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 我更缓慢
病和荒芜一样真实 在某条街道
想起曾经说起的夜晚 被惊扰的鸽子
看不到阁楼 和相互珍惜的翅膀

冬天快到了 四处笼罩着蒸气
草长在时间里 看到它的颜色和流淌的汁液
飞一般的草 被源源不断运来的草
和草药

二

在家乡的某个秋天
淡黄色的村庄被远山的暮色笼罩
它似乎在我桌面上 就像蜗牛
敛住跳跃 一切明灿和寂静
你知道 我这么想它 那些长满苦艾的小径
把铃铛和生长藏起来 把黑色的鸟群送走
现在看起来 我像想你一样想它

三

假如你在田野上 被我看到
草就绿了 在北方 雪霜来的很早
我这漂移不定的 是它遗忘的果子
在我说完这段话的时候 会不知道 到哪里想念

他们像被撒在流水里
被放到角落里 被搬来搬去
挂在深夜 被牵到山坡上
那是北方 雪霜来的更早了

燃灯寺街的下午

燃灯寺是被吃掉的浆果
喇嘛私下里用它酿酒 我们不知道
是的 我不知道
我私下里画他 画他的头 画到颂经的声音
和他吵架 和他割破的袍子

大家忘掉了寺庙
喇嘛忘掉了他的影象
我在这街上走一圈
想起我的儿子 和他即将想起的这个世界

牛市口

前年就去过那里 夜里下雨
仿佛紫红色夫人 苦苦想别人的名字
敲打在房檐上 似乎真的就是雨

你们围坐在那里交谈 声音低沉
沉到女人的腹腔
外面是片开阔地 建筑工撩起袍子
要讲故事了 讲到不存在
直到语言悄悄回到嘴里
能够想到的事情越来越少

家乡变了模样 老人抱着孩子就走
现在 因为我的到来
大家继续做着手头上的事

玉双

我快要变成一汪水 向四下流去
就象一直希望有另一条路
沿途摘下几颗坚韧的心
遇到祖父 遇到一间房子

现在的时间是刚才焚烧掉的
重新堆起来
现在凭吊的人
是小妾们洗了脚 去看莲蓬

写给我亲爱的朋友

一

安静的生活 仿佛回到另一段时间
像佛珠一样 穿梭不能停止
比如下了场大雪
却来不及看到 已经消融

你说了声 这幸福
湖水那么清澈 可以看到那么长的光阴
别去碰它 它总有途径
流到明镜里

二

天色渐渐暗了
我觉得 夜晚是被大家找到的
又像是人们 把身体里脆弱的隐秘
放在了一起
你在心里默默地数着
这么多的朋友
一定有很多泪水含在眼中

三

雨水 竹林 葡萄园
只是看不清楚远行人的脸颊
谁在送他 谁迎接他
他们喝酒的时候总要念叨他

这些颜色缓缓的经过
希望日子变得更好
但不要感动我
让我去做什么事情好呢

四

中午的时候 我想去挖掘一些东西
却发现 这表达 太谨慎
起初我想象 远处有一条河流
如果沿着那小径走下去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更通畅
假如你站得更高
就看到 不远处
我就像将被取走的旧信

另外的下午
——写给我的老朋友

谁也不知道我遗忘掉什么
下午 我们不能像团结的昆虫
把它拖回房间
远方的朋友说了一些事 不能感染我
更不能像小刀子 戳啊戳
嘈杂是别人弄出来的声音
我假装看到了黄桷兰和更微小的东西
它们会变红 弥漫啊弥漫
我有点理解你的忧伤

少年

还没有什么坏习惯
坏得像新鲜的事
新采的洋葱 喷嚏不能避免
现在越来越像了 也容易被误会
虽然只是你心里想的 执拗 暴躁

我的天 我的菜地 我的喋喋不休
我不说你们怎么能知道
那隐秘的光芒
让我的心不能休眠

两只小狗 梦见骨头

早上飘了点小雨 像飘着童谣
我们睡觉 像睡着的童谣
轻声说话 这阴郁的天
轻轻的生病 离开

我并不存在 是没看到的雨水
是哼出来的 疼出来的
偶尔出没在早上
轻轻飘动的早上

女驸马

旅行还是那么长长的
声音放在镜子旁 陈旧特别快

带走的 在园子里成为缝隙
我会在那里灰败 萎缩
像一段不紧不慢的问答

我说 这段时间 片刻的欢娱都让我幸福
你们给我说梦
你们告诉我 在梦里消失

写给我的爱情

1

你说 这日子长吗 我依然看不到
精于医治 或者提着蒲草沿街而过的人
相对我的父亲和家乡 它的阴郁和严厉只适宜漫长的下午
你关上门 来的人越来越少
影象比窗子更清楚 它变重 哦 我受不了
堆积是一头渐老的兽 一瓶搁在角落的药水
它哽咽 总是流泪 这肮脏颓唐的
他剪光心底的花朵 他变得更加愚蠢了

2

我依然相信 那来自一些破旧的书籍
或者某粒模糊的夜晚你津津乐道的片子
你坐在那里 流了那些眼泪 想了想谁
那是遮掩 我藏在那里 我藏在轰鸣里 我在缓慢的轰鸣里
撩拨的节奏 离开的节奏 死而不僵的节奏
亲爱的 冬天了 雨水终于变小

3

我还会出现在那里 那个地方 我想了好几回
我把绝望放到窗台上 就像别人的肖像
我不想重复描述它 也许过不多久 我性情大变
有关灰尘 机械带来的温度 还有时常听到的叫喊
都会放回袋子里 而另一只堆在墙角
不小心碰到它 不小心坐在上面 都会让我污秽不堪
我不得不提到基因和个人的喜好
我会时常出现在阳光中
我又怎么希望那锈蚀钝劣的金属时刻戳出我的眼泪

4

不得不告诉你 越来越冷了 XY
鹭鸟们更少到湖边 来清洗它们的白翎
即便有阳光 风也会很大 它们互相模仿
用隐秘的呼吸取暖 或许 会活到春天
我开始像一台旧式的换气扇 (我可以那样)
或者像废弃的煤灰 灰黄 干燥
当我说出的话满是缝隙
当它出现在风里 这冬夜艰涩的风里

远归

一

我想告诉你变故
我想把城池给你 在颓败的街巷
他带来一个下午
在我的袖筒里 帽子里
说花和鸟 说风声

二

太阳挂着做什么 玩儿
天黑了做什么 玩儿
我黄昏的冬天给你
聪明 那么快 老得也那么快

三

想起来的时候
我们这些花园儿里总也掉不下来的泪水

和春天一样暧昧
一样想着一些事情 向上 向上

我们那么隐秘 后来都死掉
把一片空地放在另一片空地上

四

你是你自己猜到的谜底

虚构的颜色 或者声音
被缝成串 或撒到原野上
或者从遥远的地方回来
像一串眼泪般回到眼睛里

病人

在拐角 或者第三天 看到自己消失的过程
安静的疼 快无所不在 在楼阁 在即将传来的消息
你摸了摸我的牙齿 一些花树快开了
从前折了一枝 喋喋不休的一枝
你看到它在墙上 你说已经过了许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