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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华：为什么小说写得少了

作者: 张英 (07/19/2000)

　　▲：随笔的写作过程有很多困难，你为什么不写小说呢？
　　
　　■：实际上我写随笔是１１年以前就开始了，不是刻意为之，它是我在读书时听音乐时的产物，从某种程度上讲，也是阅读、思考的结果。写随笔突然让我发现自己获得了一种崭新的写作方式。这种引用别人语言写作的方式，让我很舒服。而这几年我一直在读书，小说写得不多就是这个原因。我写了许多的随笔，把我年轻时读过的一些书又重新看了一遍，对一些我已经有认识的作品又有了新的理解。比如我在《内心之死》的序言中，我就强调我的读者身份。实际上从以前到现在，我一边在写的时候一边也在不断地阅读，在写的过程中我经常以读者的角度审视我刚写完的段落章节，这有利我在写作时更好地把握作品的分寸感。阅读产生的经验自然对写作有帮助，所以我在想，一个人能够一辈子读书、写作，应该也很幸福。

　　小说，我现在已经开始写了，现在正在写一个长篇，将由南海出版公司出版。我现在必须写小说，因为这几年写随笔都快入迷了，越来越喜欢，都把小说忘在一边了。现在我可以告诉大家，我已经下决心在以后的二三十年内，把主要精力放在小说创作上。我觉得小说只可能在年轻力壮的时候写得好，因为小说需要很强壮的体魄，尤其是长篇小说写作，更需要意志和耐力，一气呵成。而随笔到了老年照样可以写得很出色。可以一直写到死。所以我会在这二三十年里，努力把小说写好。

　　▲：你现在写的这个长篇是不是上次我们交谈时提到的那部小说：描述一个江南小镇上四个不同年龄的女性的生活。

　　■：那部小说写了一些，后来因为杂事太多，所以就搁下了，放在电脑里，打算以后什么时候有感觉了再写。现在手里正在写的长篇是一个新的题材，写到现在还算比较顺利。

　　▲：自从《活着》获意大利文学大奖之后，你的书突然火了起来，而且纷纷再版，《活着》卖了２２万册，《许三观卖血记》卖了７万册，连《在细雨中呼喊》也卖了近３万册，这种畅销会对你现在的写作产生影响吗？

　　■：我也觉得很意外，为什么我的书突然好卖了，连出版商也没有想到，书卖得好这说明喜欢它们的人很多，而且我觉得我的书不是畅销书，它比畅销书的生命要长得多，你问我书好卖对我现在的写作是否有影响，我觉得不会。因为我现在的自信心越来越强了，而且在写作时你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哪本书会卖得好，所以说为读者而写作是几乎不可能的，他们喜欢什么，你根本不知道。

　　▲：你关注对你作品的评论吗？

　　■：我都不看的，因为毫无兴趣，评论家的思维方式跟我们作家的写作方式完全不一样，所以最好不要看他们那些文章，对自己的写作毫无益处。评论界老是搞策划拉帮结派，我一点都不关心。

　　▲：你的这些随笔发表以后，让你在知识分子中间也有了知名度，你是否渴望得到学术界的肯定？

　　■：没有那么明确的要求。我始终是一名作家，我可以给你举出一串这样的名字，像博尔赫斯或马尔克斯这样的作家，还有海明威等等作家写的那些评论，你看过之后就知道这个世界上的评论是什么样的。这并不是说我是在写这样的评论。我想说的是，无论是沃夫代克还是博尔赫斯，他们写过很多评论文字的文章，但他们并不想因此而成为一个评论家。我更没有这样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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