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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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平最爱看水不爱看山。剔透晶莹干净冰凉的水令我觉得舒服。可是我其实是怕水的，就象我坐在飞机上喜欢看身边的白云一样，我也怕空中的感觉。但凡脚踏不着平地的感觉都令我恐惧。
可是这次却是意外呢。
当我穿上潜水衣的时候，并不害怕，可是当站在水里听教练指导的时候，却开始心悸。教练很认真地禁止我们做某些事，强调会有生命威胁。而站在水里，虽然脚下有钢板暂时垫住，仍然有不着地的空虚感。我开始害怕。
终于轮到我们了。我认真的用唾沫清洗潜水镜，戴好，然后把氧气罩咬住，背着沉重的氧气瓶慢慢地走下船舷。水下的教练是个女子，很清丽的样子，我朝她笑。她轻轻地对我说：不用怕不用怕，抓住我的手就行了。她的话令我茫然，然后我才听到身边此起彼伏的惊叫和哭声：我不要下了我不要下了…………
我低下头，开始笑。很奇怪，当我的身子浮在海水里时，我没有感到半丝害怕，虽然我根本不会游泳。但是我也没有听到同伴的叫声。我把头整个浸入了海水里。
海水很清，与我在厦门看到的海水不可同日而语。我想到洁白的沙滩、干净的海浪，微微地笑着，眼睛是一开始就睁开的。我的心跳得很平稳，等着看海底的美景。
我们慢慢下潜，身体在海水里感到自由，我的呼吸很流畅。
几分钟后，我看到了珊瑚礁。
开始是失望的，那珊瑚礁并没有电视里和图片里的那般好看，很平常。可是越往下潜，看到的是整片的整片的珊瑚了，大部分还是灰色的，很坚硬，撞到身体很疼。可是色彩慢慢变得鲜艳，象各种各样的海洋生物的样子，有的象海参，有的象海葵，有的白白的象透明似的，我伸出手，可是怕摸，因为我以为是动物呢，我知道有些海洋动物是有毒的。可是摸上去了，是硬的，我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摸，很高兴。
教练带我们继续下潜，我就看到了很多漂亮彩色的珊瑚礁了，它们有各种不同的形状，有的象彩色带形纹一样弯弯地刻在石头上似的，弯的曲度匪夷所思，有红色、紫色、黄色等等，非常好看；有的则是象小小花瓣似在浮动，一片一片有很多种颜色，花瓣中间还有小小的点，象眼睛一样，摸上去软软的，有的“花瓣”随着我的抚摸在海水里漂开去，我知道那是软体珊瑚。红色的珊瑚礁非常漂亮，但是不多，灰白色的很多。礁石上有许多的小洞，其中有一个象一支手指那么长，宽有两支手指那么宽，我看到一只小蟹舞着两只钳子站在那里，就象站在自己门口一样，我轻轻地逗它，它把钳子轻轻张开又合上，自己倒慢慢缩进去，我一时好玩，想拉它出来，它的小钳子舞得厉害起来，我笑起来，很轻微的。
然后一直看到的是那些鱼。黑色的还有彩色斑纹的，最漂亮的是那种修长身形的鱼，在体侧有一道优美曲线将整个身体分成两种颜色——粉红与粉黄，非常好看。它约有一支中指略长那般大小。我不能触摸到它们，但是它们也不怕人，在我们身边游来游去，一会儿从我脖子边穿过，一会儿从我胁下窜出，亲近得很，可若是我伸手指去轻触，它们就摆摆身体轻轻游开，还会转过头来看我们，似乎在说：嘿，看看可以，但不要动手啊。我禁不住“唔”地笑出声来。
碧清的海水里很少有污染物，我在海底白沙里找到折断的珊瑚，是小小的粉红色；还有漂亮的小海螺；珊瑚礁间有许多小生物，我的手掌握不住许多，拿给教练看，教练比个“OK”的手势。我便很欢喜。
我们继续前行，珊瑚礁遍布海底，磕磕碰碰很是疼痛，我握住教练的背带，在珊瑚礁中穿行，突然之间，一块突出的珊瑚把我的氧气管用力扯了出去，我猝不及防猛吸了一口海水，哇，这么漂亮这么清澈的海水居然真的是那么咸涩。我到现在都佩服自己的是，我不慌不忙地回头用一只手（只能用一只手，另一只手必须抓住教练的背带）找到氧气管，摸到尽头的面罩，重新咬住，并慢慢排出嘴里的海水，最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氧气，缓过劲来。当其时教练也发现了情况，不断比着手势，我牵牵嘴角微笑，用空下来的手比了个“OK”的手势。
在一块平坦的大礁上，嵌满了大贝壳，美丽的鱼儿们不断地出没在身边，教练用一块礁石敲击贝壳，敲下来托在手里伸向鱼儿，鱼儿们便游了过来，煞是好看。
这是我们的结尾曲。在那之后不久，我们便浮上了海面。
可是我乐不思蜀，真的不想浮出海面。我真想握住拳头，向下伸出大拇指，告诉教练：请再下潜。
我把在海底拣到的小珊瑚与小海螺带回了家，那真是一段美丽的时间。
现在我坐在这里写这段文字，又回到了那段时间里了，仿佛自己的身体仍在海水里自由地翻转，清洁干净的海水熨贴地包裹着自己，仿如是自由的灵魂在太空中轻盈地飞舞，无拘无束、无牵无碍。
人是从海里来的么？是的，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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