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天使
作者：黄天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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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我想没有人会比我更倒霉了。地上裂条缝，掉下去那个肯定是我。
有些事情我不大记得了，因为我的脑子不太好，据说是我出生时由于难产，四个护士合力把我拽了出来，期间脑神经受点损伤，于是朋友们帮我取了个新名字"低能儿"。这个名字从三岁起就伴随着我，不过我并不在乎，因为听了一年后我就习惯了，甚至忘了自己原来叫什么。而且，小朋友们都对我很好，他们总是送我一些礼物，比如鸡蛋西红柿什么的，但不放到我手里，而直接扔在我脸上。这也没什么，我也习惯了。只有一件事让我很别扭，就是我的左腿会比右腿长一点，不过幸好一般人看不出来，因为我是坐在轮椅上的。出生时有个护士姐姐，用得力稍大了一点，把我腿部神经拉断了。
我最要好的朋友叫大满。它是一条与我一样倒霉的狗。大家一致认为他长得很丑，我倒不觉得，他的毛色很纯就像天阴时的乌云，头上的几缕毛落下来，刚好遮住右眼，不过这并没有妨碍，因为他右眼本身就是瞎的。
如果说还有什么重要人物需要介绍，我想就是海牛了。他应该就是漫画中那种坏蛋。我做过比照，发现他各方面都很符合条件。首先，他很强壮。他可以一只手讲课凳举过头顶。其次他很愚蠢。从幼儿园到小学他一直在练习如何从一完整数到十。更重要的一点，他很霸道，每次见到我，他总会想尽办法把我从轮椅上拉到地上来。
他是个有趣的家伙。他总是忘记我还有大满在身边。
这一天，我终于十岁了。
我知道，这又是一个倒霉的生日。就像今天的天气一样，一直在下雨。爸爸妈妈都出去了，据说会带回一块生日蛋糕。生日蛋糕我倒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他们是否已把门锁好，防止海牛突然闯入。
通常一天我会遇到六到七件倒霉的事情，而节假日更多，如果是生日就更完蛋了。有些商场在这个时候通常会有白送的。
这已经成了一种规律，我知道却不得不面对。更可怕的是我今天还没碰到什么值得称作倒霉的事。早上起床时，脑袋被床头碰肿了不算。
听，外面打雷了。
有人敲门。
（待续）
我是天使
第二集
我过生日的时候通常会下雨，八岁那年还发了洪水。我看看窗外，还好，今天的雨并不算大。
敲门声。
"是谁？"我问，轮椅慢慢移向门。
"请问这里是兰少平的家吗？"
我确信这不是海牛的声音，当然也不是爸爸妈妈的。
"你有什么事？"
"你先把门打开好吗？"
我当然不能同意，虽然我智商很低，但警惕性很高。
"孩子，我是来给你送礼物的。今天是你的生日对吧？兰少平，我可是带来一份不错的礼物呦。"
我有点心动了，但谁知道这是不是海牛或其他怀孩子搞的恶作剧。也许我刚一开门，就会有一帮孩子冲进来，往我的脸上抹泥巴，跳到我的床上大便，还会把我正熟睡的大满吵醒。这一切不是没发生过。
"好吧，孩子。你是对的，应该小心一点，我要走了，礼物留在你的门口，祝你生日快乐。再见。"
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这是陷阱，我知道。六岁那年我就被这么骗过一次。
很久，没有动静。奇怪，这家伙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还知道我今天过生日。傻瓜，当然是海牛告诉他的。可是，海牛不会这么有耐心，他的智商也决不允许他安静这么久。也许真有一件礼物摆在门口。
好奇心是人人都有的。我把门开了一条缝，又开大一些，看到了，门口，地上，一个礼品盒，是真的。
我把他搬到屋里，锁好门，中间过程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礼品盒被放到桌子上面，想想看里面会装着什么？
炸弹！
没这么可怕吧。但我知道这种倒霉事在我身上不是不可能发生。
好了，现在我就把它打开。
（待续）
我是天使
第三集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我撕掉包装纸，里面是一个精致的眼镜盒，不用问，一定装着一副眼镜，打开一看，果然是。
下面我来形容一下这副眼镜的外形，黑红色塑料边框，用小螺丝接口的一百二十度耳架，玻璃镜片沉而且厚。概括起来两个字，过时。三个字，有点土。四个字，象老花镜。如果我带着这副眼镜去上学，准会被人笑死了。更重要的是我并不需要眼镜。我甚至可以数得清对面阳台上的海棠有几瓣花。
大满在舔我的手，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看得出来，它对这副眼镜很有好感。
好吧，我戴上它看一看，也许有什么特殊用途。
镜框架在我的鼻子上。
没什么特别。
我将轮椅移到阳台，还在下雨，有雷声，很闷。对面那家把海棠收回去了。
是个平镜。
我把它摘了下來。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
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只是一团又一团的灰色相交错着。
"大满，过来！"
我听到大满的声音，它已经来到我的身边，我却只能感受到一些晃动的光线。
一定是这眼镜搞的鬼，我把它狠狠摔向楼下。
"啪！"
这回完蛋了，我的倒霉周期规律再次得到印证。不过这次的代价太大了，我再也没办法帮大满把他头上的几缕毛梳齐了。
"大满！"我发现这只狗不知去向了。看不见的时候会很无助，哪怕一只狗也会带来很多安慰。
他欢快的跑到我面前，将嘴里叼着的东西递到我手上。
该死，是那副眼镜。
上面粘着雨水，是大满从外面捡回来的。至于他如何开门关门，我不必细讲，他是一条很聪明的狗。
眼镜没摔坏，看来很结实。大满是要我戴上它。
还会更糟么？
我现在已经不能一边看漫画一边吃饼干了。
沉重的镜片再次架到鼻梁上。
（待续）
我是天使
第四集
正如你所猜到的，戴上眼镜后，一切恢复清晰。
多年来不幸的经历把我锻炼的很平静。这是注定的，可我该怎样想爸爸妈妈解释呢。
我不是个喜欢撒谎的孩子，可他们却认定我在说假话。爸爸妈妈很关心我，但他们不相信我。
"我知道，都是那些漫画书和电视。"爸爸找到根源。
"不，是缺少营养。"妈妈从生理上进行分析。
"我认为应当对他进行限制。"
"我认为更重要的是及时治疗。"
第二天，我没有去上学，而是被送到眼科医院作检查。
放大瞳孔，视力检测。
结果是，没有任何眼疾。
唯一的问题是摘掉眼镜 ，我连最大的E也看不清。
下面的问题是，我该去上学了。我讨厌这两个字。更讨厌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更讨厌带着这副眼镜的我被同学看到，尤其是海牛。
很不幸，我讨厌的事都发生了。
一进校门，便看到一个可爱的小妹妹在哭。它的不幸遭遇全写在脸上了，左边写着"海"，右边写着"牛"。
"嗨！倒霉鬼。"海牛在身后叫我。这是他上个星期为我起的名字。
"别走呀。你着什么急？"
海牛已经窜到了我轮椅的前面。
她看到了我带着的眼镜。
"你近视了？"海牛很关切的问我。
"是的。"我转动轮椅想离开。
"那更好玩了。"海牛一把摘下我的眼镜，飞快的跑了。
我坐在轮椅上，一动也不能动，因为周围已经混沌成一片。
好在有班主任经过，她把我推进教室。
海牛把眼镜扔给我。我接到了，更确切的说，是眼镜刚好掉在我手里，因为我根本辨不出它来自哪个方向。
上课了，班主任也发现我戴上了眼镜，她看了我一眼，开始讲课。
"下面请海牛同学到黑板上来解答这道问题。"
"好的，老师。"
海牛走向讲台，突然，" 吧唧"他摔倒在地。
我是天使
第五集
"海牛，你怎么了？"
"老师，我的眼睛有点模糊。"海牛从地上爬起来。
"你先坐回去休息一下。"班主任很善良。
哈！一定是海牛戴了我的眼镜。
四个字：恶有恶报。再四个字：太高兴了。
下课了，海牛被人扶着走向校医室。我开始整理自己的课本。我的空间会比别人大一点，因为我是坐在轮椅上听课的，这一点班主任很照顾我。
下一节课是数学。这个老师有点凶。
海牛回来了，它的眼睛已经没事了。刚才他是迷眼了。
"你没有带我的眼镜？"
"倒霉鬼，你的眼镜这么恶心，我才不会去戴呢。"
为什么倒霉事总是眷顾我一个人。
四个字：这不公平。
数学老师伴着上课铃走进教室。
他姓吴，叫吴蓬友。
"吴老师好。"大家起立问好。
吴老师以他那特有的慎重眼光审视我们一遍，然后"嗯"了一声，示意我们可以坐下。这有点像那个谁谁谁一挥手，"罢了"。
然后，吴老师开始讲课。其实他讲得很好，只是我们都听不大懂。
吴老师在黑板上作板书，大家低头作笔记。
一根白色的粉笔头轻轻敲在吴老师的后脑勺上，顺着脖子的曲线滑入宽敞的衣领，最后停留在后背的某一处。
吴老师迅速转过头来，"谁干的？"
同学们也都抬起头，表现出一副无辜的神情。
海牛正在看漫画，无暇抬头。
"海牛，是你干的？"吴蓬友脾气不太好。
"啊，什么是我干的？"人们通常对自己的名字很敏感。
"小胖，是你吗？"
"不是我，老师。"
吴老师又看看我，我可以发誓，与我无关。
他停了停，继续讲课，板书，大家低头作笔记。
吴老师突然再次转回头，显然，他后背上有两颗粉笔头了。
"是谁？"叫声伴随着黑板檫敲击讲桌的声音。
除了海牛，大家都抬起头，争相用眼睛说明自己的清白。
"海牛，你在做什么？"
（待续）
我是天使
第六集
"我在看数学书。"
海牛有个好处，撒谎的时候不用动脑筋。
"是吗？"吴老师走下讲台。他来到海牛的课桌前。
"我看看你有几本数学书。"吴蓬有一把将海牛的书包抽出来，随之掉出来的是一本日本漫画，还有，一盒粉笔头。
大家都在看着海牛，那种表情仿佛在说四个字：
死有余辜。
海牛却是一副惊讶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粉笔头不是我的。"海牛极力争辩。
"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撒谎，比戏弄老师更可恶。"吴蓬友认定是海牛干的。
"老师，我知道了，刚才我迷了眼，去……"海牛找到新的证据。
"出去！"吴蓬友根本不给他机会。
下面我就不用啰嗦了，海牛柃着书包在教室门口站了一节课，下课的时候吴蓬友指着他的鼻子狠狠的说了三个字：还没完。就朝着班主任办公方向去了。
我知道这回海牛可有得受了。海牛平时确实很霸道，可这次也太过火了吧，竟然拿老师开玩笑。虽然那个吴蓬友后脑勺上头发不是很多，但也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他的丑吧。
"我知道了，一定是海牛打错了，不小心飞上了讲台。"小胖解释道。
"才不是，我看是海牛在校医室里偷药吃，吃出神经病了。"说话的是阿湘，"你说是不是，少平？"
我不置可否，因为我的眼睛很不舒服，也许是眼镜的影响。
我，我，我想，我知道是谁做的了。
（待续）
我是天使
第七集
寂静的教室里，同学们在做着笔记，吴蓬友面向黑板抄讲义，一颗粉笔头划着弧线射向他，我顺着粉笔头出发的方向看，居然是……
眼镜恢复清晰,我面前坐着的是阿湘,她在对我说话:"你说是不是，少平？"
我不知道她说了什么，但还是点点头。
我扭转头向后看，倒数第三排左面第二个座位，是空的。
"今天，大舟没来？"我问阿湘。
"是啊，他请假了。"小胖抢着回答。
"上节课时谁在那儿坐着？"
"没注意，没人吧？"
不，一定有人，我知道。
上课了，海牛没有进来。天知道他受到什么样的惩罚。而此刻，我在想着的只有一件事：刚才我看到了什么？
不是做梦，我没有白日做梦的习惯；也不是现实，因为它发生在过去，而一切又那样清晰，真实。
是眼镜。
那一瞬间我看到的，是上节课所发生的，是眼镜传来的讯息！也就是说，我可以-可以-可以什么？我说不清了，其实小孩子是很容易激动的，谁能肯定刚才我不是错觉呢。
"兰少平，注意听课！"是老师的声音。
"是。"
后来传来消息，海牛被叫到班主任那里狠狠教训了一顿，还通知了家长，好像还罚他抄了几遍课文。最后这则消息我不大肯定，也没细打听。我最关心的还是当时我看到什么，如果能看清那个位子上坐着的是谁就好了。后来，我又试了几次，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出现，于是也就相信那不过是错觉了。
还有一件事很奇怪，就是我不怎么倒霉了。有一次，数学老师认为我上课不够专心，要用粉笔头教训我一番，却连击数十颗，无一命中。若是以前，就是打别人，也会飞到我这里来。还有一次，海牛趁大满不在我身边，带人来要把我的轮椅拆掉，忽然不知从哪里冲出一群狼狗，直奔海牛一伙来咬，他们跑的还真快。还有几十次，我可以证明，我有点幸运了。
如果不是接下来的一起车祸，我还真以为倒霉的阴云离我而去了。
（待续）
我是天使
第八集
具体的情况我已记不大清了。时间好像是在中午，也或许是在下午，要知道，我的大脑受到很大的震荡，地点好像是在家与学校之间一条必经的公路上。事件嘛？这个我要好好想想。
当时我的轮椅来到公路中央，这条路上的车并不很多，很远处一辆吉普正缓缓驶来，我用手转动轮子向路对面移动。
可是，轮椅无法前进。我似乎被定在那里。
之后，"梆！"我与吉普车相撞了。
我知道，我还活着。我还听说，爸爸在外面要找那个吉普车司机玩命。而那个可怜的司机却反复申明，他根本没看到路中央有人。
妈妈流了好些眼泪，他说万幸我除了昏迷，再没受什么伤。确实如此，连我的眼镜都没有碰碎。再说我的腿本身就是残疾的，我想不会更糟了。
夜已经很深了，病房里只有我一个人。天花板是灰色的，墙也是灰色的，就连窗户也被灰色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
只有门那里，依稀还可看到一缝白光。而这光越来越宽，直到门被整个打开。我看到那里站着一个人，但我看不清他的脸，因为光太强烈了。他始终站在门那里，我知道，他在看着我。
"你还好吗？"他的声音很浑厚。
"你是谁？"我壮着胆子问他。
"那副眼镜还合适吗？"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又再问我。
"这眼镜是你送我的？你要做什么？"我终于找到真凶了。
"你保重！"他隐入光中。
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放亮了。妈妈坐在我的病床旁边，正在为我削苹果。
"你醒了。来，把这个吃了，补充一点营养。"
我揉揉眼睛，刚睡醒，哪有胃口吃东西。我从桌子上拿到眼镜，架在脸上。
"我不想吃。"我用手一挥，刚好碰到妈妈递来的苹果。于是苹果被挥向地面，我本能的去接，可惜，还是掉下去了。
"没关系，妈妈再削一个。"看来妈妈非要让我吃到苹果不可。她拣起来走向门口的垃圾桶。
等等，刚才，我好像是腿部在用力，难道，我的下肢有知觉了？
（待续）
我是天使
第九集
是的，我确定，我的双腿恢复了知觉。当我站起来向前走的时候，我丝毫也未感到任何不适。仿佛我原本就一直能够行走一样。
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称作奇迹。
妈妈不停的用手绢擦着眼睛，爸爸和司机激动的抱在一起，护士也个个热泪盈眶，医生去接受下颚骨的还原手术去了。
至于我，现在很想回去看看我的大满。它还好吗？
接下来我终于出院了。
再接下来，便是上学。
有件事情我忘了交待了，就是在我住院期间，班主任老师带着同学们来看过我。哇！这场面一定很感人，我会激动的哭了。可不巧的是，我当时正睡着，妈妈推了我好几次都没推醒。
"老师好，谢谢你到医院看我。"
班主任摸摸我的头，"你的腿完全好了吗？"
"嗯。"我点点头。
"落下的课我会帮你补起来，快上课去吧。"
"谢谢老师。"我跑进教室。自从双腿恢复正常以来，我发现自己迷恋上了跑步。比如今天我就是跑到学校来的。
这一节是吴蓬友的课。
"今天我们来做个小测验，看看大家最近掌握的如何。"吴老师在我们中间踱步，"时间是一节课，不许作弊。"
接着，他找同学分发了测验题。
我的学习成绩并不好，而且也不敢作弊，因为我每次偷看都会被吴蓬友发现，无论我隐蔽的多么好，也无一例外，仿佛我周围专门装了几台监视器在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题已经发下来了。我看了看，还好，都是选择题。虽然我几乎一道题也看不懂，但还是有四分之一碰对的机会。
"小胖，把答案给我。"这是海牛在说话。
一团纸条从小胖手中扔出，直落海牛桌上。
奇怪，这么明显的作弊，吴老师居然看不到，大概他把全部心思都用在我身上了。
伴着欢快的下课铃，大家挤出教室。
"少平，你怎么不来？"阿湘在喊我。
"我干嘛要出去。"我回答。
"下一节是体育课。"阿湘。
"那跟我有什么……"，我才想起来，我的腿已经完全好了。其实这不能怪我，因为十年了，我从未上过体育。
"大家好，"这是体育老师在说话，"今天我们来做一次短跑测试。现在我来分组。"
（待续）
我是天使
第十集
我被分到C组,与我同组的有小胖,大舟,弓子,还有海牛。
海牛是去年的校运会短跑冠军，他过来把手搭在我肩上，"倒霉鬼，你跑的时候慢点儿，别再把腿摔断了。"我笑了笑，这是懦弱的表示。
前两组已经测试结束了，轮到我们，大家排成一条线，做好准备。体育老师站在五十米外的地方，左手握着秒表，右手举着小旗。忽然，旗子一挥，大家便冲出起跑线。
只有我还站在那儿。
"兰少平，快跑。"旁边的同学在催促我。
"哦，"原来挥动小旗是发令的意思，我急忙向对面奔去。其余三个已跑过一半路程，海牛最前，小胖最后。
奇怪，他们跑得并不快，我没费多少力气便追上了小胖，接下来是弓子，这小子还试图用手拉我，再接下来是大舟，他跑得脸上一颤一颤的，我看得很清楚，最后我和海牛同时冲过终点。
后来我听到很多赞扬的声音，但现在已记不大清了，毕竟已经有了十年过去了。我只记得海牛很不服气的坐在一边，说他是因为感冒才和我跑成平手。这家伙，如果不是后来我连续几年打破校纪录，他大概也不会像今天这样佩服我。
"少平，快过来吹蜡烛。"是阿湘在喊我。
"来了。"我放下手中的相片，那是我和大满的合影，虽然它已经离开我了，但我仍时时想起这条忠诚的老伙伴。
"怎么，又在看以前的相片了？我发现你这人还挺怀旧的。"海牛把我拉到蛋糕前，"瞧，二十根，祝贺你又虚度一年。"
阿湘把最后一只蜡烛也点燃了。
大舟把音响打开，是生日歌。
我准备吹蜡，大伙围在我周围。
"等会儿，忘许愿了吧？"是丁龙在说话。他是我中学时代的同学。
好吧，我闭了眼睛。
我的愿望是……
海牛推推我，"嘿，你不是睡着了吧？我们还等着吃蛋糕呢。"
生日歌在屋子里回荡，我低头向那二十支蜡烛轻轻吹气。
有人敲门。
（待续）
我是天使
第十一集
我去开门。
"你好，请问这里是兰少平的住处吗？"
"是的，我就是兰少平。"
"我是邮递公司的，这里有一个邮包，请您签收。"
大概是某个朋友送来的生日礼物，但在寄出人一栏却什么也没有填。
邮递员走后，大家又在催我吹蜡烛了。
分蛋糕的时候，海牛一直叫着要最大的那块，结果我还是给了阿湘。
"让我们看看邮包里的礼物吧。"是丁龙，他把奶油吃了一脸。
我拆开邮包，里面是一个精致的礼品盒。还有一张卡片。卡片上有一句话：送给我的朋友。没有称呼，没有落款。
我又打开礼品盒，里面放着一管牙膏。
"这是什么？鞋油？"海牛凑过来看。
"是牙膏吧？"丁龙拿起来端详。
"怎么连商标也没有呢？"阿湘从丁龙手中接过来。
上面不仅没有商标，什么也没有。只是在盖子上刻着一个类似W的符号。
海牛把盖子拧开，拿到鼻子跟前闻了闻，"没味儿。准是有谁在搞恶作剧。牙膏？我看很象万能胶。"
大家说笑一番便没有再去理会。
那天朋友们玩到很晚才离开，海牛和大舟有点喝高了，竟拿我和阿湘开起了玩笑。丁龙和小胖好不容易才扶着他俩打车离开。阿湘临走时告诉我她又帮我找了一家公司，要我明天去应聘。
时钟指向夜里十二点，屋里一片狼藉，我疲惫的靠在沙发上，等明天再收拾吧。不过有一件事要今天做完，就是那管牙膏。我把它扔进了垃圾桶，并连同里面的垃圾一并扔掉。因为我还记得十年前的那个生日，那份礼物，我直到现在还不能摘掉那副可恶的眼镜。
天很快便亮了，我是被电话铃吵醒的。
是妈妈的电话，我说我一切都好，妈妈又嘱咐一番。我说还有事要做，就挂了电话。父母如今在外地工作，他们经常会打电话回来。
今天我要去应聘，首先要精神点。
洗脸，刷牙。
牙膏的味道怎么不对，我才发现，缸子里放着的竟然是昨天的那份礼物。
我急忙漱口。
（待续）
我是天使
第十二集
天哪，它什么时候跑到我的缸子里来的，我下意识的看看后面。昨天虽然喝了点酒，但我清楚的记得已经把它扔掉了。
难道，扔错了？我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平常用的那只牙膏了。
十年前那副眼镜已经把我害的够苦了，如今这牙膏又不知会带来怎样的恶运。不会把我变成哑巴吧？
我连续用十几大缸水狠狠漱口，差不多腮帮子都快震麻了才罢休。又对着镜子背了几遍最熟悉的唐诗，确认发音无误才稍稍安心。
好了，我还要准备应聘的事情。
差不多二十分钟后，一切就绪。下楼的时候，我没有忘记，把那管牙膏也带上。
在绕过两条大街之后，我把它塞进了一个果皮箱里。
再过一条街就是阿湘介绍的那家公司了。
"你好，我叫兰少平，希望在您的公司里应聘一个职位。"我向主管递上自己的简历。
"好，请您先到外面等会儿。"主管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
我走出办公室，在走廊里有两把长椅，上面坐满了人，看来都是求职者。
"嗨，你知道这家公司是做什么的吗？"一个长者八字眉的人过来搭茬。
"好像是搞推销吧。"我从阿湘给我的说明书上多少了解一点。
"推销？早知道我就不来了。"看来八字眉对此没有什么兴趣，不过他并没离开。
有一个求职者被叫入办公室。
八字眉在一边闲的发闷，又凑到我跟前来，"嗨，我跟你打赌，看他能不能被聘上。"
我把头扭向一边，不去理他。
"十块钱，怎么样？"八字眉是个赌鬼，"难道你不敢。"
"好吧，你说。"
"我看他很愚蠢，一定失败。"八字眉分析道。
"那我就说他应聘成功。"我不假思索就回应。
"说话可要算数。"
我点点头。
五分钟后，那人走出办公室。八字眉拉着我迎了上去。
"怎么样，主管怎么说？"八字眉问。
"他让我明天来上班。"
于是我得到十块钱。
"不行，我还要与你赌。"八字眉不死心。
（待续）
我是天使
第十三集
"还赌?赌什么?"我有点不耐烦了。
秘书小姐喊八字眉进办公室。
"就赌我能否被聘上。"八字眉一面朝秘书小姐答应着，一面对我说，"我赌我失败，还是十块钱。"
"这不公平。"我知道他对这份工作本来就没有兴趣。
"不行，必须赌。"八字眉紧紧抓住我的胳膊。
赌鬼红了眼就是这个样子。
我只好答应了，大不了把那十块钱再还给他。
八字眉这才走进办公室。
"你叫什么名字？"主管问。
八字眉说了一个名字。
"怎么与你表上填的不一样？"
"那是我的小名。"
"好，我们的公司是这样的。"主管简单将公司情况做了介绍，"员工的任务呢就是在外面推销我们的产品，会有很大比例的提成。"
"我知道了。"
"你从前做过类似工作吗？"
"从来没有。"
"那么你对这个工作有什么看法吗？"
"又苦又累，不讨好，没前途。"
主管停了停。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但是我很欣赏你的直率。你被聘用了。"
"什么？"
八字眉出来的时候把十块钱交到我的手上。
"我还是不服气。"
这是赌鬼的普遍心态。
秘书小姐喊我的名字，八字眉似乎想叫住我说些什么，但我看也没看他，径直走进办公室。
十分钟之后，我走了出来。外面长凳上等待应聘的人已经走光了，我是最后一个。
只有一个人，还站在走廊里。就是八字眉。
"你终于出来了，我还要和你打赌。"他跟在我后面不依不饶。
"我把这二十块钱退给你，你放了我吧。"
"不行，这是你赢的，我不能要回来。"
八字眉还很有赌德。
"那你说吧，再赌什么？"
（待续）
我是天使
第十四集
我随着人流挤上一辆公交车，八字眉也跟了上来。
"我们顺路吗？"我问他。
"差不多吧。"八字眉用手去够车上的吊环。
我扭过头去，不再理会他。
"孩子，你印堂发暗，算一卦吧。"是一位老者的声音。
我循声望去，是六十多岁带着眼镜的一位老先生，他对八字眉讲话。
"我不信这个。"八字眉很唯物。
想不到这年头算命的居然到公交车上来找生意。
"我不是想挣你的钱，只是想给你提个醒。"老先生一本正经的说。
"是是是，我谢谢你的好意。要不这样吧，咱们打个赌，就赌我会不会出事。"
赌鬼总是能随时找到机会。
"不可理喻。"老者转身向车后面挤去。
"这位朋友，你印堂发暗，算一卦吧。"大概他在后面找到客户了。
下车的时候，八字眉始终跟着我。
"我把这二十块钱退给你，你放了我吧。"
"不行，这是你赢的，我不能要回来。"八字眉很有赌德。
"那你说吧，赌什么？"
"这个，我还没想好。"八字眉挠挠头，"干脆，就赌我会不会出事。"
我怀疑他的智商真的有问题。
"这回赌大一点，一百怎么样？"八字眉一脸衰相。
"你是不是有病？"我转身就走。
走了很远，我发现八字眉还是跟在后面。
"你信不信我揍你。"我有点儿火了。
"赌注随你定。"八字眉还真够死皮。
我狠狠推了他一把，同时嘴里带出一句涉及到对方母亲的话。
他后退了两步，却并没有生气。
"出不出事随你选，赌什么都行。"他还不罢休。
"好，"我指着他，"我跟你赌，就赌你明天被车撞死！"
"这可是你说的。明天咱们公司见。"八字眉满意的走了。
我嘟囔着骂了两句，自己也感到好笑，便回家了。
阿湘打来电话问我情况怎样,我说明天就可以上班了,她很高兴,还说明天中午会去公司找我。
（待续）
我是天使
第十五集
晚上刷牙的时候，我打开了新买的牙膏，仔细看看确认不是标w符号的那份生日礼物之后，才放心去用。
第二天我起的很早，洗漱完毕，打好领带，便出门了。
路上在小摊买了几根油条，喝了碗丸子汤，算是早饭。挤上公交车的时候，我又发现昨天那个算卦的老者，还是昨天那套词。
走进公司的时候，这里已经坐了两位昨天的应聘者，我与他们打了招呼，便也坐在那里等待分配工作。几分钟后，又来了两位，但没有八字眉。
秘书小姐走了出来，"主管让你们进去。"
我们走进办公室。
"各位早上好，"主管示意我们坐下来，"各位今天的工作是这样的。"
她让秘书发给我们一些样品和说明书，并要求我们到一些企业工厂甚至住户去推销这些产品，之后按比例可以取得提成，但没有底薪。
他又向我们介绍了一位姓周的男士，他是我们的组长，今天就由他来带队。
"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我们就行动吧。"
于是我们五个人跟着姓周的组长，带着一些产品出发了。至于那些产品，不过是些如洗发水，剃须刀一类的日用品。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们遇到了八字眉。
"还好，没有晚。"他一副很快乐的样子，"你看，我没出事吧。"
"那恭喜你。"我要走，却被他紧紧抓住。
"还有事吗？"我问他。
"给钱呀，你忘了？昨天我和你打赌了。"八字眉抓住我的胳膊，生怕我会逃走。
"哦，对。你放开我，我拿钱给你。"
我掏出一元的硬币放在他手上，转身跟着大家走了。
"才一块钱。"八字眉呆呆站在原地。
"你说过，赌注随我定。"我远远的朝他解释。
半小时后，我们来到第一家单位。
"各位，现在我们要开始工作了。"
（待续）
我是天使
第十六集
"你们两个在这里看着货物，你们三个跟我进去推销。"姓周的组长为我们做安排。
于是我和另一个打着兰领带的人一起在门口等着。
最近天气不是很好，阵阵寒风向我们袭来。
"走，到那边等，还可避避风。"我提议，兰领带点点头，于是我们提着货来到一家商店门口，这里有堵墙可以遮风。
"你领带很漂亮。"
"你的眼镜也不错。"
我俩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
"喂，你们在这儿干干干嘛？"是商店里传来的声音，一个大胡子正在敲玻璃。
"等人。"兰领带答话。
"等等等等人到那边等去，离离离这儿远远远点儿。"大胡子有点结巴。
"可我们没挡住你的门呀？"我有点不服。
"那那那也不行，"大胡子已走了过来，冲我们嚷，"滚滚滚滚开！最讨厌这种人。"
"你说什么？"兰领带有点急了，冲大胡子走去，被我一把拉住。
"别跟他计较。"
"好，我我我们走。"我学着大胡子的样子回应他。同时拉着兰领带，提着货物离开那家商店的门口。
"去他妈的，也太过分了，避风也不让。"兰领带说话有点粗鲁，"老子咒你商店倒闭。"他回头冲那店主嚷。大概大胡子没听到，进商店去了。
凤更大了，我俩站在路边，直起领子挡风。
"真他妈希望来场大风把这店铺卷走了才好呢。"兰领带还没消气，边哆嗦边说。
"烧场大火不是更好。"我开玩笑，自己也被风吹的够呛。
"想不到你小子更损。"兰领带乐了。
然而，笑容很快便在他脸上僵住了。因为浓浓的黑烟正从那家商店不断涌出。
"救救救救火！"是大胡子的声音。
我和兰领带冲了过去。
……
幸亏扑救及时，火灾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大胡子对我们也是千恩万谢，并承诺这些样品他都要了，还说要帮助推销。
中午，饭店。
"你怎么才来，我下午还赶着上班呢。你看，我都吃完了。"我要了一杯水。
阿湘坐在我对面，"对不起，路上堵车了。"她向服务员要了一碗面。
"上午做得怎么样？"阿湘问我。
"还好吧。对了，那条路居然也会堵车，平常人不多呀。"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今天出了一起车祸，汽车撞了人，我过去看了，是个胖子，长着八字眉。"
"噗。"一口水全喷到阿湘的脸上。
（待续）
我是天使
第十七集
这是一条新建的公路,两旁几家店面正在招商。路口上围了很多人，许多过路者踮着脚尖向里面观望。这是一起车祸的现场。
我拉着阿湘挤了进去。
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停在中央，车前保险杠上粘着一些血迹，地上躺着一个人。我认识，他就是八字眉，已经死了。
"这有什么好看的。饭也不让人家吃完就拉我过来。"阿湘有点埋怨我，"嘿，你怎么啦？"
她推推我，"你没有事吧？"
"哦，我没事。"我拉着阿湘挤出人群。
后来我说了些什么话，做了些什么事自己也记不大清了。大概下午我没有去上班，因为那个姓周的组长在晚上把电话打到家里来了，他质问我为什么矿工，还说要扣工资。我也忘了自己是怎样应承他的了。这段时间，我脑子里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八字眉怎么会死？
等等，八字眉每次与我打赌，都是我赢；在商店门口，我只是笑谈一句起火，便真发生了火灾；我不耐烦的让八字眉去撞死，车祸也真的发生了。
难道，是我的话在起作用！
好吧，来做个试验。我掷起一枚硬币，有国徽与文字两个面。
"啪！"我把硬币按在桌上。
"国徽。"我自言自语。
移开手掌，亮出硬币，果然是国徽向上。
再来一次，依然准确无误。
再进行到第八十次的时候，我确信自己已经拥有了某种能力。
其实这时的心情不能用简单的一个词"兴奋"来形容，甚至可以说是"狂喜"。试想一下，我可以随意去买一张彩票，然后把号码念一遍，说"这就是特等奖"，会有怎样的结果。
那晚我直到夜里三点才勉强入睡，但一小时之后，我突然又醒了。
有动静。
门慢慢拉开了，地上出现一道长长的人影。
"谁？"
（待续）
我是天使
第十八集
门缝中洒入很刺眼的光线,一个人影站在光线之中。他很静，仿佛很久以前就站在那里，只是我刚刚才发现罢了。他身后的光太强了，以至他的脸完全处在阴影之中，我无法看清，但是我可以肯定，他一直在盯着我。
"你是谁？"我大着胆子问，心里在想是不是该报警。他依然静静的站着，默默的看着我，看的我有些发毛了。
我用手去摸墙上的开关，想看看这倒底是个什么人。
完蛋了，灯没有亮，是停电了。
于是我采取下一步措施，提起床边的陶马向门那边走去。
"你还好吗？"他终于开口了。
这问候，这语音，这语气，居然这样熟悉。
我试图走近他，但无论怎样努力，距离门口还是很远。
"二十年了，萨伯封斯。"
谁是什么粉丝？
"难道你不惊异于自己的超能力吗？你甚至可以对未来作任何预言。"
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萨伯封斯，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在你二十岁的时候，你应该开始履行自己的职责了。"
遭了，他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于是我把陶马扔掉了。"什么职责？"我问。
"你很快便会知道。"
等于什么也没说。
"不，还记得眼镜和牙膏吗？"
提那两件倒霉东西干嘛？
"眼镜可以帮助你看到需要知道的事情，牙膏可以帮助你实现需要实现的愿望。"
"可牙膏我已经扔了。"
"没关系。记住，用一次会有48小时的效力。在你的能力没有完全恢复之前，它们是你很好的工具。"
"能力？恢复什么能力？"
"恢复之后自然会明白。"
还是等于没说。
"有件事我要提醒你，萨伯封斯，离冰远点儿，越远越好。"
我不喜欢那四个字的名字，但我喜欢溜冰，而且技术很棒。
"你保重。"黑影要告辞了。
"等等，最后一个问题，眼镜应该怎么用？"
没有声音回答我，门紧紧的关着，一片漆黑。
天亮了。
想了很久，我始终认为那不过是一场梦，这场梦应该包括昨晚的那番对话，也应该包括我自认为可以预言一切的试验，甚至包括与八字眉的打赌，直到我再次看到立在牙刷缸中那管标有w符号的牙膏。
这不是梦！
我拿起它，考虑该不该用它刷牙呢。
（待续）
我是天使
第十九集
这真的是可以预言未来的牙膏吗？那么黑影提到的职责究竟是什么呢？他还说眼镜中可以看到我需要知道的一切，难道这也是真的吗？我该怎么用呢？我摘掉眼镜，想看看上面是否有什么机关，然而眼前变为混沌不堪，模糊成一片，于是又急忙将它戴上。我心底有种很深的被人坑了的感觉，所以一直犹豫着不敢用这管牙膏。
电话铃响了。
大概是姓周的组长打来的，我知道自己在洗漱间里站着的时间过长了，以至耽误了上班。
"喂，你好。"我接起电话。
"萨伯封斯。"又是这四个字，但对方的声音我从来没有听过。
"轰。你知道这是什么声音吗？"
"你说什么？"
"嘟……嘟…… "对方挂断了。
这绝不是一般的骚扰电话。是恐吓？可对方什么条件都没有谈；是玩笑？可为什么他会喊我萨伯封斯呢？还有，他说"轰"是什么意思？最近的问题真是太多了，虽然十岁以后，我的智商有了很大改观，但对于眼前的一切，我仍然无法解释。
在来到公司门前的时候，我想我知道"轰"的意思了。
这里原来是十三层的大厦，现在是一片废墟。
兰领带走到我身边，"昨天没发生地震吧？"
我摇摇头，周围的建筑完好无损。
"那就是人工爆破了，怎么也不通知咱们一声。"
"不是。你看那边那个是老板吧。"
"你说的是拿头撞墙的那个？不会吧。"兰领带和我走了过去。
周组长也在这里，幸亏有他拉着老板，才不致再酿惨剧。
"我辛苦半辈子，就这么完了。是谁干的？我要跟他玩命！"老板有点歇斯底里。
这里已经围满了人，采访车，警车也都赶到了。很显然，这是一次灾难。
"看来咱们失业了。"兰领带松了松领带，"不知道昨天的薪水还算不算。"
"这个，我也不清楚，去问问……"
天哪，我看到了。
大厦崩塌的情景在我的眼镜中闪现出来。
（待續）
我是天使
第二十集
夜，万籁俱寂。
月亮从一团云层中摆脱出来，又被另一团云层紧紧抓住。
在这白天曾喧闹不堪的楼群之间，如今也很难看到个把人影了。
只有这里，一幢十三层的大厦门前，一个人静静的站着。
当他准备离开时，大厦逐层塌了下来，卷起层层浓烟。这个人从浓烟中缓缓走出。
黑色的风衣，黑色的A形帽子。他的脸在月光下渐渐清晰。
正当我要仔细辨认时，一切都消失了。
"你干吗发呆呀？"是阿湘在推我。
"哦，没事。"我摘下眼镜，擦了擦，又戴上。
服务员把快餐端了上来。
"我听说最近有一部很好看的电影在上映，反正你的公司已经塌了，我下午在银行也没有什么事，不如我请个假咱们去看电影吧。"
"好啊。"我答应了。尽量强迫自己不去想眼镜中看到的幻象。
"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阿湘很关心我，"如果是为了失业就没必要了，以后会有很多机会的。喂，少平，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啊？你说什么？"我知道，自己又愣神了。
"哼。"阿湘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生气了？你生气的样子到是很可爱。"
"我打人的样子更可爱。"阿湘说着，将筷子向我敲来，却被我轻松躲过。
"干嘛？想偷袭我？那好，我就送你四个字：还差很远。"
"你才差很远呢。"
她的两颊微微泛红，让我想起四个字：艳若桃花。
分手时我们约好下午五点钟电影院门口见。
回到家我便一头栽到床上，昨晚没有睡好，今天要补回来。
就要睡着的时候，我听到了电话铃声。
"喂，你好。"
"你好，萨伯封斯。"
（待续）
我是天使
第二十一集
电话那边又传来熟悉的四个字:萨伯封斯。它就象咒语一般，使我的心情立刻阴悒起来。
"你到底是谁？"
"丁龙是你的朋友吧？"那个声音居然提到了丁龙，"他有麻烦了。"
丁龙是我的中学时代的同学，目前已考到本市一所高等院校就读。
"他有什么麻烦？"我急忙追问。
"嘟…嘟…"那边又将电话挂断了。
我狠狠的挂上话机，停了停，又急忙拿起听筒往丁龙的宿舍打电话。
没有人接听。我看了看表，现在正是上课时间。
我睡不着了，脑子里反复响着电话那边的预言。丁龙会出什么事呢？
我没有睡着，当然不是做梦，而且一切历历在目。
教学楼的走廊。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带着A形帽子的人匆匆走过。突然，他停在一间教室的门口。
教室里一位教授正在讲课。
左面第三行第二列坐着的，正是丁龙。
黑衣人转身走了，同时丁龙重重的趴在课桌上，地上是他刚刚吐出的白沫。
眼镜又恢复了清晰。
我知道，一定出事了。
来到丁龙的学校，他的同学告诉我他在上课的时候突然晕倒，现在已送到医院抢救了。
在医院，我见到了丁龙的父母。他们很担心儿子的安危。丁龙的妈妈眼圈已经哭红了，"他平常身体那么好，怎么会突然就不行了呢？"
在中学，丁龙和我都是校队成员。他的体质很棒，若不是他对航空没什么兴趣，飞行员考核时一定会把他选走的。而现在，他却躺在急救室里生命垂危。
后来，海牛也赶到了。他说什么也不相信丁龙会晕倒，还要接受急救。他说丁龙是那种吃了毒药也能跑马拉松的人。
然而急救室中很久都没有人出来。
看来我要通知阿湘一声今天的电影不能看了。于是我给她打了传呼。
"铃-"是电话铃声。
"喂，是阿湘吧。"
"我不是阿湘，萨伯封斯。"
我感到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怖。
（待续）
我是天使
第二十二集
"你就是那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一顶A形帽子的人。"
对方停了停，大概被我的话说的愣住了。
"不愧是萨伯封斯，居然知道我的装扮，是的，你说对了。真想与你面对面交谈。"那声音有种说不出的刺耳。
"你在哪儿？"
"别急，一定有机会，但不是现在。对了，刚才你提到的那个阿湘，她是你的女朋友吧？你可要留意了，她很容易受到伤害。"
就象前面几次一样，在我要追问详情时，对方挂断了电话。
他会对阿湘不利吗？不， 阿湘绝不能受到伤害！
我又给她打了两次传呼，但一直没有收到回应。一种不祥的预感渐渐向我逼近。
对丁龙的抢救还在紧张的进行着。
海牛走过去安慰了丁龙的父母两句，但他也知道，这毫无用处。
"把你的汗擦一擦。"
听到海牛的话，我才发现自己已满头大汗了。我不知道是在担心丁龙，还是阿湘。
我的眼睛花了，是汗水流到眼睛里了。
我摘掉眼镜，拭去眼角的汗痕。当我再次把眼镜戴上时，我看到了镜片传来的影象。
车水马龙的大街。
街边是一家电影院。
影院门口站着一个女孩。正是阿湘。
看来电影已经开始很久了，阿湘在不停的看表。
街对面，一个人正注视着她。
那人穿着黑色大衣，A字形的帽子。
他收回视线，要离开了。
突然一辆轿车疯狂的驶来，飞速冲上便道。
阿湘正站在那里，她听到后面有声音，于是回头。
……
眼镜中的影像消失了。
"帮我照顾一下这里。"我拍拍海牛，"我有急事出去一躺，一会儿就回来。"
还没有等海牛开口，我已经飞奔着离开医院了。
我想我的速度绝不逊于计程车。
阿湘绝不能出事！但愿一切还来得及。
（待续）
我是天使
第二十三集
电影院门口围了很多人，有人在叫嚷着这里出了车祸。我发疯一般挤了进去。没错，正是我看到的那部轿车。挡风玻璃已经粉碎，车身也受到重创。但是里面没有司机。而且与之相撞的是电影院门口的一支高耸的电线杆，如今却安然无恙。
没有血迹，我稍稍宽心。慢慢走出人群。
"少平，你怎么才来？"是阿湘的声音，她走了过来，"刚才这里发生车祸，把我吓死了。"
"我也吓得够呛，是这样，丁龙今天在学校晕倒，我到医院去看他了。"
"丁龙？就是你的高中同学？"
"对。"
"他现在怎么样？"
"不知道，正在急救。对了，我打传呼，你为什么不回？"
"没有啊。"阿湘掏出呼机，看了看，冲我一吐舌头，"不好意思，没电了。"
"这样，今天的电影不看了，我还要去医院，你也早点回家。"
"好吧。看到丁龙的时候，替我问候他。"
"你又不认识他。"
"你忘了，你过生日的时候我们见过面。"阿湘的记性不错。
"那好，你路上要小心一点。"
"知道了。"
看着阿湘的人影渐渐远去，我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她不会有事。而与此同时，另一个人影走入我的视线，黑色的风衣，A形的帽子。
我不及多想便向那人奔去，他似乎不愿与我照面，发现我过来，便急忙躲开了。以我的速度居然没有追到他。
唯一可以令我欣慰的是他离开的方向是与阿湘相反的。
来到医院，海牛告诉我，丁龙死了。
他的母亲哭得昏死了过去。
我和海牛都不愿相信，那个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冰冷的尸体，竟然就是我们的朋友。
那晚，我一夜未能成眠。想给阿湘打个电话，但今晚已经打了N次了，打扰她睡觉总是不太好；那就联络海牛出去喝两杯吧，但电话又没有人接，谁知道那家伙又去那里了。
清晨，我决定去跑步。也许新鲜的空气会使我的心情好一点，然而今晨的空气并不新鲜，烟尘在空中弥漫着，到处雾蒙蒙的。我在想或许带着口罩出来跑会好一点。
"小伙子。"后面有人喊我。
我回过头，是公交车上那位算卦的老者。
（待续）
我是天使
第二十四集
看他的打扮，也像是来晨练的。
"小伙子，我们一起跑吧。"老者跑了过来，看样子他的体格还满健硕的。
"可我跑得很快。"
"快？哈哈，别看我年纪大，谁更快还说不准呢。"老者说着，已跑出十几米，"来吧，小伙子。"
我觉着好笑，那好吧，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速度。我没有用全力，但我知道，自己已经相当快了。
这条路新开不久，来往的行人车辆并不很多，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太阳有半个脸还蒙在云里，可看到的路人更是寥寥无几了。
我试图追上老者，但总是保持着十几米的距离。我加快速度，老者也同样飞速前进；我慢下来，老者也同样不慌不忙。我早已使出了全力，耳边的风声就如同打雷一般，几十辆汽车都被我一一甩在身后，而老者却在前面不远处回头看着我笑。
"小伙子，快点儿。"
我不知道我们两个跑了多久，只看到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但空气中的烟尘依然没有散尽。汗水渗出额头，顺着耳根，滑入脖子，胃部一阵阵向上反着酸水，两条腿也变得越来越沉重了。
"不行了,我跑不动了。"我扶着路边的栏杆喘气。
老者也停下了脚步，他看看我，走了过来。他居然没有丝毫疲乏的迹象。
"怎么，不跑了？才四个小时，你就受不了了。"
"什么？四个小时？我生下来也没有跑过这么长时间。老伯，我真佩服你。"我的气息还没有喘匀。
"没有跑过是因为你不敢去跑，你认为自己做不到。无论多么不可能克服的困难，只要你认为对，就应该坚持。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不相信，还可以相信谁呢？"
老者的话很深刻，但是我听不大懂。
"记住，小伙子，四个小时绝不是你的底限。"他拍拍我的肩膀，向远处跑去，最后消失在蒙蒙的雾中。
我直到直到回家坐在沙发上的时候，还在不停的喘着气，今天可是让这位老者把我害苦了，想不到世上还有跑得这么快的人。他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国家极运动员，可年老了怎么改算卦了。
我走进洗漱间，准备刷牙。
（待续）
我是天使
第二十五集
不知为什么，自从听到有人称我萨伯封斯之后，我就再没有用过这管牙膏。也许心中在忌讳着什么，又或许是害怕一种期待的破灭。
我拿起牙膏筒，将膏体挤在牙刷上。可以对未来进行预言难道是真的吗？命运之神在看着我。
有人敲门。
命运之神闭上了眼睛。
我把门打开，但没有人。地上是一封信。我捡起信，关好门，把它拆开。
信上只有一行字：与你有关的人都要死！
这是什么？警告？威胁？我不知道。
海牛打来电话，说找了我一上午，要我下午去丁龙家准备后事，他还说今天真他妈倒霉，一下楼就差点儿被一花盆砸住脑袋，还好他命大。
海牛也算是与我有关的人，这难道是偶然吗？
三天之后，丁龙的遗体被火化了。看着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在为儿子悲痛欲绝，我感到鼻子也酸酸的。这一切会不会是因我而起呢？我总感到是自己害了丁龙。海牛过来拍拍我，"走，去喝两杯吧。"
在一家酒吧，海牛一杯接一杯不停地喝酒，看得出来，他心里非常难受。他问我还记不记得从前我们三个一起来这个酒吧，一起喝酒，一起打架。我说别提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有个小子大概是喝醉了，晃晃悠悠走了过来，狠狠地撞了海牛一下。海牛立刻站了起来。
"你是不是想找事。"海牛一把抓住那小子的胳膊。
我想拦住他，但来不及了。
海牛一拳已经抡出，那家伙应声摔了出去。海牛还想冲上去继续打，但是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非常苍白，一口血喷了出来，他倒在地上，人事不醒。
医生说他这是喝酒过量造成肝脏的损伤，又加上一时暴怒，才会突然昏厥。海牛的父母来看他，他们已上了年纪，却还要为儿子牵肠挂肚。
夜里，阿湘打来电话。
"少平，我睡不着，你陪我聊聊好吗？"
"……"
"今天我总觉着好像有人跟着我，但回头看又没人，也许是我有点太紧张了。你说呢，少平？"
"……"
"少平，你为什么不说话？"
（待续）
我是天使
第二十六集
"喂，少平，你在听吗？为什么不说话？"
"我们分手吧。"
"你说什么？"
"我想你可能不太适合我，我们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
我说完，便挂上了电话。手在话机上按了很久，不忍离开。我不敢想象此时阿湘是怎样的心情。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到火车站买了张去外地的车票。在回到家的时候，看到阿湘正站在门口。
"我本来打算给你送早点来，没想到你不在。"阿湘手里拎着几个饭盒。我打开门，把她让了进来。
"我帮你把屋子收拾一下吧，反正今天我也没什么事。"阿湘放下饭盒，就要帮我整理房间，却被我一把拉住了。
我真是差点儿就心软了，但是，我不能害她。
"阿湘，你听我说，咱们分手吧。"
我感到阿湘的身体颤动了一下，但她何尝知道我的心一直都在颤动着。
我对最无辜的阿香说出了最绝情的话，直到她满脸泪水，哭着跑了出去。
我重重地坐在地上，很久不能自已。
下午，伴随着很重的敲门声，海牛来了。
他一见我，便要拉着我出门。
"走，你跟阿湘开的玩笑，她当真了。你去向她解释一下。"
"不是什么玩笑，我是真的要和她分手。"
"你们俩出问题了？"
"没什么问题。"
"那是你有病！"
"我没病，只是不想见她了。"
"我看你是欠揍。"
海牛一拳打了过来，被我躲开了。
"咱们俩的关系也算完了。明天我就离开这个城市，今后这里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到里屋去收拾行李了，海牛还呆呆地站在那里。
一切都是那么快，包括我的决定，我的行动，我的离开。二十岁生日之后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多事情，我自己也不明白，但是我知道，这些事都是真实存在的。我只有尽自己的努力去减少对朋友的伤害。
在提着行李去火车站的路上，已经没有朋友来送我了，我的心里反倒很坦然。直到他出现在我的面前。
黑色的风衣，A形的帽子。
（待续）
我是天使
第二十七集
这个黑衣人就站在我面前，他离我是如此的近，我甚至伸手就可以摸到他。正当我准备揭下他的帽子时，他要离开了。
难道他要跑？他怕我吗？他倒底是什么人？我放下行李去追他，他却总是出现在我的前方。我们拐过街道，穿过小巷，他始终把我甩在后面。
大概我们已经跑了很久了，我的体力已有些不支。他却轻松依然，还在前面嘲笑着我。我相信，他就是害死丁龙的人，大厦的倒塌也是由他而起，电话中的诡笑，门口的信件，一切都与这个黑衣人有关。我不能放过这次机会，为了自己，也为了朋友。
我还在努力的追赶他，汗水已浸透衣衫，肌肉已困乏无力。
在一家冰场的门口，黑衣人不见了。
我扶着身旁的一堵墙喘着气。这家伙跑进溜冰场了吗？我四下里看了看，确实没有他的身影。
就在我准备进去找他的时候，看到了那个醒目的冰字。
好像曾经有人警告过我要离冰远一些，而且越远越好。难道冰会对我不利？我站住了，进去也许会冒很大的风险。不管了，愿上帝保佑我。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奇怪，这里没有人。很静，仿佛一切都凝滞了。我继续向里走，脚已经踩到了冰面上。这里的冰很平，大概从来就没有用过。
"哈哈哈哈，萨伯封斯！"是后面传来的声音。
我扭回头，是黑衣人。
"你倒底是什么人？"我慢慢走向他。
"你很想知道是吗？好吧。"黑衣人摘掉帽子，脱下风衣。
我惊呆了，黑衣人原来就是。。。。。。
"萨伯封斯，你完蛋了！"
在昏倒前，我只听到他的这句话和无休止的笑声。
醒来的时候，我发觉自己躺在马路中央。一辆载满石子的货车向我疾驰而来。我急忙一翻身，滚到路边，又差点儿被一辆自行车撞到。那人说我是神经病。
我站起来，擦了把汗。一切都还好，只有一个问题：我是谁？
（待续）
我是天使
第二十八集
我感到这个城市是这样陌生，一切都从未见过。其实我的脑海中基本上已没有什么记忆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就这样，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从白天到日落。
"小伙子，又见面了。"这个声音来自一位瘦削的老者。
看来他认识我，但我根本记不起在那里见到过他。
"怎么，你不认识我了？"他看出我疑惑的表情，"我们曾一起跑步，那时你还认为自己很快，但还是没有追上我。"
怎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我居然会追不上这个老头？
"好了，不打搅你了，再见。"老者要走了。
"等等，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终于问出了这个愚蠢的问题。
"你失忆了？"老者惊讶地看着我，"难怪你认不出我呢。"他想了想，对我说，"你跟我来吧。"我没有迟疑，因为不知从哪里来的一种信任感，促使我一直跟着他。
我们可能走了很长时间，天已经放亮了。
老者把我带到一所学校的门口。
"你看到了吗？那个背着蓝色书包的小孩，他叫兰少平。你的很多事他都知道，但你不要去问他，明白吗？"
我摇摇头，看着那个靠轮椅行动的小孩，觉着他怪可怜的。
"如果你真想知道自己是谁，就要照我说的去做。"
我还是不明白，但仍然点了点头。
"明天就是他的生日了，我有一份很好的生日礼物，你去替我送给他。"
"什么礼物？"
"这个你不必问。"
"好吧。"
我感觉这个兰少平和我长得有点象。
（待续）
我是天使
第二十九集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瓢泼大雨伴着闷闷的雷声。
我按照老者给的地址来到这小孩的家门口。这里有一帮孩子围在一起，好像正商量着怎么戏弄兰少平，被我赶开了。想不到这么小的孩子就这么坏。
我抬手去敲门。
"是谁？"我听到有轮子移动的声音。
"请问这里是蓝少平的家吗？"
"你有什么事？"
"你先把门打开好吗？"我不习惯隔着门说话，何况我还有礼物要送给他。但他警惕性也太高了，任我怎么说也不肯开门。
我想起刚才那帮孩子，他的戒心不是没有道理。于是我说："好吧，孩子，你是对的，应该小心一点。我要走了，礼物就留在你的门口，生日快乐。再见。"
说完，我放下礼物，转身离开了。
雨还在猛烈地下着，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瘦削的老者出现在我面前。
"我已经照你的话，把礼物送给他了。下一步该做什么？"我向老者请示。
"你该去好好睡一觉了。"
"可我怎么样才可以知道自己是谁？"
"听我的话，去睡觉吧。"老者好像很关心我的睡眠。
于是我只有照办了。我记得自己睡在了老者为我安排的一个房间的床上，而醒来时我却发现身处一间教室中，还趴在一张桌子上，有学生不时从我身边走过。更奇怪的是居然没有人注意我。
我试着站起来，准备离开教室。这时我看到了兰少平，他坐在轮椅上，好像正在找什么书。而另一边，那天那个坏小孩将一盒粉笔偷偷塞进课桌，还朝着兰少平一阵坏笑。
我想了想，又坐回原位。
（待续）
我是天使
第三十集
真的没有人可以看到我。我在一个女生面前挥了半天手，他却连眼睛也没眨一下。当然我排除了她是瞎子的可能。
我猜想自己是在做梦，但该怎样回到现实中呢？
上课铃响了，学生们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没有人来和我抢座位。
一个长着南瓜脑袋的男人走进教室。看样子他是老师，而且好像姓吴，因为学生们都在起立向他问好。
吴老师用眼睛盯着每一张脸过了一遍。当然，他看不到我。然后他一挥手，同学们才可以坐下。
说实话，我不太喜欢这个老师。
我更不喜欢那个偷偷拿出粉笔盒的孩子，刚才下课的时候好像厅学生们叫他海牛。
吴老师转过身去抄写板书。
海牛轻轻抽出一支粉笔，一折两半。他看了看吴老师，便急速将粉笔头掷向兰少平。然而暗器在半路上被截住了，是我。我仗着没有人可以看得到，已站在合适的位置上等候多时。海牛看看没有动静，又将另一半用力抛出。他的准头还真不错，刚好落在我的手上。
这回海牛老实了，我也坐回原来的位置。
手里这两根粉笔头该怎么处理呢？扔掉也怪可惜。我看了看讲台上站着的吴老师。
突然他迅速转过头来，"谁干的？"
同学们都在抄笔记，大家被问得有点莫名其妙。
吴老师抖了抖身体，但粉笔头就是不肯出来。
"海牛，是你干的？"
"啊，什么呀？"
我猜海牛要倒霉了。
（待续）
我是天使
第三十一集
这个梦也太长了，我伸了个懒腰也没能把自己弄醒。就在我扔出第二根粉笔头的时候，窗外的一抹人影引起了我的注意。
黑色的风衣，A字形的帽子。他正向里边看，他在看什么呢？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感受得到他的眼神。他分明可以看到我，他分明在笑。
这一切都出现在一瞬间，待到我要看个究竟时，已无影无踪了。
吴老师从海牛的课桌中翻出了那盒粉笔，他把海牛赶到教室门口去罚站。
我又趴在课桌上，希望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能够从梦中醒来，然而直到放学了，我仍然坐在教室里。想了想，我随着学生们走出教室，还差点儿被那个班长阿湘把我锁在里面。
来到街上，我又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了。我看到兰少平坐在轮椅上慢慢出了校门，居然没有人扶他。而在他身后不远处站着的，就是我看到的那个黑衣人。
风不是很大，但可以感觉得到。兰少平经过一张大广告牌的时候，不幸发生了。微风居然可以将如此的庞然大物吹得晃动起来，以至迅速砸向那个孩子。
兰少平大概根本就没有料到厄运地到来，还在慢慢地前进。我真有点不忍看了。
后面有人拍我，是那个瘦削的老者。
"你去哪儿了？我怎么会在学校？"
"因为要你来保护一个人。"
"谁？兰少平吗？可他现在已经……"
我再次转回头的时候，惊呆了。这怎么可能呢？
兰少平刚刚出了校门，正渐渐移近那张广告牌。
难道是时间倒流了？
老者没有解释，他只是对我说："如果你不希望看到刚才那一幕惨剧，就去救他。"
我？好吧。我走了过去。
我想兰少平一定会很奇怪，怎么今天轮椅不听使唤了。
（待续）
我是天使
第三十二集
我推着那可怜的孩子离开了广告牌。我也知道他看不到我，此刻他正极力晃动着身体想纠正轮椅的路线，而他的力气毕竟太小了。
我们离开不久，广告牌便狠狠地砸向地面，引起无数的尖叫，不过没有人受到伤害。
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而那位老者又不见了。
我在街上转了好久，直到感觉肚子有些饿了。可我该怎么办呢？我没有钱，况且别人也看不到我。
夜慢慢降临了，我的肚子在不断哀号着，饥饿的感觉袭遍我的全身，这种感觉就象要把我撕裂一般痛苦。我实在走不动了，算一算，自己大概有一天多没有吃东西了。
对面有一家烧饼铺子，香气顺着风飘了过来。我没有抑制自己的口水，反正流下来也不会有人看见。
老板正热情的接待着客人。
"您好，要几个烧饼？"
"来四个吧。"
"好，这是您的。"
"可这是三个呀。"
"是吗？不好意思，再加一个。"
我蹲在铺子门口拿着烧饼美滋滋地吃了起来，透明人还有这种好处。
醒来的时候，眼睛掉到了鼻子上。我依然躺在路边，还好没有什么碰到我。我记得是在吃到第五个饼子的时候就睡着了，自己怎么会那么困呢？
我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时间，只知道天已经完全放亮了。烧饼铺子的老板好像在教训伙计。
我把眼镜扶正，站了起来。
这是什么？
镜片上居然出现了图像。
宽阔的公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小孩，一辆急速行驶的吉普车，他们相撞了。那小孩就是兰少平。
我把眼镜摘了下来，又戴上。这是什么高科技玩意儿？
虽然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还是决定去找那条公路。
（待续）
我是天使
第三十三集
正午的太阳似乎要把路面晒化一般，毫不留情地喷射着烈焰。
我好不容易找到了这条公路。其实并不远，就在兰少平所在学校的附近。我顺着公路走了几个来回，想找到镜片中图像发生的具体地点。
突然，那辆吉普车出现在我的视野内。是的，我确信就是这辆车，墨绿色的车身，略有些锈迹的车牌，尤其是我看到了车前方不远处那个正准备横穿公路的孩子。
吉普车从我身边疾驰而过。
那孩子就是兰少平。有时候我在想他怎么会这么倒霉呢？而此刻已经没有时间了，我飞速奔向那公路的中央。
我惊异于自己的速度居然会如此得快，仿佛刹那间将时间定格了。我终于赶在吉普车到来之前来到了兰少平的身边，他似乎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自己正处于极度危险的状况之中。
现在，我要推着他离开了。
Bang!
……
周围一团漆黑，我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只感觉自己很轻很轻，似乎在慢慢的飘动着。我听到身边有一位妇女在哭泣，他的声音是那样熟悉。我死了吗？
再次挣开眼睛的时候，我感到有种钻心的寒冷，原来自己竟然躺在一处冰场。我站了起来，但立刻又摔了下去。
冰面太滑了。
走出冰场，我又见到了那刺眼的阳光。不知道兰少平怎么样了？我应该去看看他。
在一栋大厦前，我站住了。难道是自己记错了？这里应该是他的家，现在怎么会这样？接着我又去了他的学校，那里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你好。"
是一个警察。
"能把身份证拿出来让我看看吗？"
"身份证？"
（待续）
我是天使
第三十四集
他把我带到了警察局。
我听到他对他的上司说看到我在街上总绕着一所小学和一幢大厦转来转去，分析我可能有不轨的企图，就把我抓来了。
我被带进了一个房间。
有个警察问我叫什么名字，多大年龄，住在什么地方。我对他说我全忘了。那警察说如果我不合作就会把我拘留，我想了想，从身上摸出一个电话本。
警察将电话本翻开，里面第一个名字是阿湘。
过了没多久，一个看上去很漂亮的女孩急匆匆赶到了警察局。她说她就是阿湘，还说是我的同学。可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呢？更滑稽的是她说我的名字居然也叫兰少平。
她好像对我很好，打车把我送到了家。但一路上她什么话也没有说。
我把阿湘让了进来，对房间的摆设我也感到非常陌生，但我相信这就是我的家，因为至少我的钥匙可以把门打开。
阿湘坐了一会儿，但始终没有说什么，直到离开。
我想打听一些关于自己的情况，但看到她的情绪不太好，也最终没有问。
不一会儿，有电话打了过来，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她说打了好几次电话也没有人接，真怕我出了什么意外，我猜这应该是我的母亲。于是我含糊的应答了一阵，要她放心。
我检查了家里的每一件物品，希望有什么可以帮我多少找回一些记忆，但结果令我很失望，直到走进了洗漱间。
这里有一条白色的毛巾，看来我是个比较喜欢清洁的人，还有一块绿色的香皂，这香气很适合我的品位。还有梳子，剃须刀，牙刷，牙膏。
这管牙膏好像有点特别，没有任何标志，好像也没有怎么用过。我照照镜子，自己大概好一阵子没有刷牙了。我把白色的膏体挤在牙刷上，对着镜子开始刷牙。
（待续）
我是天使
第三十五集
我靠在沙发上打了个盹，发现天已经黑了。是电话的铃声把我吵醒的，我缓慢地将身子蹭到电话旁边，抬手拿起了听筒。
"喂，是少平吗？我是大舟。听海牛说好像你那儿出了点儿问题，没事吧？"
"哦，没事。"
说实话，我压根儿记不起大舟是谁，但还是敷衍了他两句，才挂上电话。
我来到阳台，从这里可以看到夜幕下的街景。几座高耸的商厦插在被路灯照得通明的路旁，而工作之余的人们也在悠然地享受着夜生活的闲适。对面，是一张巨幅的电子广告牌，一组组的广告信息顺次显示出来。
我究竟是谁呢？
突然，广告牌的字幕变了。出现一行警告。
"萨伯封斯，你的朋友要完蛋了！"
萨伯封斯？谁是萨伯封斯？这名字居然这样熟悉，是在说我吗？可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如果可以恢复记忆就好了。
等等！兰少平，老者，黑衣人，阿湘，海牛，八字眉，丁龙……
我，我，我想起来了！
我就是兰少平，我就是萨伯封斯！
我知道，是那管牙膏帮了我，我真的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了。
现在，我要见到我的朋友们。
转眼之间，我发现自己站在一处冰面上，一股股的寒气向我逼来。这是我曾经昏倒的那家冰场。转过身的时候我看到了黑衣人。
"萨伯封斯，你很快呀。"黑衣人的话语中也透出一股冷气。
我强忍着身体的颤抖，面对着黑衣人，"我的朋友在哪儿？"
"上面。"
我抬起头，这个冰场足有五十米那么高，几个人被吊在顶部，四根并不很粗的绳子维系着他们的生命。
小胖，大舟，海牛和阿湘。
"现在，他们得救了。"我说。
我相信牙膏的力量。
（待续）
我是天使
第三十六集
"不不不不不。"黑衣人摇摇头，"不行。"
朋友们仍然吊在那里。
怎么会不管用呢？四十八个小时还并没有到，也许我应该改变一下措辞。
"让我的朋友慢慢落下来。"
有根绳子嗤地响了一声，我知道，那是即将断裂的信号。
"想想看，他们摔下来会是什么样子。"黑衣人把手挎在胸前，"我很想知道，你还会说什么？"
我当然不死心，我相信这种超自然的力量。我寄希望于这种力量可以使我足够强大，击败黑衣人，救回我的朋友。
"是吗？你尽管来试。"黑衣人好像满不在乎。
一种神奇的力量充满了我的全身，似乎有无限的勇气与自信。我冲向黑衣人，我要击败他，揭开他的真实面目。
黑衣人不慌不忙地看着我，抬起一只手，轻轻一挥。
咣！我种种的摔在冰面上，留下一块碎裂的痕迹。
"你很失望吗？我也很失望。"黑衣人冲我摇摇头。
他太强大了，我的力量简直微不足道。我趴在那里，感到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我还要继续与他交手吗？
啪！
可怕的声响，冰面从一点四散着裂开了几道纹。纹路中流淌着鲜红的血液。
小胖摔下来了。
天哪，这竟然是真的!
我好不容易支起的身躯立刻又摊了下来。小胖的死状太惨了，他的血溅出了很远，身体也被冰面撞得模糊不清。
对于这一切，我竟然无力挽救。
"下一个该谁了？"
（待续）
我是天使
第三十七集
就在我还在为小胖伤心的时候，大舟摔了下来。他的尸体就落在了我的身边。
同样血肉模糊，同样惨不忍睹。
"如果要死，你杀我一个就好了，你放过他们吧。"我跪在了冰面上。
"求我？你是在求我吗？"
"是的，还有两个人，他们都是无辜的。"我抬头看看吊在上面的海牛和阿湘。
"少平，别管我们，你快走吧。"是阿湘的声音。
"黑皮狗，有种放你爷爷下来，我跟你单挑。"海牛在上面晃动着身体。
黑衣人看了看海牛，"想下来，好吧。"
"不！"伴随着我的话音，海牛飞速摔向冰面，以一极其沉闷的声响作结。
血喷起很高。
海牛死了。
我呆呆的跪在那里，仿佛在数九寒天有一桶凉水劈头泼在我的身上。
阿湘的泪水落在我的脸上，但此时我根本无法分清那究竟是她的，还是我的。
"是他自己要落下来的。"黑衣人还振振有词。
我站了起来，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我来到冰场一角，伸手便搬掉了一根足有手腕粗的栏杆，奔向黑衣人。
我要让他偿命！
铁栏杆狠狠打在黑衣人的身上，但瞬间便化作一团，落在地上。
"下次记住要找更结实一点的才行。"
我再次摔出数米，但已感觉不到多少疼痛了。
"你还有什么办法吗？不然……"他看了看唯一吊在上面的阿湘。
我知道，现在只有一个希望了，就是那位算卦的老者，只有他可以救我，救阿湘。
可他在哪里呢？
（待续）
我是天使
第三十八集
"少平，我求你，你快走吧。"阿湘的声音中带着抽泣，"你不要管我了，我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不，对你的感情从来没有改变。"我望着阿湘，泪水已注满眼眶，"我绝不会抛下你的。"
"我知道，少平，我爱你！"
"喂，我不是在这儿听你们互相表白的。"黑衣人不耐烦了，"该收场了。"
我站了起来，"你听着，如果阿湘有分毫的闪失，我的朋友决不会放过你。"
"你的朋友？哈哈哈,你还有什么朋友可以威胁到我吗？"黑衣人狂妄地大笑。
"他是一位算卦的老伯，他可以通晓过去未来，具有超乎寻常的超自然力，你未必可以敌得过他。"我的话语充满了一种自信。
大概黑衣人真的被吓到了，他低着头有一阵子没有出声。而这一段死一般的静寂更显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
"萨伯封斯，"黑衣人抬起头，"你不是一只想看到我的真实面目吗？现在我满足你。"
他慢慢脱下风衣，摘掉帽子。
天哪！
"小伙子，你还好吗？"
黑衣人居然就是算卦的老者！这怎么可能？一个慈祥和善，一个凶狠恶毒，他们居然会是同一个人。
"怎么样？很失望吧，你彻底没救了。"我分不清这究竟是黑衣人还是老者的声音。这太离谱了，很多谜团都无法解释。
"无需解释。还记得那张纸条吗？你的朋友都要死，她也不会例外。"
"她"当然指的是阿湘，我看到那根绳子晃得很厉害，啪的一声断裂了，阿湘急速撞向冰面。
不！
我飞身扑了过去，趴在那里，希望藉由自己的身体挽救阿湘的性命。
我听到阿湘的叫声越来越近了，她带着风向我落了下来，最后砸在了我的身上。
"喀叭"，是我腿骨断裂的声音。
（待续）
我是天使
第三十九集
剧烈的撞击使我的腿骨完全粉碎了，但我依然活着。我用胳膊撑起半边身体，翻了过来使自己可以看得到阿湘。
她闭着眼睛，静静地死去了。
我感到一种痛迅速蔓延到我的全身，深入每一寸肌肤，透进每一节骨骼。这痛在骨髓中演变为一种愤怒，立刻便燃满每一处血管，愈燃愈烈。
我撑着身体一步步爬向黑衣人。不管他是谁，我只知道愤怒之火即将爆发了。
"好了，不陪你玩了。与其要你痛快地死去，不如留你痛苦地活着。"黑衣人再次披上风衣，戴上帽子，"知道我下一步的计划吗？毁掉这个城市！"
他说完，便消失了。整个冰场只留下我和四具朋友的尸体。
我听到外面有山呼海啸般的响声，是黑衣人在实现他的计划了。
伴随着一阵阵的轰鸣，是无数的尖叫与哀号。
当我爬到冰场外面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我惊呆了。到处都是一片废墟，到处都是血流成河。这难道真的是我生存了二十年的城市吗？
废墟中，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吃力地爬了出来。她身上已蹭出了几条口子，不住地淌着血。小女孩抹了把眼泪，四处望着，似乎在寻找自己的亲人。她大概是找到了妈妈，而那可怜的女人已埋在血泊之中了。小女孩扯着妈妈的衣服哭喊着，夹着血水的泪流满她幼小的脸颊。
突然，小女孩身后一块巨大的钢筋水泥建筑向她这边拍了下来，小女孩似乎有所察觉，但已无法躲开了。
就在那建筑落下的一霎那，一只手将它稳稳托住了。
是我。
我自己也不敢相信，我居然会有如此的速度，如此的力量，如此的勇气。
我知道，那股愤怒的力量爆发了。
小女孩吃惊地看着我，我轻轻抚着她的头发，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
（待续）
我是天使
第四十集
当我站在黑衣人面前时，他并未有如我所料的那样吃惊。他甚至很平静，仿佛早有准备。
"你故作镇静也没有用，你必须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我说。
"那当然。但前提是你必须足够强大。"
我们终于交手了。我终于看到黑衣人真正的实力，这力量让我惊愕不已，然而更让我惊愕的，是自己的实力。
他再也无法一掌将我挥出很远了，他再也无法肆意妄为了，他甚至再也无法抵挡我凌厉的攻势了。
黑衣人倒了下去。
这太突然了。我看着自己已重重击出的一拳，那带着白光如闪电一般的攻击居然真的将如此强大的敌人打倒了。
"还记得我的话吗？你的底限绝不止于四个小时。"黑衣人费力地扒掉了头上的帽子，他看着我，眼神中流露出那种久违了的慈祥。
我是不是应该把他彻底消灭掉？
"萨伯封斯，现在是应该让你知道一切的时候了。"老者微微将上身抬起。
"知道一切？"
"是的。也就是在你十岁之前为什么总是会有一些小灾小难，而二十岁后又会出现种种事情的原因。"老者看来伤得不轻，他停了停，继续说，"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你，萨伯封斯，是一名天使。"
天使？不是用来形容护士的吗？
"在不远的未来，人类将会遇到史无前例的灾难，而他们自己对此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抵御。我们必须去拯救他们，于是便选定由你来完成这一任务。"
"我？可是……"
"没有可是。为了磨练你，我们决定在你来到人世的前十年，体会到人间的一些痛苦与不幸，接下来的十年，可以度过一段正常人的生活，最后十年，你将恢复力量，成为真正的天使。"
"那三十岁以后呢？"
"那时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你可以回到我们中间了。"
"好吧，既然我注定成为天使，那你为什么又要扮黑衣人，又要扮算卦的老者来戏弄我呢？"
"不，不是戏弄。你的力量一直封存在骨髓的最底层，没有强烈情绪的爆发，是无法将其呼唤出来的。我原本以为对你的一再威胁可以引起你的愤怒与抵抗，不料你却选择了逃避。我只有再次对你步步进逼，在十年前，要你保护自己，十年后，要你保护朋友。终于，我的苦心没有白费，你成功了。"
"成功？朋友都死了也算是成功？你难道不觉得这代价未免太大了吗？"
"不，不算大。"老者笑了笑，"好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就看你了。"
"等等。"我话音未尽，老者已消失了。
我抬头看了看天，几颗闪着微弱光亮的星星点在一片浓重的墨蓝色之中。上面究竟住着怎样的一群人呢？
我的家还没有被毁掉。
不知什么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我惊醒了，我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又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还会是谁呢？我把门打开。
"生日快乐，少平！"
"生日快乐！"
挤进来一帮人，是小胖，大舟，丁龙，海牛，还有阿湘。
"你们？"
"怎么，你不是忘了吧？今天是你二十岁的生日呀。"丁龙说着，把蛋糕放在桌子上。
生日？我又回到了生日这一天，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或者，那只不过是我的一个梦？
"行了，别愣神了，等你吹蜡烛呢。"海牛在后面催我。
"哦。"我来到桌边，阿湘已经将最后一支蜡烛点燃了，大舟打开了音响。
"等等，忘许愿了吧。"丁龙在提醒我。
"对。"我闭了眼睛。
保佑我的朋友们。
"行了，你不是睡着了吧。"海牛说。
在我准备俯身吹蜡的时候，又听到了那敲门声。
是个邮递员，他递给我一张明信片。
上面只有一行字：
萨伯封斯，生日快乐！
（全篇完）
黄天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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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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