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暮色弥漫

我驱车在田野
我想遇见
野狐狸、野兔、野猪之类
最后我彻底失望
抛锚，在路边
哭泣。

2003。11。9。

2.绝唱

尸体浮上来的时候
天地之间
没有一个人,
亲人们
已经彻底绝望
红肿着眼睛
离开河岸。

2003。12。9。

3.矮子

矮子说
我吸毒
上瘾，静默注射
矮子承认自己是爱滋病病毒携带者
矮子对戒毒中心的李小薇
坦白
想咬世界一口

2003。12。

4.未来

未来啊
未来是今夜
宿命的车祸。
我
一直在写
未来书
今世书
前世书。
直到我和你
向隅而泣。
直到灵魂
死去；
暮色
涌来。凛冽的
海风
将我们的骨灰
卷到海鸥飞翔的大洋深处。

2003。11。25。

5.事实之一

其实
我没有见过乌鸦
真的
喜鹊
每天
在我的院子喳喳叫
我
不好意思告诉你

2003。11。26。

6.事实之三

巫昂是谁
巫昂是一个写小说的人
她叫巫昂以前的名字
很普通
我给她
留地址
她也不会给我寄书
所以
我暂时没有给她
留地址

2003。11。26。

7。小蓟去南京

小蓟1994年7月
去的南京
瞻仰中山陵
游莫愁湖
逛夫子庙
天一直下着雨
小蓟曾经
喜欢一本
名叫钟山的
刊物。现在
那些刊物堆在厨房
一直舍不得卖

2003。12。7。

8。记事

我曾经想给你
发几条短信息
譬如：“割腕自杀的人
活到81岁。”
“你喜欢我的
荒凉六行吗”
“喂，夜晚练习飞行好吗”
“昨天，县城
下雪。一尺厚的雪”
最后，一条也没有发出去
原因是我相信
你已经死了。我
曾经写了那么多讣告
满世界乱贴。
我，为你疯过。
你知道的。你不言语。

2003。12。7。

9。报纸上的骨头

你一生喜欢吮动物的骨头。
我是知道的
家里的旧报纸
全让你裹那些
动物的骨头了
晚餐后
你不剔牙
不刷牙
将我狠狠地摁在地板上
亲我。老头子
我死了20年
明天我的祭日
我知道你想着我
你喝完酒
点燃裹着动物骨头的
旧报纸，放一把火吧。

2003。12。7。

10。那时我很年轻

那时我还年轻
知道脸红
现在我的表情
时刻提醒你
我已是植物人
我相信奇迹
也许有一天
我会醒来
病床边，你一直攥着我的手
“醒了？吃早餐吧”
你轻轻地对我说
仿佛灾难不曾降临

2003。12。7。

11。十年来

十年来
我一直在县城的
车站广场
绕来绕去
火车开向远方
我奇怪
我一直没有让爬上火车的念头征服自己
十年来
我和一个小乞丐
相依为命
小乞丐的
脸蛋肮脏
泪水是干净的

2003。12。7。

12。一天深夜

我在天空练习飞行
我看见了什么
我“啪”地摔下来，
我醒了。窗外黑漆漆的
火车孤独地开向来世
我发现我的翅膀是蜡做的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微凉的人间。

2003。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