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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宗璞的两本书(附图)


王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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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璞抱病写下的《南渡记》、《东藏记》这两部小说,读后令人起敬。作者的风格一贯是细腻的,但这两本书却喷发着一种英武,一种凛然正气,一种与病弱之躯成为对比的强大与开阔。这一代人与继承自上一代人的价值观念是有它的生命力的。说下大天来,对于国家、人民、民族、文化与教育的命运的关心仍然是一种优良的传统,以身许国仍然是值得敬重的。

同样是回忆,同样是自我,有的就成为江河湖海,成为高山峻岭,成为一个世界一个宇宙,成为一个开阔的轴心;有的就只是那么一点琐事那么一点欲望,那么一点生理反应,那么一点蚊子嗡嗡嗡,那么一点阴沟里花瓶里内衣里的小小操练,何其不同也,着实可叹。

作者写的一些高级知识分子在我们的文学画廊中并不多见,能见到的也往往是一点轻薄讽刺而已。从正面写,远远要比幽它一默要困难,但是作者的此书确实显现了真正的高雅而不是伪贵族的吹嘘做作。其实中国的文学当中压根儿就没有像样的贵族,有贵族也是叶广芩式的或漫画式的。有的人自命贵族或自命清高则更像小市民,如果不是更糟更矫情的话。

这两部小说写得十分俭省,那么多人物,那么多事件,在作者笔下精当有致。夹一点独白,再加一点散曲,中西合璧,兼美并收。另外通过笔墨的转换不但增加了阅读的趣味,也拉开了一点与所写对象的距离,避免了过分的煽情和絮叨,绝不纠缠。这使我对作者的认识更加清晰:真是大家风范呀!虽然有时候我会觉得作者对她笔下的人物爱得有余而解剖得不足,觉得描写的空间还可以更充分地展开,但是话说回来,心地宽仁而吝惜笔墨,这也是作者的一贯风格。

我有时候惊异,这些生活的直接经验应该来自作者儿时的记忆。由此也可以看出作家儿时生活对于他(她)的写作是多么重要。是的,文学是民族和群体以及个体的记忆的一部分,没有这种郑重的文学,人会变成失却记忆者。往事是今天的一个根,一个原素,只有趋时的无可救药者才只把目光投向眼前的浅层次肥皂泡。

我是一贯对文学现状抱理解和同情态度的,但是对于这两本书的忽略,我认为是不可原谅的。我也禁不住学着那些愤世嫉俗者或者被叫做“愤青儿”者发问:“我们的文学我们的评论到底怎么啦?”

《北京日报》2001年10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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