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条火流流淌开来。沿河两岸，木船住满大地
千家万户的芦花，像野鸭
被山歌惊散。火焰继续下满河流
洁白的浪花的火焰
纷纷下在我的梦想周围

今天的好心情你好　今天，
纤绳拖着的双
桅木船，载来好天气
今天我要在祝辞的照耀下
抹去命运的泪水。彩霞在头顶
荡漾，浪花狂舞着飞向天空，石头
狂舞着　象水鸟划破远方，比远方更远

是全部世界，薄暮时分　你不能带走的
部分，中间，柴草搭成的
火焰飞走了
你不能让我停止，对命运思考的
最宝贵的时光

铭心刻骨。小小的
红灯笼，涉水而来，你飘荡的水红色姿势
像五谷神娘娘
　　涉水而来

而此时青苔像疤痕，
从水底爬上来
水底的倒影从水底爬上来
一个我，这是天底下最痴的一个
站在水底

看见丰收，在面前走动。
一行行渔火
在芦苇和渔网中间，走得好辛苦

草棚
走在南北两岸
山歌的飘飘长发，落下来
象云彩落下来

女人下着的地方，面前放着飞翔的四肢

打 谷 子

丰收从大地上升起。地平线 ，从田野
把打谷机抬向高高的田埂，天空依旧还在燃烧
太阳和光线的舞蹈
在地里，像火，着了火
头埋在地里，支撑头颅的身体，埋在地里
骨头也埋在地里。铁打的
打谷机的声音
从地底传来，热浪从地底传来。四面八方包围的刺痛
从一条条伤疤中间流来，汗水浸泡的伤疤，真的很痛
没有山歌声。一切都像手中的镰刀，打开眼睛
看着面前一望无际的沉默
谷子倒下的时候，黄色和红色，搅拌的头晕目眩的天空
从高高的田野不停上升。耳边仍然有隆隆的轰鸣声
从地底传来，箩筐从晒谷坪晃回来，他肩上的骨头依旧很疼
像头一样炸痛，他肩上的头颅，像太阳一样在头上摇晃

这个人从哪里来。乡下人，都从哪里来。谷子照旧没想这个问题
谷子只是把自己交给
托付一生的人，在地里，用汗水浸泡着伤疤

风，穿着火做的衣裳，在田野上疯跑。
风，放了一把火，在火上跑。
吭唷，吭唷。

发现一幅岩画

猛地，一只符语从天而降穿透整个天空
古树和老藤遮盖的
一片神秘和宁静
在岩石上刻满，眼泪与感动

一些怪兽从历史和烟云中走来，一只三叶虫化石
在身边讲述的故事，从心里走出来，
一种从未有过的震撼，爆 炸 开 来，在这片古老的土地
这幅岩画，站在我跪着的地方，一只，又一只
很多符语继续从天上走来，天上
下着的眼泪，把我抱在怀里，把“发现这个词”
抱在怀里，此时除了流泪我还能做什么

岩画还站在前面。风，掀动枯叶的一角，看着石头的笑脸
看着风的笑脸，这永恒的时刻，
有哪些人走了，有哪些人还留在世上
刻下很多痛痛的思想

神 龛

守着身边的祖先和灵魂，你做了什么，你今天要做什么，
安放在家族最神秘的一角
一些米酒，一些香烛和草纸
在烟雾中走来，那个人从家里走来
一堆语言从家里走来，求求你，这些诡异的话语
你要把我的姓名从死亡中心救出来

我所看见的我都会说，这个怪人，从天上来
我的翅膀从彩霞中来，彩霞，我的小姐姐
把我的小命交出来，对，就在碾房里，就放在我最想你的地方
水车流动的时候，我就会看见你
骑着好看的木风车，从我的家乡来

天空仍旧还在说话，农具还在说话
耕牛对大地和泥巴说
你长出来的谷物，是我的娘亲
我要说的，我都说了，说了，请大地为我作证

神龛你的病好了吗，神龛你要听我说说话。
夜很快就要来了，几亩风，穿着稻草做出的衣裳
在田埂上跳舞，那姿势就是我画出来的风景，好风景
是我用泥巴捏出来的，我还用泥巴捏出了我的骨头
上面刻满土土的诗歌

陶罐站在身边，陶罐里装满我精心准备的甜言蜜语
在大地上站起来，符语一颗一颗
披着蓑衣和秘密
在头顶飞翔。神龛的语言在头顶飞翔
活在一堆家乡话当中，一种巫性智慧
提着许多草药，把我种活

作者简介：仲彦，男，1970年生，1988年开始进行文学创作，1990年写诗，迄今已在《民族文学》、《花城》、《创作》、《农民日报》以及包括《诗刊》、《诗选刊》在内的全国所有公开发行的诗歌刊物发表诗歌2500余首，散文百余篇，另有中短篇小说、文学评论若干，著有诗集《浪迹民间》、《生存归宿》等，系湖南省作家协会等多家协会（学会）会员（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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