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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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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宋先生：
谢谢你的花，是纽西兰长茎种玫瑰吧。插在瓶中，整个写字间都光亮起来。真是破
费。谢谢！并祝好．
（再谢，并且不敢当之至。）
兰珊十月五日
（2）
兰珊：
多承你应允再出来陪我晚餐。容我讲一句「蒙你不弃」。上次午餐，我坦白地跟你
说明．我是一个「弃夫」——被虚荣的妻子抛弃的丈夫。但你跟我说：「曾经有过，比
从未有过，那是幸福得多了。」这句话使我至为感动。很庆幸认识你，你的体谅与理解
力都是一般同年龄女孩子所缺乏的。明晚七点到你家来接你。希望我们又可以互相畅
谈，这封信派专人送到你写字楼，我不想耽误时间。
宋季光十月十五日
（3）
宋失生：
又收到你的花。女秘书微笑地说：「邓小姐！你男朋友可真大方，花又不耐久，这
么贵地整打整打送。」但是花如果开太久不谢，简直讨厌相。我喜欢波尔扎说过的一句
名言：「这朵玫瑰，像一切玫瑰般，只开了一个早晨。」花的浪漫处也在此。
与你共处是双方的愉快，何必多谢。昨夜你提到我是否「自由」，我当时只说，
「我明天有空。」现在我可以对你说：「是，我是FREE的，我目前没有男朋友。以前
当然有过……以前，以前的事过去算了。」
宋太太既然坚持要离婚，你又何必妨碍她的青春——对不起，我不该随意发表意
见，言语中牵涉到你们的家事，请振作起来。
祝好——
兰珊十一月一日
（4）
兰珊：
收到你信永远是最愉快的事，真没想到如今在香港还有人喜欢写信这个习惯，我原
以为咱们这一代已是电话电视时代，你的字像小孩子——与你在一起像吸进一口新鲜空
气。是的，过去的事应该忘记。只是我想努力争取两个孩子，多年来我父兼母职，十二
岁与七岁的孩子是无辜的，「宋太太」恃看娘家富有，想把我的骨肉带到加拿大去长期
居留——她在那边有房子有男朋友。兰珊你想想，我会让她那样做吗？绿帽子戴上不要
紧，我不是那种男人，我不要面子，但是孩子是我的孩子……我有没有说得太多？有没
有令你烦厌？
对於这段婚姻，我心灰意冷达五六年之久，心神上受的打击无可比拟，我曾经发誓
不再恋爱不再认识女性，把全副精神注意集中在孩子与工作上。但现在又遇见你，你对
我的影响力至大，一言一动都深印我心，每次见面後我们都有更进一步的了解。
昨夜到你的小住屋小坐，发觉你把屋子打理得十分洁净。在经济与思想上，你都是
独立能干的女性……我常想，如果以前那位宋太太对我，有你一半的好，我们并不致会
到这种地步。
你问我「宋太太」在何处，我可以告诉你，她现在跟著她的兄嫂到夏威夷去晒太阳
了。孩子吗？由我，我母亲，及一名女佣人照顾。今夜本想送你回家，但孩子们要买新
课本，原谅我，请原谅我不能全心全力的对你，我应早十三年认识你。
季十一月三日
（5）
早十三年认识？现在太迟了吗？我不认为。我一九五二年出生。廿七岁的女子，会
得跟孩子们争他们的父亲？
附上三张足球票，我刚巧有朋友跟球员熟络得很，故此买得到你说要的票子，跟孩
子们好好享受星期日下午。
（6）
兰珊：
我感动得震撼而无言，多少人说，别理睬离婚男人，除非有心理准备打算做「周末
寡妇」。我将尽量匀山时间来陪你，大女孩子也需要人陪的，无论如何，我们两个大之
间不能太不公平。
昨夜「宋太太」打长途电话来，她在电话里哭了。这是以前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情，
她的声音听起来疲倦而且憔悴。这女人不知道又想玩什么花样，以前她离我而去的时
候，对我说：「跟你生活实在太闷，所以我要出去作某一段时间的感情游离。」难道她
现在想回来？
我担心孩子们，每次她回来，都尽量讨好孩子们，给他们平时没有的玩具，带他
们去玩耍，使他们心散……这种种不负责任的行为，都使我至为厌恶，这次趁她回来，
我得好好与她谈判一下，看她到底准备怎么样。
一提起笔来写信，一发不可收拾，我也不明白为什么，面对面的时候，开口仿佛很
难，但用文字表达，则容易得多，我这种又闷又长的信，你如果不耐烦阅读，我也不会
怪你。唉，我给你的麻烦，实在太多。
星期日下午，我们父子三人享受了一场很好的球赛，谢谢你，我现在总算了解到
「红颜知己」是什么意思。我的早晨里有了阳光，再谢。
季 十一月六日
（7）
别太责怪你前妻，各人有各人的志向与兴趣，作为一个人来说，她有权选择她理想
的生活方式。这次她回来．如果要求与你复合，你应当考虑她的要求，为了孩子．为了
当初双方付出的真实感情，不必使她太难堪。我们将永远是好朋友，别忘记。
兰珊 十一月七日
（8）
兰珊：
我现在完全明白了。谢谢你。别怪我老套，除了谢谢仿佛不会用别的字眼。目从认
识你之后，我像完全变了一个人，我将勇于面对现实，从头开始。
我的工作岗位需要我极端的集中，现在有你的缘故，我精神与情绪都得到最佳的调
剂，有空到你那布置得十分雅致的小客厅坐着，心中只觉宁静万分，你知道我心中想提
出什么要求？我想向你求婚，太早了吧，你会说我们双方尚得好好的了解一下，但我有
这个冲动，我是一个很普通平凡的男人．样貌学识收入……没有一点配得上你，又已是
两个孩子的父亲，你想想，我敢开口吗？你心中一定觉得可笑吧？
不过，兰珊，我已决定每天在接你上班与下班，别拒绝我，一则我们可以增加见面
的时间，二则你也不必舟车劳顿，允许我为你作这项服务。午餐时间见你一次实在不够
了，晚间我又得回家照顾孩子，看他们做功课．大儿子见不到爸前不肯上床。小儿子又
要我解说图画书给他看。
下次再写，奇怪不？我们是天天见面的笔友。在开会当儿，我都忍不住想提起笔
来，这里一句，那里一句，写点心事给你看。
季十一月廿日
（9）
大嫂昨天看见我们在一家饭店吃饭，她当时不作声，回家把「好消息」告诉爹爹妈
妈，他们好像很开心。大嫂把你形容为一个很老实很「乖」的男人。
我独居已经数年，他们都担心我会做老姑婆，其实我已经是老姑婆，根本不晓得他
们担心些什么。结婚与否倒是其次，老实说，嫁得不好不如不嫁，我们出来做事的女孩
子；自己照顾自己，还是可以的，静也有静的好处。为什么不呢？女人也应该自食其
力，不地父母始终觉得我是他们心中一个疙瘩；嫁不出女儿多少没有面子．这真是个面
子的世界。
别说你没特点这些话。等待白马王子的女人本身最好是个长发委地．肤如白玉的公
主，不合配的两个人走在一起，徒劳无功，这点相信你比我了解。
我坦白告诉妈妈，这段时间内我与你的感情进展不错，也提及你今年三十七岁．有
两个孩子等等。妈妈有点微词，觉得离过婚的男人有点儿「那个」，我马上纠正她的观
点。感情生活上的不如意，谁没有呢，应是很普通的事，况且又不是你抛弃妻子，而是
恰巧相反；为了这个理由我很激动地站在你这边……可笑得很，我竟不知对你的感情有
这么深，这种事不在紧要关头是不会发觉的。
认识你的时间并不长，你给我一种牢靠的感觉，以前有过极亲密的男朋友，但不象
乔木，妾是丝萝，无处可托。
我写的信也渐渐长得很，仿佛见面说话加上写信都不够，真奇怪，在十七岁的时候
恋爱，也不过只是捏住电话筒不放，现在反而写起情书来，我的天。
（10）
兰珊：
父亲的去世令我至为伤心，这两个礼拜内多亏你安慰我。在整个过程中，我尽量控
制若自己，叫家人不要哭，但是谁叫我不要哭？只有你。那个女人赶回来．我连睬她都
懒。一半都是为了她……为她的缘故母亲长年累月的住在我家，替我照顾孩子，疏忽父
亲的健康。现在父亲去世……一切太突然，太震惊，犹如五雷轰顶一般，我只有见到你
的时候才可以痛痛快快的大哭来发泄，如果没有你！我都恐怕要疯了。
季十二月十一日
（11）
我们现在这样的关系，还需要言谢吗？你恐怕真要学多几个中文字了。别恨「宋太
太」，她能够赶回来已经很好，你们之间会不会和好？这是我关心的问题。现在我想退
出，倒有点不值了。
（12）
兰珊：
你退出！怎么可能？我怎么会让你退出！家母已经情绪络为平稳，我将安排你与她
见面，家母将会很高兴，她知我多年「流离失所」，担心得要死，难得有你出现来救苦
救难，放弃你？没有人能够使我放弃你！
那女人决定再回夏威夷去渡她渡不完的假，她的虚荣使她认为我的平凡是她的奇耻
大辱，可是她年纪也大了，知道找不到比我更牢靠的男人，用在又回来噜嗦，我根本没
有一句话对她说。
她住在娘家已经多日，有时把孩子们带回那边去玩．我总在九点钟把他们接回来。
你放心，兰珊，我看得太清楚太清楚。我知道她是个怎么样的女人。她眼中只有三十万
港元一套的手饰，因为她兄弟姊妹都过着富裕的生活，所以我成为她的眼中钉，我太不
长进，我太安于现状，我配她不起。
我们的个性也太有差别，她喜欢参加各式各样的大型派对，去出锋头，亮相，而我
呢，喜欢静静地留在家中喝一杯热茶，舆你谈谈琐碎的事，温暖宁和。我很奇怪我
竟找了这么久才找到你，叫我放弃你是不可能的，以后不准你再提这件事。明天见
你。
季十二月廿日
（13）
今天是令堂生日，我已订妥一只蛋糕，下班时送给你，你也不必提到是我送出来
的。我晓得男人一时未必有这么细心记得这种事，希望你们过一个快乐的今天，祝一切
好。
（14）
兰珊：
我应不出声来，兰珊。我实在太感动了，你为我们一家三代都毅然想得这么周到，
兰珊，兰珊。这到底是孩子们的福气还是放的福气？我又想提到老问题：我买不起钻石
戒子，但是你会不会接受小小的意思？我着人送上一只指环，是家母首饰中比较精致的
一件，本本是留给我女儿的。现在转赠于你，希望你笑纳。
我多么希望我可以供你丰盛的生活与享受，可惜我的能力有所不达；以致你有
可能成为一个职业妻子。你的日常工作已经够辛劳，同我在一起，尚要打点琐碎的
家事，恐怕你应付不来——非常惭愧，我在你面前永远都是惭愧的。难得你又永远体谅
我。
对了，那只巧克力蛋糕是我一生人吃过最好吃的蛋糕，我竟吃了两大块之多。妈妈
非常的高兴，孩子们也非常高兴。你带来的阳光是我所不能形容的。
我跟大儿子提到「新妈妈」的问题。他一言不发。孩子们对大人的感情不能了解。
「后母」在他们心目中仍是白雪公主的故事，但别心急，兰珊，慢慢我会令他们了解，
兰珊姨会对他们很好很好。你也知道你可以办得到这一点，是不是？我对你有无限的信
心。
对了，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请你原谅及包涵，家母因为家父去世的缘故，心中始
终郁郁。本来我是打算在香港陪你过节的，但是现在情况起了变化，我想乘这两个假期
——圣诞与新年——把家母及两个孩子带到夏威夷去渡假，让家母有孩子伴着散散心，
回来会稍微舒服一点，这样子做，实在不得已之至，希望你明白。
在夏威夷的两个星期内，我会天天写信给你，打电话给你，这两个大节都要你自己
渡过，太对不过你了，但你是会原谅我的，我肯定你会。
季十二月二十日
（15）
我当然希望与你共渡佳节。但什么比什么重要，我是明白的。所以你带着孩子
们与母亲去渡假吧，老人家应该去散散心，你也可以因便轻松一下，平常工作够累
的。
至于圣诞与新年假期，我想用来为你编织一件毛衣。你一直说以前的宋太太，不肯
做任何家事，你的发服掉了钮扣都没人缝上去……现在反正我有空，请由我帮你做这件
小小的工作，我也不打算送你名贵的节日礼品，一件手工品只聊表心意而已。
祝假期快乐！
兰珊十二月廿一日
（16）
兰珊：
我回来了。为什么不听我的电话？为什么？你的新年过得快乐吗？有没有与朋友去
派对？
兰珊，我不在香港的时候，你可有想念我？是不是生我的气？发生了什麽事？你家
中没有人接电话？想死我了，兰珊！快打电话给我。
季一月三日
（17）
季光：
整个圣诞与新年，整整十四天，我坐在家中等你的信件与电话，甚至是一个贺年的
电报，毕竟一九七九年新年我们是在「一起」渡过的。你不是想告诉我夏威夷连电讯局
都没有吧？你不是想解释他们假期休息吧？你不是想说你抽不出空吧？
我在家中「端坐」，的确替你打成一件毛衣，是白色的，希望你喜欢，现在已派人
送到你写字楼。
如果你想念我的话，不应回到香港才想念——人在人情在，未免太可怕了一点。
季光，到底我对你有多重要？我忽然起了怀疑。你答应过来信及来电话的，孤零零过年
的滋味并不好受。
（18）
兰珊：
原谅我！原谅我，是我该死，你不知道夏威夷人有多懒，等一个长途电话，接线要
按三天三夜！不骗你，真不骗你。出来与我午饭可好？叫你的女秘书把电话接到你房中
去，我想听一听你的声音，别吵架，我们不能吵架。这世界上除了你之外，我一无所
有，不错我还有孩子们，但孩子们大了有他们的世界。
终久来说，我只有你，你只有我。
我不懂巴结女孩子，我以为在假日联络香港这么麻烦，不如回来再说，我真蠢，我
以为两情若是久长时，又何在朝朝暮暮，我以为我们两个都是成年了，你不会发小女孩
子脾气。对不起，兰珊，我忘记尊重你的感情，我不知道这十四天不见面书令你如此担
心，我道一万个一千个歉。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
季一月四日
（19）
我想我真的是爱上你了。第一次吃完中饭回写字楼，女秘书问我：「邓小姐，与什
么人吃饭？」我淡淡的答：「与一个最普通的男人，普通高矮，普通身裁，普通收
入，开一部普通的日本车，就是这么多。没有其他。」
没想到基於同样的原因，在短短几个月内，我爱上了你，会为你急躁、紧张！会为
你快乐、欢笑，我的情绪似乎像控制在你手中。
有一只古老情歌，叫做「如果我把我的心给你，你是否会小心保护？」我请你小心
保护。
我的年纪并不小了，以我的经验，我不是没有恋爱过，每次恋爱都非常激烈，不然
也不能叫恋爱！但现在这么心平气和地与你的友情开始，而演变到今天，我颇有点手足
无措，简直无法控制，我嘲笑自己说这简直是「迟来的春天」。
越迟来越宝贵，至少我是宝贵这一段感情的，我不知道你那边的感觉如何，有同感
奋然最幸福，如果没有同感，我也很感激你给过我一段愉快的日子。
像我这种年纪了，唯一的好处是比小女孩子拿得起放得下。我觉得你最好想清楚再
决定，多年来你已经习惯与其一个女人共同生活，找替身并不是容易的，我只能尝试做
你孩子的朋友，而不是「继母」，为什么硬是要他们叫我「妈妈」？我又不曾怀孕生过
他们，喂过他们的三餐，硬说我是新母亲，他们会动气，我们能够做到朋友关系，已经
非常不错了。
你想清楚再给我答覆，这样拖下去，反而拖得淡了，思虑与疑惑都多，感情原是全
世界最脆弱的；那里经得起如此多的考验。我觉得这一切试练都是不必要的。
请答覆！
兰珊一月十一日
（20）
兰珊：
等了这么久，信总算等到了。谢谢你的信。不错我的确一直犹疑不决，担心的事太
多。你能否适应我的孩子；孩子们是否会喜欢你？我的收入是否能够足够两个家庭的开
销？一切一切。
亲戚们都非常要面子，一直希望我们夫妻可以和好，但是我觉得面子上和解有什么
用？多少「白头偕老」的夫妇不过是面对面白了头发而已，内幕鲜为人知，到底他们之
间感情是好是歹，外人也不清楚。
十三年来的关系非同小可，你说得对，藤牵瓜，瓜拉着藤，我的那些小姨子小舅于
都待我的子女不错，常带他们到乡村俱乐部去吃饭游泳，他们的心意我不是不知道，他
们怀着歉意，希望可以对我有所补偿……多谢你给我时间想清楚，我会尽量用清醒的头
脑来把我们的关系好好的研究一番，给你一个明证的答复，免得蹉跎你的青春。
季一月十五日
（21）
我很佩服你处事的态度，季光，短短的一个月之间．从「绝对不能放弃我」忽然演
变到要「好发考虑清楚」。答覆恐怕是「不，别逼我再婚」吧。你可以用全世界的时间
来想清楚一切。是你一开头把事情看得太容易太平常，是我一开头就对你的话确信不
疑，这件事我们两个人都应当负点责任。
或许我的生活是太寂寞了，来不及地报答你的知遇之恩，整个人的完全投入，是你
精神上的一大负担。但你不必为我作芝麻绿豆式的小牺牲，像下午放下孩子来我家喝杯
茶，晚间又匆匆赶回去陪他们吃晚饭，老实说，大家都烦，如果你真的打算牺牲，不一
定是为我，而是为我们，那么牺牲得大一点，索性为我离婚，重新开始，也比较有个名
目。
我本人骨头很硬，除非是我赢得的，除非是我全心全意赚回来，我不稀罕，你是男
子汉大丈夫，怎么连这样的道理也不明白．真令我失望。
不是已经离了婚吗？你们难道还想再结一次婚？
机会不再，不见得我一生一世在这要等着你，你想想清楚。既然宋太太令你痛苦了
这么久，而我却像你所形容的救苦救难菩萨……
兰珊一月二十日
（22）
邓兰珊小姐：
先让我介绍自己，我丈夫姓宋，本姓张，我是宋季光太太，今天在整理季光的抽屉
时候，发觉你的信，对不起，我逐封的看过了。
我很快的明白，季光跟你说过些什么，并且他写给你的信中包括些什么。也许你也
应该听听我这一面的言语。
邓小姐，我父亲开纺织厂，家中小康。十五岁认识季光，一直到十八岁那年，打算
成婚，家人剧烈反对，认为季光不成材，我跟他是始终要吃苦的。家父把我送到加拿大
念书一年，我逃回来见季光，旧情复发，在我廿一岁那年！终於嫁给当时廿四岁的季
光。
结婚十三年来，我未曾自动回过娘家，也未曾主动问娘家要过一个仙，季光鼓励我
与娘家重修旧好，我们在经济掺淡的情形下生下第一个孩子．我曾在小学教书达五年之
久，为了维持家庭开销。
家母在我第二次怀孕时把一部份私蓄赠出，资助我们开了一间小小的旅游公司，就
是目前季光任经理的这一间，我名下占苜分之七十五股，家母占百分之二十，季光占百
分之五。季光每月在公司支六千五百元薪水。
我与季光结婚十三年，只离开过他两次。第一次是到澳洲雪梨探家妹，为期十日，
第二次是到加拿大探访家兄，带着我们两个孩子，为期两星期。
除了这两次外，我与季光在十三年内从未试过分床睡觉，我们健康正常，我们过着
正常的夫妻生活。所以无论他对你说过什么，都不足以相信。什么离婚？什么分居？
季光父亲在十一月尾去世，十二月由我出面买了五张飞机票，我们一家连同季光母
亲一起到夏威夷去渡假，我们在夏威夷渡过圣诞与新年，一家人都非常高兴，季光因此
体重增加五磅。酒店结账时并无任何长途电话或电报纪录，相信因由我在，他并没胆子
与你联络。
邓小姐，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上男人的当，叫「被骗」，你们的书信中，我了解到
你的年龄是二十七，二十七岁的女人上男人的当，叫「失策」，社会并不会原谅你！这
一点，以你的智力能力，相信你是明白的。
我致予你最大的同情，但是最应该获得同情的人是我，想一想，你只不过认识季光
五个多月，他的一切花言巧语，说尽了也不过是五个月。你的精神与肉体上的损失，最
大也不过是这些日子，五个月在整个生命的过程中！算得是什么一回事呢？
读完我这封信之後，你会失望，你会难受，你会觉得羞辱，但这一句都会很快过
去，你终久会认识一个好男人，结婚生子，或者你会选择独居生活，逍遥自在。反正若
干日子之後，宋季光不过是过眼云烟，一个大笑话。
但是想想我，我与他结婚十三年，大孩子十二岁。你难道不可怜我？与这种男人相
对大半辈子，孩子们的父亲是一个这种性格上有缺憾的人。邓小姐，相信你会同意我，
是不是？
看完我这封信後，希望你心中不要再存任何幻想，如果你一定要我让位，我很乐意
得到一个名正言顺离婚的机会，但只怕你清醒下来．不肯嫁一个这样的男人。当初他获
得你的芳心，是因为他利用了女人最大的弱点：母性的慈受，保护弱小的本能。他把自
己说成一个可怜的弃夫，博取你最大的同情。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相信你会有最明智的选择。
我是一个失败的妻子，大概是我总有使他不满之处，以致导发他在外边有这种行为
举止吧！你是无辜的牺牲者，他碰巧遇上了你……他的谎言如同一篇小说般详尽。
这封信太长了，浪费你宝贵的时间。假使间你想印证我以上报导的事实，并非难
事。
祝珍重！
宋张淑贞二月三百
又：季光母亲生日那天，你送的蛋糕，我们都已分享，美味可口，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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