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你能把纸扔掉吗？
正面洁白洁白
反面墨黑墨黑
手握薄薄的尘世之恋
把它撕碎？

纸屑在风中，像雪片
围绕你飞舞。你用手挥
你挥不去这细碎。真的
你能把“纸”扔掉吗？

■海子

头枕铁轨的才子
神已把他抱到天堂的床上
十多年了
一场又一场雨下过
一场又一场雪飘过
天空
还是那么的空
像一把空椅子一样空

■赞美

万山枫叶在时间的宣纸上
一层
一层
透露出其殷红的本色

像一群十四岁
少女的合唱

■看见骨头

刀子还在一层层削着我的皮肤
我的皮肤
好像很厚
厚厚地裹着骨头

诗歌
它要看见骨头

■兰

兰是一个清瘦的少年
头发很长
遮住了眼睛

他的激情写在脸上
他空有一腔白桦的凌云壮志

■水仙

大地无垠
水仙吹笛

■座位

我坐在我的座位上
很长时间我都没有离开
好像是我不愿意离开
像一枚钉子钉在座位上

一个人走来
这是一个庞大的剧院
前面后面左边右边
到处都是座位
他坐到我的座位上

■水灾

水，大量的水
溢出地平线

地平线破了
红灯，红灯

■春天

来的时候，我是
涉过一块冰冻的空地
进入森林的

因为等一只熊的出现
我可能是待久了
开始有一只杜鹃：叽叽叽
让我激动不已

仅仅一天
当我原路折返
已经不可能了
——一片很大的湖泊
呈现在面前
阳光照耀，波光粼粼

我只得撕下笔记本的扉页
折一只船

■青海湖

青海湖是蓝色的
像一匹绸缎幽深冰凉

走近，掬一捧在手心
水是蓝的

我蹲下身子
我用这水洗脑袋
洗齿轮间的逻辑思维
形象思维
意识形态
存在主义尘埃
爱情中的锈
用刷子刷
沁凉透顶

一些白色石头露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