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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舒，你害了我一生
2001．03．07
[编者宇慧按：这是笨牛在论坛的处女作，题目颇有惊世骇俗之功效，不过大家就此领略了笨牛的好文笔。]
这句应该在一雷电交加的雨夜，让笨牛泣血椎心的喊出来。可惜当年一头栽进来，正是“青葱”
岁月，不知天高地厚，如今再回头已是百年身，后悔莫及呀。
孽缘起源于有幸借到的第一本亦舒长篇-蔷薇泡沫，究竟是哪个用心险恶的引笨牛走的第一步，因为时代久远，业已不可查考。只记得一眼就看上了书中的女主角——那个坦荡天真而坚强的女郎，只为她一句，“想收买我，留下钱快走。”让一切的惺惺作态的琼瑶阿姨的人物们苍白得干瘪不堪。可怜笨牛当年只上高二，就立下雄心壮志，女友非此档次不找，当然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也情有可原，但从此笨牛的悲惨生活就拉开了序幕……
笨牛始终记得那是一个灿烂的夏天，笨牛坐在操场的跑道边，慢慢咀嚼着嘴里的口香糖。一个穿长裙的女孩子突然就闯进了那片阳光和阳光下沉默的操场。很淑女的走向墙边的自行车棚。后来笨牛厚颜无耻的用了“风姿绰约，风华绝代”
等等词汇。不过实事求是的说，虽然笨牛免不了会看美女看忘了其他，但是这绝不是让笨牛对这位女孩印象深刻的原因。话说笨牛的目光偷偷随着女孩来到车棚的栅栏前，(这里笨牛得把学校车棚的结构描述一下，这车棚只有一个门，在最西边，而绵延向东数百米，显然的，女孩的车子停在了东边最里面)，只见她优雅的把书包扔过栅栏，轻盈的就翻了过去，此仗碍物至少有1米二，别忘了她还穿着长裙，笨牛只看见裙裾一闪，人已经到了车棚里。要说翻墙，笨牛也是一把好手，但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得这么举重若轻，风情万种，笨牛绝对没戏。一时间，敬佩之情充满了笨牛年轻的胸怀，于是笨牛吹响了进攻的号角，开始了他悲惨生活的第一章……
在一个不大的学校要找到一个这样出色的女孩，对笨牛绝非一件难事。而且让笨牛惊喜交集的是，高二后半学期文理分班，笨牛居然和此女孩分到了一起。女孩的成绩不凡，尤其是语文，几乎每一次的作文都被当作范文。由老师抑扬顿挫的朗读，让笨牛心醉不已……
一次语文课，笨牛正在神游，猛的被女孩极小声的抽泣声拉回了课堂。其实那声音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一方面这说明笨牛耳力极佳，(牛在草原上，就得靠耳力躲避食肉动物的追捕)也说明笨牛对此女的声音是多么的敏感。于是笨牛把全副住意力放在了偷窥上。只见她确实是两眼微红，看着语文课本出神。可那天俺们学的是主席的议论文,有什么动人之处？笨牛苦思冥想不得其解。好在笨牛眼力也颇惊人，靠眼镜之助，这才发现她语文课本下另有一本。下了课，女孩仍在那埋头苦读，尽管外面气候宜人。笨牛从她身边过了32遍，(唉，笨牛实在是胆小如鼠，不敢开口套瓷儿。)
终于瞥见了书名。笨牛不由自主的肃然起敬，果然是品位高雅，原来她酷爱鲁迅。
--书名写着“朝花夕拾”，可至于鲁大师的散文有何动人，笨牛就不懂了。
(后来笨牛有幸得以阅读了这本亦舒的同名小说，读后忍不住拍案而起，暗暗咒骂方中信，这斯简直破坏了男人的行情。)
后来，老师当堂测验，可以想见，该女孩成绩说不上优异。只见她把试卷及笔记本重重摔在课桌上，娇俏的大喝一声，“他妈的！”，当然，教室里没有几个人有幸得已耳闻……
笨牛令人愁肠百结的追求过程在以下省略一百伍十万七千六百二十七字。
其中的辛酸不提也罢。就象在军队时，中队长一连三个周末守在女生队门口为了维护风纪。害得笨牛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终于忍无可忍，大义凛然义愤填膺的在女生队楼门外斥责他“你丫无聊不无聊？！”，此举让广大男女学员们拍手称快。结果六月债，还得快。短短半个小时后，笨牛在同一地点惨遭该女孩同样的斥责，只比笨牛教训队长的话少一个“丫”字。后来笨牛的队长恨不得把笨牛吊起来打。乃至笨牛练射击时老把靶子看成队长宽广的胸膛，结果打出了48环的好成绩。
笨牛送给女孩的第一份礼物就是数本薄薄的亦舒小说。
要是今天，一套海天，一套戏剧，笨牛绝不会皱一皱眉头。可当年，笨牛第一没钱。第二要找亦舒的小说简直如大海捞针。盗版的虽有，却被无良的书商们加一个恶俗的封面和一个更恶俗的名字，与琼瑶阿姨的大作混杂在一起。象“银女”，封面上是一半裸艳女，题目叫“生死情缘”。可以想象笨牛与一堆酷爱琼瑶阿姨的小女孩一起挤在书摊前的尴尬。现在一想起来还脸上发烧。可伟大的爱情激发了笨牛惊人的勇气。至于钞票，是笨牛在情人节晚上卖花筹的。笨牛对每一个衣冠楚楚又有女同行的男士敲诈勒索。笨牛清楚的记得那是个北方冬天少见的湿润天气，笨牛对面是一卖袜子的哥们儿，嗓门奇大。每次笨牛说一句“十块钱一支”，他就要嚷上半天“两块钱三双”…………可是，一切都是值得的，当笨牛看到女孩脸上那一丝惊喜的笑容。以后再也没有了，那种纯粹的狂喜，从少不更事的心里弥漫到全身，即使是零下十几度的天气。
后来笨牛回原来的高中，或者初中，就拼老命鼓吹早恋。让以前对笨牛颇好的师长们视笨牛如蛇蝎。可是，除了年少时那颗敏感的心，要再得到这种简单的狂喜也不容易呢…………所以笨牛在被叫回原高中介绍经验时，故作深沉的说，“那些没有早恋过的，真是错过了……(引自精神的家园)”。身旁的师长们都面如玄坛。
(笨牛想，不能把细节描述过多，以免万一有熟人把笨牛认出来。于是再省略37万2千零5字。)
终于笨牛活到了知道照照镜子的年纪,而一个开黑色宾士，把深色西服穿得舒服无比，懂得叫女孩去看流星雨的男士出现了。(后来笨牛问一台湾的朋友，才知道宾士就是BENZ)。
那是女孩的生日，初冬的天气，笨牛最后一次送一束花给女孩，寄在女孩的自行车上。
平时笨牛颇能信口开河，但在此关键时刻，竟然哑口无言。女孩静静的哭了，就象好多好多年前，第一次读完朝花夕拾，然后轻轻合上书，离开教室……
星之碎片里亦舒说的，失恋最伤人的是让人怀疑自己的价值。虽然笨牛早就知道了要想活得舒服，就要自动变成地毯的道理。可笨牛还是原以为自己乃一波斯纯羊毛地毯，没想到却原来不过是混纺机织。
然后笨牛离开了学校，牢牢记着自己乃一混纺针织的不幸事实，即使被公司里的秘书支来支去，也乖乖听话，真正作到俯首甘为孺子牛。每天笨牛都对着镜子痛心疾首，“当年光芒万丈的牛已经被生活谋杀了，为了五斗米对老板及老板娘，及一切的上级极尽溜须拍马之能事，除了吃饱饭，什么都不在乎……”
只有一件，笨牛在乎了好多年，临别时，女孩居然没有说一句再见。
三年后，笨牛流落在异乡，在大的象篮球场，又空无一人的阅览室，看完了阿修罗。阿修罗们在红尘里打滚，伤人，同时也被伤害。笨牛又想起那夜女孩晶莹的泪光，窗外夜色温柔。笨牛终于心平气和。点起烟，刚想抒情一把，管理员的一声大喝就在身后炸响，“不许抽烟！”
终于接到了女孩结婚的消息，笨牛大惊失色，不是为了她结婚，此事笨牛早就高瞻远瞩的预料到了。而是因为笨牛居然会失眠，满脑子泛酸水。惊慌失措之下，笨牛破口大骂，恰逢女孩寄给笨牛的戏剧版书到，笨牛可找到了对象，就骂亦舒，且牛胆包天的在亦舒的文学视界里骂。好在人家有涵养，没用板砖把笨牛拍死。笨牛又暗暗庆幸，幸亏寄来的不是毛选，邓选，江选，要不笨牛肯定堵着中华门骂哪谁谁，现在估计已经枪毙了。
为了克服失眠，笨牛发扬白求恩精神，去作义工帮穷人盖房子。路极远，且一路上山，出发的时候是晴天，开车近一个小时，已经是鹅毛大雪。坡很陡，笨牛那辆手动的四轮驱动大吉普大显身手，把前面那辆TOYOTA撵的象兔子，乖乖让开了路。因为快，甚至能觉得耳压的变化。笨牛以比第二名领先15分钟的优异成绩到达终点，同行的女士脸色发青的夸笨牛“YOUAREAGOODDRIVER“，就象每次笨牛引吭高歌后，总有人脸绿绿的夸笨牛“YOUHAVEAGOODVOICE”。笨牛很怀疑他们的言外之意。
那是一片松林，笔直的护着一小片空地和那中间的木房子。笨牛自告奋勇的爬到屋顶去钉钉子。雪已经停了，空气冷得给人一种辛辣的味道。白白的阳光顺着树影迷蒙的撒下来，细小的灰尘在里面飘摇舞蹈。笨牛把第28个钉子敲进去，突然想：那样的感觉，那样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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