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留意过
那个瑟缩在角落里的男人
他整天呆在那里
念叨着别人不懂的词句
无助的眼
却始终没有释放出
乞求的目光

再卑微的生命
也有他牢固的尊严
也必然有他内心最美的风景

但所有这些都没有吸引住
那些行色匆匆的人们
他们眼角里射出的寒光
足以让一切却步

有谁发现，活在这个世界里的人们
是一样的无助？

关于真实的检讨

最大的失误或许源于
我对真实缺乏足够的认识

我关注过花开的形状
速度、声音、香味，甚至
花粉飞扬的曲线
把其中的美一一整理
与此同时，却与真实失之交臂

真实啊真实
你这令人战栗的利斧
你从不错过这唯一的机会
让我很快就感受到了
你的锋锐与寒冷

也许，我不得不赶在
下一次花开之前
忏悔，不得不在这雪白的纸上
留下这铁一样的文字

但我最大的困惑却是
至今我对真实仍一无所知

没有感觉的人是没头没脑的人

2004年1月22日下午，江滨公园
你朝一群小朋友走过去
向他们微笑，问候，试着搭话
而他们用奇怪的眼光打量你
互相用目光商量了一下
就走开了

妈妈问你：他们为什么不理你？
你说：他们没有感觉。想了一想，又说
没有感觉的人是没头没脑的人

没有感觉的人是没头没脑的人
没头没脑，才会没有感觉

可是孩子，等你长大了就会发现
在你的四周充满了这样的人
他们不会不理你
还会热情地跟你握手打招呼，称兄道弟
约你吃饭喝酒打牌，一同开无聊的玩笑
但总有一天你会发现
他们都被一层劳不可破的外衣包裹着
尽管他们像流水一般花钱
却还是很小气，也绝不富有

不过，现在跟你讲这些
我想你大概不会明白吧

十五里

今天，我去了十五里
这个地方很普通

我去的时候
那里是终点
回来的时候
它成为起点

谁能丈量生命
是不是只有十五里？

或许我们已经习惯
在一个庭院里
打圈圈
从来没有去过
比十五里
更远的地方

＊十五里，浙江松阳县村名，现为火葬场所在地。

等待——咏塘后检查站禽流感卡点

轰隆隆隆，车来车往
满载着沙子和废铜烂铁
它们抢着要成为城市的骨架

而此刻，我陷入了城市的
一段盲肠，站在这最后的据点
撑大了困倦的眼睛
张望，不知下一步
该向何方

我在等待什么？
是冰冻的脚爪和翅膀
死亡的蛋
还是遮遮掩掩的生命

宿命

我一开口
野草便疯了
它埋头生长
淹没了道路
和脚印

我只能闭嘴，任它们
腐烂，发酵，干枯
直至燃烧

开口或者闭嘴
生存或者死亡
都是宿命

我困了
对着无尽的旷野
打了个呵欠

整理于二00四年三月十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