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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糖（组诗之二）
伯父和侄子
□陈人华
家乡在另一个城市。五岁的侄子，每次
经过，都要进水族店里呆半天
“哪一条金鱼是我？”他问
“哪一条都不是。”你答。他同意
但街上很快他就落后。远望，划着手
作金鱼状。伯父你呢？在那里吗？
他指指海关大楼。喔不是
你又说，是不知道吧；整个西伯利亚
那么多城市，那么多单位，那么多岗位
都没有你的位置。你告诉他
大学毕业，上层上上上层全来抢人才
你成绩优异，身兼十余职
但因申请到极地不批准，误过了时间
你看看他，只顾划水
根本不知所云。“说呀我听！”他追你
好像你变成了唠叨往事的老榕树
“后来，分配到当年隆萨维克的老巢
就是我现在的赛纳市。” 是赛纳的深山里。你没有告诉他
但他的家教使他知道：你高考
总分全校第一单科全州第二。但他不知
落榜的同学一阵招官风
纷纷进了税务、工商、政府和银行
剩余几个，则成了房地产等行业的大款
你不敢见大中小学的任一名同学
虽然他们，仍奉承你为
“永远都那么优秀的人物”
“历史开了个玩笑！”你只能这么解嘲 你曾经，拉侄子的手示意
睡在街头木板车上的搬运工，戏问道：
“你看，你是不是、像不像他？”
他很认真，摸摸车把，哈地一声吓人家
然后赶快逃回来，走远后大笑：
“像你，你就是他！”
这认识，后来他还告诉过他的奶奶 一汤匙的白糖 □陈人华
一汤匙的白糖，往一杯水里倒
看着它们，在水中飘坠，一边慢慢溶化
我喜欢这样的情景
奇异的快感，溶解着我
整个空间，徐徐销溶为巨大的幸福
这话，说起来，是在京梧市场的
一个杂货店，老板把我叫了进去
难得这样的热情，可是我有什么要买呢？
“有没有装糖的罐子？”我问
我也许三年没买过白糖了
一个人的生活嘛。我见过很多小吃
和许多漂亮的进口水果。可是 我好奇地看，却始终不会想到
是否买一些回去尝尝。男子汉了
都这样的。对吃不感兴趣，不过平时
大把用钱从不皱眉头。买糖的原因
是五年前，我从海南带回一大包咖啡豆
还没有开过封口。这又源于 那天的前一天，我跟一个戴牙镯的
时髦女子，到了啤酒屋。她说不喝酒
喜欢咖啡：香、酥、滑
我大笑，笑她没见过真正的咖啡
笑着突然，往事凶猛袭来。哦万千利刃
飞于心田，但我不会说出去 偶然到了高处 □陈人华
偶然站起，一下、感受到，窗外那幢
二十层的楼，不如我高
且那么逼近，一伸手，就能抓在手心
我这里，是的，只有七层
但我曾经从二十七层的墙外旋梯
走过下来。那是
本地重量级的成功人士，小学同学
我有过一次机会上他家，气氛活跃
热闹到了凌晨一时
当时电梯已经关闭，只好步行
落地后，腿累得发抖，抬头望出发点
哗，真是高处不胜寒啊！而
再过五个钟，我还要干那个
也许允许说成是搏斗的工作。对吗？
我翻过手，摊开，手掌上
并没有抓到什么。哈哈哈哈哈哈
我开怀地笑了起来，仿佛正好
从白云经山头、抵达了此地 高中时的学校 □陈人华
高中时的学校，渐渐地归属于闹市区
那可是一个真正的花园学校
路上处处都有一排排花、一排排树
名贵，交错，衍生一片又一片
到了黄昏，夕阳斜照水旁园林
三两石凳，少男少女，真的有点像
活动中的伊甸园或童话境界
我就是从这里，以优异成绩考上大学的
它拥有一个莲花池、两座石头山
甚至拥有远近闻名的观音岩
当我重游旧地，领导、主要老师
都来了，引领我，但我的心
因此一阵一阵地心酸：
这块宝地，只会将学子，送到
又远又美丽的地方去
而不能、让游子千里归乡、长续旧梦……
如果能睡在风中 □陈人华
如果能躺在风中，又会怎么样？
一头钻入，把风当成一张巨大柔软的床
同时风又是一张巨大柔软的被子
“看，它已经睡着了！”
曾经指着，高空中凝然不动的雄鹰
像指着一个希望
在风中，入睡了。全身的每一个毛孔
都张开了。风哗哗地吹过每一个细胞
风是穿过，每一个细胞
风所包含的，阳光、空气、雨露
也同时在哗哗地穿过
每一个细胞都受到了抚慰。万事万物
在随意的每一个细胞中浮动
亲朋好友、仙女天音，和高贵、奢华、
成功，全都来了，轻轻吹拂 如果是真的，能睡在四面八方的风中
无尽地飘，该有多好
所有的梦想不断穿过每一个细胞
而且还会，继续梦见更多更好的东西
如果能睡在风中，该有多好！
可是万一，一些可怕的
环境或人事，天啊！
也出现在风中，那又该怎么办？
――2003.7 *****************************************************
&以作品代言，让生活说话&/&纪实系列第七组&/&《白糖》之二（本组共二）&/&作于2003年7月&
个人作品小辑：http://writeby.online.cq.cn/old/showzj.asp?user=陈人华
本贴由陈人华于2003年12月28日16:27:18在乐趣园〖不解诗歌论坛〗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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