,金庸的书教她作人(忠、孝、节、义),我的成长,我的世界观和审美观,隐约中也被电影左右着。
在95年之前,我已从电影之小中见识了世界之大,而这芥子与须弥,不亚于书籍所显现的空间。
95年以前,我看到的好片子还仅限于电视上,而且很多从小说改编而来,却有一个比书更辽阔的空间,像《霍华德庄园》,像《长日将尽》(The Remains of the Day)。看了这两部电影,我不得不喜欢安东尼·霍普金斯和艾玛·汤普曼。或者,奥斯丁和哈代笔下,英国的绅士与淑女从来不是俊男与美女。只是这样平凡的样貌和无尽的隐忍,只是一个眼神,甚至只是连眼神都不敢交会的含蓄,已经让人觉得茫茫岁月中自己只似一粒微尘。
这几个片子不是中央台看的,而是家里地方有线台(不知哪位领导突发神经,只放了一小段时间,都便宜了放假在家的我)。另两部好片子《大河恋》(A River Runs Through,罗伯特·雷德福导演)和《好人寥寥》(又翻译成《义海雄风》)也是这时看的。还记得《大河恋》里第一次惊见布拉德·皮特,这个酷似雷德福(亦舒数次提到的劳拔烈福,就是雷德福)的男孩把青春表现得再无余地,片尾华年而逝,那真是一把青春烧成了灰,导演也了无遗憾了。《好人寥寥》上个月中央台电影频道又播过,重看不免感叹汤姆克鲁斯、戴咪摩尔和凯文培根当时的年轻(落花流水春去也),就连杰克·尼克尔森也不过是个中年人。过往的一出出电影,像记录片,记录着荣与衰,和这么多人曾经这么好的青春。
这中间还看了一部吓死人不赔命的恐怖片,《比留子》。看的时候是个明晃晃的下午,我一个人缩在墙角,手心流着汗,死死捏着一个枕头。这样恐怖的故事(恐怖过《午夜凶铃》)竟然有那么美的画面,且结构极严谨,让人边怕又忍不住看下去,从此对日本人的心理恐怖受教了。
到95年的时候,我考到了后期本科,可以到北京上学,行前,去南宁参加了一场笔会。记得真真切切,那个炎热的夏天,邕江汩汩流水声中,我看到电影院牌子上4个大字:重庆森林。身边有人讨论:“咦?这个名字怎么这么怪?”“我看过,一点儿也不好看,看不懂。”这一次,我和王家卫的电影失之交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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