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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然降临 墨人钢 夜,已然降临 荒芜无法开垦—— 枯干的草木,永远枯干…… “你们在夜中”我已说过多次。对着 隔壁和旷远…… 那里 半复活的诗人,只是一种开始的动—— 他们梦着,呻吟着,那即将降临的,彷徨着, 担心着,向往着…… 他们忍受折磨,在无端的压抑中—— 他们颠沛流离,莫名地捶打自己;无奈地赞美,又 咒骂;拥抱,又逃避;失魂落魄…… 他们坚持了刻石和题壁,在酒后,在禅宗的 寂行中,在他们的同伴 永劫不复的长路,骤然清醒,憔悴而凄凉! 他们翻遍了世界的土地,翻遍了心灵 最后,倒在一堆无法处理的自我上! ——来到何处?在荒芜的土地上嚎叫 他们企图听到一点点回声 渴望,等待,妄图得到远古的普度。在某个 短暂的安息中,他们 纷纷沉寂,仍然无处可去—— 他们盲无头绪,做爱,遵循 规则,头痛脑裂,四十年不愈! 他们熬着,沉默着,将熄的双眼: 夜复一夜的夜,那里一个无尽的数目中 鳏居的土地,他们的声音没有回响…… 远去了,又来,他们像河流一样 闪着细小的光泽,在这个夜晚,孤独地 陪伴天空其他行星 ●梦着或醒着
在夜里,没有 其它的动作 我们只能梦着 或者,醒着。 “呸”的声音总在心底 尖锐,深刻 我们,无法拒绝这 无处不在的夜 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夜背着我,不知不觉地,深入她 将她赤裸在 眼里,孤独着。 那里,我说不出口的地方,我达不到的 地方,是我忍不住 要去的地方…… 在那里,我们怀着泪水和屈辱 与夜对峙: 梦着 或者,醒着 ◆找全理由 听着河水流去的声音 我想说,我,是冤枉的。 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源头啊 河水,有很多隐性的源头。 可惜,我找不全,到死也 找不全,我死了, 就再也说不出,那些流去的味道 就像这些老村庄,从古到今 死了那么多人,仿佛一句话也 没有说过 ◆影子 一个人在桥栏上,会想, 会想很多,偶尔,自己想到自己。 发现自己遗忘的一些处境, 发现与自己相对的人,很美好: 他们旅游,过节,恋爱…… 而我,就是那只野鸭,在河面上 飞 偶尔,自己看到自己的影子 ●渔鼓 一 ……有一点流浪。 什么地方,带着渔鼓 没有天涯。这里,我 认定是这里。 渔鼓响起—— 我的父,我的母,我的哥哥、妹妹 堂哥,堂妹…… 我一生 在你和他之间,在某种界限里 困顿 二 “叭,叭,叭”沉厚地来 (一只祖传的渔鼓) 我扒开鼓皮 那个西部来的皮匠验过: “欠缺——” 我的手 是它最后一层,如果可能 我宁愿撕下自己的皮 补上 三 “叭,叭,叭”微细的声音,近乎沉默 近乎一条不断的河。 我的渔鼓是夜晚的,摸索的 进入土层的,哑的…… 我想说,我想试试嗓子,我想试试他们 我只是想, 仅仅是想 四 为了半只残破的鼓,或者为了缘分 我现在在皮库 去的人 不会回,漫长的 我,是接力的守侯 在规则下痛苦着 …… …… 自选13个 墨人钢 ●怀旧的母亲 站在窗前,就有一小块地方 让她站着。很窄很黑, 像一粒药丸。 有一些病、痛,种在里面 母亲不知道啊 察觉不到这个下午。 一些人,正慢慢关门、倒塌…… 他们关上一个地方,然后贴上封条—— 一大张白纸 她把自己融进 一个小杯中,颜色很深的天 透过外面,就看到 里面 就想起季节和 下雪天。某个老人和一颗星之间 旷远,沉默。母亲在里面试图找到那点声音 从自己内心出发 落到了哪里? 离开窗前 她又看了看我们 只看了一眼 ▲动和静 想起你是 神秘的 夜晚 寂静的 一把琴
无声地 颤抖—— 那点微光 在三楼 不上也不下的位子 它们 都是你的—— 平静 高原和蓝天 一小群 银羊 还有那小小的牧羊者 叼着烟,打呵欠 看着这个下午 有点像我 ●分别
就要离开,我还 站着。 不知道街道和小屋 怎样消失。
一个陌生人,又一个 走过去了,我曾经爱过 她的一小部分 一个个人盖在心上 很多年,很厚,彼此总不愿意 移一移。忽然,影子 抽空,变白。往深触 到冰凉的刀刃 他们都走了,散了。只剩下一个 独脚小动物活在世上 还有一口气,忍着生命 它在冬天慢慢变坏,说坏话 腐烂,成为 另一个陌生人 █鹅卵石 □文/墨人钢 多年的小石有一瞬间的软弱 它向自己寻找母亲 固定自身的形状成一枚太阳后 度过永恒的 夜晚,那来自它出生的时刻, 互相爱着、挤着,幻想回到最初的 远古: 那时它们的身体只有一个, 思想也只有一个。 现在,他们卸下自己的角色,没入 沉沉的星空。 互相挤着,不被看见 夜深下去。它们身体之间的缝隙发出细微的叫声 没有母亲,它们在唤睡? 和水为伴。而有一些水骑着马从北边而来 另一些水骑着马向南边而去…… 只有它们留在原始地 享受独自的快乐
本贴由墨人钢于2004年1月02日15:15:44在乐趣园〖不解诗歌论坛〗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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