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人华

整条街路，一眼望去，显然属上坡
眨眼再看，又已经是下坡
我想到了坡底，再联想到夜晚的山谷
一个炸弹，便轰隆地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仿佛有树精树怪，漫山遍野
伸着手掌，吐着舌头
长年累月地包围一个主体
“山谷嘛，就是轰炸造成的。”
这说法，能使一路上人人都感到奇怪
“只要有山群，就必然有山谷。”
这就无须解释了。所以，有些事物
生下来就需要靶子，哪怕随意的目标
所谓存在的本能，或者意义
有一次在楼顶，我吓唬小孩道：
“你感觉一下，没有踩着死人骨头？”
“没有？但这里你是最高的
因为你踩住最高的大楼
把它踩成了尸体。”

外科医生

□陈人华

“而神秘，就是四周的人
就是整个的人类，我已经越来越觉得
一种动物，真的神秘！”
故人，他的收入属上流阶层
“动手术时，不是怕病人大叫大嚷
而是怕他突然醒来，盯住你
使你突然像贼、像屠夫。”
“一个人，平时权倾一方，腰缠万贯
或名重一时，或体能无穷，还有
秋水万顷、美艳蚀骨……
在病房里，能使新来的护士声音发抖
一上手术台，还原了，不过就是如此！”
“从皮到骨，跟常见的动物
差不了多少。每天去市场去买菜
拈起一块猪肉，你可以想
这就是人了。内脏，尤其相似！”
“他的权威、他的德行、他的名利、
他的一笑倾城、使人终生大漠茫茫
在哪里？左翻右找，找不着
即使他的脑，比较一般的动物
化学成分和物理外观，都差不多。”
“可是离开手术台，苏醒过来后，他
又奇迹般变成原来、
你差不多不敢仰视的他了。”

他说着，冷汗直冒。说的时候
他的听众，我，像看着他
其实在盯他身后一个令人心仪的美女
当然，不能够太过份
所以目光还游移于她身后的玻璃墙
玻璃墙外的大街
此刻美得剜心、美得绚烂
那种文明漫漫而没有尽头。我暗衬：
如果能轻装上阵，自己是自己
我的生平会为谁而生，
又会为了什么、而默默地死去……

迷惑

□陈人华

也就是没有喝酒、没有做梦，也没有
神经错乱。午饭吃过之后
有人想休息，有人想上街
还有人推搪着，不愿洗碗和打扫卫生
北回归线地带，太阳照下来
有时，事物没有影子

――你是否发觉，有什么异样？
就现在，请仔细观察
万事万物，形状、色泽、声音……

在天上

□陈人华

望天空吧！一些云朵，白色的，彩色的
它们，呵护好人，明鉴、鞭挞坏人
这是通过一个四岁小女孩的眼
照见的。小女孩，光芒四射，小小太阳
据说，她聪明，看电视《刑事侦辑档案》
能分辨谁是罪犯，她对着屏幕
隐没的李树杨花柳林
双手乱晃、挥拳、鼓掌
将平淡的素黄的狗，说成是大灰狼
“他们一起，对一个
手无寸铁的大哥哥下黑手的时候”
她说，云会簇拥过来，保护着
将他举起，一直举到，天空的高度
啊！我直想抱一抱她
但我是男的，未婚，有点不好意思
　　　　　　　　　　　　　　　――2003.7
　　　　　　　　　　　　　　　
　　　　　　　　　　　　　　　
　　　　　　　　　　　　　　　
&以作品代言，让生活说话&/&纪实系列第六组&/&《从故居到太阳广场》之三（本组共三）&/&作于2003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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