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的孩子躲着它，我发现光滑的脊背
是风翻开穷人的口袋露出一枚硬币
坝口下，海像唇边的花瓣
吹箫人记起田埂上一粒早熟的稻谷
清凉的长风逗留片刻，孩子便会长大
在早春，穷人们都会梦见旧事的影子，梦见
乌鸦和树杈间的嚎哭。树下是坚果
树上是那阵风，它借着微弱的月光飞了起来
孩子们拥有了土地、草垛和长长的河流
我发现剩下来的都是密密麻麻的光线
我的眼睛躲着它，风也躲着它
坝口上，乡民们已看到了秋后的阳光
我一路走过去，身后是那阵风
它把更多的硬币抛向天空
更多的梦就挂在那里，它飞时听不到任何
响动，我就很难想象土地埋葬了什么
草垛要垒多高，还有那河流
是否具有乡村的寓言、特性和生活

2003.12.29

躲在陌生人背后的另一个我

暴雨夜。我离开故乡，陌生人离开我
透风的屋顶挂着最后一片钟声

我走出自己的身体，在远方
大地只剩下悬崖和孤独的深渊

秋天饿了。躲在陌生人背后的另一个我
看见黑鸟并被一根羽毛覆盖

暴雨夜。我偷走了人类的信仰
变得仁慈，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心跳

2003.12.17

作为石匠的父亲

二十岁那年，父亲把三个愿望埋进
大理石的花纹里。那年，石头磨破了他的手指

四十岁那年，父亲为穷人塑了一座雕像
凌晨四点，石头不肯闭上眼睛

六十岁那年，父亲握不住一把生锈的铁锤
石头开始奔跑，用心碎的步伐代替传说

今天，父亲成了我身体里坚硬的词
它不会衰老，但它越来越沉

2003.12.16

别让我在想象中停下来

花朵欺骗春天。诗人经历了不幸
孤独的牧羊人成了虚幻的白色的狐狸
我成了想象中的黑
人类不知去向，只留下史前一堆无用的毛发
别让我在想象中停下来，别让我昏睡
别让唯一的面具取走我的灵魂

2003.12.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