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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的孩子们

 

这个地方是这个城市的一个角落,它是许多城里人从未去过的远郊区,这里也有许多老人一辈子也没有进过城,尽管整个交通时间不会超过两个小时。

 

它有很深的山,有许多的煤,还离一个工业区很近,天空总是发灰,到了冬天刮风的时节,洗脸要用掉两盆水才能洗掉扑面的煤屑。这个区绝大部分人不是矿务局的文职人员就干脆是矿工。后来煤卖不出去了,许多人就下岗了,身边很多的人都是无望的豁达和泼辣,大街上是小家子气的繁荣。区政府把所有的旧楼重新粉刷了一遍,就这样滑稽凄惨的支撑着。

 

我在这里呆了6年,就是整个的中学成长时期。我们是不属于这个城市的野孩子,很少有人想考大学之类,连家里的诉责和压力都没有。许多矿工家庭对孩子最实际和最终的要求就是考一个技校或中专,有一技之长,然后能养活自己就可以了。关于城里人打破头也要进的大学,他们总是说:“反正也不是读书的料,能吃饭就行了。”这个地方有一个重点中学,那里的学生才是未来的希望和精英。然后是沿着一条长长的通往煤矿的路上的数个中学,那里有小小的痞子、混混、流氓,进出工读学校,打架动刀子,女孩子争风吃醋要比谁好看,谁的帅哥属于谁。还有,最大多数的普通的孩子,记不起他们的名字他们的脸,读书一般,然后就都消失在人海中,不知所终。

 

然后,由于家人的坚持,我终于是上了个普通高中,混上大学,最终我离开了那。但是关于过往的消息总是能飘到我的耳朵里,有的是道听途说,有的是亲眼所见,这些我过去的同学们啊,让我发呆让我沉默让我懂得。

 

发胖,大家都胖了,当年最清瘦的一个男孩子胖了70斤,偶尔遇见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她)怎么长了这么多肉?”越是体力人员工人售货员之类胖的越多,相反,那两三个坐办公室的却消瘦了下去。想想挺可笑的,后来我明白了,什么是放弃什么是挣扎——反正生活都这样了还注重什么外表,而要在这个社会往上挣扎的最基本的就是体面。

 

后来有许多人在参加成人高考或高自考,起码到现在我还不曾听说有谁取得了文凭。读书对于我们真的是很苦的事情,当年在学校是如此,如今也不会变成乐趣,看谁能真正有毅力要出头,追求他所要的幸福了。但是,更多的人是那么的平凡知足认命,如同他们的父母,是这个城市边缘和社会角落小小的石头,支撑着什么也深深的埋在那里。

 

当初最风头的不良少女是最早结婚的一批,好象嫁的都是很正经不错的人。青春是稍纵即逝的资本,她们最懂得利用,为自己的将来打好基础和铺垫。成绩好长的不错的那几个女孩呢,早早进城了,一点点向上升,在男朋友方面左挑右选,最重要的一点是:要是市区的人,要能让她彻底摆脱掉自己的出身地。

 

男孩子们几乎都沉默的消失掉了,工人?职员?一个哥们中的老大成了快餐店最勤奋本分的打工仔;一个当初貌不惊人的听说在吸毒;一个热诚的有点发傻的在严打期间由于庇护哥们被抓进了监狱,整整8年,现在还有2年……不过比起那个得了红斑狼疮在18岁自杀的女同学来讲,他毕竟还是有希望的。那个笑起来那么可爱善良的女孩子啊,是我们中间走的最早的一个……

 

听说在每天早上的公共汽车上,他们总能遇见,但是有的已经不怎么说话了,每个人绷着沉默的脸挤汽车倒地铁,付出1-2个小时去上班,深夜再挤回来。就是这样而已。

 

其实我一直想好好写点什么的,关于他们的故事,关于岁月,关于成长,但是我现在只能写这么一点,言不及义也好,混乱无味也好,毕竟是写了,写给他们,写给自己,我们都是角落里的孩子,有最底层的心和情感;我们不是杰出更多的是平凡至庸碌,是尘土味道的亲切和一点点悲哀,是心领神会的一点微笑和无言。而这些,只有我们彼此能够懂得的吧。都有一点小小的希望,希望将来总能慢慢好起来的,大家一切都好……00-11-19 21:4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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