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的位置是:文学视界原创基地作者专辑-barb专辑

影评评之一  Gay佬出位

barb

其实我没怎么真正看过同性恋的电影,这毕竟是个“正常”的世界,他们注定一生一世作另类,然而,却是不可或缺的另类,信邪?很早的文言小说里就有了据说,但我很奇异地发现同性恋现象隐隐匿匿上千年,见不得光却从未消逝,在时光的一隅和异性恋的世界相庭抗礼。这么上千年下来,同性恋情好象是很温和的东西,悄悄不语,却幽然独立,一直是现实世界“不可说,一说就是错”的东西,在世纪之交前后,竟“隐秘”而突然地成了大热门,让仁人君子脸上露出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影评人更是了得,大张旗鼓倾泻自己的同情与宽容,让我这个追随影评偶像的人不得不跟着看看热闹。

早先看与同性恋有关的电影,也就是《费城》,当时初初发现电影这个好玩意儿的我不免为之神夺,被Tom Hanks在银幕上表现出来的那种平淡心而大无惧深深吸引,那种时刻,突然觉得同性恋也不是洪水猛兽。但吾友之友一日同看影碟,得出的结论竟是:应该把这种人都掐死!让他们不得好死!(此君平时为一温柔楚楚的女孩)我愕然:饶是这样“正面宣传”的影片也不能求得世人的谅解,可知“同志”们的处境何等艰难。这种断然置之死地,不由令我想起纳粹德国——没道理可讲,觉得你讨厌你就该死。纽约的同性恋者还抗议说Tom Hanks根本不象个Gay,不符他们心中的光辉形象呢!但由于此,令我对同性恋电影多了些注意,既然很难看到真正的同性恋电影,只好纸上谈兵多了留意,突然发现,我心爱的影评人,也陆陆续续进了这个庭院深处的门槛。

早先喜欢恺蒂,从她写《从爱丁堡到萨摩亚》斯蒂文森的故事开始而一发而不可收,这位好小姐那么多篇文章中,最吸引我的有一篇叫作《蓝色电影诗人》,写的是德里克·加曼。不是电影本身,而是他这个人。他是画家、诗人、电影导演、独立制片人,同性恋权利活动家,1994219日死于爱滋病,死在美国众议院投票决定同性恋合法年龄的前两天。1986年,在爱滋病病毒检查呈阳性之后,加曼公开宣布了自己的病情。那是一个很少有人有勇气公开承认自己得了爱滋病的年代。在这之后,他加紧了创作的步伐,在拍摄电影的同时还不断有书出版,还提笔作画。恺蒂写道:他以自己的真诚、勇毅、智慧,为同性恋者寻求正义和公理,虽有人说他死得活该,但更多的人,包括同性恋的反对者,却为他一掬钦佩感动之泪。他死得极有尊严,表现出超人的耐心、毅力和勇气。这让我想起电影《世纪的哭泣》(And the Band Played On)里表现的同性恋权利活动家,想起了寒风中成千上万的烛光,那是同性恋者们对前路的期待。没一种人都有选择的权力,他们被这种生命选择,只好也选择伤痛。在加曼的最后一本书《自承风险》(At Your Own Risk)中,他写下了这样的话:

“今晚,我累极了,我的目光无法集中,我的身体逐渐消沉。同性恋的朋友们,在我离你们而去的时候,我会唱着歌离开。作为见证人,我必须写这个时代的悲伤,但并不是要拂去你们的笑容。请读一读我在字里行间所写的这个世界的关怀和爱心,然后,把书合上,去爱吧!希望你们有更好的未来,无忧无虑地去爱。也请记住我们也曾爱过。夜幕逐渐掩下,星光便会露出。”

我同时还想到了电影《夜夜夜狂》的导演希西寇拉,他也死于爱滋病,死时三十五岁,那是1993年。《夜夜夜狂》是一部充满内心冲突的关于双性恋的惊世之作。难怪世纪要哭泣,这些同性恋艺术家本来艰难的道路上又开始笼罩病魔的天空。

迈克第二个引着人往这条路上观望。同性恋题材在迈克笔下挥之不去,从《东方不败》评到《梁山伯与祝英台》到《本命年》,一管细笔,在迈克手中竟然如椽。每每看迈克,就心想,有关系么,性取向的问题与人之为人。一些人眼里,世界只得两种人:男和女,然而另一些人告诉我们不是的,或者只分懂得爱的人与不懂的,会得爱的人与不会。黄昏之日,独自在家看《春光乍泻》,觉得这不是一部同性恋的电影,里面的情爱缠绵,是可以发生在任何一对恋人身上,非关性取向。而同性恋,竟又被王家卫借作羊头狗肉的幌子。真正的同性恋电影应当如同王尔德这位“快乐王子”的一生那样,充满了纠结和痛苦吧,也充满了自由和抗争。真是的,我从小都以为,“快乐王子”是我看过最悲伤的童话,历经岁月回味,竟又加添一抹奇异的美。

不得不提毛尖,他用《一个世纪的缠绵》回顾了同性恋电影的历史,用一支娓娓道来的笔细说从头,有点缓慢,有点沉重。第一部同性恋题材的电影《与众不同》首次正面描写同志恋情,开创新天,因此有人说了:“柏林是这个世界的性都”、“柏林意味着男孩”(该部电影在柏林首映)。先别说你的评价,细细思量,赞不赞同与否,不为这些话的惊世骇俗的广博视界与气魄怵然而惊么?时光的长廊一走,再无味的东西也变作了缠绵,又何况这样一条斩不断理还乱的行旅。毛尖用《我自己私人的爱达荷》(《男人的一半是男人》)作了结尾,临了引了一句苏格拉底:哪一个更好,只有神知道。

我没看成《东宫西宫》,所以只好去看《他们的世界》。其实,同性恋的世界并不是电影上敏感、细腻、纠缠甚至狂暴那样色彩鲜明,有时根本是猥琐、暧昧令人反胃的,但回头思之,异性恋的世界又有何不同呢?李银河王小波夫妇值得敬重,是因为事就是事,事实求是,那种真正作研究的热情、投入以及深深的关怀。

就象我们的世界流行“In”,同性恋们的世界流行“Out”,Out,就是站出来,就是坦承自己的性取向,让人不禁失笑,这不是象煞半个多世纪前的妇女运动?句句铿锵,不愿接受特殊关怀和照顾那种决绝。大多数同性恋赞同这个口号,但并不如此逼切,也是因为难以逾越的现实障碍吧。草蜢的歌〈站出来〉也就是因为有了这层关系才在新加坡被禁。

最近影评看得少,主要是由于来源太少,转了读书,兴冲冲去找《万象》杂志,没想到看到如此多的同性恋影评以及戏剧的内容。在这股影评潮中,Gay佬突然出位,倒让我想到了一个我一直喜欢的以前勤奋耕耘却怎么也红不起来只好作绿叶角色的(这个定语是不是太长了?)演员,他现在也突然受到瞩目,就是凭着《梁山伯与朱丽叶》声名又噪的吴镇宇。这两个过程不是不相似的吧,当然,吴是不是Gay不得而知,但他在《Gay佬四十》里那个同性恋角色哀悼恋人的眼神我是深深难忘的。还有《霸王别姬》,还有《越堕落越英雄》,无论是张国荣还是方中信,都是一个眼神令人难忘,道出了一生一世的痴缠。不能忘关锦鹏坦然道出同性恋身份,以精致到尽的女性观点拍女人,《阮铃玉》、《胭脂扣》、《红玫瑰与白玫瑰》,最后,仍是不能尽兴,去拍《越堕落越快乐》,以至被相熟影评人称作“阿关的咸湿故事”也毫不在意。我突然明白同性恋出位之路:因为同性恋中有太多有才华的人,抗争原来用艺术这种形式才是具有永恒张力的,而,又是因为这种天赋细腻让他们走上了这条不归路,是福是祸,全凭众人造化了。写到这里,突然想起《新同居时代》里葛民辉的一个镜头,他大声跟好朋友张曼玉说,我是Gay啊,什么叫GayGay就是快乐!用以鼓励颓丧的好友,用以鼓励这条路上吃力而行的自己,这可不是个最好的词?

好友有一次给我寄来一套同性恋的漫画,我看了看,觉得怎么那么眼熟?哦,想起来了,这可不正象我喜欢的漫画家柴门文的经典《东京爱情故事》么?原来感情诚属无界,迈克也不必在在强调“男界”了。

边翻诸影评,我这老派的怀旧之人耳边响起的不由还是一首老歌,回到开头,那是《费城》里的一首插曲,就叫Philadelphia。电影中幼年的汤姆·汉克斯的录像带,单纯快乐,并不预知未来对爱的抉择,作为结尾,意味深长。每次到了这个地方,别人轰然起身、散场,我却要哭了。

堆砌城堡的小孩子,将来会为了爱受责备。

……Philadelphia

Sometimes I think that I know

What love's all about

And when I see the light

I know I'll be all right

I've got my friends in the world

I had my friends

When we were boys and girls

And the secrets same unfurled

City of brotherly love

Place I call home

Don't turn your back on me

I don't want to be alone

Love lasts forever

Someone is talking to me

Calling my name

Tell me I'm not to blame

I won't be ashamed of love

Philadelphia

City of brotherly love

Brotherly love

Sometimes I think that I know

What love's all about

And when I see the light

I know I'll be all right

Philadelphia……

 

此文章由作者授权,“文学视界”(http://www.white-collar.net)推出,版权为作者所有,其它媒体欲转载需与作者或本站长联络。

回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