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暮暮
爱人从日本回来又走了,一星期。
这次回来主要是去广州开海归交流会,原计划去四天,但是他在第二天就跑回来了,说是没什么意思,还是回来给我过生日的好。其实这个生日,我真是不愿意过的,过了就三十岁了,对女人来说,真是一道坎儿啊。这几天揽镜自照,自己也确实不能再装青春了,满脸的皱纹和雀斑,应了师太的一句话:“那时候人家都说我皮肤好,一点雀斑都没有,现在你看,如果抹掉雀斑,我连脸都没有了。”我和爱人的衰老在彼此的眼中表现得尤其明显,因为我们一年半年才能见上一次,不象一般的夫妻朝夕相处,变化不易察觉。这次见到他,觉得他的皱纹多了,头发更稀了,背也驼了,瘦得更是不象话。想必在他的眼中,我也差不多。但是他是不说这些的,他只是抱着我喃喃“想你想你想你想你”,“就是想和你在一起。”若是在前几年,我会拽着调儿安慰他“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但是近年来,这句话我己经说不出来了。
我们两人的朝朝暮暮,实在是太少了。我们认识三个月就结了婚,结婚一周年他就出了国,走的时候我们两个人都不知道我已经怀了宝宝,也不知道我们面临的将是什么样的生活。我送他去机场的时候甚至没有哭,回到家里,看见他留在床上的衬衣,眼泪才哗地流出来。八个月过去,我生了宝宝,他没能回来。宝宝一岁半的时候,他第一次回国,面对着蹒跚向他走来的胖宝宝,手足无措。至今,他出国五年半,回来三次,累计不到两个月。我去过两次,一次半年,一次半个月。这就是我们全部的朝朝暮暮。
在周围的人群中,象我们这样分居多年的夫妻大多都离了婚,甚至包括几对大家公认的模范夫妻,长时间的分离使他们相见不相识,知面不知心。其实我和爱人之间一度也存在问题。相隔千里,成年才见一次面,通电话太贵,写信太慢,许多问题无法分担,许多感动不能共享,我们对彼此的每一句话都心存疑忌,大事小事都会误会,都会吵架,几乎濒临分手边缘。如果不是后来在日本共同生活了半年,让我们充分地沟通了解,也许现在的我们也已经是陌路人了。
我相信长相厮守的意义,我相信时间和空间的距离能够隔断一切的感情,我相信婚姻的关键不在于物质,也不在于爱情,在于随时随地的沟通。多年的流离使我格外珍惜和爱人在一起的日子。前些日子和同事聊天,说:“真希望能每天回家给爱人和宝宝做饭。”同事瞠目结舌:“你不象是那样的人。”我唯有叹气。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我也知道,如果结婚六年多来我天天都在做饭也许就厌倦了,但是,我没有这个厌倦的机会。我每一天都在渴望能够有自己的小家,清晨能看到爱人和宝宝的笑脸,夜归时有守候的灯火,欢笑和泪水总有人分担,赌气与吵闹都能被一个拥抱化解。“书上说有情人千里能共婵娟,可是我现在只想把你手儿牵”,每次走在街上,看见亲密的小情侣,请原谅我总是嫉妒得眼睛发绿。
新年到了,爱人走了,又是孤独的一年了,我愿我们都能够微笑着渡过。我愿所有的亲人们,朋友们,我认识和不认识的人们,都能够珍惜幸福,珍惜与你的爱人厮守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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