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宝宝的1998
一月（新生儿）
昨儿个宝宝安安静静的睡了一整天，而我睡不着。起先是由于太兴奋，后来是由于伤口剧痛。护士把宝宝抱去洗澡，还照了相。相片很快就拿来了，相片上的他闭着眼傻乎乎地躺着，象一只小蛤蟆。与我同室的产妇是剖宫产，八斤多的男孩，过期半个月，虽然只比宝宝大五天，但已经有模样了，黑发浓眉，白皮肤大眼睛，说实话比宝宝好看多了。我的宝宝现在正出黄疸，要多丑有多丑。但是一想到那是自己的骨肉，再丑的孩子都招人心疼，何况我相信他将来一定会长成虽然不太英俊却一定端正的男子汉。就算现在看着他那难看的小模样，我都忍不住地笑。
我相信，一个女人如果不是对爱情对生命有绝对信心，是没有勇气去承受生育之苦的。不亲身经历一番，不会了解其中的恐怖，所以许多男人并不领妻子的情。我以前见到恋爱中的女孩对男朋友耍小性子觉得很可厌，但现在只觉可怜：就让她多耍几回吧！不管她是怎样花容月貌，青春逼人，不管她现在怎么对男朋友作威作福，将来结婚后她都要为他养育儿女，虽说孩子的生命是双方共同创造的，但女人在这过程中，单独承受了痛苦。我的宝宝将来长大了，我一定要教育他尊重女人，从小女孩到老太太，从他爱的到她不爱的，他都应该善待她们，爱护她们，这不是简单的“绅士风度”问题，这是一份宽容和体贴的心意。
现在对他讲这些当然太早，现在的宝宝正哇哇叫着要吃奶。他从昨晚小便了一次——胎尿——至今还没有再尿过。胎粪是昨天上午就便出来的，果真是墨绿色，没有气味。兵将它包了起来要给民寄去。佳林和兵在旁边着了迷似地看孩子。她们还没见过这么小的孩子呢。今天孩子的眼睛睁开了，象一颗小黑豆，睁得满脑门都是抬头纹。大家一致认为他睁眼看人的表情最像民。
二月（满月）
给宝宝称体重，十一斤二两，也就是说宝宝在月子里长了四斤，真惊人。
这些日子不断地给宝宝录像。爸妈对兵的技术非常不满，说他把宝宝录丑了。不过也很奇怪：从荧屏上看宝宝的形象的确不怎么样，大胖脸，小眼睛，没眉毛。平时的宝宝比这强多了！也许是因为镜头太近照变形了吧。爸妈还批评兵不择场面瞎照，这个我倒没意见：无论什么场面，都是宝宝生活一瞬间，怎么难看都是有意义的。所以兵教会我摄像之后，我连宝宝用力拉大便的过程都给照下来了。
兵开始上班了，他春节的这个假期又搭在宝宝身上了。今天他买了一只摇铃回来，因为上次我们一起去看的那些摇铃声音都太小。我们把摇铃放在宝宝耳边拼命晃，宝宝有点反应，但不明显，兵很失望：“怎么，是小聋子吗？”要我每天好好训练他的听力。但不一会儿他又急急忙忙地告诉我：商场里的摇铃都不太响原来是有道理的，新买的这只他自个儿放在耳边晃都震得慌，“刚才我那么用力给宝宝摇，真后悔死了！”
宝宝刚出生那几天由于没吃什么东西，所以也没怎么大便；后来几天每天两三次大便，周大夫说是不正常的。她说完的第二天起，宝宝就每天大便一次，非常规律，甚至连着几天在同一时刻拉。起先他大便也没什么先兆，反正打开尿布就有了，或者有时候听见“扑”的一声，那就是有成果啦；不过这几天用力的哼哼声越来越大，而且很容易分辨，和伸懒腰什么的瞎哼哼不同。昨天他一天没大便，我很紧张，晚上做梦就梦见他大便；今天早上爸进来，说：“昨晚我梦见天天在大便呢！”我大笑。真是于我心有戚戚焉。然而根本不用操心，宝宝今天拉得又顺又好，只是很臭啊。
书上说胖小子容易起湿疹，果然应在宝宝身上了。起先还当汗疱疹治来着，擦了许多绿药膏。后来我查阅民的《皮肤科学》，诊断是异位性皮炎，挨了兵的痛斥，就差没提着我的耳朵叫我看仔细：异位性皮炎是父母遗传并且终生不愈的，后面还附有图片，那脸上简直象开了锅似的。后来经大家研究决定是痱子，又抹了宝宝一脑袋的痱子粉。结果又说是湿疹。书上说这病反复发作，得到六个月才能见好。这当然很令人烦躁，但总比到老不好强吧。
三月（两个月）
晚上我和爸两人给宝宝洗澡，他那大胖头压得我手都抽筋了。宝宝一进水就老实，不哭也不吵，安祥地瞪着小眼睛。我和爸谈论到底是男孩好还是女孩好，据说女孩比较细心体贴，爸说不一定，对宝宝说：“天天长大了就会对爷爷好，是吧？”宝宝答道：“哎！”
给宝宝试用安慰奶嘴——书上说不让用，但我看外国小孩都用——省得他继续哭坏嗓子。但咱家宝宝一点都唬不住：他根本不肯老老实实含着，一吃到奶嘴就卖力地吮，吮几下感觉不对，一声怒吼，马上就吐出来。我只能在他还没回过劲儿来的瞬间给他换个尿布什么的。而且我也真舍不得他老含着那个骗人的玩意吮来吮去：你想想，一块死胶皮，没滋没味的，吮久了不恶心吗？爸说这个发明是不人道的。
老爸老妈来探，捧着外孙爱不解手。老妈嗓门大，引得宝宝的嗓门也大起来，嗷嗷地叫个不停，对老妈有问必答，一唱一和，南腔北调，各说各的，一时间热闹非凡。
宝宝胖得满脸横肉。竖起来时，两腮象大面袋一样重重地坠下来，连眼皮上面都是肉，压得眼睛更小了。中午他侧躺着睡觉，肥肉都朝一边垂过来，显得脸蛋一边大一边小，嘴都歪了。身上更别提，大赛腿一把已经握不过来，脚丫胖得“象食堂卖的小方馒头”（爷爷语）。
睫毛长了，还向两边翘起，兵说：“闭上眼睛还看得见，一睁眼睛就没了”，我说：“这已经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上午他耍赖，吃完奶不肯睡，玩了一阵后又翻脸，没命地哭，抱起来就东张西望地穷精神，放下马上又哭。反复几次后我极缓慢极小心地试着放下他，可是我的左手还抱着他的头颈，右手刚刚让他的屁股沾到床，他立即扁起嘴巴，大哭起来。
妈说他这两天脸蛋明显见长。这不奇怪，一方面是先喂奶瓶，120毫升全光；另一方面，我终于明白他晚上哭闹是饿的，是因为我那点奶供不上他了，所以夜里加喂两次奶瓶。这样一来，哗，他一天共喝1500毫升奶，多大的肚皮呀！我们决定以后将奶瓶由120毫升减为90毫升。
爸跟兵说：“杨峰家双胞胎那么丑，人家还当宝贝似的；咱们只管喜欢天天，别人看他是不是也很丑啊？”兵答道：“反正不俊就是了。”
宝宝真是一到姥姥家就穷表现。昨夜睡得好，早上拉大便，拉完后心满意足地吃手指。我将他搬到另一屋去，过了一会儿来看他时，他竟摊手摊脚地睡熟了。没有哭叫着让人来抱着拍着入睡，记忆中这好象还是第一次。
宝宝的小脖颈比以前硬得多了，竖起来时基本不再东倒西歪。但宝宝竖起来的模样太滑稽了：小脸上所有的肌肉都重重地垂下来，我说他眼皮上至少也长了二两肉。
老爸老妈给宝宝录音，重放给他听的时候，他对自己的声音很有反应，收音机里哇哇叫，他也跟着哇哇叫。我想小婴儿虽然不懂我们的语言，但一定也有他们自己的表达方式，哇哇叫可能也有各自的意义，他自己一听就明白。
宝宝老是盯着房间里某一个地方看个没完，有时还微笑，咿咿地说话。我随着他的视线看去，并没发现什么吸引人的东西。据老人说，这么大的孩子天幕还未闭，能够见到鬼神。这么一想，我登时满屋子都有小鬼魂在飘来飘去。
宝宝改喝“三鹿”之后饭量大增，单喝奶粉的话竟要250毫升左右，几乎是一满瓶。这几天怕他上火，水也喝得多，真不知他的小肚皮怎么装得下。我的奶水更是不够了，他经常是连半小时都坚持不了就又饿得哭叫。
宝宝满三个月了。我不知三个月的孩子应该是什么样子，反正我的宝宝体重十六斤，身长64厘米，头发又细又短，面孔红红白白。小嘴巴整天呜哩哇啦讲个没完，但身体很熊蛋，至今不会翻身，大脑袋也立不住。昨晚闹得我半宿没睡。因为宝宝不住地拱动，睡在了大床的正中，把我挤得几乎摔下去，被子都掉在地上了。我一遍又一遍地爬起来把他放回枕上，他一遍又一遍地拱下来。还幸亏没向另一边拱，那就非拱下床去不可了。我无可奈何地侧着身体睡。警觉的耳朵竖着，听见他在梦中啜手指，叭叭地响。
中午民来电话问候。我将宝宝抱到电话机旁，让他给爸爸打个招呼。但宝宝很不配合，将小嘴闭得铁紧，一声也不肯吭。后来挂了电话，他就来劲儿了，对着爷爷奶奶滔滔不绝，怪叫连连，闹腾了半个多小时。真让人哭笑不得。
四月（三个月）
爸忽发奇想，在房间里搞了新发明：把晒衣绳穿了活动环，挂满了五彩缤纷的小玩意，吊铃，汽球，财神爷，还有纸折的鹤、船、飞机甚至癞蛤蟆。宝宝瞪着小眼，目不暇接。今天我还有一个大发现：我折完了纸鹤拿到宝宝面前给他看时，他竟努力地举手去碰，碰了一下又一下，小手指微微地动着，想抓的样子，但还有点不听使唤。我试了好多次，证明他的确是主动去摸而不是凑巧的，这真叫人兴奋，是个伟大进步呀！
宝宝从今天开始吃蛋黄。每天四分之一。书上说从四个月开始吃，但咱们这老肥，食量已达六个月孩子的标准，消化力奇强，早吃点估计没问题。
宝宝的手指触觉可能是进步了，今天我将他抱在怀里喂奶时，他的小手在我胸前摸过来摸过去，歪着头专注地看。那样子明显不是在瞎舞动了。他还爱看自己的手，经常举起小拳头伸在眼前，新奇地看上半天。书上说从他会吃手指开始，他就比较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运动了。下一步还不知会出什么节目。宝宝每天都给我惊喜。
四月十二日。今天第一次听到宝宝响亮的笑声！爸拍他的小屁股逗他玩，他咯咯咯地笑个不停！我高兴得鼓掌大叫，把宝宝吓了一跳。真是高兴啊！宝宝的笑声真是动听。象《铁臂阿童木》中有云：“这种笑声比小天使还要纯真。”
四月十五日。前几天兵还问：“宝宝会不会把两只手握在一起玩？”他不知打哪本书上看来的。我无奈：“不会。”他那么胖的小身体，两只小手隔山隔海，要握到一起还真不容易呢！不过今天他会了！我是无意之中看见宝宝正盯着吊铃，小手握在胸前，不住摆弄手指头。我大喜，忙搬出摄像机来，谁知心急之下离得太近，宝宝马上转过头来看我，手也就松开了。我惋惜得连连顿足。
宝宝现在一定是认识我了，每次我走到身边看他，他都明显地兴奋；如果正在哭，那么见到我就哭得更大声，还做出各种冤屈的表情。
我太喜欢看宝宝的小面孔。喜怒哀乐都令我沉醉。我常常想到宝宝的小模样日新月异，很快他就会长大，过去的一切都不可重回，因此现在的日子虽然辛苦，我依然分外珍惜。
给宝宝称体重，高达十八斤。老肥。
宝宝这几天腿功大进，两条小胖腿结实有力，兴奋时像骑自行车似地拼命捣腾，猛踢一阵后往床上使劲蹬一脚，震得床垫崩崩响；那劲儿使得呀，连小屁股都翘起来，腾云驾雾一般。假如让我躺床上这么蹬腿，不出半天准累晕过去，真不知他哪儿来那么大劲头。
这些日子宝宝的生活很有规律：早晨六点钟左右醒，吃母乳；再睡至七点多醒，玩；九点钟吃奶粉，十一点左右睡一会儿，十二点钟吃母乳，然后一口气睡三小时，吃奶粉；玩到七点钟，吃母乳，打个盹；八点多洗澡，吃奶粉，至十点钟睡觉。夜里两、三点钟吃一次母乳。总的来说，宝宝还是很省心的，并没让我受什么累。虽然我这个大懒虫一缺觉就象活不下去似的，但有了宝宝以后，也逐渐适应了。作为一个母亲，这点辛苦简直不足一提。
宝宝梦中也曾笑出声来，然而我逗他时，他往往只会兴奋地尖叫。
宝宝前一阵子不大讲话，大家还很担心；这几天东山再起，有人没人都喋喋不休。发的还是那几个音：哥，克，哦，喝，啊，呜，但腔调丰富得多了，拖长声，发颤音，煞有介事的样子，真是可爱。宝宝这些日子皮肤也白嫩多了，基本不见疹子，这一来显得眉清目秀，精神抖擞，加之胖头胖脑，使我每一次看他都忍不住亲一亲。他象知道我爱他，一见我就笑，笑得要融化了的小样子，要多灿烂就有多灿烂。我常常想：都说小孩三岁左右最可爱，我看现在就够可爱了，我很满足了，真不敢奢望以后的惊喜。我是一点都不盼他长大，我珍惜现在的每一天，每一个时刻，我把他的每一个表情都看到我心深处去，这个小小的婴儿，是如此温柔地丰富了我的生命。
宝宝下午睡多了，夜里不断地醒来哭叫。我四点多喂了他一次奶粉，指望他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谁知他依然象闹钟似地在五点半醒来。每天都是这样。他真会选时候。五点半，这个时候被他吵醒，睡是肯定没睡够，再补一觉又来不及。
四月二十七日。几天来宝宝拼命地翻身，总是被胳膊别住了而功败垂成，已经快要扣过去的小身体又笨重地荡回来。但昨晚他终于完全自主地翻了过去，可惜当时我不在场。今天他又重新表演，不但翻过去了还很稳地用手肘撑住身体，抬头东张西望。今天是宝宝第118天，还有两天满四个月，勉勉强强算是实现了“三翻”。
五月（四个月）
宝宝学会了翻身，对这项新本领很是自豪，不断地演示给大家看，一把他自个儿放到床上就努力地翻过身来。但是他目前只能从右边翻过来；往左边推他时，他只会抬抬胳膊腿儿，不知该怎么用力才好。──宝宝是明显的右利，他甚至连吃手指都是吃右边的手指。
宝宝自得其乐地躺在那里，津津有味吃手指。他吃手指不是一下子就把手指塞进嘴里去，而是将小胳膊划个圆弧，高高举起，小手握成拳头，伸出一根小食指，指着自己的嘴巴，眼睛盯着瞄一瞄，然后笔直地塞进嘴里去。有时瞄得不准，快捅到腮帮时就收手，重来一次。真是有意思，吃个手指还有这么多花样。现在他吃手指也管不了他了，一管他就大哭大叫。
睡觉的时候又给宝宝试用纸尿裤，结论是上次的用法不对：用纸尿裤是为了保持小屁股干爽，巴巴的在里面又垫一条纸尿片，那不是画蛇添足吗，纸尿片一湿，宝宝自然就醒了。昨晚光用纸尿裤，效果就好得多，一宿没有换尿布。不过说实话，一宿没换并不说明宝宝就没感觉，他还是蠕动了好几次的，可能还是不舒服。早上起来，解下纸尿裤，沉甸甸地足有一斤重，那气味险些把我冲个跟头。
宝宝躺在车里玩，妈逗他：“看妈妈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宝宝嘎嘎大笑，笑个没完没了，引得大家都围过来看。后来妈不肯逗了，说再逗下去宝宝的肚子要笑破了。不过这段精彩的镜头被我摄下来了，大家又津津有味地重温了好几遍。
查了查，宝宝现在拥有尿布四十块，勉强够用而已，你说折不折腾人。
晚上喂奶，我没有把奶凉够就拿去喂，结果宝宝一大口叼住奶嘴，吸了一下便怪叫着甩开头，原来是烫着了。
五月十三日。宝宝经过不懈的努力，今天第一次从左边翻过身来。这是一个伟大的开始，宝宝向着自由的生活又迈出了一步。
五月十四日，从今天开始产假结束，光荣上班。一早穿上新装，打扮整齐，娉娉婷婷地乘车去班车点。靓丽的形象受到同事们的好评。新办公楼我还是第一次进，果然辉煌壮丽。为了体现身份给我换了大桌子大椅子，坐起来极不舒服，想换回去又怕领导说我不识抬举，只好将就着。堪堪坐到下午两点钟，回家喂奶去也。
五月十六日。宝宝今天第一次发出“妈”的声音，当然是无意识的，但也把我高兴够呛，没口子地答应。
宝宝的本事是越来越大了，现在居然会趴着吃手，把他能耐的！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在趴着的时候只要一笑就会栽倒，象是笑这一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支撑不住大头的重量似的。偏偏他又那么爱笑，结果一下一下猛磕头，我都替他累得慌。
给宝宝称体重，十九斤半。
爸妈去参加亲戚的婚礼，我和兵在家看宝宝。下午三点钟爸妈回来时，只见我们大小三人全都睡得人事不省。为什么呢？唉，真是一言难尽！从早上爸妈走后我就开始试图给宝宝喂奶，一直喂到中午十一点半，喝了120毫升，剩下的90毫升让我给倒了。为什么呢？唉，真是一言难尽！宝宝简直象服了兴奋剂，不停地扭，蹦，打挺，翻身，大喊大叫，闹着要抱，要竖着抱，要一边走动一边竖着抱，小脖子转来转去，看风景。兵说大老肥太重了，要放下来，结果把宝宝往床上一撂，手还未抽出，人家已经咧嘴大哭，你说你是抱还是不抱？如果你硬要他躺在床上，那麻烦就更多了：他毫不费劲地就给你来个乌龟翻身，按都按不住。放在床外边当然会滚下来；放在床里边，脑袋会撞在柜子上。放在床中间，人家翻过来不会翻过去，你不得帮忙啊？偏偏人家又不高兴被你翻回去，又卖力地翻回来……
中午太阳好，我和兵扛了车子抱宝宝出去晒。这下子更热闹：宝宝要睡觉，哭得全楼都震动了，抱起来倒是没事人，但老抱着谁受得了。我们将宝宝裤腿挽起来晒太阳，晒着晒着人家睡着了，怕他着凉，我和兵只好合力连人带车抬上楼，到家连气还没喘匀，人家又醒了！
宝宝晚上发疯，大叫大笑，又扭又蹬，连翻带爬，简直兴奋得不得了。宝宝现在翻身极利落，而且积极性特高，只要放在床上，就甭指望他老实儿呆着，左右开弓，迅速准确，一眨眼就趴在那里盯着你看。宝宝趴着的样子也成熟多了，大头竖半天不晃，可以左右转动自如，而且两臂用劲，小胸脯都撑起来。我猜如果他现在脚会用力的话，早就可以爬了，因为他总是两臂划来划去，拼命向前。今天爸拿枕头堵在他身边不让他翻，他不依不挠，一个劲儿地往枕头上翘过去，最后终于胜利地趴在了墙头上。至于蹬腿，那更是拿手好戏，今天趴着的时候听见爷爷喊口令，居然也蹬了几下，真够本事！
宝宝的头发还是长了些的，只是又细又黄，所以看起来仍不成气候，妈说：“草盛豆苗稀。”宝宝的眉毛看起来是没什么指望了。我自嘲：“就凭他这爹妈，还能长浓眉毛？”爸不以为然：“那可不一定。兴许咱隔代遗传，象叔叔呢？”这话太不伦不类了，我和兵都大笑起来。
宝宝现在吃饭简直象开满汉全席一样复杂。以晚餐为例：要先将奶瓶内凉开水倒至120毫升，加入60毫升开水至180毫升，加六勺25克味全奶粉摇匀；在小碗里盛两大勺17克亨氏米粉，加入60毫升开水，泡30秒，搅一分钟，至浆糊状，兑入奶瓶，总量近270毫升，拼命摇匀，至适当温度，开喂。午餐和早餐量少，只兑120毫升即可。每天7：30一顿，12：00一顿，5：00一顿，9：00一顿。早晚各吃一次母乳。间中，喝白开水，果汁，吃苹果，西红柿，草莓，白兰瓜，洋香瓜，西瓜，橙子，芒果，蛋黄……
宝宝长得实在太象民了，我还没见过谁家的孩子这么象一方父母的。人家一般都是这里象爸爸，那里象妈妈，可能还有一点象爷爷，象叔叔，象三表姨四表姐什么的。可是你看宝宝，那眉毛，那眼睛，那鼻子那嘴，那小脸蛋，小下巴，没长几根毛的小脑瓜，尤其是抬眼看人时深沉的神情，全让民给占了！一点我的基因都没体现出来！简直是CLONE于民的产品，不象是我生的孩子。想一想遗传的力量真是强大：民他从小细胞孕育开始就高飞远走，一点都没有接触过孩子，可是孩子还是顽固地按着他从没见过面的父亲的模样成长，这是什么在起作用呢？
六月（五个月）
宝宝下牙床正中有两个小小的鼓包，联系到他近来老是吐沫沫——要长牙了？
宝宝仍然不肯按时大便。早上他五点半醒来，吃完奶后继续睡觉，一直到八点钟范姨来时仍未醒来。兵跑进房间去坐在床边傻乎乎地看了他半拉点儿，得出结论：“象条小狗。”还真别说，宝宝现在喜欢侧卧，小爪爪搭在一起，不象小狗象什么？是一条可爱的小狗。他仰卧的姿势更可爱：手脚使劲摊开，呈“大”字型，绝对的松弛而且放肆，让人看着都替他舒服。爸妈说民小时候睡觉是从胎里带来的姿势——两手叠在脑后，直到长大成人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睡觉，结果枕巾总是比别人脏得快。呀！那宝宝长大后可麻烦了：一米八的大小伙子（他不至于只长一米六就停下来吧？），睡觉时两手一摊，得买多宽的床啊！
今天宝宝该打防疫针。天气不好，我和爸把宝宝包得严严实实，轮流抱他到了防疫站。防疫站里人出奇地多，大大小小的孩子哭得惊天动地。宝宝刚进去时还好奇地东张西望，不一会儿，发现情况不妙，“哇”的一声便大哭起来，大眼泪迸得满脸都是，而且怎么哄也不行了，停下来看一看就接着哭，哭得那个可怜样儿！好不容易办好了手续开始打针，一针下去宝宝哭得更凶了，赶紧抱出去哄。——小崽子真是懂事了！上次来他还傻乎乎地一声都没有哩！可怜的孩儿！
六月六日，无意中发现宝宝下牙床的鼓包上有小白点，非常振奋，捏着宝宝的小下巴仔细地看。宝宝很不高兴，不肯配合，舌头使劲地挡住牙床，但终于被我看清楚了：宝宝长牙了！两只小牙尖已经冒出来了！太棒了！书上说最快四个月、最慢十个月才长牙，咱们宝宝五个月刚过就长牙了，还是不缺钙！爸妈也很高兴，拿小匙探进去一敲，当当响，哗！
晚上民来电话，我告诉他：“你儿长牙啦！”他哈哈大笑。我悻悻：“笑什么，这可是大事！”他笑：“是大事，是大事。”一遇到这样的情形我就难过：民他没有机会体会关注孩子成长的乐趣。
六月十二日，兵给宝宝做操，发现宝宝竟可以提着手坐起来了，当然坐着还很不稳，但提着手能坐起来，说明脊椎越来越有力了。快啦！就快能坐啦。宝宝真是日新月异地在进步着。
宝宝可能是因为长牙了嘴里不舒服，一拿匙子喂他东西他就把匙子紧紧咬住，小牙尖磨得匙子叮叮响，听得我心里直痒痒。
下午回得家来，见爸妈把家里彻底清洗了一遍。结果宝宝往干干净净的褥子上一躺，立马尿湿。爸拿了一截黄瓜塞给宝宝，宝宝趴在床上起劲地啃，啃得一片小牙印，都掉在床上了还伸长了脖子去舔，那样子和一只小狗啃骨头没两样。后来爸给他一只大西红柿，这下宝宝更来劲了，两只手捧着，呼哧呼哧拼命咬上去，把整张小脸都埋在了柿子里面。那只柿子居然真的被他啃破了，鲜红的汁水蹭了他满嘴，再加上他那啃两口抬头左右望望、用力咬住再向上甩的小模样，充分证明人和动物本是一家：狮子老虎吃猎物不都是这样么，有什么区别？
宝宝会使劲地撮嘴唇了，撮成个小小的“8”字型，好笑。
六月十七日，起床后宝宝趴在大床正中，精神抖擞，拼命蠕动，以肚皮为中心一直转了个三百六十度，还居然能从俯卧翻成了仰卧。虽然差不点把小脖子扭断了，但毕竟是第一次呀，伟大进步呀，我还是挺兴奋的。
宝宝的小牙齿不止是冒尖了，基本上牙头都钻出来了。爸给宝宝吃西红柿，宝宝一口就给咬破，小手捧着吃得欢。只是后来看他上牙床发红，不知是不是啃得太狠了磨的，宝宝上牙毕竟还没长。以后不给他啃了。
宝宝自个儿在床上待着时，当然是毫不客气地翻身了，而且翻过身来之后也不肯老实趴着，前后左右地扭动，小胖腿猛向前收，屁股翘得老高，有时碰得巧了，能向前挪动好远。我相信他很快就能会爬了。
宝宝头上那两根毛长得真奇怪，我看还没有刚出生时多。其实也长过，只不过是掉了；其实现在也有一些，只不过是短得看不出；其实顶心上也有一些长得很长的，只不过是太细了没颜色。那几根长的更奇怪：已经长到一寸多长，依然笔直地挺立，一点都不肯倒伏。此之所谓“怒发冲冠”。
扶着他坐在那里时，他第一次看清了自己的小脚，“多么好玩，还会动！”马上探着身子去够，小手伸上去摸了又摸。
六月二十二日，早上在班车上听人说不要急于让孩子学坐，容易把脊椎累坏，我听了很紧张，决定不再撮宝宝了，反正他迟早能会坐的。但晚上我回来，爸说宝宝已经会坐了，我赶紧拿了相机来留念。爸把宝宝扶好，一松手，果然坐住了，虽然一秒钟之后就歪倒，但照相总是来得及的。真叫我松一口气。“三翻六坐”，咱宝宝还差一周才到六个月呢。爸更是高兴，嚷着叫兵来看，“省得他老说咱达不到硬指标！”
更叫爸高兴的是，爸抱着宝宝讲“大老虎和小公牛”的故事，宝宝居然听得嘎嘎大笑，手舞足蹈，还不断地用小手抚摸爸的老脸。爸说：“谁听说过这么聪明的孩子！这么小就能听懂故事了！”当然这是牵强附会，以爸那么夸张的语气和表情，就算是在讲相对论宝宝也能听得兴高采烈，但宝宝那样子实在太可爱了，听不听懂又有什么关系。
宝宝昨晚困大了，没有吃奶就睡觉，今天早上四点钟就开始哼哼唧唧喊饿。喂了他一瓶奶，老实了，睡到六点半。醒来之后，吃饱喝足，态度很好，爸又撮他坐，居然稳稳坐了很长时间。爸惊喜地说：“进步太快了！照这速度，你妈下班回来时你就会走了。”
六月二十四日，下班回家的路上想着，该给宝宝剪头发了。都说宝宝头发不好是因为从来没剪过胎发的缘故。结果回家一看，满眼一个白亮亮的大光头——原来中午爸妈已经用刮胡刀给剪了。宝宝光头的样子很难看，主要是因为眉毛太淡，眼睛又小，再没了头发，显得脸上一点重点都没有。我说：“于民不是说他象秃鹰的儿子么，这回可真是一个小秃鹰了！”爸不许讲这么难听的话，只许叫宝宝“小一休”。他哪儿象小一休呢！人家一休可是浓眉大眼的。爸给我看剪下来的头发，我那彪儿那么大的脑壳，竟然总共只有一小撮细毛毛，他叔叔的眉毛刮下来也比这多。原来是打算把毛毛送去化验来着，可我觉得应该全部留下来做一个数量上的证明，于是决定以后长了再送吧（以后不会再也不长了吧？）我将小毛毛洗了洗收起来。
六月二十六日。这几天改革宝宝作息表，晚上提前睡觉，争取梦中吃奶。昨晚宝宝倒是很顺利地睡了，我赶紧钻到爸妈房间去看电视。过了一会儿回来看宝宝，黑暗中但见他横过来睡着。再仔细一看，吓，怎么象是在趴着睡呢！小心地拿手电照照小手，果然是朝下摊着的。再看看大头，还行，偏在一边，把鼻子露出来呼吸。这可还是头一回呢！书上说婴儿趴着睡觉有利于大脑发育，可宝宝只要趴着就使劲抬头，根本不肯老实睡。
白天仔细观察了一下，宝宝果然又长了本事：趴着抬头累了时，会将大头贴在床上歇着。而且宝宝的进步真快，现在已经能坐得很稳了，东张西望地也不倒。爬的本事长进也很大，现在可以从床这头拱到床那头，想抓什么东西基本上是随心所欲。他的小胳膊很有力，动不动连着做上几个俯卧撑；只是手脚配合还不太协调，爬起来东倒西歪，象在游自由泳。
六月二十八日。宝宝今天半岁整。身高72厘米。但给宝宝称体重，仍是二十斤。怎么搞的？一个多月不长份量？宝宝吃得可不少呀。现在他认识好吃的东西了，一见到西红柿、黄瓜就没命地往上扑，抓起来就往嘴里塞，象饿了他多久似的。弄得现在坐在沙发上抱他时都不敢让他向茶几那边看，因为有“不安定因素”（爸语）。上午让宝宝抱球玩，宝宝躺在那里拿小手小脚顶着大球，象极了熊猫，把我和爸乐得。兵看见了则大加批评：“就知道耍孩子玩！你看他就长了吃的精神玩的精神！一点都不开发智力！都半岁了一个字都不会说！……”此话倒也有理，栗东升的孩子比宝宝大半个月，早就会喊“妈妈妈妈妈妈”了。咱们宝宝到现在也还停留在三个月时瞎哼哼那个水平，甚至还稍有退步。爸大骂小叔对宝宝没感情：“你懂什么？你才养几个孩子？你有本事你教？等你自个儿生孩子时看？……”，但还是很受刺激，背地里抱着宝宝大教特教。
妈妈总是担心宝宝不拉屎，爷爷总是担心宝宝不睡觉，奶奶总是担心宝宝不吃饭，叔叔总是担心宝宝不说话。
半夜听见宝宝哼哼，爬起来一看，黑暗中但见宝宝头朝下栽在床边挡板的缝里，还在用力往里钻呢。我的天，我在床边堵了那么高的被子，他是怎么翻过去的？连忙把他扯出来，他倒挺愉快，大睁着眼睛唱着歌。我拍了他半天见他不睡，只好喂奶，折腾了快一个小时，才把他哄睡了，睡梦中还嘿嘿地笑出声来。
宝宝一天不肯好好吃饭，大家很担心，怕是撑着了，要采用饥饿疗法，不再给他喂奶。到了晚上，宝宝饿大了，嚎啕大哭，吃了200毫升奶仍不够，又不敢多喂。
称体重，111斤，我上班一个半月瘦了15斤。倒不是故意减肥，但前狼后虎，左支右绌，天灾人祸，内忧外患，想不瘦也难哪。
七月（半岁）
给宝宝洗澡，不用再将洗脸洗头洗屁股分开进行了。一古脑儿扶他坐在盆里，从头浇下水去，流得满头满脸，宝宝一点也不闹，只是闭紧眼睛，还拿小舌头伸出来舔水珠。两只小手紧紧地抓住盆边，掰都掰不开，妈说他是“怕死鬼”。
晚上兵孜孜不倦地教宝宝说话：“爸──爸！爸──爸！……”工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宝宝发出：“不不不──不──爸！”
不知是因为鼻子堵了还是姿势的原因，宝宝有时睡熟后张大着嘴打呼噜。我喜欢看他张嘴酣睡的小模样，活象一只小鼹鼠；也喜欢听他稚嫩的小呼噜。昨天半夜宝宝翻身，拱到我的怀里。嫩滑白胖的小身体，让我忍不住地吻他。
下午从单位跑回来带宝宝去防疫站打针。今天天气奇热，我和爸拿车推了宝宝去，只给穿了小背带裤，连尿布也没有包。一路上宝宝呆若木鸡，只管瞪着小眼打量四周，连手都不敢动了。到了防疫站，大夫把宝宝放在床上量身高，宝宝的表情已经开始紧张了；接下来又把他放在秤上称体重，宝宝皱着眉头左扭右扭，大夫说：“不想坐吗？那站着吧。”我说：“大夫，他还不会站呢。”“把着栏杆站呗。”在她的穷摆弄之下，宝宝嘴角一直拉到下巴，终于哇的一声放声大哭，珠泪四溅，随即撒尿成河。爸赶紧抱起来哄。大夫说：“22斤！”“不会吧？在家里量才20呢。”“是22斤，没错。”说着说着她自己也拿不准了：“豁出来让他哭两声，再量一遍吧？”在宝宝的嚎啕声中又仔细称了一遍，这下可好：23斤还有余呢。
宝宝头围47厘米，正常；身高73厘米，中上；体重可就非常上等了，接下来量的那个男孩一岁半了，身高80厘米，体重也是23斤。
翻制录像带。宝宝的倩影留得太多了，这样下去，不用到一岁，他的带子就可以装一柜子了。不过怎么舍得不录呢？每一个瞬间都不再重来。回头看他以前的小模样，心中有温柔的牵动。我陶醉地说：“看他那小嘴！看那颜色！看那轮廓！多么圆润！多么有立体感！”把兵恶心得挤眉弄眼：“得啦！就你那儿子特殊！连嘴都是‘立体’的。噎噎噎。”
七月五日。给宝宝玩摇铃，起先他抓住就往嘴里塞；后来我把着他的手摇给他看，他就好奇地摇了又摇，小手使劲地摆动，打着了自己的肚皮也在所不惜。而且还会用两只手倒来倒去，一不小心翻过来趴着了还继续举手摇动。我兴奋地告诉爸他会换手了，爸说他早就会了。
兵拿大球逗宝宝玩，宝宝笑得气都喘不过来了。真是小傻孩：兵不过是把大球塞到他手里再抢出来，或者根本就是在他眼前虚晃一下，就把他笑成那样。后来兵说得让他有点成就感，就把球递给他了。宝宝把球抱在怀里，看了看兵，发出气愤的大叫：“啊～！（──怎么不跟我玩了呢！）”
宝宝特别喜欢祖传的那只粉盒，一见到就没命地扑上去，抱起来拿牙齿啃。他现在认识西红柿了，知道那是吃的东西；对摆满一桌的饭菜，反应就不那么强烈。
下班回来，见宝宝又长新本事：把大球挂在他头顶上，他就凶猛地用小手拍打，把球打得乱飞。
发现宝宝这两天总是歪过头去啃手臂。一定是前几天抱他时弄的：那次他趴在我肩上，小嘴抵在自己的手臂边，顺便舔了两下，被我拉开了。看来就那两下已经发现自己的手臂好吃了。
宝宝的上牙长出来了，一个小白尖。
爸妈抱宝宝出去晒太阳，宝宝毫不客气地把妈的衣裤尿湿。赶紧抱回来，我把他放在床上穿尿布兜的时候，“唰”的一声，宝宝放射的大喷泉把我新洗的褥子尿透了。我大骂：“一泡尿为什么分两次撒！”把他挪到小车上清理褥子的时候，宝宝第三次撒了尿，不但把车上铺的毛巾被给尿了，而且在地毯上浇出了一个小水池。
我将宝宝抱在膝上，宝宝拼命地向前探，抱起小脚丫啃，啃得脚趾头上全是口水。真奇怪：脚趾头有什么好吃的？
宝宝爬动时已经能够经常地挺起腰来。他转向还不算自如，但人家自有高招：在难以转向的时候，来个就地十八滚，一下子就滚到目的地。
宝宝在家里，有一阵子由兵看着，因为妈在做饭，爸在洗尿布。后来兵跑去求爸妈：“让我做饭吧。让我洗尿布吧。你们去看他吧。我弄不了那个小崽子了。”
宝宝一夜尿了十七块尿布，创历史最高记录。
发现宝宝躺在那儿也会自己抱着脚啃了。也就是小孩吧，如果要我抱着脚啃，就算我柔功惊人能够啃到，那味道我还受不了呢。可是宝宝的小脚就是可爱：胖鼓鼓的脚背，小花生豆一样的脚趾，闻起来还有一股奶味，让我也忍不住想啃一啃。
宝宝的小臭牙长出来了，我可倒霉了。吃奶的时候他会猛地将乳头咬住，痛得我呲牙咧嘴。可又不能因此不喂他。
下班回来，我坐在那里吃雪糕，宝宝躺在车上聚精会神地看着我。不一会儿，他对我光顾自己吃表示了极大的不满：“嗯～！嗯～！”握着小拳头，全身向下使劲，小脸孔都涨红了。见我不理他，更加气愤，嚎叫了一会儿，竟哇哇地大哭起来。我连忙把车转一个方向，让他看不见我。他胡乱蹬了一会儿腿，自己也就安静了，只管咕咕说话，看来是忘了雪糕这码子事。
书上说用冲过的茶叶填枕头提神清脑，家里马上照作。宝宝出生前已经给他填了一个，那时候他枕起来还窝脖子；半年过去，已经不够高了。爸妈找出了好几斤茶叶，准备再给他填一个高的，长的大枕头——但是，书上说：“冲过的茶叶”？为什么不用新茶叶呢？我觉得可能是因为冲过的茶叶比较软，那个旧枕头用新茶叶填的，就有些硬扎扎。兵大声疾呼：“书上说的肯定有道理，我们把茶叶冲了吧！”那么多茶叶怎么冲？家里又没人喝茶。为了充分利用，于是煮茶叶蛋。茶水过浓，把一大锅茶叶蛋都给煮苦了。煮过的茶叶摊了满满一地，晾了又晾。偏偏这一周阴雨连绵，每天那么晾来晾去，又通风，又不断地扒拉，终于晾干了。兵下班回来兴奋地跑来看，我示意他用手捻一捻，他一捻之下不由得大吐舌头：……和新茶叶一样硬扎扎。
最后结论：书上之所以说用冲过的茶叶是因为一般没人舍得用新茶叶填枕头。这不是耍咱们玩呢吗？费了水，费了火，费了时候，费了工夫，最后把香味全搞没了，还和原先一样硬。
宝宝爬起来整个是解放军匍匐前进。妈把铁皮鹦鹉放在床边上，宝宝一见，目不转睛地盯住，小胳膊一舞，奋力向前。妈总在他就快够到的时候把鹦鹉换一个地方，这样引他在床上爬了四五圈。兵强调在最后总要让他够到，使之“有成就感”。但是宝宝不识抬举，不管够到什么东西，无一例外地往嘴里塞。
爸说，中午他和妈回家，没给宝宝喂奶，先出去晒太阳了，回来时已经十二点半，宝宝饿得嚎啕大哭，泪如泉涌，眼皮都哭红了，小模样要多惨就有多惨。妈赶紧给煮了鸡蛋羹喂他，他一边哭一边吃，小手紧紧抓着碗边往嘴里拽。爸喂得简直赶不上趟儿，最后只好冲了奶粉让他喝，喝得咕咚咕咚，好不容易才算安定下来了。这把大家笑得，小崽子，
这样不肯吃亏。这要是困难时期，爹妈只好上吊了。
打的的时候，我坐在司机旁边，宝宝盯着旁边的换档器看。司机对他讲：“你可别拽这个东西啊！”——司机以为他能听懂？结果宝宝倒真的没有拽“那个东西”，他只是一个劲儿地扯司机的袖子。到了老妈家，老妈喜气洋洋地抱宝宝进门，臭宝宝东张张，西望望，发现一切都这么陌生，于是哇的一声，痛哭流涕。这一晚上几乎是见了老妈就大哭，好象她不是姥姥而是一个老妖婆。又赶上傍晚那顿饭没吃好，宝宝到八点钟就饿得不行了，哭得震天响，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我只好提前喂了他。
宝宝的一天作息时间：早上五点钟吃母乳；六点半起床，洗脸；七点钟吃早餐（210毫升水，两勺米粉，五勺奶粉，一个蛋黄）；上午睡一个半小时，吃水果（西红柿一个，桃子一个），饮水若干，晒太阳；中午十二点吃午餐（210毫升水，两勺米粉，五勺奶粉）；下午睡两个半小时，吃水果（西瓜半个），饮水若干，晒太阳；傍晚五点钟吃晚餐（210毫升水，两勺米粉，五勺奶粉）；晚上吃水果（西红柿一个）；七点钟洗澡；八点钟睡觉；九点半闭眼吃夜宵（210毫升水，四勺米粉，七勺奶粉，一袋海婴宝，一瓶葡萄糖酸钙）。老妈认真地写成单子放在柜子上。
下班回家，老爸拉长着脸。原来上午老爸给宝宝喂完桃子后，竟发现小勺尖上缺了一块——让宝宝给吃下去了？！虽然只是一小块，但边上还是有茬口，足够把宝宝的小喉咙划破了。老爸老妈魂飞魄散，赶紧给宝宝喂了半只大香蕉，又灌了一匙香油。宝宝态度倒好，来者不拒，统统吃进。而且这一整天观察下来，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比昨天愉快得多。
第二天，宝宝一早就开始大便，拉了一大盆。老爸赶忙捧过便盆把“岜岜撅儿”扒拉来扒拉去，彻底解剖后，并没发现勺茬的踪影，看来是根本就没有吃进去。老爸很放心，但表示自己一个月以内不肯吃大酱。
宝宝的心情很好，真是见人就笑，有时人家根本没打算跟他笑的时候他够着够着跟人家笑，笑得还很有意思，是象大小伙子似的憨笑：“呵呵呵呵呵。”老妈抱宝宝去东财晒太阳，有老头路过云：“这小孩长得真好看，虎头虎脑的！”宝宝马上对他笑道：“呵呵呵呵呵。”
七月二十八日。今天宝宝大进步：扶着手能站住了。小胖腿正经站得挺结实哩。近来他趴在床上时总是用小胳膊小腿撑起身体前后晃动，一副要爬的样子；但真的一爬起来，仍是解放军匍匐前进。
老爸老妈拿车推宝宝去了星海公园，宝宝第一次看到大海，小眼睛不够用了，不断地到处张望。也去了东财，见者都夸宝宝长得好，宝宝也对每一个注目的人报以傻笑。最后在东财校园里拉了一团大便，以志到此一游。
八月（七个月）
宝宝该睡觉了，我说：“不用抱着睡了！这些日子在姥姥家特训啦，可以在车里躺着睡。”结果呢？可恶的宝宝一进车里就大发驴脾气，由叫到哭，最后哭得气都快没了，爸妈马上又抱起来。怎么回事？爸说宝宝是又闻到家里有抱着睡的味了。
宝宝第一次坐学步车的时候，上身东倒西歪，两只小脚在地上划来划去，不知放到哪里才好。如今再坐学步车，哈！不但坐得稳当，而且动不动噌地一下站起来。如果拿西红柿什么的逗一逗，还能走几步。
爸抱着宝宝出去晒太阳，邻居陆小丽要抱一抱，就把宝宝抱去了，只抱了那么几秒钟，再抱回来，小丽的丈夫就发现小丽的耳环不见了。一找，在宝宝的手里握着呢。这个小崽子！会偷东西了！手段还挺高呢！真不象话！
现在一天给宝宝洗两遍澡。宝宝现在胆子大了，不再用力地抓着盆边，开始在盆里胡闹，蹬腿，拍水，溅得到处都是。今天给盆里放上新买的玩具，他更兴奋了，扑来扑去地抓，抓到了就往嘴里塞。那些水鸭子什么的捏一捏会叫唤，偶尔有时他给弄响了，他也跟着瞎叫唤。
把安慰奶嘴的拉环剪开了，因为宝宝老是把拉环含在嘴里用力扯，我怕把他的小牙扯坏了。晚上拿它哄宝宝睡觉，宝宝眼睛看着蚊帐，将安慰奶嘴在嘴巴里塞来塞去地玩。一下子奶嘴掉在床上了，宝宝往嘴里塞了个空，疑惑地举起小手来看了看，小脑袋转来转去地找。——宝宝可真是长大了，以前遇到这样情况，他会继续把空手塞进嘴里去。
去医院体检，给宝宝量身高。宝宝今天表现很好，没有哭叫，但奇怪的是宝宝身高长到74厘米，体重却降到了10．8公斤，这不是奇哉怪也吗？就凭他这个大老肥，不长出格就不错了，还会瘦？不过连遇到过两个大笨象一样的胖小子都是27斤，咱这孩儿只比他们少两三斤的确奇怪，我想是上次在防疫站量错了。21斤半也很不瘦了！大夫说宝宝营养好。接下来到另一个房间测试智力，大夫放桌上一粒花生米，宝宝马上伸手去抓，但手指还不够灵巧，连抓了几次都给划拉到地上去了。大夫又放桌上一块方积木，那还成问题吗，宝宝一把就抓住，然后往嘴里塞去。大夫在他另一只手边放一块积木，宝宝一把就抓住，然后往嘴里塞去。大夫放两块积木看他会不会往一块儿拍，宝宝一把就抓住，然后往嘴里塞去。大夫给他一个拨浪鼓看他会不会摇，宝宝一把就抓住，然后往嘴里塞去。……大家都笑。大夫居然还说他智力发育很不错。不过从发育的表格来看，宝宝现在应该学会挥手再见了，而且叫他名字应该知道应答。宝宝至今不知自己的名字和我有关，因为我不喜欢“天天”这个名字，所以虽然不反对爸妈叫，但我自己不愿意叫，只叫“宝宝”，有时还叫“小崽子”、“小臭崽子”、“小死崽子”之类乱七八糟的。老爸老妈更是叫“小鬼子”、“小太郎”，或者干脆直呼“于天鸿”。这么五花八门地乱叫，就算是大人也弄糊涂了，所以使宝宝没有得到足够的训练。以后怎么办？以后再说吧。等他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八月六日，宝宝坐学步车很有长进，今天晚上居然自个儿驾车从爸妈的房间一直拐到厨房，要不是因为厕所有很高的台阶，我看他肯定一口气冲到马桶里去了。爸妈马上开始对家里的边边角角不放心起来，怕把宝宝磕着了。
宝宝的上牙两边鼓出小白包，又要长牙了。奇怪，这次是从上边先长。
整夜暴雨倾盆。一直到上班时还在哗哗地下。我下午回家时倒是晴了，但路上水漫金山，凌水桥一带的路面上如长江洪峰到来一般，海事大学门口更是淹及腰际。千辛万苦地回到家里，天已响晴，爸妈抱着宝宝在楼下晒太阳。宝宝老远地看见了我，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微笑，手脚齐舞，向我扑来。我恍然明白为什么许多父母说为生活奔波的辛苦都在这一瞬间得到了补偿。
爸妈说，宝宝自个儿驾着学步车跑到我房间去，半天没动静，爸妈过去一看，吓得魂飞魄散：原来宝宝已经打开了我的抽屉，把抽屉里的钱抖了一地，正想抓里面放的剪子。他妈的，小崽子这么小就会翻妈妈的私房钱了，不是个好东西。
宝宝驾着学步车满哪儿跑。我拿铁皮小跳鹿放在地上跳给他看，他猛冲过去，登时把小鹿压在车底下。我说：“看，制造车祸了不是？把小鹿给压死了。”他毫无哀悼之意，使劲地翘着屁股往下看，伸手去够，够不到，气得大喊大叫。
有时侯开着的门或者其他的什么挡住了宝宝的视线，他会伸着脖子、歪着头用心地看。我特别喜欢他那小样子。
爸给宝宝喂西瓜，宝宝抓着小碗不放，一拿走立马开哭，小脸都挤成一团。什么样的臭脾气啊！我大骂：“小臭屁！象话吗？耍什么赖？……”宝宝看着我，小嘴一扁一扁，满脸的委屈，倒是不哭了。结果爷爷很心疼，说我是臭妈妈，抱宝宝出去玩了。
宝宝老是去翻我的抽屉，于是我把抽屉锁上了。今天宝宝又跑过去抓住把手，拉了一下没拉开，拉了两下没拉开……宝宝锲而不舍，两只小手都用上了，奋力地往外拉，累得哼哼喘气，汗都出来了。我只好把他引到别处去。
八月十五日。下午爸给宝宝买了一双小凉鞋，我把学步车扛到楼下去给宝宝坐。宝宝第一次在广阔天地里纵横驰骋，兴奋得哇哇叫。楼下的地面不是很平，但宝宝仍然啪哒啪哒地走了好几个来回，东张张，西望望，尤其对下水道的铁盖感兴趣，逐个赶过去踩上，然后趴下来仔细地看。宝宝的观察力真是强，我以前根本没注意过地上还有这么多铁盖。但是铁盖实在太脏了，周围又坑坑洼洼，大家决定明天把宝宝抱到主楼前的广场上去遛哒遛哒。
楼下花坛前坐着几个邻居，宝宝对其中的熟人报以笑容，然后看了看新来的那个，表情犹豫。那个女孩还很感兴趣地逗宝宝，宝宝则越看她越不对劲，嘴角扁呀扁，最后哇的一声哭了。
爸想对宝宝进行启蒙教育，要买识字卡教宝宝认字。哈，有这样的一个妈，还用买那玩意吗？我大笔一挥，马上就画了好几张“大公鸡”、“小白兔”什么的。爸很高兴，拿给宝宝看，还没等开始教育，宝宝目不斜视，直奔着图画过来，伸长了小胳膊来抓。爸不给，他就连声怪叫；给他了，他当然就一把抓皱，两把抓碎，三把往嘴里塞。爸赶紧夺下来，他登时放声大哭，泪流满面——他妈的，还用画识字卡吗？他就是现成的一个“小毛驴“。
晚上把宝宝哄睡之后——他现在好象知道含奶嘴、听音乐就是要睡觉，睡得越来越快了——我跑到爸妈房间去看电视。过了一会儿回来一看，吓得我魂飞魄散：宝宝已经翻过我在他身边设置的重重障碍，爬到了床边，要不是蚊帐挡了一挡，早已经掉下去了。我把他抱回去，发誓以后在他睡觉的时候要一直守在旁边，再也不去看电视了。
早上四点钟，我于睡梦中听见咚咚大响，疑惑地起身一看，宝宝正趴在我旁边，笑嘻嘻地看着我，小腿一翘一翘，咚咚地敲着床。我长叹一声，摸摸尿布，干的，于是又睡倒。而这下子当然就睡不踏实了，我不断地睁眼看宝宝，每次都看见他笑容满面地爬来爬去。我把他抱回枕头，他就又爬出来，扯胳膊也不行，扯后腿也不行。由着他爬吧，当然更不行：不仅有跌到地下的危险，而且他所到之处，把蚊帐、被褥全都扯出来，连枕头都能拎起来挥来挥去，真不知他哪儿来那么大劲。就这样捱到了五点钟，宝宝把尿布尿湿了。我爬起来把他抱回枕头换尿布，他很不高兴，挣扎着又想爬出去。我按着他不让爬，他以九牛二虎之力冲破阻挠，奋力向床头奔去。我又把他扯回来，他又爬出去，把我刚刚垫上的尿布也扭掉了。我又把他扯回来，他又爬出去，我又把他扯回来，他又爬出去……我还没生气呢，他先生气了，有腔有调地大哭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最后是惊动了奶奶，跑过来把他抱走了。
晚上洗澡，宝宝不肯老实坐着，抓着盆边，居然能自己站起来。伟大进步。
八月二十三日。宝宝懂事了：对他说：“灯！”他马上抬头看天花板。屡试不爽。真怪，怎么突然就学会的。
妈在厨房做菜，宝宝坐着学步车到处跑。不一会儿，宝宝大哭着到厨房来找奶奶了，委屈得不行。妈看他额头上一块红，估计是在哪儿磕着了。这个小臭孩，学会诉苦了呢。
早上爸沉痛地说：“得改改他的坏脾气了！不改可不行了！”原来爸抱宝宝散步，看见一只小狗，宝宝很快活，蹦着要追，结果小狗跑了，宝宝马上蹬腿大哭。爸说：“在家里什么都依他，可是小狗不听爷爷的话呀！怎么办？”
宝宝对“灯”的认知已经很明显，爸决定再接再厉，教他认“爸爸”。爸指着民的照片教了好几天，结果一问宝宝：“爸爸呢？”宝宝就认真地抬头看天花板。
兵抱宝宝下楼，爸在楼上看。兵说：“抬头看爷爷！”宝宝没反应。兵灵机一动，叫道：“灯！”于是宝宝马上抬头，看到了爷爷。
宝宝一学走路，家里登时充满了危机。一次把吸尘器的管子给扯出来了；一次把电视机的罩子拽下来了；一次把茶机上的小尿瓶拿了下来，还居然拿着走了好远，后来掉下来了，也不知是砸了脚还是怎么的，大哭了一场。今天早上到叔叔房间去视察，硬是把桌上的一盘磁带扒拉到地上，盒子上摔了一条缝子。结果那盘磁带还是兵向刘阿蕾借的，你说糟糕不糟糕。
八月三十一日。宝宝能够牵着手站起来了。
下午抱宝宝去保健站体检，宝宝体重22斤，身高74厘米，长进不大。打麻疹基础针，宝宝大哭，泪如泉涌；周大夫说：“看你哭得那样儿！哭什么哭！”宝宝本来已经抽抽答答快止住了，她这一批评，宝宝看她一眼，爆发出更加凶猛的哭叫。然后我发现宝宝的针眼出血了。周大夫很慌张：“怎么回事，刚才还没有。”擦了棉球，血倒是止住了，但爸很担心，怕病毒感染。
九月（八个月）
宝宝会摆手再见了。爸一说：“再见再见！”他就猛挥小手。真可爱。
宝宝在学步车里满地跑的时候，从后边看，小屁股一扭一扭，象个大河马，简直笑死人。今天宝宝使劲一冲，两腿离地，要不是爸扯着，已经翻到地上去了。宝宝就是长得太大了。学步车不是为他这个块头儿准备的。
宝宝作息时间表：早五点钟（前后浮动一小时）起床；六点钟左右大便；七点钟吃蛋羹一只，奶粉180毫升；十二点吃稀饭一碗，鱼肉若干，奶粉180毫升；晚五点吃米糊一碗，奶粉180毫升；七点钟洗澡；七点半睡觉；九点半闭眼吃米粉奶粉一大瓶。上午、下午、晚上各吃水果一只（目前主要是桃子、西红柿、梨，有时还吃葡萄，甚至土豆、胡萝卜），喝水若干。阳光灿烂的时候都抱下去晒太阳。
宝宝的头发真叫人泄气，打生下来就没再长过。爸妈抱他下去晒太阳时，我从楼上远远地看他，只看见他的头顶上淡淡的一点灰影子。他的行动能力也很叫人泄气：现在虽然在学步车里站着走着都很象样，但至今仍然坐不稳，而且不但不会爬，连匍匐前进也忘了，一到床上就四肢着地转圈子，要不然就噗地一下来个嘴啃泥。
“哈拉子”没完没了地淌在下巴上，一天下来都够洗个澡的了。
给宝宝喂米糊，他又蹦又跳，手舞足蹈，结果一把抓在碗里，弄了一手米糊。宝宝发觉手中粘粘地很不一般，好奇地举起手来看，小手一张一合，体会奇异的感觉。我看得微笑。
九月六日。宝宝认识“鱼”了。一问：“鱼呢？”他的小脑袋马上到处乱转，直到看见鱼缸为止。
问宝宝“鸟儿呢？”他也会抬头张望。这回不是在找灯，而是真的在外面看到鸟儿训练出来的。宝宝还知道“树”，也知道“爸爸”。不过他心目中的“爸爸”，只是墙上挂的那个镜框。
带宝宝在校园漫步，遇见相熟的老师，宝宝对人家拿的大红暖壶很感兴趣，伸出小手去摸。人家把壶藏在身后，宝宝居然会去找，歪着头往他身后转。再拿到身前，宝宝又转回来。他往后退，宝宝就追上去，总之是“咬定青山不放松”。
我和爸藏在一边，看宝宝会不会慌张。结果宝宝对我们的消失毫不在乎，泰然自若地坐着学步车停在校园大道的正中央，对经过的每一个学生都仔细地打量。不过他现在见人不笑了，虽然也不哭，但只是瞪大眼睛盯着人家看。
宝宝贪心不足蛇吞象：每次拿一大堆玩具给他玩，他总是不能玩完一个再玩另一个，而是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再伸手抓不下了，就趴下来伸嘴叼一个；小脚扒拉来扒拉去，往腿弯里圈一个；然后还不满意，拿小脑袋拱啊拱啊的，想顶起一个。
爸在厨房里扒蒜，宝宝探着头看，嘴唇嗒嗒作响，做要吃状。爸扒了一瓣递给他，他赶忙伸舌头舔：一舔不对味，二舔不对味，马上皱着眉头避开了，再怎么喂也不肯吃。
给宝宝洗澡，都不用看他的样子，只听那震天响的水声就知道他闹到什么程度。每次洗完澡，满地都是水。幸亏铺的是地板革，要是地板，早就泡得长蘑菇了。
下班回家，我把宝宝放在学步车里，自己去上厕所。还没等关上门，就听爸妈房间里震天价一声响。我狂奔过去一看，宝宝正站在书柜前发呆，书柜上铺的玻璃板被他扒拉在地上，底下压的东西一片狼籍。我脑袋里轰的一声，手忙脚乱地抱起宝宝来检查，他倒没伤着，连碰红的痕迹都没有。这个小家伙，他怎么弄的，简直把我吓死了，我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吻着，宝宝不领情，大叫着蹦开了。
晚上随便教宝宝“牛”，指门口的那只绒玩具，宝宝真的马上就会了，一说“牛”就看那只玩具。等兵回来，我叫宝宝表演给他看，兵故意挡在小牛的前面，宝宝仍伸长了脖子往他背后看去，表示知道那有牛。
昨天晚上宝宝睡着后，我和爸为该给宝宝盖些什么伤了很多脑筋。小毛巾被尿湿了，小棉被太厚，小包被呢，宝宝仰睡时倒正好，但他老是翻身呀，而且还不肯挺直了翻，而是两腿一撩，哗，小包被马上给压在身子底下。最后爸把大毛巾被抖开了给宝宝盖上，由于太大，被子的另一边都绕在宝宝脚底下。他走后我琢磨来琢磨去，觉得一旦宝宝尿了很不好办，索性操起大剪刀，把毛巾被剪成两半，这下子就正好了。早上起来，爸妈发现毛巾被变成了两块，面面相觑，说我太能“胡佐”。
有几次宝宝兴奋打挺，我说：“哎哟哎哟哎哟。”这下他记住了，现在我一说“哎哟哎哟哎哟”，他就跳着脚蹦。
给宝宝买了一本硬卡纸小画书，宝宝很喜欢，笑咪咪地抓在手里，伸出小舌头尝尝味道。
九月二十三日。宝宝不用扶也能站一会了。
宝宝最近大有要说话的趋势，整天小嘴不停地发声，胡言乱语。夜里换尿裤，他说：“不不不不，不啊不啊！”给他洗澡，他说：“好了好了！”喂水果，他说：“不要！”坐学步车探头往房间里看，说：“我进去！”外面有声响，他说：“怪呀！”抓爷爷的耳朵，大叫：“啊～～～～～！”妈说他十个月以前必定会说话。
给宝宝考试：“鱼呢？灯呢？马呢？猫呢？牛呢？爸爸呢？”宝宝的小脑袋转来转去，坐着学步车东奔西跑，准确地一一指出所在位置。但问他“爷爷呢？奶奶呢？妈妈呢？”他就惘然不知所以。最重要的没得到锻炼。
称体重，只剩102斤了。上班以来瘦了24斤，正好是宝宝的体重，我抱着他，几乎不能相信我瘦掉了这么惊人的分量。
宝宝的烧还没有退，我每晚坚持到12点不睡觉，好给他喂药。因为小鼻子塞住，这一夜他都在重重地喘气。早上起来，他没睡好，叽叽歪歪，我也恍如游魂野鬼。
这些日子宝宝总是想从爬的姿势坐起来，但总是坐到一半，用一只小胳膊撑着，就无法继续。今天他终于努力地坐了起来，虽然晃了好几下，但毕竟是坐住了，还得意洋洋地拿玩具朝我挥了挥。
九月二十八日。宝宝能够正正经经地爬几步了。小手象熊掌一样啪啪地拍着床面前进。早上醒来，朦胧中看见宝宝的小面孔，正凑在我眼前认真地端详我。见我看他，绽出开心的笑容。晨光中他的小眼珠又黑又亮。我伸手抚一抚他的胖脸蛋，心里温柔得发酸。
宝宝咳嗽日渐加剧，吭吭吭的。要是大人咳成他那样不过是小菜一碟，但对他来说很危险。一早我请了假去中心医院找杜主任开药。门诊的护士说杜主任在五楼儿科病房，我跑上五楼一看，竟是骨外科病房，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亲切，尤其是医生休息室，摆设丝毫未变，民用过的柜子仍在原处，令我站在门口怅然无语。
十月（九个月）
给宝宝吹泡泡玩，他看着五彩泡泡满天飞，兴奋得直蹦，伸手去抓。可那些小泡泡要不就是飞走了抓不到，要不就是一碰就没了。宝宝的笑容迅速变为失望，茫然地四处寻找。大家都着迷地看着他那瞬息万变的小模样。
下午我在厨房里做饭，爸看着宝宝。忽听宝宝一声凶猛的号哭，我吓得连滚带爬地跑回房间里去看。原来就在爸转身的工夫，宝宝一个老虎跳，从床上扑到了地上，脑门儿在坚硬的地面上撞出一个大青包。宝宝哭得这份儿惨哪！爷爷这份儿心疼呀。爸说：“这要是别人看的时候给摔的，我非骂死他不可……”大青包到了晚上渐渐地消了，爷爷的内疚却一直不肯消。
宝宝下牙的左边又长了一颗牙，奇怪的是右边却没有。
宝宝睡觉以后，爸经常跑过来欣赏宝宝的睡态。宝宝的睡态真的很可爱：他现在一般都是侧卧，有时向左，有时翻向右，也有时仰面躺着，摊手摊脚地睡。他熟睡时小脸显得特别端正，小鼻子小嘴都精致得象玉雕，皮肤也嫩得透明。但他就算是熟睡时手脚也不老实，小脚总是要翘起来搭在旁边堵的被子上，小手也抓来抓去，有时还牢牢地扯着床边的挡板。不过他至今睡觉时小腿仍是弯弯，保持着胎里带来的姿势。
早晨天还没亮，我就听身边呱唧呱唧响，疑惑地睁眼一看，宝宝得意洋洋地含着奶嘴在玩呢。见鬼，他怎么拿到的？原来昨晚爸把装奶嘴的小碗放在了宝宝枕头附近，宝宝醒来之后自个儿爬过去拿到的。把他能耐的！而且连小碗也抓在手里玩，见我看他，举起小碗使劲往我脸上砸过来。我大骂不止。
十月七日。宝宝学会了新本事：问“大头呢？”，就伸出小手摸脑袋。小样子太可爱了。而且一点不耍滑，就算两只手都没闲着，一听“大头呢？”也在百忙之中松开手摸上头去。
晚上宝宝在床上乱蹦，爸妈没折，把他抱到电视柜上站着。他老实了几秒钟，然后小鸡鸡“唰”的一声，大喷泉把电视机浇透了。打开电视一看，没了图象。爸妈叫着让我赔。
抱着宝宝玩，小家伙在我肩膀上用力咬了一口，痛得我嚎叫不止，解开衣服一看，都咬出血了。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
宝宝对我辫子上的花结很感兴趣，小心翼翼地伸出一个胖指头去碰。我一摆头，把辫子甩到另一边去，他乐得放声大笑，又用另一只手去碰。我再甩一下，又把他笑了个够。后来我不动了，由他去摸，他倒奇怪了，爬到我肩膀上去想看个究竟。
大家都说宝宝该会说话了，准确地说，该会讲几个字了。但宝宝顽固地不开口。偶尔嚷两声，谁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今天他抓着床栏站起来看窗外，江山如此多娇，宝宝大声感叹：“啊吁！”
臭宝宝早上四点钟就起床，哇哇地叫；给他含奶嘴，仍然不老实，嘴里嘀嘀咕咕地讲着话。我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指望他再睡一觉，结果人家不给面子，拼命地翻身想爬出被窝来。真是活见鬼，有福不会享！结果为了不让他爬出来，只有我爬出来了，把他抱到我身边搂着。你说说，胖嘟嘟的小宝宝依偎在妈妈温柔的怀抱里呼呼大睡，这是多么美妙的图画啊，可是我这宝宝，两条小腿几乎把我肚皮都蹬破了，嘴里象汽笛一样发出啸声，小手抓着我的头发向上窜去。我迷迷糊糊地与他对殴了很久，听见他的叫声越来越愤怒，忽然我的鼻子重重挨了一下，原来是他把大头枕在我的脸上，闭着眼睛打算睡觉了。都困成那个样了，就赶紧睡你的呗，可是也许因为睡得不够舒服──这么睡能舒服吗──，嘴里还不满地哼个不停。我只好坐起来把他抱在怀里摇着，他又叫了一阵，双腿象夯地似地猛蹬，一下一下又一下，然后终于睡着了。这时是早上六点半钟。
给宝宝录像，问他：“鱼呢？”他驾着学步车向鱼缸冲去，伸手在上面拍一拍。小胖爪长得那么大，根本不象婴儿的手，连手指头上都是一圈圈的肉，手背圆鼓鼓，上面有一个个深深的小涡。
早上醒来，见宝宝居然抓着小画书在玩，真怪，怎么拿到的。那本撕不烂的小画书已经被宝宝胜利撕烂，一页一页地散开来。上面又是牙齿印，又是指甲痕，简直千疮百孔。我一定要把这个罪证保留到宝宝长大。
宝宝的新节目：“把小鞋给爷爷拿来！”──驾学步车跑到书柜边上，伸手取过小鞋，再跑回去递给爷爷。“给爸爸打个电话去！”──跑到电话机旁等着，你把话筒递到他耳边听一听，他才跑开。还有“盆呢？”“耳朵呢？”知道在哪儿。“闻闻小手！”会把手伸到你鼻子底下去。
爸折了纸飞机掷给宝宝看，宝宝欢喜地大叫，追着纸飞机跑。后来自己拾到了纸飞机，小手将它举得高高，再松开，看着它落在地上。大家都很惊喜：他这是会模范大人的动作了，只不过不十分到位而已。我教宝宝用力拉环使音乐雀唱歌，看起来他也弄了个一知半解，扯着那个环扯得把脸都憋红了。
宝宝的照片取了出来，没有什么太精彩的，整体来说还不错。大家兴致勃勃地分看，宝宝在一旁够不到，急得跺脚大叫。兵认真地给他讲道理，他不肯听，放声大哭起来，最后只好递他一页被他扯碎的小画书充数。
告诉宝宝：“唱个歌？”他就啊啊地乱叫一声。每次叫完了都看着你笑，意思是：怎么样？好不好听？当然了，他叫出什么声音都是好听的。今天不知怎地喜欢上了“嘎”这个字眼，大声地讲个没完：“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我纠正他：“妈！妈！妈！”他斜我一眼，我行我素：“嘎！嘎！嘎！”
十一月（十个月）
宝宝这些日子真的有长进，晚上睡觉时不再蛮横地翻身攀爬了，听一会儿音乐就睡着。打他出生给他放的摇篮曲就一直是老爸给买的《晚安我的宝贝》，他受到多少熏陶尚不可知，但在他还没睡熟时，如果音乐有停顿，他会腾地抬起头来看；如果半天没有继续，他就哼哼哼表示不满。昨晚磁带绞带了，我匆忙中拿了一盘张国荣的慢歌来放，他惊奇地仰头听着这陌生的声音，很长时间不肯睡觉。
十一月十日。今天是伟大的日子，宝宝迈出人生第一步！
──下班回家来，爸说宝宝会走了，今天白天他正正经经地走了一步呢，然后就让宝宝表演给我看。爸把宝宝立在地上，退后几步伸手护着；宝宝举起小脚，一步，两步，三步，摇摇晃晃地扑进爸的怀里去，笑得眼睛鼻子全都挤在一起。哇哈！何止是一步啊，这不是真的会走了吗！我和爸都很兴奋，反复地要宝宝走来看，宝宝基本上都能顺利地走下来，差不多能走三、四步的样子。看来他自己也觉得是个伟大的进步，不停地笑，开心得不得了。这个小东西！才十个月出头呢！真有他的！
宝宝这些日子整天若有所思，自言自语，小脑袋瓜里不知在琢磨什么。他现在知道怎么捏塑料玩具了，拿只鸭子在手里，十个小胖手指一齐上去用劲，把鸭子捏得吱哇乱响。他想要什么东西时会跑过去回头看着你：“嗯！嗯！”叫你给他拿。如果你没领会领导意图，他就发怒了，蹬着腿，跺着脚，咆哮如雷。今天我把音乐雀挂在门上唱给他听，过了一会弦停了，他放下手里的玩具，回头看看音乐雀，急切地叫道：“嘎！嘎！”然后跑过去，望望我：“嗯！嗯！”我教他伸手拉弦，教了几遍他居然会了，这下可来了劲，不等弦停就抓住用力一扯──劲儿可真不小呀──听见音乐响了，胜利地怪笑。
问宝宝：“鼻子呢？”他就使劲地抽抽鼻子。问：“笑一个？”他就“嘿嘿嘿”地傻笑几声。问：“唱个歌听听？”“啊～～～”其实唱歌早就会了，但近来越唱越有腔调，真象那么回事儿似的。而且每次唱完都得意地笑。
宝宝的高级小鞋露脚趾了──我给他买得那么大号，还指望他穿到两三岁呢──今天兵又给买了一双。宝宝把鞋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连鞋里面都张望一下，那专注的小样子真象个大人似的。
下班回家，爸叫宝宝给表演：“关灯！”宝宝驾着学步车啪哒啪哒跑到开关（那开关的高度象特意为他准备的似的）前，伸出小手一抹，都不用第二下，就把灯关上了。小脸上绽放胜利的笑容！只是他的小手到底还不会用劲，反着向上按把灯打开是做不到的。
把小喇叭吹给宝宝看，宝宝好奇极了，两只小手抓着，使劲咬喇叭嘴儿，就是弄不出声。说实在的，要教他向里吸气还可能办到，教他向外吹气确实有困难。不过他那么卖力地摆弄，呼吸之间偶尔也会吹响，他大受鼓舞，接着再咬，再啜，再吮，整个喇叭都沾满口水，仍然不得要领。
妈拿小碗给宝宝喂水，宝宝觉得很新鲜，把头埋在小碗里喝了一口又一口。不知哪一下没喝进去，吐了一口气，结果水面上咕咕地冒气泡，这下子宝宝来劲了，再也不肯喝一口，只把小嘴凑在碗边上咕咕地吹泡泡玩，一边吹一边笑，乐得什么似的。
问宝宝：“躺躺，睡睡？”宝宝一下子就五体投地，趴在床上，小脑袋贴着床做睡觉状。或者你都不用说话，拿个垫子放在床上拍一拍，他就乖乖地爬过去把脑袋伏在上边。当然了，如果你想拍着他唬他就此真的睡过去，那是办不到的，他马上就昂起高贵的头颅，雄纠纠地爬开去，不冲你吼两声那是给你面子。
爸问宝宝：“把鞋给爷爷拿来！”没说的，宝宝驾着学步车登登登跑去拎起一只交过来。然后爸随口说了一句：“还有一只呢？”宝宝马上回头寻找，伸手去够另一只鞋。──你说他是怎么听明白的？他怎么知道爸是要那另一只鞋呢？
十一月十五日。宝宝的第八颗牙齿长出来了。颗颗黑黄，莫名其妙。
天气骤然严寒，大雪纷飞，上下班苦不堪言。幸亏暖气很足，家里温暖如春。晚上回家，看宝宝每日一绝：问：“小臭屁怎么放的来着？”宝宝小嘴一嘟：“噗噗噗噗……”问：“小公鸡怎么叫？”“嘎！”
爸给宝宝喂米糊，宝宝的小手抓到碗里，抓了一手米糊。宝宝低头看看，捏咕捏咕，随即伸出小舌头把手舔干净。爸说宝宝会过日子，将来一定能富起来。
宝宝今天自个儿按着墙站了起来，伸出舌头舔了舔墙壁，可能是觉得味道特别，再伸舌头舔了又舔，又拿手指去挖。我急忙把他抱走。结果人家记住啦，无论把他抱到哪里，他都不屈不挠地爬回墙边去，伸出粉红色水灵灵的小舌头来……
晚上宝宝大闹天宫，所有的玩具都丢到地上，我百般无奈，把签字笔抓过来给他玩。宝宝无意中把笔帽拔了下来，于是我在纸上胡乱画了几笔给他看。结果宝宝马上就学会了，抢过笔来在纸上拖来拖去，虽然握笔的姿势全然走样，但居然真被他画出图案来──如果那也能叫图案的话。我很兴奋，教导宝宝继续努力，宝宝来了劲头，双管齐下，左右开弓，笔走龙蛇，气象万千，画得我眼花缭乱，手上袖子上都被他涂上了黑道道。画成的那张纸，哗，不是齐白石也是个毕加索，镶个框就可以挂进纽约美术馆哪！后来奶奶抱他去吃奶，他意犹未尽，蹬着腿大叫，真把自个儿当艺术家呢。
宝宝学放屁上瘾了，上下齐鸣：就是说每当真的放了一个小臭屁，无论他正在吃饭还是正在玩耍，一定在百忙之中大叫一声：“噗！”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放屁了似的。
问宝宝：“哪儿想爷爷了？”宝宝就一本正经地拍拍小胸脯。
想教宝宝来个新本事：把他的小手在嘴上一碰，挥开，说：“你好！”指望他见人问候就飞吻。结果宝宝学了个半拉子，现在我一说：“你好！”他就忙不迭地把小手贴到嘴上，呱唧呱唧舔个不停。
宝宝双臂撑地，我将他两条小胖腿提得高高，说：“倒立！”他很兴奋，嘎嘎地笑，反复地把胳膊撑起来要我提腿。后来我怕他累着，不提了，他还孜孜不倦地把小屁股向上翘了又翘，脑门顶地，做倒立状。
宝宝眼看就满十一个月了，让他叫“妈妈”“爸爸”连门儿都没有。不过近来在他乌七八糟的发音中倒有近似于“爷爷”“奶奶”的，也许咱家孩儿尊敬长辈，先会叫“爷爷”“奶奶”也说不定。
兵给宝宝玩小乌龟，我很害怕：“你能保证它们不咬人吗？”兵说离开水是咬不着人的。我仍不放心：“也许你手指头粗，它们没处下嘴；这回来个细嫩的小手指……”不过兵把乌龟递在宝宝手里，宝宝没怎么，倒是乌龟害怕地把头缩回去了。宝宝拿着两只乌龟到处走，一边走一边翻来覆去地看，一边看一边打激灵。爸说：“是冷了还是怎么的？”后来兵把乌龟接过去，再塞给宝宝，他就怎么也不肯拿了，直往后躲，看来还是害怕的。
前几天教宝宝倒立教出毛病来了：宝宝大感兴味，不待人扶就自个儿在那儿拿大顶，小屁股翘得老高，样子倒是很可爱，但太危险了，怕他把脖子杵了。妈不断地把他翻过来，他是越翻越快活，越顶越来劲，大家束手无策。
宝宝对自己脚上的袜子很排斥，得着方便就抓住袜头揪得老长，一直扯下来算数。但有趣的是他把袜子拿在手里，会往小脚丫上按，一副要穿的样子，当然穿袜子这个动作对未满周岁的宝宝来说还是太复杂了一点。
教宝宝拿罐子里的奶豆吃，宝宝从来不肯象我希望的那样用两只手指捏起一颗奶豆放进嘴里，而是小手掌一把伸进罐子里去，能抓多少抓多少，然后张开手掌看一看，再用力一捏──好家伙，“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奶豆登时都被捏成粉碎，细末末撒得满地……
宝宝的小气圈漏了气，已经扁扁了，我拿起来对着气门吹。宝宝坐在我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嘴看。我把气圈吹圆又捏扁，捏扁又吹圆，宝宝对这奇妙的变化简直看呆了，张大了嘴巴，一动也不动。后来我把小气圈丢在他头顶上，不吹了；宝宝伸手拿下来，看一看，往自个儿嘴边蹭了又蹭，咬一咬气门，觉得不太对劲，又送到我嘴边来：“嗯！嗯！”还要我吹。真难得他能老老实实地这么坐一会儿，于是我不厌其烦地吹了又吹，他也就一直那么用惊奇的目光瞪着眼看，在我放下来的时候，捡起送到我嘴边：“嗯！嗯！”
宝宝对结构复杂的玩具非常感兴趣，尤其喜欢看你在他面前拆拆装装，然后就似是而非地跟着你学。我不知道是宝宝天生慧质呢，还是但凡小孩都有这份好奇心？
宝宝发现了新玩具：每次喝完葡萄糖酸钙，他都拿那只小药瓶把玩，把剩下的药液都倒在手心里，然后小手一张一合地体会那黏黏的感觉。只有一次，黏大发劲儿了，手黏在一起张不开了，这下子不干了，哇哇哭起来了。
宝宝在兵的房间乱跑，捞起兵床上的耳机贴在耳朵上。我惊诧：“他怎么知道往耳朵上放的？”兵得意洋洋：“我教的呗！”臭宝宝真是教什么会什么，而且两只手拿耳机分别往两边耳朵上放，亏他记得！
宝宝走路有进步，可以在兵的床上从一头走到另一头。
带宝宝去防疫站检查身体，宝宝身高80厘米，体重24斤。很长时间没长肉了。
我喜欢看宝宝捏橡皮玩具，那样认真地一下一下用劲，全身都耸动起来，把小鸭子或小猪仔什么的捏得哇哇作响，他自己倒不笑，一本正经地听着，还拿小手指挖一挖出声的哨口。
宝宝作息时间：早上五点半醒来，爬到我的被窝里躺到六点半，起床洗脸洗屁，七点钟喝240毫升奶粉。八点钟吃米粉蔬菜糊一碗。九点钟吃水果一只，饮水若干。十点钟睡觉四十分钟。十一点钟喝奶粉240毫升。十二点钟吃猪肝瘦肉虾皮蛋羹一碗。十二点半吃水果一只，饮水若干。一点半钟睡觉三个小时。四点半钟喝奶粉240毫升，五点半钟吃水果一只，饮水若干。六点半钟吃米粉蔬菜糊一碗。七点钟洗澡或洗脸洗屁（隔天），七点半就寝，八点钟入睡。近来由于用高级的纸尿裤，他一夜不醒，但是在半夜十二点钟、两点钟、四点钟左右会不愉快地哼哼一阵子，表示自己小便了。本段文字中没有列出的时间，他都在叫喊，攀爬，跳跃，奔跑，打滚，玩这玩那，丢来丢去，啃啃啜啜，敲敲打打，抓抓挠挠，拉拉扯扯……
臭宝宝在家里闹腾得天翻地覆，原来也是个纸老虎：把叔叔房间里的椅子扯翻了，轰隆一声，宝宝吓得大哭着跑过来找爸，小手直摇。晚上坐着学步车摆弄我的吸尘器，一把将吸管从墙边扯了下来，随即自个儿倒退了好几步，紧张地看着在地上晃动的大管子。我抬手将灯关了，室内一片漆黑，宝宝一动不动地呆了好久，慢慢地移动，扑到门边去拉门把手，拉不开，拍打着门，急得嘤嘤地哭。
我教他套那只层层圈，宝宝怎么也不肯听我的，一味拿那些圈圈塞在嘴里咬住，叼给我看。
宝宝会撒娇呢：逗他的时候，比如拿只苹果在他眼前晃却不给他，他不再象以前那样咧嘴大哭，而是皱起小鼻子，眯着小眼睛向我哼哼地怪叫，还笑嘻嘻的，知道我会给他似的。
宝宝喜欢藏猫猫，见我躲起来，马上兴奋得呱呱大叫，冲过去找我，那副开心的样子，实在是“好可爱，好可爱。”宝宝也喜欢我逗他笑：我有时候故意板着脸然后“哇”的一声，他笑得全身都颤动了，然后屏声静气地看着我，等着我再“哇”地一声；有时侯我还板着脸呢，他自己先忍不住了，大笑起来，粗嗓门儿惊天动地，往往要笑得把爷爷奶奶都惊动出来，说不许再逗了，再笑下去嗓子笑坏了。
十二月（十一个月）
宝宝拥有好几辆玩具小车了，但他一直不会拖着小车走。今天在我的教导之下，他终于明白了那小车是拖着玩的，虽然还是不会牵起来走，但我把小车拴在学步车上，他会猛地向前冲，把小车顶出好远；然后使劲往后退去，看着小车给拖回来。这样反复地前进后退，他能自个儿在那儿玩上好久，满头大汗，兴致盎然。
我喜欢看他后退时盯着小车那副专心致志的小样子。
问宝宝：“几度了？”宝宝转头看温度计。问他：“几点了？”他就转头看挂钟。分得倒挺清楚的。但前天他把温度计给扯到地上摔坏了，现在一问：“几度了？”他先是转头看，然后伸手指着书柜边，疑惑地问你：“啊？啊？”──“怎么没有了？”
我把音乐雀挂在门把手上，告诉宝宝：“去把大鸟拉拉响！”宝宝驾车冲过去，一把抓住拉环，用力一拽──好小子，把个拉环给拽下来了。他闪了个趔趄，看看手里的拉环，又看看音乐雀下边晃荡着的线绳，再抬头看看我：“啊？啊？”我忍住笑：“拉呀！拉呀！”宝宝挥一挥拉环，又伸手捋一捋线绳，甚至连学步车上拴小车的绳子也拉起来拽了一拽，觉得都不怎么对劲，想了又想，向我求援：“啊？啊？”
我当着宝宝的面把玩具藏在被垛里，宝宝非常兴奋，扑上去凑在边上看，把小手使劲地伸进去掏了又掏，最后掏了出来，发出胜利的大笑，然后又递给我让我再藏。我要是走开不跟他玩了，他马上会哭起来呢。
宝宝很喜欢跟人捉迷藏，拿到个什么东西喜欢举起来挡住脸，然后忽地一下放下，逗你玩。晚上我哄他睡觉，半天没动静，我还以为他睡着了，结果他一下子抓起被头扯到头顶上，然后“唰”，露出脸来，冲我笑嘻嘻地，等我回应呢。我只好板起脸装做没看见。
宝宝走起路来越来越稳当，而且很爱走，一走就开心地大笑，两条小胳膊高高地举着往你怀里扑。今天表演坐小凳，然后从凳子上起身开步走，不但能走好远，而且还会中途转弯。
兵问我：“你知道英语‘萝卜’怎么说吗？”我惘然不知所以。兵得意洋洋：“叫你儿子教你吧！”他把宝宝抱过来，指着识字卡问：“哪个是RADISH？”宝宝很认真地看了看，伸出小胖指头点一点那幅大萝卜。又问：“哪个是APPLE？” 宝宝伸手点一点苹果。哗！不得了了！宝宝懂英语了！英国小孩未满周岁时也不见得知道哪个是“RADISH”吧？我马上跑出去向爸妈好一通吹嘘。
宝宝五、六个月的时候就一古脑儿长了八颗小牙，然后很长时间不再有动静。最近小牙的两边又在鼓小包，下边的两颗已经开始冒尖。
上班前给宝宝拿个打火机玩，他本来翻来覆去地看得挺起劲。我一时多事，打了个火苗给他看，这下坏了：他拼命地把打火机往我手里塞来，让我再“耍”一个给他看。结果我逃跑了，他在身后爆发出愤怒的大哭。
宝宝近来很会撒娇，动不动笑眯眯地挤着小鼻子向你哼哼叫，那样子谁见了都要抱起他亲一口。今天我教他敲鼓，他偏把鼓槌丢在地上，然后伸手指着，命令我：“嗯！嗯！”我骂道：“谁理你！不给捡！”他态度倒好：驾着学步车笑嘻嘻地直向我扑来，抱住我的腿叫道：“嗯！嗯！”娇嫩的笑脸，软软的声音，你说我怎么能不给他捡呢？
晚上给宝宝扳毛病：睡觉without奶嘴。我原以为宝宝定会大哭大闹，翻滚，打挺，吃手指，咬被头；谁知真是低估了宝宝，人家一声没吭，若无其事，听了一会音乐就闭眼睡了，什么毛病都没有。
宝宝早上醒来，我总要哄他说一会儿话：“唱个歌听听？”“笑一个？”“小公鸡怎么叫？”“小臭屁怎么放？”宝宝有问必答，毫厘不爽。今天我听他唱了歌就算了，没有要他学别的，他自动补上：“噗，嘎！”
这两天早上宝宝都是五点多钟就扭动、哼哼，拍一拍又睡过去，能一直睡到快七点钟。我一直看着他从酣睡中醒来，忽地睁开小眼，眨一眨，迷茫地望向四周，浑不知人间何世，一脸的憨态可掬。暗淡的光线中他的大头显得特别地圆，脸蛋特别地胖，皮肤特别地嫩，真象一只瓷娃娃。睡足以后的心情总是好的，宝宝一见我就笑，小眼眯眯，小嘴弯弯，小白牙闪闪亮，还喜欢往我的怀里拱，把大头枕在我的脸上。这时候我充分地感觉自己是一个幸福的妈妈。
宝宝嘴里不断地冒出语气词：“哒！嘎！啪！嗟嗟嗟，嗒嗒嗒……”偶尔也有“妈！爸！”的声音，甚至还有“爷爷”、“奶奶”，但这都不能算是说话。──眼看着满周岁啦。
十二月三十一日。早上醒来是7：15分，去年此时正是宝宝呱呱坠地的时刻，忙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想听听宝宝的声音。爸怕宝宝着凉，没把他抱出来，但我也能够想象出他一定正在房间里大喊大叫。宝宝一生下来就叫得异常响亮，让当时躺在产床上的我心里很安慰。但愿宝宝这一生都活得如此开朗豁亮。一年的时间艰苦地捱过去了，回首看来也是恍如一梦，不过这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宝宝都是不同寻常的一年。看一看未卜的一生，年复一年，年年不同，宝宝将要遇到的欢笑与眼泪还不知有多少，我愿我都有机会与宝宝分担。
下午散会，回到市里，先急急忙忙地赶到单位去看有没有民的信，一无所获，垂头丧气地赶了回家。老爸老妈也在，大家济济一堂，为宝宝过生日。宝宝穿着爷爷奶奶送的小衣衫，抱着外公外婆送的大毛熊，正在兴奋地表演。按旧俗过周岁是要大排盛筵的，我们就不管那个规矩了，但仍是寿桃和蛋糕齐上，灯火与彩烛共燃，东西合璧，老少同欢，高唱生日歌，大吃长寿面。宝宝对这些新玩意非常好奇，用小手指挖挖这，挖挖那，又想掀桌子，又想捏烛火，但终于因为太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家吃自己的美味大蛋糕。
给宝宝举行了隆重的“抓周”仪式：我和兵搜刮了家里能找到的所有带有职业寓意的物件，摆得满床，让宝宝去抓，大家围拢观赏。宝宝先一把抓起《黑镜头》来看，大家齐呼：“要做政治家了。”然后宝宝又抓起小铜钟，在眼前摇呀摇呀的听声响。大家齐呼：“要做和尚了。”然后宝宝又抓起油画笔，做了画家，并且用画笔在《黑镜头》上划来划去，表现出感性与理性相结合的完美思维。兵用香烟盒引诱宝宝，宝宝看了一眼就丢开去；对递到手中的钱箱子和注射器，也爱搭不理。他不知为什么对那本《黑镜头》和那支什么名堂也没有的秃笔特别感兴趣，反复地翻看，抓着不放，挥来挥去，不愧出身于书香门第，看来又是一代知识分子。
这美妙生日的又一个小高潮是宝宝居然无师自通地叫起“妈妈”来，叫了一声又一声，又叫“爸爸”，发音准确，字正腔圆，给了我一个大惊喜。我抱着宝宝亲了又亲，但因为自己感了冒，被大家毫不留情地撵走。宝宝瞪着小眼送我出门，双臂舞得象风车一样，表示欢送。直到我穿得胀鼓鼓地走出去，依然听到宝宝在背后大叫：“──妈！──妈！──妈妈妈！”
宝宝。宝宝。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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