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记

  ——亦舒《归宿写照》改编或剽窃。嘻嘻,献丑了! 


  作者:琅环  发表时间:2000年9月22日 21:42 


  序
  本文内容,纯属改编;情节文字,也是抄袭。如有自告奋勇、对号自扰者,活该他上当。特此声明,莫谓言之不预也!是为序。
  引 言
  寂寞此人间,且喜身无主,转眼云烟过尽时,正我逍遥处。——瞿秋白
  隰有苌楚,猗犭难(nuo)其枝,乐子之无知。乐子之无家。乐子之无室。——诗三百
  走可持续发展的道路。——邓小平

  今年似乎流年不利,诸事不爽:先是年初与家人为鸡毛蒜皮小事口角,一个“小不忍”,覆水已难收矣,只好负气搬出。后因亚洲金融危机影响年度工作计划,而老板只认薪水近万,必要物超所值,恨不得伙计吃饭睡觉全在办公室;更有小人见风使舵,背后排挤倾轧。如今房屋贷款已是我的恶梦,手停口停,一不小心便无家可归,故见老板如见再生父母,不自觉浮上一脸谄媚,无复当年拍案而起的豪气。更为不幸的是,再过三个月零十八天,我就要“庆祝”自己三十大寿了!
  回首前程往事,只觉半生潦倒,一事无成。
  三十岁了!我还没做什么事,竟然就三十了!天下还有比这更荒唐的消息吗?
  欲哭无泪。
  清晨起床的时候,对牢浴室镜子,我细数眼角鱼纹,审视一脸雀斑,不禁犹疑自问:豆腐渣?!
  从什么时候起,我竟公然老了?
  想当年六岁读书,五年小学,六年中学,十七岁直升大学,读了四年信息工程,毕业后意犹未尽地又攻读了三年硕士,若非父母已有不豫之色,我会贾其余勇,直捣博士学位。然而人生二分之一的光景,便是在书堆中度过了。然后出来工作,颇享受了一段自食其力的快乐时光。才不过短短几年功夫,怎么就三十了呢?
  我不懂。
  拔剑四顾心茫然。
  妹妹讪笑:你终于也有今天。报应不爽!报应不爽!!
  我气极。这小人,当年一句戏语她竟耿耿至今。
  妹妹的学业一贯地名列前茅,比起我的精神可嘉胜出许多。可惜妹妹一个什么什么行差踏错,大学毕业之际奉子之命成婚,从此名正言顺做其家庭主妇去也。
  未几麟儿出世,去医院探望时,见她抱着小儿其乐陶陶的样子,我忍不住讽刺道:早知你的志向不过是找一张长期饭票,在家相夫教子,又何苦十年寒窗地读什么劳什子文凭呢?
  其时我已研究生在读,自觉前途远大,壮志凌云,对妹妹的选择深不以为然。
  妹妹反唇相讥:你了不起!再过十年你还敢这么说我才服你!
  不用过十年。我以手洗洗脸,望着镜中的自己。怎么搅的?我简直无法向自己交待。三十岁了还没有男朋友,未来三年内完全无可能结婚。
  女人年届三十仍未嫁,首先想到的不外是如何抓住青春的尾巴尽快觅一个良人。
  三十岁的女人若想按年轻时的标准找个理想的结婚对象,恐怕已属天方夜谭,然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某些原则仍需择善固执:一、此人未婚。与有妇之夫鬼混我一向兴趣缺缺,且此人的人品人格乃至责任心有待进一步考证。二、年龄在三十至四十岁之间。我绝无勇气与年轻人阿姐阿弟的有辱斯文;至于四十岁以上未有对象的老头,更是敬谢不敏。(或许他们也在想,年近三十仍未嫁出去的女人,啧啧,真是大告而不妙。结论:人心险恶,尔虞我诈。)三、职业高尚,收入学识与我相当,若有共同的旨趣当然更好。
  听了我的约法三章,妹妹无法置信:你这条件倒不离谱,只是若早两年提出来,孩子都已经叫我姨了;现在么… …不是我长他人志气,啧啧,老姐,早你干什么去了?
  早我干什么去了?!
  二十年前我在打老虎。
  意气风发,目下无尘。那时此心到处悠然,有大把时间可以挥霍,从未想过结婚这档子事。总觉女人太早结婚是个浪费,无数琐事锁住潇洒的灵魂,渐渐失去灵性,面目可憎。譬如妹妹,一次我见她为半两猪肉与小贩理论,简直骇笑。
  然而迟婚纵有千般好处,却也有可能永远结不了婚。
  这年头虽不再人言可畏,某些好心人的关心仍具杀伤力。
  有一女同学曾以过来人身份好言相劝:快三十了,好歹要嫁一次,否则别人不以为你没人要,也会怀疑你是否有难言之隐。结了婚一了百了,爱离不离,从此太平过日子。
  瞧,瞧,这是什么话?还叫人活不活了?直情离婚妇人也好过老姑婆!
  我不知道我与她之间,到底谁的身价更高些。
  幸好年轻时行事稳健,不曾授人话柄,否则他们会恍然大悟,顿足曰:都是你自家挑剔,须怨不得别人……
  然而妹子终究是自己的亲妹子,老姐有难,舍她其谁?
  这日妹妹来电:“阿姐,今朝宋平请几个老同学吃饭,你也来吧。都是些社会成功人士,黄金王老五,你也穿得斯文点,别来来去去一副职业戎装,让男人敬而远之。”
  于是我洗了头发,挑一件藕荷色凯司米背心,披同色薄毛衣,配一条浅紫色西裤,又搽了些许唇膏,随手拎只白色皮包,得令而去。
  做作之余,只觉自己似跳楼货色。如此精心装扮,取悦男人,居然是为着将自己尽快推销出去。心中略感折堕。
  罢罢罢,欲为诸佛龙象,先做众生牛马。
  地下的事情从天上做起,想好事先得有好的心肠。
  好在日子有功,早已训练有素——每日的工作想穿了格外是迎送生涯。
  我强颜欢笑。
  然而还是大失所望。
  妹夫的同学一个赛一个闷,老张老王老李们似一个师傅教落山,个个言语无味,目光呆滞,从头到脚全无半点妹妹形容的所谓“成功”气质。
  不是我趋炎附势,我想一个人的才华气质至少可以藉由他的工作表现出来。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现今社会,没有人再有权利以怀才不遇为借口。所谓的“怀才不遇”,全是学艺不精,咎由自取。
  我情愿躲在厨房帮妹妹洗碗。
  连妹妹都暗暗抱怨妹夫手头无好货色。
  我苦笑。
  怎么搅的?想我过去活得何等逍遥自在,简单透明:每日下班回家泡杯果茶,看看书,听听音乐,间或借几盘影碟片,一夜无梦;周末与几位单身女友成群结队去做陶品酒喝茶看书聊天……日子倒也飞逝。自从我被“女人三十豆腐渣”这句话吓破胆后,放眼望去,只见些旷男怨女,野鬼孤魂……
  正胡思乱想间,六岁的外甥摇醒我道:“大妈妈,你不要苦恼,等弟弟长大了会来娶你。”
  我非常感动,紧紧抱一抱弟弟,啧啧啧连亲三口,道:“弟弟乖,大妈妈明朝带你去森林公园白相好哇?”
  弟弟忸怩地挣开我,“可是还要赶回来看《灌篮高手》的噢!”
  妹妹走过来,嗔道:“你少成天与外甥混,有这功夫先考虑自家的婚姻大事要紧。”
  我挥挥手说:“不想了,不想了。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小妹,你该不会真想我嫁给外面张王李三位吧?”
  妹妹瞪我一眼,说:“三位?你倒想!不过话说又回来,你妹夫也不知怎么搞的,请了这么些个无趣的俗物。可是姐姐,你也不该就此因噎废食。”
  我正待辩驳,忽听电话铃响。
  妹妹去接,然后叫妹夫来听。
  只听妹夫连声道:“好,就这么办。不好意思,我太太在家请客,一时走不开,麻烦你了。”
  妹妹在旁边悄声问,“又是你们同事啊?怎么周末也不放过人,还要谈什么公事。上次才来个妖艳女郎藉公事拜访,花枪耍上门来了。”
  妹夫道:“醋娘子,看清楚了,这次是个男的。不见得有人肯为我女扮男装。”
  我见他们结缡七载,兀自打情骂俏的,不禁摇头叹息,心中羡慕。
  客厅里老张老王老李们仍黏住凳子,不肯即去。
  少不得只好坐陪。
  席间空气污浊,话题沉闷。几个男人聊天也张家长李家短,听得我连打几个哈欠,直想借故告辞。
  这时叮咚一声,妹夫忙去应门。
  进来一个年轻人。眼神孤傲,举止自若,一客厅的人竟被他视若无物。我看呆过去。
  心中惊叹:哗,天下竟有这等人物!这不就是我等了三十年的Mr. Right吗?
  只见妹夫将此君延入书房。
  直到房门关上,我才回过神来。
  忙将妹妹拖进厨房,追问道:“他是谁,他是谁,怎地从未听你们提起过?此人贵庚?结婚不曾?有女朋友吗?”
  妹妹也慌了,道:“我也不知道。你别急,我去打听打听。”
  说罢匆匆离去。
  我不安地走来走去,不停地搓着手。
  天,打从娘胎出世,我还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我有一种预感,此君与我绝对有缘。
  没过十分钟,妹妹进来了。亏她效率这么高,连珠价道:“此人名叫梁家辉,今年十月即满三十二,还没结婚!无不良嗜好……别急,亦无女朋友。他也是个律师,与宋平一间办公室。听宋平说,他这个人虽不摆架子,却也清高得很,一般女孩子等闲不入他眼。阿姐,你运气来了。你们两个半斤八两,没准会王八看绿豆——互相看对眼也未可知。”
  我心底的喜悦一层层浮上来,也顾不得妹妹调侃。
  问:“那我该怎么办?”
  “追呀!”
  “怎么追?”
  妹妹翻翻白眼,“只要是女人,就知道该怎么追。”
  “好妹子,”我央求道:“这个节骨眼上你还寻我开心。我要是早知道,也不会落到今天。”
  “咦,你工作时的机智都跑到哪里去了?你一向瞧我不起,现在可知道做小女人也需要智慧了吧?也罢,谁叫我好为人师,诲人不倦,知无不言,不知亦无不言呢?”妹妹提醒我,“你不想端杯茶进去看看吗?”(注:此处可圈可点之句,系摘自某君原文,未敢一字增减。余同。)
  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
  我忙端茶出去。边问:“老张老王老李他们怎么办?”
  妹妹狞笑道:“别担心,我来对付。”
  站在书房门口,我又犹疑,低声问:“小妹,我该说些什么呢?”
  妹妹冷笑,一把将我推进去,“砰”地一声关了门。
  听见响声,书桌前埋首讨论的两个人都抬起了头。
  我强挤出一个笑容,期期道:“请喝茶。”语调从没这么温柔过,真是汗颜。
  梁君伸手接过,道声谢。
  两人继续刚才的话题。
  我呆呆地站着,不知如何是好。
  妹夫发觉了,“啊,我介绍一下,梁,这是我大姨,施夷朗。夷朗,这是我同事,梁家辉。”
  “你好。”梁君颔首微笑。
  我涨红了面孔,背扭着手说不出话。
  梁君也望着我但笑不语。
  终于连妹夫也察觉到我的失态,忙上来解围。
  “梁,等一下再谈吧。出来尝尝拙荆做的点心如何?”
  我们一行步入客厅。
  噫,真是奇迹。老张老王老李们这会功夫就被妹妹打发得一干二净。
  我暗暗钦佩。不得不承认妹妹在某些方面还真是个天才。
  “梁先生平常有些什么消遣?”妹妹笑吟吟地问。
  “惭愧得很,”梁君歉然道,“我这个人无趣得紧,每日下班也不过是看看书,听听音乐,周末打打网球、保龄什么的。现在年轻人光怪陆离的夜生活我实不在行。”
  妹妹暗暗向我比了个好的手势,喜道:“这倒巧了。我这个姐姐,性格爱好倒与你一式一样。下了班也是难得出去,闲着无事就爱买书买唱片,家里可以开书店。我一直劝她别光顾着读书工作,蹉跎了岁月……”
  真是越说越离谱,倒活脱脱勾画出一副更无趣的老姑娘待字闺阁图——只怕推销不成,反弄巧成拙。
  我不悦,索性沉默到底。
  幸好梁君落落大方,未置可否。
  妹妹还待说下去,被妹夫打断,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了点心,两人又钻进书房。
  谈毕公事,妹夫将梁君送出门。回来时淡淡道:“夷朗,我约了他下周末再来。到时麻烦你也跑一趟吧。”
  我大喜过望,紧紧抓住了妹妹的手。
  次日,妹夫下班喜形于色,对妹妹说:“我看这事成了。梁君今日直向我打听夷朗的消息,说他很欣赏夷朗的气质,问是否已名花有主。没想到他俩倒是一见钟情。”
  我亦喜不自胜。
  相信人与人之间真是有缘份的。不然我什么人未见过,竟也逍遥了三十年,如今才突起结婚之念;而梁君这等都市甲男,凤毛麟角,居然也至今未成家室。真是于千万年时间的洪荒中,早一刻相遇,晚一刻相遇,两人都有可能失之交臂,错失姻缘。而我们却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互相发现了对方。
  简直象极了张爱玲的小说。
  只差没互道一声:“啊,你也在吗?”
  古人说的天作之合,盖谓此乎?
  于是我象吃了秤砣一般,一颗心笃定定了。
  周末快活地来临了。
  这日在妹妹家,一时宾主俱欢。我与梁君都彼此有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看得出来,我们都很重视对方。
  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能引起对方莫大的兴趣与赞叹,感觉效果奇佳。
  就是他吧。我有一种“大事已定”的感觉,暗自庆幸。
  虽然就算不遇上他,最终我也会结婚,与另一个人白头偕老,相敬如宾。但——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婚姻的质素却不见得会象梁君将来可能给予我的那样,熨贴而妙不可言。
  他身上有一种书卷气非常吸引我,是一个温文却不失阳刚气的男人。我不能置信这个男人在事业有成的同时,还能做到内敛而不霸气。我?我很惭愧,不过给人打工多年稍有经验,便已气焰难当,大叹寂寞。
  我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他看。
  这期间,我全副心思都用在了他的身上,与旧日一班女友渐渐疏远了关系。他亦然。
  最难得的是,我们都不好奇对方的过去。我心中的他就是我眼中的他,他心中的我就是他眼中的我。我们都不太挑剔,只看对方愿意呈现的一面——永不追究真相。有这样的大智慧,足以做十世夫妻有余。
  故此双方关系进展迅速,一个月内便已渐入佳境,三个月后即见过了双方父母。
  大家都很满意。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是他若不提,我又怎么好意思说。
  只好向妹妹求教。
  妹妹说,是呀,男女最佳求婚之机便是在走了三个月到半年的时候。此时双方情深意笃,都有安定下来的渴望。这时候趁热打铁,效率最高。一旦错过时机,大家就牛皮斗牛皮,谁也不想结婚了,搞不好拖他个三年五载也未可知。
  我闻言大惊。眼看三十大限将近,青春所剩无几,我可经不起任何拖延。
  妹妹说,这样罢,他不提,你不会提吗?
  余固辞之。
  虽然我一向赞成男女平等几近女权嫌疑,可不见得愿把这项权利也夺过来。
  女人保留这个权利,是为了在将来夫妻斗口之时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当初可是你求我下嫁。此话一出,如箭离弦,百发百中,立时高下即分。男人一想果然自己理亏,气焰顿消。
  然而思来想去,终无善策。我想他这么厚道,该不会嘲笑于我。
  我问得很笨:“结婚会不会花很多钱?”
  梁问:“你是一个浪费的新娘吗?”
  我答:“不。”
  “那我们结婚吧。”
  我一时怔怔,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解决了。
  诧异地说给妹妹听。妹妹也很感慨,原以为会累她大施拳脚,奋力推销。不想竟空有屠龙之技,而无用武之地。
  她非常怅惘,啧啧称奇:“为什么你会这么好运?”
  我大度地不予计较。
  我们没有摆酒宴,是旅行结的婚。在我三十岁生日那天。
  梁送给我最好的生日兼结婚礼物。
  回想我的前半生,世事沧桑,恍如一梦。我安然地度过而立之年。
  旅行回来仍照常工作,然而无论做人处世,态度已非常豁达。
  有人问我结婚感觉如何。
  我笑答真好。
  真的是好。
  结婚到底是个比较偷懒,比较理想的下场。
  独立自由固然潇洒,但心底那种惘惘的威胁和不安全感挥之不去。婚后我有恃无恐,一往无前。
  公事上敢作敢为,据理力争。老板摸不透我的底细,倒担忧我是否心怀异志,态度谨慎,大力笼络。
  我说话渐渐不那么激烈,为人随和,与同事们也能偶话家常。办公室里人气直升。
  也渐渐染上一个过去认为令人齿冷的“恶习”——做媒。
  我常常把梁优秀的男友们介绍给我才高气傲的女友们,乐此不疲。想想原来素不相识的两个人,都在为寻找自己的另一半千里跋涉,众里寻他。只经我略一牵线,妙手撮合,居然效果彰著,简直是项德政。我做媒做得成绩斐然,洋洋自得,俨然以小型上帝自居。
  我颐指气使地说:“怎么,红宝宝/冯二/尤豫/江曼,你们还不打算结婚么?”完全一副成则王败则寇的嘴脸。
  她们问我结婚有什么好。
  我现身说法,大放厥词:“君不闻,‘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须躬行。’尔等若不亲历,不知喜在苦中,苦中又有大乐也。我既已有亲历资格,不可不侮人不倦。你们也都有二十四、五了,此时不结婚,更待何时?别以为到时会与我一样幸运,你做梦!事业事业,女人干事业有什么用?事业会叫你妈妈?现在倒是逍遥,到了三十岁,哭都来不及。个个都给我正经地找个人家!”
  她们给我训得唯唯喏喏,言听计从。
  红宝宝虽心有不甘,最终还是嫁了,现有一子,已周岁。嫁了之后果然感恩戴德,后悔怎么没早听我的话,也可以少受几年苦。大有今是昨非之慨。
  冯二是一个奇迹,这小子破了我的结婚记录:从“既见”到“执手”,不过短短二个月零二十四天。如今重身已有三月。吾固不敢疑心“其东走者同,其所以东走者异也”。
  尤豫仍在犹豫,思索那媲美哈姆雷特的两难选择:To bear, or not to bear, that is the question. 然而她好歹也算结了婚,过着两人世界,故权且放她一马,让她逍遥两年。
  只有江氏,性殊顽劣,不听受教,镇日高歌“一天到晚游泳的鱼”,或吐人言:“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余平生憾事,莫此为甚。
  余所以作《结婚记》,不求藏诸名山,但求有警世通言之效也。寄言世上小儿女:岂不闻“春华秋实,时物有序”,若秋行夏令,冬发春枝,时气颠倒,不惟人不舒适,恐花亦不长久棗逆天岂祥兆乎?希长沙有识之士,以“愿天下有情的终成了眷属,是前生注定事莫错过姻缘”为己任,完成余未竟之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再作《续结婚记》。余翘首以盼,拭目以待也。


  琅环主人
  1998年8月31日
  有感于某君尺素寸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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