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

确实，激情和志气消失了
这个冬天，雨水
比冬天走得更远
众多的青枝绿叶，从人生尽头，赶不回来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每秒
切割零碎的叶片
有时候，我坐在回忆和痴想的
大河源头
看泪花飘落，无声无息

还有很多天，胡须就会走满
老脸，还有从深山老林中间走出的
沼泽和陷阱
深深陷住沉思忧郁的目光

茅屋顺水而居。陶罐
就坐在柴门和酒坛中间
装满庄稼的话题，这些天来，我一个人
独对天空画下很多归隐的念头
养育一些虫鸣，伴我说话

东山，长活一地寂寞的杂草
风声，在里面出没。我听不见
阳光离去的脚步声

《九月》

一串小小，雪亮的灯盏
在前面，种满无法识别的语言。九月
高高的秋天，养活无边的丘陵
养活深情痛苦的唱歌人
明天我将要到达的地方，站在远远的
人生尽头，远天远地的远

牛铃叮当，风声朗朗　纷纷飘落的
诗歌，一字一句
飞上秋天
梦想的枝头，秋风，在天空，飞向四面八方

我要忘记自己是个喝醉了酒的
架车人，终生套上了一只
上好的母牛

我要去那边的村子。我要和我的女人说上一句话

而女人和村庄，养活一串小小的，
雪亮的脚印
明天的远，台阶一样
在稻香中铺在脚下
孤独的梦想，比台阶更远

《秋天》

秋天站在桂花的枝头
奉献着真理和芳香。太阳很好。黎明很好。蓝天，高高，
远远的蓝，怀抱着一朵朵白云
在人世间走动。天地玄黄，炊烟升起的时候
活着的人，搬动农具，一天天活下来

我要在秋天做好多事情。秋天的风
秋天的兄弟姐妹
秋天，大地之上的一群稻草垛
从沟沟坎坎走来
刻下黄黄的姓名

我无限热爱的秋天。丰收的
桂花树
在木屋周围
铺向成熟的原野。种籽，行走的脚印
来到黎明。这是新的秋天
阳光从天而降
把兄弟姐妹喊回家

《在祭坛边停下脚步》

楚风巫俗的沃野　全身涂满大红大黑、
诡异符语的
古老祭坛。梦想之中　唢呐吹奏苍茫
锣鼓敲响图腾
山民依旧围拢来。顶礼摹拜围拢来。
梯玛神歌围拢来
狂放和激情围拢来
悬棺和吊脚楼围拢来

大火映红
民歌，舞蹈。土司王身边　祭辞踏出的
千年大风，梳理着娱己娱神的
生命群雕。苍天在上
我依旧是经常醉酒的男人
胸肌画满远古
长发舞出幻影
在祭坛边停下脚步
忧郁深思的目光
刻痛苍凉民间

《鸟　　　铳》

鸟铳。翅膀的致命的枷锁
仍旧坐在山林
最高的一棵古树上
目光
落在伤口中央。东边是夹子，西边是陷阱
南方和北方，升起逃跑和死亡的
鸟的叫声

没有人能够，活下来

鸟铳，击打小鸟的尖叫声
天空，小鸟
美丽的
乳房
坐在酒杯中，留下生命的
很多遗言

鸟铳，一匹以扼杀别人为生的
狠人，走来了
一匹活了多年的狠人，点燃一脸阴险和笑容
在世上，把天堂击落

《冬 天 的 村 子》

冬天，雪的收成
比天空辽阔

白雪的村子
在太阳底下
被大地冻伤

小冰河静静流动。河底
那深不见底的天空
被雪水围在大地中央
冰做的鱼儿
缺了又圆

沿河两岸
波纹，在临终之前
只想见到他的好女人

这些白帆，画着忧伤美丽的脸子

这条河流和木船
站在南北之间
生活的夹缝里，白雪你能给他们带来什么？
除了种下很多洞穴和肉石头
你能给你心爱的女人留下几个象样的秋收

白雪，闪光的乳头坐在手持木炭的大地
一滴滴阳光
流进农舍。群峰向上涌动
只看见披头散发的树林
在面前涌动
小小火苗
流过冬天的河床

有雪的村子，你要在冬天最冷的时候
用火烧热阳光

木船周围，炭火的病痛
高高悬挂
几亩风
几亩炊烟
把寒冷种在地里

《风　　　雪》

在跳跃的大风之上，冬天翻滚而来
一粒粒，天空的碎片
在大地上飘扬
这些雪，这些白色、
贞洁的幽魂
是梦幻赐给我的
姐姐妹妹，她们俏丽的容颜让我心　碎
长长的黑发，在山岗上流浪　白雪覆盖我
脚步
困苦的思索
白雪搂紧她们
痛痛的男人。我依旧站在寒冷和风暴的中心
对着苍天不停说话，我所说的
请大地为我作证

很长一段时间，春天无法醒来
青草
走满大地的产床
无法醒来

天空，枯草堆成
火焰
从中间逃走了

烧火人
只留下生活的只言片语

年迈的烧火人飞走了
我看见我的灵魂
依旧在风雪中流浪
温暖的
人世间的脚印
还在飞翔，象骨肉飞翔

古老的
村子
一些吊脚楼
姐姐妹妹住着的地方
茫茫白雪住着的地方
风雪升起
忧伤的呼唤，依旧升起
茅草的屋顶

姐姐妹妹，雪白的影子
其中有我最心爱的一个
小烧火人
抱着燃尽的木柴
对远方的山路说
火焰
燃起我的骨头
保佑心上人
来我的心上烤火

《河 流 和 天 空》

南方山区的
河流和天空，为了光明
一齐在大地上
点燃梦想的火焰。一条流淌着稻香的河
一条流淌稻香的天空
在大地深处
根连根

把牛和草地还给河流
把明天和未来还给天空
把这片大地上正在成长的　山歌和炊烟
还给古老的屋顶

石头！
创造着波浪的奇迹，木排
从四面八方赶来，一根根撑槁
雕琢着沉甸甸的辉煌。河流
开放着村寨，饱经沧桑的笑脸

水中的天空，天空中的
风调雨顺
好多年了，依旧用泥土和稻田
整治着河流的水患和灾荒

山寨
用神歌和祭祀
把五谷神、土地坛做好了。山民的脚印
糊满四壁，呐喊
从天空飞来
太阳的感情

而此时的牛羊
一棵棵
从水底浮上来，看见天空，盛满云霞一样
丰收的口粮

木仓库，
没有说话。木仓库的笑容
站在南方山区
河水和天空
流过的地方

《菊》

今夜没有什么比我更加幸福。面对你天堂般纯净的微笑
今夜觉得第一次拥抱了人生的全部。菊，你这花中之花
语言中最天才的诗歌
今夜面对你我真的只有一往情深的泪水
打湿尘世中最有哲学力度的宗教

爱情中的女子，菊，此时我拨开吐露芬芳的四肢
进入你的花期
进入你朴实健康的肉体我确实非常幸福
好多年来，期特你静静地开放
确实付出了我一生的全部激情

想起很多往事。我从带刺的花旁
柔肠寸断地穿过
缘份的小路，菊，你不是我所拥抱的
最美的花枝
　　但你一心一意待我很好

这就够了。你没有她们最美的谎言
打击了我一生的命运

而此时在乡村。河流尽情洗涤另外一个女子
花的名字用世俗养大
风把她漂亮的脸蛋
吹向很远

此时才知道我是多么爱你。菊。听见你香甜的呻吟
我正用心拥抱你的
今生和来世

你淡淡的花季　　香甜我所有的伤口，我赞美你
我的爱进入你的灵魂深处

作者简介：仲彦，男，1970年生，1988年开始进行文学创作，1990年写诗，迄今已在《民族文学》、《花城》、《创作》、《农民日报》以及包括《诗刊》、《诗选刊》在内的全国所有公开发行的诗歌刊物发表诗歌2500余首，散文百余篇，另有中短篇小说、文学评论若干，著有诗集《浪迹民间》、《生存归宿》等，系湖南省作家协会等多家协会（学会）会员（理事）。现为本县文化局局长。

通讯地址：湖南省永顺县文化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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