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祝寿人排成长队

祝寿人排成长队
像林肯纪念堂前虔诚的人
神色恍惚
如痴如醉
他们
憋着屁
憋着尿
憋着一口老痰
憋着吉祥语
祝寿的人
将寿糕托在左手
右手拿着
寿衣。

2003。11。28。

2.弃婴之五

乌鸦是我的继父。
母亲是一只肥胖的女乌鸦。
我是他们亲爱的的宝贝。
每天喂我一块臭烘烘的腐肉。
我感谢救命恩人。
它们给人不祥之感我也没有办法啊。

2003。11。15。

3.弃婴之六

你们用石头砸我吧。
你们用口水啐我吧。
你们用鼻孔鄙视我吧。
我是弃婴。我对你们和你们的世界无动于衷。

2003。11。15。

4.弃婴之七

我去无人区。
我是弃婴。
我去古楼兰。
我是弃婴。
我去废墟。
我是弃婴。
我去下水道。
我是弃婴。
我去荒野。
我是弃婴。
我去荒凉的火星。
我是弃婴。
我去弃婴院。
我是不知道父母是谁的
弃婴。

2003。11。15。

5.弃婴之九

不要拜访我。
不要和我恋爱。
不要指望我看你的脸色。
不要教育我做绅士。
不要命令我去教堂。
不要和我谈上帝。
不要孤立我。
不要团结我。
不要和我拥抱。
不要和我做爱。
我是弃婴。
我有充足的理由不理睬这个世界。

2003。11。15。

6。马桶

早晨骑着马
大草原跑
午夜骑着马桶
黑暗的卫生间
飞

2003.11.2

7。打仗

打仗的结果
我成了英雄
你成了寡妇

2003.11.2.

8。英国

睡觉
那么些年
早晨醒来
英国还是那么远。

2003.11.2.

9。寒山寺

雨很大
钟声嘹亮，
我看见一个
眉清目秀的
哑巴。

2003.11.2.

10。自行车

自行车
骑得很慢
上面没有人
骑了37年，
每天早晨
我看见它
从窗前晃过
不和我说一句话。

2003.11.2.

11。理发师

理发师
给我洗头
刮脸
理发师
我在镜子里喜欢上她朴素的发髻。

2003.11.2.

12.号啕

我将
木壳收音机
音量
调小，
哀乐
不能
放得
很响。

2003。11。3。

13.日志

第一次
坐飞机，
我害怕
劫机犯
害怕
成群飞的褐色麻雀。

2003。11，3。

14.屋顶上

屋顶上
我
唱歌
唱歌后，
我想飞一次。
张映红
下面厨房喊我
我
小心翼翼
爬下来
将火炉烧开的
沸水，
灌进
暖壶。
然后看见一只鸟摔死了。

2003。11。3。

15。事实之一

其实
我没有见过乌鸦
真的
喜鹊
每天
在我的院子喳喳叫
我
不好意思告诉你

2003。11。26。

16。纪念碑

我
写下纪念碑
这几个字
便后悔了
因为
我知道
碑文
是
靠不住的

2003。11。28。

17。暮色弥漫

暮色是什么啊
庞然之物
已经来临。
木子美说：一次性消费男人。呵呵，情色的暮色终将水袖般散去。
夜色暧昧呵，雾一直弥漫到你的床前
酒醉的星宿
在你迷离的眸子漂浮仿佛暗恋的
浮尸。暮色啊
大悲咒掩藏在那清癯歌者的长发下。长发掩藏住一块新鲜的
疤。大悲咒画进空气中，仿佛
一个悲凉的手势
打在
弥留之际。

2003。11。25。

18。小蓟之二

出租车在大雾中跑着
大汗淋漓
气喘吁吁
沿街的门脸儿
出租
花圈。出租
寿衣。出租孝子和灵幡
出租车
在大雾中跑着
后来
停在一间出租房的
门口。小蓟
问我：多少钱，打发他走。
小蓟淡妆
嘴唇冻得
发紫，鼻涕
结了冰碴。
小蓟父亲在胡同口
修车20年了
小蓟看着父亲的
脊梁，越来越弯。
小蓟关起门
烦死了
小蓟絮叨说
烦死了。透过窗户
看着出租车
屁股冒着烟跑远。

2003。11。25。

19。拟日记

我冒热气的
雀巢咖啡
一分钟前
淹死一对苍蝇
它们，做爱中烫死

2003。11。17。

20。丁目和弃婴院

丁目
从今年开始杀人
我一直看着丁目杀人
丁目为什么杀人
我是一个旁观者
不想多说什么
只是我想丁目
有一肚子乖戾
他
必须发泄出来

丁目
每天午夜杀一个女婴
女婴
可能是他的祖母
可能是他的母亲
可能是他的女友
可能是他的女儿
可能是女巫兮兮
丁目每天其实是在幻觉中杀人
他用小刀
仔细地一片一片
剐割自己
他将他的脸皮剥下来
他将他的肚皮剥下来
他将他的包皮剥下来
他
将他的人皮
剥下来。他想蒙一个鼓

蒙一个鼓
送给这个世界
他说：我是恶人
让我去死吧
让我去
死吧。死吧。死吧
丁目狰狞地笑着
丁目冬天开始
谈恋爱
丁目每天
狰狞地冲女友笑着，
然后，疯狂
作爱
他想为自己制造一个
可爱的
小帮凶。

小帮凶“哇”地一声来到世界
丁目啊丁目
纯洁的
小帮凶说：你是我的爸爸
告诉我，爸爸：世界是淤泥
我是白荷花。
丁目啊丁目
丁目噙着眼泪
把小帮凶抱在怀里
不知道怎么处置好了

丁目来自弃婴院
他
狠狠心将小帮凶
送到弃婴院
弃婴院
一片沉寂
好看的梨花使丁目
抠瞎了自己的
狗眼。梨花
无语。小帮凶懂事的
不哭。那一刻这狗日的世界
刹那间温柔，
丁目傻傻的
笑。阳光恶狠狠地
打在丁目腮帮子上，
弃婴院
仿佛世界的
布景。

2003。11。15。

21。白日梦

我看见一群
穿松弛衣服的人
他们
淌着口水
他们
唱着鬼歌
他们
掏出黑黑的
家伙
边走边精神恍惚的做爱
边走
边做
表情貌似庄严
他们
左手牵着自己矮个子儿子
他们
右手牵着自己高个子父亲
他们
和自己的妻子在太阳下苟且
他们
脖领子
竖着白幡
他们
看见猪在火烧云的天空飞
他们
看见命运
仿佛泥石流
他们
看见猛犸
他们
看见恐龙
他们
看见抹香鲸
他们
白日的大街上看见猛犸、恐龙、抹香鲸
仿佛什么也没看见
他们向前涌去
仿佛一群在大麻的幻觉中
裸体游行的
酒神。

2003。1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