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雨诗歌

《无常草》（节选）

--给芜湖的秦丽

2

你的头发的颜色，
最令人忧伤的颜色。
没有必要分清是黄的或者红的，
像一场往事一样的颜色。
过去了，过去了。
你在不停地内疚，像
厨房里漏水的水管一样日日夜夜在内疚。

3

我们同时学会抽烟。
上初一那年我们学会抽烟。
我们在相望一千里的距离
学会抽烟。
我见你的时候，已经安排好
我们都抽烟，都是用右手抽烟。
我们一起抽同一包里的香烟。
一百年后，我们还来芜湖抽同一包里的香烟。

4

“真无聊。”
“喝了这杯饮料我们走。”
我们坐在麦当劳店里。
你面对大街，眼睛透出黄昏的微光。

你要我了解你。
你要我走进你空虚的心灵。
你在出走一个月后又回到这里，
你像是参加了一滴水的循环。

天色已晚，你要我跟你到哪里去？
可不可以安静可不可以幸福？
可不可以把一辆的士
开到远离人烟的青山山顶？

5

这里是你深夜游泳的地方。
一年前的地方。
今天你坐在这里说起去年的事。
你的语气里有点点水滴。

黄昏到来的时候，
蝙蝠在湖面的天空划着混乱的线条。
你仿佛是去年的人。
你是仍在受苦的那个人。

6

在这个城市街心花园，
想象只剩下我们两个。
还有什么比这低垂的柳枝更冷清。
还有什么比这大理石凳子更冷清。

这水，这石栏，这天色，这街道……
世界都空荡荡了，
人的心都空荡荡了，
还有什么更有所谓。

7

请你到我这里来，
别再到处去流浪。
灯光下，看看芳香的肉体，
像打开黑暗的木箱子，饱满的四肢。
灯光下，我是走近你的人，
我们像抛弃经卷一样轻盈。

从明天就开始，
黎明即起打扫庭院，过幸福的日子。

9

坐在窗前想起你。
我已不会再讴歌青春。夕照
是秋天生成的白发，
我在这黯淡的阳光里渐渐老去。

我坐在窗前，
阳光从树里面
漏下来。院子里落叶带来苦闷，像生活
抽打在我们脸上的耳光。

10

为了你说的一句话，我在夜晚
穿过这个城市。也许
我真正关注的是另一件事。
也许是秋风加快了我的脚步。

在夜晚，我只关注秋风。
在夜晚，我无心编织圈套。
在夜晚，再喝一口白酒吧。
别再多说话，生活是一条绳子。

 

12

时间在折磨你，
用一把锯子锯你。

早晨起床拿一条毛巾擦脸，
看见镜子里夜晚的颜色。

我不要你是一朵花，
我希望你是一个人。

时间会成为清风流水，
你应该是个快乐的人。

李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