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登科 译
拉斐尔·康坡(Rafael Campo)在哈佛医学院和波士顿的一家女子医疗中心的普通内科任教和工作,1964年出生于新泽西州的丹佛,父母都是古巴移民。他毕业于波士顿大学阿姆斯特学院和哈仿医学院。他已经出版了《另一个人就是我》(Arte
Publco Press,1994),《身体所说的》(Duke University Press, 1996)等诗集,还出版了散文集,获得过多项诗歌奖和基金资助。
这里的几首诗均选自美国南伊利诺大学出版社2000年出版的由凯温·普鲁福编辑的《美国新一代年轻诗人作品选》。
身体所说的
不久之前,我曾经学医。
身体所说的,真是可怕。
我必须在另一个人的嘴里
去观察世界的荒芜。
我得去看他的生殖器,想起犯罪。
我的身体说着陌生人的语言,
我从来不理解那些晃动与凝视。
我的父母把我抱在怀里,我还是
使他们失望;他们关怀
他们凝视,他们晃动,他们在
我心中很遥远的地方漫游,他们叫喊。
我在 "另一个"他们的嘴里
看见灵魂光滑的内部。
那里温暖,鲜红--就像爱。
在我也开始整夜叫喊之前,
我是学医的。读了一些书,真理显露。
解剖学与生理学,
舌头微小的感觉器官--
每一个无名的细胞都在满足自己的需要。
身体所说的,仍然寓言一般。
共和国的战争赞美诗
为了保护你,我的国家,伤害了
我的眼睛。我看到锣鼓,辉煌,
穿过血淋淋的泥土行军,
路上满是士兵的内脏和爆开的心脏:
我要服役。
我参军了,
不知何故我知道自己永远不会结婚。
刮胡子的时候,军营的寂静
是隐秘的,到处都是雄性。
我暗自思忖,要是我是同性恋
要是很多年过去
然后我的大脑被开启--
日子好象都穿着制服,
所有的树挂满新鲜的招呼。
沙尘暴掩埋了战争的
死难者。要是我就是这样
出生,我暗自思忖,
要是我也死了,而敌人的子弹
在我的头里,会是怎样?
我看见石油在海湾燃烧,
刺伤了我的眼睛。我的军士哭了。
此时,他是一个真实的男人--
我在要塞的军车后面
在布满橘色云彩的天光之下,
吮吸了他的阳具
我想我是恋爱了。
我想着自己,我变成了
什么?在卡斯特罗的人群中,
我失去了我自己,几个月过去,
他们突然又举起了禁令。
我觉得他们做不到。
我仍然想死,
死于光荣,我想死
为保护我并不理解的价值;
手牵着手行进的人们,
给我带来了这首爱的歌曲。
收容所
在月亮下发狂,今夜
我看着街道上电光闪闪,
这些车,车灯,行进中的能量--
摩天大楼摇晃不定,就像轮上的人。
这个夜晚,看上去比真实的它更迷人。
在月亮下发狂,在另一个
角落,十个人敲打着闪亮的
平底锅,那是另一个人为他们
流出的血,那是他一生的工作:
这些人确认了另一个同性恋者。月亮
在飞掠的星星下面发狂,
发狂,照耀在奔驰的汽车上,
消融在我的舌头上。味道好像是暴力。
味道好像血腥,唾液,牙齿。我该诅咒,
但我在发狂。在月亮下面,
月光非常了解我。
那些人正在敲打他们的鼓。他们的鼓
是贫穷与愚味,痛苦地
显得很透明。有一次,我真的看见了月亮。
它使人伤心。在月亮下面,整个世界
都很忙碌,很吵闹,隐身于朦胧。
我在世界另一部分度过的童年
那时的世界很安静。
一个孩子在装死,
以免去打免疫针。
当民主具有杀伤力的时候
我住在委内瑞拉。
一个孩子在太阳底下
变红了,他明白
那是愤怒。奇迹
之中的奇迹,世界就是
孩子们从士兵那里
把枪拿走--然后跑掉!
穿过精神病房一般的街道。
那时候世界使我困惑。
一个孩子紧紧握着
他的第一把他根本
拿不动的枪支。而我,
我隐瞒了一件秘密的东西:
一只很大的翠绿色的甲虫。
它突然出现,成年人都感到惊愕
认为它是一种威胁。 我的童年,我的童年,
回来吧。那时候我实在是
说不出话,装不出无知,
太年轻了,什么都不怕。
爱滋病治疗
把手放进伤口之前,
我拍打着胶乳手套。
对面房间的伪君子抱怨说,
离开是她的权利--离开是她的权利,
因为她是内科医生。病人宝石般的
眼睛偷听到她的言谈。
他没有退避。角落里的床铺
埋葬了他,如她所说:他尚未死去,
但他将死。治疗的药物已经无效,
一切都是虚空的:他的手臂,
以及肋骨之间饥饿的凹槽。
好像是外科药线穿过了皮肤--
该承担的义务已经完成--
可以放在一边了。我合上伤口。
挂上吊瓶。针头插进血管,
我离开了恳请的他。要做的事情太多。
2001年11月12日,译于美国加州大学圣迭戈分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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