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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有时

 

整个假期几乎是将自己锁在电视机前,抱着搜集来的一堆片子看到双眼酸涩。其中是隐隐约约发现了一件比较可怕的事情:如今我只能看着别人的故事置身事外,而我自己是再不能拥有故事了——非不为也,是不能也。算了算了,看看也好,可以流出很多泪。

 

曾经有一个电影科班出身的朋友,对于我这个泪腺如此发达很是嘲笑了一番,说真真不枉是应了那句话:演戏的是疯子,看戏的是傻子。我与他同看一部好片子,交流感想,他总是各个角度的微言大义,而我,除了感动落泪竟是无言——我平时不总是这么傻的,是真的。

 

我也很久没哭了,也是真的。

 

每个人流泪都是有每个人的伤心处,为他人流泪被他人感动也算是忒过多情——更何况只是故事而已。但是我始终喜欢一颗心被这样具体的冲击着,在最柔软或是最不经意的地方轻轻抽搐一下,一酸,为幻象中的美好或悲伤流出酸涩的液体——说起来简直是要去看看心理医生了,这就叫做戏剧性、理想化、不切实际、对生活平淡沉闷的补偿——总之,我始终对自己极不满意,但也只好算了。

 

在那一夜夜的黑暗中,我快要用完了半盒纸巾。

 

张曼玉在演阮玲玉,黑白彩色影象的交错中,在搭建成病房的戏棚里,在灯光的包围下,将自己缩在被子里痛哭不止,戏里的导演踟躇着无法上前去劝她,戏外的导演是如何等她停止呢?她流的是阮玲玉的泪亦或是自己的泪?那我流下的泪是为了她还是为了她?释放出来的嚎啕,凝结在胶片里,可以永远这样无止境的哭下去——其实,她只哭了一次一场一段,生命中所有的痛苦无奈却不能允许任何人这样哭下去呢。

 

IN THE NAME OF THE FATHER》,Daniel Day-Lewis。这个故事是真实的(人生是永远比戏剧更有更多的坎坷磨难),我不知道现实中的主人公是否拥有Daniel那双深邃的眼睛、坚毅的嘴角、浑身散发出的不可折服的气息,但他真正有过15年的冤狱,送走的父亲的死亡,是他不止奋斗抗争,最后重新回到属于自己的蓝天下——Daniel拥有的是那么出色的演技,我看着他走出法院大门振臂昂扬的那一刹,滚滚热泪流下,是为了他代表的那个人、他代表的信念——我可以为崇高而相信、而战栗、那眼泪只是我的致敬,不是其他。

 

“时代太大,缘分太少,一段短暂的爱情插曲,叫人无所适从,却又毕生心痛。”这张片子的封面做的真好,翩翩起舞的风华正茂,背景是茫茫俄罗斯的白雪皑皑,还有这段足够煽情的文案——我想它说的不完全对。《The Barber of Siberia》,是啊,时代太大,这个庞大古老的帝国在导演手中成了一个神话,一个水晶般的少年遇见了一个改变他一生的美丽女人,可惜她并非梦想中的天使,她也不了解这个陌生国度的骄傲规则,终于错伤了一颗心。这样的爱情是足够凄婉哀艳,但它只不过装点了拥有巨大的白桦林、象征鼎盛的宫殿、还有无边无际雪白一片的曾经故国。少年容颜终沧桑,他最终遥望爱人的离去,仿佛在回顾遥远的从前;而一个国家是无法回首辉煌,只有含悲前行。我竟不知道我的眼泪是为了爱情这个曲折命题本身的美丽而悲哀,还是为了简单的苍茫人世渺茫命运而神伤。

 

I am Sam》,典型的好莱坞制造:善良、单纯、爱、亲情等等等等,包括它最拿手的智障人的真实淳朴(Sean的表演直追当年的雨人),可爱孩子的冰雪聪明,众人对弱者的温情相助……这个片子给我太多的似曾相识感觉,仿佛早年间每月一本的《读者文摘》,翻到最后已经快成了标准课本,就如同片中法庭上引用的那段《KRAMER VS.KRAMER》中的台词——原封不动,毫无涩滞,通用。为它感动不是不好,起码是对商业化人性的一种本能反映,但是我实在讨厌这样,讨厌泪水一次次点点滴出——Love is all you need,我不想要为爱含笑落泪,虽然它实在是哭泣的最佳理由,但我不想,谁若有十字架,请找缺少爱的去哀悼。

 

那些故事都是真的,那些故事总是真真假假的;那些感情都是真的,那些表演都是出色的;那些都是可以留存至永远的,那些都是转瞬即逝的;我是随便说说的,我说不出心里要说的。有时我觉得自己象一个不小心掉进水里的布娃娃,有时我象走在荒漠中找不到那个隐藏着的水井,在一个人漫长的时间里,我可以坐在那里,面对着他们想要告诉我的一些事情,就这样一千零一夜的看下去。

 

最后,我差点忘记告诉你,我也有欢笑的时候,笑是多么简单愉快,是嘣开的那桶爆米花,我吃啊吃,吃圆了整个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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