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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种种
小安
“如果记忆也可以是一个罐头的话,我希望这个罐头永远不要过期,如果一定要在这个罐头上加上一个期限的话,我希望它是一万年” 王家卫导演的《重庆森林》中的这段台词很对胃口,因为不是任何人任何事都能用上这么美的句子. 时间过的实在是太快了,都来不及回味和思考,总结和规划,而人的心也如不知名的蕊般,随落花流水而去,顾不得有情或是无意。一天,突然间就有那么一种冲动,想将平凡的日子制成馥郁的标本,一片片的夹在日记里,以慰来日的回忆——
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上午,布安瞄一眼因她的一次“爆发”而永远保持沉默的闹钟,完了,不是一般二般的迟到了。搜一搜她的《迟到理由备用大全》,幸好还有些存货可用,于是安心。懒洋洋地爬起床来,对着镜子大叫了一声“旺——旺”(电视广告和卡通片造就的一代),然后刷牙、洗脸、梳头,然后打开橱门,拎出一套昨晚就打算好的衣服,把自己武装成一个职业妇女,出门了。
算上大学,布安在这个离家不太近也不大远的城市已经五年了,一年前,她进了一家涉外的律师事务所。上班必须在公共汽车上摇晃一个小时左右,布安尝试过很多办法使它不致浪费,好象效果都不理想,不知是觉没睡够,还是夏天快到了,阳光有点殷勤的过分,布安的脑袋有点昏,比起背单词、看报纸、听音乐,现在的她情愿靠在车窗上,望着窗外那些天天路过却永远也记不住的房子。
车有点挤,两个中年妇女不知为何吵了起来。指头乱戳乱点之余,不过是些“不要面皮”之类的空话,看来上海妇女的思辩能力和表达能力都有待提高。到了某一站,一女要下车了,趁车还没停稳之际,瞄准时机踹上一脚,并趁着对方反应过来以前箭步溜下车,扬长而去的背影得意而矫健。
到所里先来一杯纯净水(唯一免费而无限量供应的东东),开始想起没做的事情越来越多,于是赶文件、接电话、发传真,直到忙的就快冒烟。和律师们说话总是老师老师的叫,带着女孩特有的讨喜和狡猾。永远的笑脸相迎,几乎从不说不。她的记事簿成了律师们大大小小指示的舞台,字迹龙飞凤舞有得一看,当然,律师之间也可以乘机瞥一眼别人的业务进展,以便推测其平日不便相问的收入情况。尽管他们都无一例外地高频率使用了“请”和“您”,但看到你送上的报销单时一样会沉下脸来提醒出租车少坐。这个城市的人们就是这样,越讲究面子,越没面子。
最近迷上网上聊天,中午吃完饭溜到电脑前,打开一份WORD文档,以备有人来及时掩护。昵称用“小安”,自我感觉朴实可爱,结果“你好”了半天却没人搭理。看那边同事聊的如火如荼“键”步如飞,未免有些眼热。询其因得一忠告“这么不男不女的名字,起香艳点”,初闻有些不屑,但经过实践检验,还是不得不屈服于这个XY相吸的永恒真理。绞尽脑汁想了句“梨花满地不开门”的唐诗,就叫“梨花满地”吧,这故做文人骚客状的举动收到了相当不错的效果,未几便有诸如“寂寞男人”“男人30”之类前来询问芳名贵庚,想起先前的冷遇,拒绝起来还真是爽快备至。
不知不觉便已华灯初上了,聊了一下午真是表情麻木视线模糊。到人民广场换地铁,天空飘起了雨丝,旁边的行人大多匆匆的往回赶,大概是家里的灯亮了,厨房冒油香了,孩子边做作业边瞄电视里的动画片了。布安就不急,晚饭从超市里拎袋面就行了。她这个年龄和家是有些脱节了,尚未成家的大人还上长大成人的小孩?呵呵,有些不伦不类。突然一柄大伞从身边擦过,伞下小孩的肩膀搭着母亲的手。那一擦留在臂上,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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