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 国
一个正在绝经又正在怀孕的妇人——这就是我们这个东方古国的一个荒诞的时代特征。有的人还在怀念着传统的经血,有的人还在吃着避孕药,但时间是阻挡不了的,该绝经的必将绝经,该怀孕的必将怀孕------即使你用尽了诸如计划生育、安全套、体外射精等所有阻挡手段。
比如加入WTO,就是一次具有历史意义的“人工授精”。
回到新世纪的中国诗坛,因背景的宽松、互联网的普及和七十年代出生的诗人的大面积登场,沉闷了十年的中国诗坛又被激活了。但这次激活与文革后“朦胧诗”的横空出世有着本质的区别,除了热闹还是热闹,并行或前倾于时代的诗人并未出现,真正具有中国当下特质的诗歌也未在诗坛形成普遍的自觉。一大批永远的“初学者”,还在“翻译”着唐诗、朦胧诗;另有一大批仍在从书到书“翻译”着外国古诗或当代“古”诗,有的甚至是照抄;还有的干脆出卖诗的文体,蔑视技巧,写着一些自以为口语的“口水诗”(大部份是小散文、小杂文、小段子)……毋庸置疑,中国当代诗歌已落后于一些先锋的绘画、音乐和戏剧等艺术。这是一种不可思议、令人可耻的现象;同时,也标志着当代诗歌内部的整体阳萎。
那么,什么才是这个时代诗歌的新鲜精液?或者换句话说,这个时代的诗歌还缺少什么样的新元素?
缺少的就是荒诞。
荒诞,是人类二十世纪最伟大的精神发现。
它为我们能重新审视这个世界提供了全新的视觉。它的发现为我们一度混乱而又苍白的精神生活提供了新的可能,让我们的生命重新有了知觉。
当西方的荒诞主义诞生不久,中国其实也在上演着一幕荒诞大戏-----文革。那么,我们再过十年或者五年,回过头来看今天又会是怎样的心灵感受?
荒诞即世界。
惟有荒诞才是进入真正意义上的当代诗歌的正大门。那些传统的曹雪芹式的现实主义和李白式的浪漫主义,已不能表达这个时代的“真实”。而那些正在风行的所谓的大部分先锋诗歌,因为缺少强大时代背景和相互呼应的精神背景的支撑,显得不堪一击。中国的现代主义及后现代主义伪作多如牛毛,诗坛打假己刻不容缓。当然,也有少数觉醒的诗人,但他们总是缺少耐心和广阔意义上的觉醒,仅能提供一些碎片,还未形成一套自足完整的体系。
从世界文学史看,小说、戏剧已有了荒诞主义,但在诗歌这种文体上还没有清晰地界定和提倡。而从中国文学史看,除了当代先锋戏剧克隆了几下以外,原创作品严重缺乏,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旗帜鲜明的荒诞主义文学。诗歌的荒诞,虽然有目的地吸收了其它艺术形式的营养,但又不同于其它艺术形式。这,就是诗歌本身的威力。也就是说,荒诞主义诗歌的命名是创造性的,其作品必将有我们这些中文诗人最先呈现出来。
荒诞主义诗歌,其荒诞性是贯穿文本的-------无论是从美学上,还是从内容上。我个人目前的荒诞主义诗歌主张如下∶
一∶内容上
——诗歌及类似等同物是虚伪的,荒诞是真实的;
——物性的。人性已退居到物性背后;
——反逻辑。理性必将导致不解和精神错乱;
——想揭示和表达一切,但最终又将含义化为虚无;
——充满想像力。中国艺术家最缺乏的就是想像力。
二∶美学上
——词有记录时代的功能。坚决抛弃那些可疑的同义词、冷词和麻木的成语,给予常用词、新词优先待遇。同时,还要给予这些优先的词平等的待遇;
——接纳普通话已通用的口语。口语是正在进化中的最本质的语言;
——语言内部的秘密,其实就是凸现出词与词之间、句子与句子之间、节与节之间荒诞关系的秘密。修辞的所有技巧和对词的重新命名都是必要的,但必需是创新的,也就是说必需是荒诞的;
——吸收叙事、抒情、元叙述、语言派等多种技法的优秀部分,但又保证了诗的文体的独立性,不丧失诗的美学原则。
三∶姿态上
——提倡荒诞主义的多元、开放、个人的实验性写作。
当然,这几条只是我的个人之见,有关详细论述及补充,会在我和同道们以后的相关文章中论及。至于现有这些论点,还有待更多的有眼光的诗人、评论家和读者们去研究、去实践、去批判。说到底,荒诞主义诗歌作品的实现与成熟,才是其命名的真正成立。
今天的中国诗坛,也像一个正在绝经又正在怀孕的妇人。有的人还在怀念着传统的经血,有的人还在吃着避孕药,但时间是阻挡不了的,该绝经的必将绝经,该怀孕的必将怀孕------即使你用尽了诸如计划生育、安全套、体外射精等所有阻挡手段。
荒诞主义,就是一次具有历史意义的“人工授精”。
你今天脱下了裤子没有?你开放了没有?你接收了没有?
欢迎你到邮箱shifeisha@sina.com送货,接收“授精”。
让失去了性别的我们最先在这个荒诞的诗坛上集体怀孕吧!
2001.1..17合肥
祁国,男,1968年生,苏北人。荒诞主义诗歌发起人之一,其实验小组成员。
硬 着 陆 与 强 起 飞
——荒诞主义诗歌(2)号文件
石飞沙
1
不是我要荒诞,是存在要我荒诞。
从空中看取这个世界,这个芸芸众生界的来来往往,我无法不对自己所浸淫
其中的生活感到深深的滑稽,这整个是上帝的玩笑。
而人类却显得如此认真,认真到水火不融、兵刃相见。
必须揭穿上帝的这个玩笑——这是荒诞主义的使命。
有存在就有荒诞。
荒诞是存在的本质。
2
人人面前都有一台电脑的“现代化”已成为看得见的未来。
一个女人还不到三十岁,却已认为不化妆就不能出门,而化妆“是对别人的
尊重”。
举目所见,这样的荒诞比比皆是。
惟有面对自然,一个荒诞主义者才出现一种亲和的态度,但自然却更足以表
现人类生活的荒诞。
当地球上有了2000亿人口时,自然就是:屋顶上开满了鲜花,每个人都觉得
自己生活在花园里。
人们正在把“自然”搬进城市。在我所在城市的市郊,一位农场主向我夸耀
他收购到的一株200年树龄的桂花树,说已有房地产公司向他购买,出40万元
他不肯卖。
自然,一部分在消失,一部分在生病。
真正意义上的自然,只有在想象中才有了——而想象力也正在丧失。
3
放眼全世界,现代诗歌与造型艺术相比,实在乏善可陈。
一些所谓的名家的作品,说穿了只是一堆杂碎,无论从想象力、还是对当下
人类思维能力的开拓上,哪一个能与马蒂斯、毕加索、达利、凡高相比?
甚至也不能与小说和电影戏剧相比。
作为语言中的语言,诗歌对文字艺术的领导功能是严重的退化了。
4
荒诞主义不是洪水猛兽。
它是重新认识世界的望远镜和显微镜。
是新的眼光,新的角度,新的方法。
它是一种建立,是通过建立达到对这个世界的再阅读。
无非是实现对这个世界——人类生活的再认识。
是澄明观照的回复,回到人类自身来的一次革命。
5
为什么中国以前没有荒诞派艺术——诗歌?
一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 社会,一个强制“罢
黜百家,独尊儒术”的社会,一个强调 “温良恭俭让”的社会,一个强求
“做一个永不生锈的螺丝钉” 的社会——总之,一个在文化上以个人存在为
强权与体制附庸的社会,是不可能产生荒诞主义文艺的。
只允许一种“荒诞主义”的“行为艺术”,那就是强盗式的胡作非为与异想
天开,以万物为刍狗以天下生灵作儿戏。
至于普通百姓,只能在“非礼莫视,非礼莫听、非礼莫言、非礼莫想,非礼
莫动”的狭窄通道里小心过活,苟延残喘。
至于对存在进行文艺上的荒诞主义再现,那是必须铲除的“异端”。
所以,人人都急着表现自己有多么正统,多么正宗,多么正常,多么正经。
并且都自觉的来反对“异端”。
一代一代的人生活在一个道貌岸然人格分裂的世界。
6
在这块老旧的土地上,已有人把某某比作李白,把某某比作杜甫了。
我不知道这种可比性在哪里。
李白写过“白发三千丈,缘愁是个长”、“云想衣裳花想容”,王维写过
“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李贺写过“黑云压城城欲摧”——
当代的大师们写过什么?
7
当代诗歌,需要一次硬着陆,在进行一号文件所说的“人工授精”后,强制
起飞。
到了结束小花小草无聊的抒情、大山大河空洞的赞颂、春夏秋冬单调的呻吟的
时候。
我宣布,荒诞主义的诗歌——
不是居委会大妈的思想工作;
不是幼儿园阿姨的习惯培养;
不是模范家长的以身作则;
不是少男少女的性启蒙;
不是初入门者的心得体会。
——向前走,能走多快就多快,能走多远就多远。让那些热衷于报告和说明书的
阅读者、习惯于言情小说和影视剧的阅读者、迷恋于装腔作势装神弄鬼的诗歌的
阅读者,以及那些智商在平均数以下的阅读者远远落在后面吧!我们要向前去,
向前去。在这个分工越来越细的社会,自会有人来收容他们——
写一点对这个世界有所揭幕有所贡献的东西;
写一点体现成人的经验和想象力的东西;
写一点考验人类智力的东西;
写一点前人没有写过的东西。
8
荒诞主义诗歌——
在思想方法上是存在而不批判的——关注当下与未来的;
在美学上是后现代的——崇尚参差多态、多元相生的;
在自身立场上是自由的、独立的。
在文本上是指向无意义的。
9
荒诞主义诗歌——
与这个世界取一种并列的姿态。
身在其中而又保持旁观,不被所谓精神和物质文明迷惑。
是对文明的抗辩。
而胸怀是开放的、接纳的,甚至是欣悦的。
10
荒诞主义诗歌——
在文字揭示上,不是迂回的抵达,是打通了墙壁的强行进入。
呈现而不言说。
让价值观下到零,因为诗歌不是日常生活。
红色与绿色具有同等的重量,而白色也不比黑色白多少。
审丑的、无情的、直觉的、非常识的、谑谐的、禅宗棒喝的、多指的……
有时候是游戏的——反公文和反公式的。
这就是我们的修辞。
2002年2月7日 金华
答 《诗选刊》 21 问
马永波
1、请问您是什么时候开始诗歌创作的?是什么触动了您的创作灵感?您对您的处女作是否满意?
答:1979年。那时我在黑龙江克山一中读高中。那是个贫困的农业县,许多人知道这个地方还是因为它那著名的“克山病”。当时培养起我文学趣味的是军人父亲不多的几本书,主要是《烽火燎原》和当兵的大哥退役后扛回来的一箱子西方名著,如《俊友》什么的。可能大哥是我最早的启蒙老师,当然,他做小说家的梦想没能实现。读得最早的书要算《水浒传》了,大概在小学四年级就“蒙”下来了。那种豪侠之气从此就深入骨髓,难以祛除了。我的姐姐当时做语文老师,她订的《飞天》、《人民文学》和《丑小鸭》是我最爱看的。也时不时帮她改改作业,写写范文。我的第一首诗歌是小哲理诗,写路灯什么的。那时喜欢冰心的《春水》和《繁星》,曾经在课堂上背诵过一些。而比诗歌更早的“作品”是两个剧本,一个写昭君出塞的,一个写科学幻想的。据一个中学同学讲,他居然还留着我前一个剧本。也模糊地接触过朦胧诗,高考作文里还引用了舒婷的《致橡树》,结果作文几乎得了满分。哈哈。要说正式发表的“处女作”,应该是86年夏天大学快毕业时《草原》的尚贵荣和赵健雄老师给发的一首挺长的写黑土地的诗。
2、您喜欢读哪些书?这些书对您创作的影响是不是比较大?
答:一直喜欢《水浒》、陶渊明、杜甫,有英雄气概的、比较冲谈的、有担承的,都能让我喜欢。比如后来喜欢博尔赫斯,倒不是喜欢他的玄秘与繁复,而是首先被他所写的玫瑰色街角拼刀子的好汉所吸引。念大学时偶然接触到了穆旦和郑敏的作品,以及刘湛秋翻译的叶赛宁,感性为此而改变。读的最多的还是外国诗歌,尤其是美国诗歌对我影响很大,那种开放与活力,所谓“保持骨骼轻盈”吧。94年开始系统研究阿什贝利和毕肖普,颇有收获。还喜欢梭罗这个有脑子的家伙。对我的创作,尤其是90年代后期,影响最大的反倒不是诗歌,而是文论、摄影和中国古代绘画。比如我所提倡的复调、散点透视和伪叙述,基本上是受这几方面的启发。
3、最近几年的中国新诗,您对哪一首(或哪几首)印象最深?
答:似乎没有什么印象。也许是阅读量有限。偶尔扫描一下,往往当时一句两句的有点感触,过后就忘了。我惟一能记住的诗是多多早期的一首,叫《少女波尔卡》,可能是。
4、你对中国当今诗坛现状满意吗?
答:不太了解。也许挺热闹,也许繁荣也是表面的。我更看重默默沉潜于文本建设的诗人。这些诗人不在少数,但由于自身的淡泊、性格或者条件限制,似乎相对寂寞一些。虽然远离诗坛,但我和少数本真的诗人保持着密切的交往(准确地说是交流),比如马莉、哑石、孙磊、黑大春、杨勇、阿西、杨拓等。熙来攘往的没有意义,关键的是有效的交流,灵魂和诗艺的互相砥砺。
5、您是否关注近年来诗的论争,您是否关注“知识分子写作”、“民间写作”、“个人写作”、“反讽意识”、“互文性写作”等等“新新词语”的出现?您对它们评价如何?
答:这些争论及“新新词语”很少关注。反讽和互文作为后现代的两个主要技术,由于多年来翻译研究英美后现代诗歌的缘故,还是比较了解的。前面几个“概念”,不清楚其内涵及外延,有些命题是否成立也未可知。
6、您工作之余以什么方式消遣?您有什么业余爱好?水平如何?
答:听宗教音乐、读经、散步。基本上非常单调。看看武侠片什么的,和少数几个写诗但不太在乎诗歌的朋友玩玩。
7、您的朋友多吗?他们一般是从事什么职业?他们理解您的诗吗?您的家人读您的诗吗?
答:朋友?那得看怎么介定朋友这个概念。有人说熟人越来越多,而朋友越来越少了。我很容易把人当朋友,有点交友不慎,按照俺们东北人的说法,猫戴个帽子是朋友,狗戴个帽子也是朋友。所以到哪儿都朋友一大堆。本人还有个“毛病“,愿意让我的朋友彼此也成为朋友,结果有时给自己惹麻烦,因为他们可能彼此不对脾气呢。虽说爱交朋友,但还是有个底线——那就是人品,人品不行,诗写得再好,俺也不稀罕,俺怀疑他们的文本是否可靠。在这方面比较保守,始终认为人本和文本应该统一,绝不能说一套做一套。喜欢结交淡泊一些的诗友,有的老寻思进入文学史的,就让我望而生畏了。做人是第一位的,别的没多大意义。
8、你怎么看中国百年新诗?
答:成就是明显的,缺陷也是明显的。二三十年代时有过一次高峰,比如郑敏那一批人,吸收了许多西方的东西,比较纯粹。后来有一大段的空白,几乎无话可说。从北岛起,又有起色,从技艺和内在真实两方面,都有贡献。刚写诗时还是中“朦胧诗”的毒最深。但“朦胧诗”对意识形态的反向依附干扰了其对诗艺的进一步探索,有些遗憾。进入90年代,各种思潮的涌入,尤其是后现代主义的风行,使得汉语诗人大多渴望把西方几十年的技术成果在几年内快速地经历一遍,结果在花样翻新之外,也造成了急功近利的趋势。可以说,我们对西方技艺的吸收仍不足够,而更为让人忧虑的是人格力量的丧失,导致了文本内在的空乏。在这个意义上,西方技艺的移植不但没起到改变思维和语言惯性的作用,反而给了汉诗掩饰灵魂空洞的面纱。
9、您对物质享受的最高梦想是什么?
答:能够每个地方都住一住,一边旅游一边思考和写作,顺便看看朋友。
10、您最满意自己的是哪首诗?请告诉我们您认为它好在哪里?
答:似乎很难说最满意哪首。我比较重视自己稍长一点的诗,有人戏称我的诗都可以“当日子过了”。有一定的规模可以展示写作者的综合素质,比如建构能力。长诗也是个不断思考和沉淀的过程,它所呈现给读者的应该是深思熟虑的东西,更可靠和负责一些。而短诗,我对短诗的认识是这样:写短诗的都是自信而聪明的人。
11、您认为当代中国诗坛能够出现诗歌大师吗?
答:目前看不出来,但光明总是会有的。我个人认为,我们现在不缺某一方面突出的诗人,缺的是具有巨大整合能力、各种要素在他身上都达到均衡和谐的诗人。我希望在有生之年看到这样的诗歌大师的出现,可以来得及解答我的一些疑惑。
12、一种观点认为:生活在谎言的掩饰下开始了真实的变革,市场偶像已经取代了别的一切,诗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您是否认同这种观点,您如何调整自己的创作心态?
答:生活中的一些现象确实构成了对真实的一种遮蔽。分辨真实已经成为最迫切的任务,从94年以后,我的诗学基本上就是建立在“真实”这一基础上的。如何在诗歌中抵达真实?而不是表现个人的所谓境界。这是个问题。真实不单单指真情实感,甚至也不是对外在现实的近乎客观的描述。我始终认为,“现实”和“真实”是两个概念,甚至有时是完全相反的。“现实”是人为可以制造的假象,而“真实”则是由更高的存在来主宰的。对真实的态度把诗歌划分为不同的阵营。比如“口语”诗,是希望用还原来达到真实,但殊不知,你说出什么就是丧失什么。最近翻译一本数学著作,里面有句话非常有启发——“宇宙是头大象,当你仔细地研究它时,它便消失,它就变成了它自身的一种描述。”在人的意识与终极真实之间,永远隔着一道“量子帷幕”,那后面的东西是人的智慧所不可企及的。从这个根本意义上讲,人是无法认识真实的。人所能认识的只是所谓“现实”而已,而现实又往往是文化和权力的虚构,是语言中的现实。口语诗歌大多从一己的主观出发,写作者和写作的对象是分离的,可以说,这个对象是从写作者本身投射出去的,仍是主观的,强加给读者的现实。所以仍然抵达不了真实。任何单向度的线性诗歌都会构成对本真事物的遮蔽。也就是认识到这一点,我明确提出了复调、散点和伪叙述等诗学主张,以期依靠这些技术来实现“客观化”的诗歌。至于诗歌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以为是好事,喊口号声音大,但不是诗。心灵之间的交流往往是无声的。创作心态?只要别把诗歌当对象,而是当作你自己灵魂洁净的洗礼,看淡一点,就不存在所谓调整心态的问题了。太计较就麻烦了。
13、您认为好诗有没有标准?什么标准?
答:诗歌没有绝对的好坏标准。即使有也脱不了主观判断的痕迹。客观的标准很难建立,那只有交给时间去完成了。判断诗歌牵扯到个人趣味。我个人比较喜欢大气、凝重、严肃的诗歌,比较有特立独行的精神气质的诗歌。但什么又是精神呢?现在都在讲靠文本本身,但这个文本本身又是什么呢?文本就是文本,是一些文字的结构。那么,标准在于这结构是否完美了?那样又会把标准简单化为技术,有技术主义的嫌疑。总之是越来越糊涂。现在看诗歌,首先看是否有真情实感,哪怕粗糙一些嫩一些,都不怕。能触动人是个标准,但只是相对的个人的标准。因为人能有感觉的东西往往是他内心已经有的东西。对异己的东西,往往会本能地回避和反感。按照波普尔的说法,人只能理解他已经理解的东西。没救了。
14、您喜欢音乐吗?您对其它艺术形式感兴趣吗?
答:喜欢,尤其喜欢黑人灵歌和爵士乐。有雨的午后听忧郁的小号,时高时低若有若无的。那种空旷的感觉真好。心里慢慢地就亮了起来,软了起来。也喜欢古代的山水画,能走进去瞎逛。或许在山石的拐角处就能遇见一个潦草的山人,聊上几句。再回头,人没了,只见满山的云雾。
15、你最讨厌什么样的诗人?为什么?
答:我最讨厌虚伪的诗人。他们在诗歌里美好得不行,在生活中比普通人还丑恶。我曾经叹息,有些人如果不写诗,倒是个善良的好人,是诗歌使他们变成了恶人。保留必要的基本欲望没有错,比如一点小虚荣啊,求个尊严什么的,但得有个度,过份了会伤害到自己的人格,也进而会伤害到自己的诗品。有人可能会辩解,说这个社会和人心就是这么黑暗,没办法,只能适应,顺应了之后再来行善。其实在这个适应的过程中,已经不知不觉地失去了本心。一个和小人混得如鱼得水的人,肯定不会是磊落的君子。向恶屈服本身就是在作恶。我还讨厌马列主义尖朝外的诗人,拿《圣经》上的话来说:他们看别人眼中有梁木,自己眼中是刺。比如那些写单线条诗歌的人,在诗歌里用小笑话和黄段子一个劲讽刺别人的诗人(还美其名曰为批判现实主义!),他们缺乏反观自身的能力。诗歌更应该是与自己的辩难。
16、您觉得您会写一辈了诗吗?假如不写诗,你去干什么?
答:这个不敢说,生命是丰富多彩的,有些事情也不能强求。如果不写诗,我会做诗学研究、翻译,也可能就是瞎玩,和美好的朋友到处游山玩水。和哑石去读经,和浪子喝酒,和孙磊去画山水,和大春听一盘布满灰尘的密纹唱片……
17、给您印象最深的小说、散文是哪一部?
答:小说还是卡夫卡的,霍桑和黑塞的印象也较深。散文当然是梭罗了。怎么都是外国人的?!没办法。
18、你是属于交际广泛的那一类吗?还是深居简出、木讷内秀的那一类呢?您是否是个特立独行的人?别人如何评价您的性格?您的性格对您写诗有多大的影响?
答:我的性格比较多面,有时也看场合和气氛。和真朋友在一起非常活跃,遇见谈不拢的就不太说话了,但也不和人争竞。总的来看属于比较木呆呆的那种,也没什么内秀。喜欢中庸之道的不偏不倚,比较会照顾别人情绪,愿意让大家伙都高兴,不爱张扬。喜欢和现实保持一定的距离。认为性格对写作有非常大的影响。性格会决定趣味的选择,甚至价值取向。
19、您用笔还是用电脑写诗?
答:多是用笔。有时也直接在电脑上敲。
20、您认为中国传统文化和西方文化对您的创作哪个影响更大,这是个老问题了,或者说,在东西方文化的互补上,您有什么成功的实践?
答:东西方文化的影响都有一些。骨子里还是中国传统的思维,如注重人格的修炼,讲究所谓的境界和精神。这些是我诗歌的内在气质,而外在形式上可能吸收西方的更多一些。多年的翻译实践使我比较容易接受欧美的主流文化,近年也有意识地读些中国古代的经典,如《十三经》。
21、对于诗或其它,您还想说什么?
答:还想说两句。
建议诗友们思考一下写诗的目的,一开始的目的和现在的目的,比较一下,看看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自己的写作是否还是那么本真。我自己曾有一句话,也代表了自己在这个问题上的反省——“从改变世界到改变自己,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否我的灵魂已慢慢退化?”我想,只有对心灵勤加拂拭,方是诗歌的真正目的;反过来,也只有这样的心灵,才能喂养出真正的诗歌。诗歌是关乎人的灵魂幸福的,它绝不是一项可以操作的外在事业。把诗歌当“事”会给自己也给别人(主要是后者)造成巨大的伤害。
周 斌 与 刘 泽 球 的 争 论
——转自终点
刘泽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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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282
鉴定:保密
周斌好,我周三到成都开会,争取找机会在一块耍耍。
你这首长诗似乎气有点弱,长诗的关键是结构,而环节太多的鞭子挥不出力量,给人感觉是堆砌进去的东西有点多,反倒成了诗歌内向空间的无效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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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得多狠!
我建议周冰不要太在意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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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如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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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贴时间: 2002-3-25 23:13:03 210.52.*.*
魔头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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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派:无
注册:2002-1-15
文章:17
鉴定: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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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载了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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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贴时间: 2002-3-26 11:29:11 211.91.*.*
周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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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派:无门无派
注册:2002-3-25
文章:3
鉴定: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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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没来啊???对于你的批评,我基本上不接受。为什么呢?因为你所希望的或者说你看好的“气”以及“有效的流动”之类的东西,正是我要拒绝的东西。我觉得,你还是一个主题主义者。对我来说,让一手诗歌变得尽可能的碎、尽可能的以‘伪整体”的面貌出现。我关心的与其说是一个什么样的完整的诗歌,不如说是一种语言本身的呈现。因此说,你的批评和我目的不是对等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也承认从你的角度看有你的道理。但你似乎没有明白我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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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贴时间: 2002-3-27 21:17:47 211.83.*.*
阿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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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册:2001-12-18
文章:32
鉴定: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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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周斌在2002-3-27 21:17:47的发言:
你今天没来啊???对于你的批评,我基本上不接受。为什么呢?因为你所希望的或者说你看好的“气”以及“有效的流动”之类的东西,正是我要拒绝的东西。我觉得,你还是一个主题主义者。对我来说,让一手诗歌变得尽可能的碎、尽可能的以‘伪整体”的面貌出现。我关心的与其说是一个什么样的完整的诗歌,不如说是一种语言本身的呈现。因此说,你的批评和我目的不是对等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也承认从你的角度看有你的道理。但你似乎没有明白我的道理。
哈哈,我认为周斌说的有道理,长诗在于语言的碎片,解构内在的整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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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我不过是在蓝天的漂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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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贴时间: 2002-3-27 21:26:13 61.133.*.*
刘泽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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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册:2001-12-15
文章:282
鉴定: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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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斌,原来这就是你在成都时,不肯解释的帖子。翔子的意见和周斌一样,而且好象安徽的许多诗人都有类似的倾向,借用句韩东的老话:诗到语言为止。我只能说你们的写作有这种意味,不是完全如此,翔子最近的短诗就是这样。这种写作态度,无非是想告诉我们诗歌是一种语言的智力练习或者游戏,也就是说语言在诗歌那里获得诡异的外衣,是合理,同时也是某种目的。余怒似乎在一个短文里表达了类似的观念:游戏。但我深信,余怒的游戏性写作与真正的“顽主”是很大区别的。如果说他的意图是想取消“载道”的外部功利性,我以为是很好的,而且很多人也在这么做,它是虚构的另一部分构成。
我们对于长诗的理解差异所在,不是语言态度问题,而是对整体性的理解。如果把长诗单纯理解为一堆语言碎片的杂陈,我们尽可以把我们一生制造的全部文字累叠成一首空前绝后的诗歌出来,你们会同意吗?
周斌提到我是个主题主义者,什么什么主义者是令我惊讶且恐惧的。我不承认自己是个希望打着旗号过大街的人。这涉及到我们对语言的根本态度,毕竟语言与事物星罗棋布的呈现方式有着本质不同,后者是指向自身的实体存在物,而语言,它是符号化的载体,一个意义的构成物,是人在与世界之间的最大虚构物。想想看,在一句简单无比的话里,完全可能隐藏着万物的隐晦面孔。而周斌企图在作品中强调的语言的碎片状态,从根本上没有做到提着头发离开大地。
从语言敞开的门,思与物,获得了其结晶的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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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贴时间: 2002-3-29 19:19:53 61.139.*.*
周斌
等级:游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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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派:无门无派
注册:2002-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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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球,在我看你的帖子之前,我在猜测,你肯定对我把你界定为“主题主义者”表示某种不认同——还真没办法用一个什么简单的词来描述你的感受,但我能理解——为什么我的话或者说我的语言在你那里会有那么不一样的反映呢?这就已经说明了语言的难度。其实我想表达的东西很简单,但我要想把简单的表达出来在我,很难,在你,则容易误解。我的意思是什么呢?我一个感受就是,你,还有你的一些朋友,其实很追求一种诗歌上的精神性。90年代以来,许多诗歌评论家一直是这个路子。比如象什么陈超啊、程光炜他们。这样的写作者也很多,包括现在的所谓批评家们还在津津有味谈论的西川他们那些路子的。坦率的说,在中国绝大多数的诗歌写作者那里,如果说他们有所贡献的话,也只是把意识形态的主题转换成了内涵各异的精神主题而已。他们共同的暗含的一个前提是:语言的工具性。只不过这一工具所要建造的不再是一个苏式建筑罢了。他们建造的是什么?好一点的人还有个模糊的形状,更差一点的人则到处捡拾各种面包屑。也许我很刻薄,但我不得不说我对精神性的诗歌保持我的沉默。我不怀疑很多人的真诚,但我怀疑诗歌的能力和这些人的方式。为什么?我觉得,精神性的东西最好是放到生活中去检查。谁是一个真正的有意于这个世界的实在的人?是在生活中把精神性去提升和影响别人的人。不要以诗歌的名义去做人类的导师。最好是先做好一个人。这样的解放对于做好一个人诗人是一种提醒,并不是真的能够放弃一个诗人的状态。我是把标准降低到严格的程度。我拒绝谈论诗歌。为什么?因为我期待诗人真实一些。因为他应该首先是一个人。为什么文人有坏人?为什么诗人有人格分裂?因为他们没有解决好一个人的身份。
因此说,当你谈到韩东的“诗歌到语言为止”的时候,我不置可否。不要以为我们是在做文字游戏,相反,我们是让诗歌从语言那个地方重新开始。而不是让它到语言为止。不要搞错了这种区别。我们对语言的反思可以完全借用你的话:“语言是是人在与世界之间的最大虚构物”。我觉得你这句话讲的非常非常漂亮。但我同时得补充,它也是人与人之间的最大的虚构物。比如说,我在借用你这句话的同时,也许在说明和你截然不同的意思。你说语言“是符号化的载体,一个意义的构成物”,不错,它是载体,是意义的构成物,但我们想问的和想打破的恰恰就是这载体,这意义的构成物。西方20世纪对语言的讨论已经很多了,我想我也谈不出什么新意。我暂时想借用一句肯定不很准确的话来概括它:我们所说出的世界不是语言这个容器装起来的,而是语言这面镜子使得我们只能看到这么样一个世界;不是世界通过我们的语言被我们(部分地)认识了,而是我们用语言构造出了一个世界。这个问题我实在想的不清楚,也不是很了解。我只能说的很模糊。
正是对语言和世界的关系有了这样一个认识,才使得我们在对待诗歌的态度上有着几乎是不可谈论的鸿沟。我拒绝谈论诗歌。为什么?因为有的事情是不可谈的,或者说不在一个世界中就无法交谈。
语言和世界,是一个思与物的关系,但不是在你的前提下的思与物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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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贴时间: 2002-3-30 20:15:45 211.83.*.*
刘泽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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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斌,你好。看得出你的情绪很激动,这可以理解,同时这样的争论是有益的,尽管你口口声声不谈诗歌,但还是说了一大通,那我们就认认真真地讨论一下吧,也欢迎更多的朋友介入进来。
第一个问题,关于你这首诗,我并不是全然否定,我只是说它在内部结构上不够严谨,有些段落显得臃肿、重叠,企图在一首诗里面加入尽可能多的东西,当然很好,但也可能适得其反,使之繁复。我是站在一个个体的读者立场上来评价的,希望你不要误会,这不妨碍翔子对它的喜欢有加。
第二个问题,关于语言的态度问题,只要是写诗的人,都有一些相近的立场,也肯定有全然相反的态度。关键在于,在争论的过程中,这些态度会由于一些细节的缠绕而失去其本来面目而变得模棱两可起来。我更希望有机会,咱们当面把它说个彻底。我只能说一句:语言是有尊严的,其尊严的获得正是其在精神创造中意义的确立。一个词在某个语境里诞生以后,如果永远都躺在那个具体的符号面具下,那都就是暂时死亡的。
第三个问题,关于诗歌中的主题问题,我不清楚我们对这个概念的理解是否一致。从你的回复里,看得出你在写作上是有比较大的抱负的,所以更注意以归类学的方式将他人的写作剔除出来,但我很怀疑你的这种武断的归类学真的恰当。一句“精神性的诗歌”就能够说明问题吗?这个包围下得太大了,你完全忽视了个体写作的独立性。无论你承认与否,你的写作同样是精神劳动中普通的一个构成或者过程。我想,这里关涉到的是诗歌写作的理想而已。你的结论很容易导致前几天在一本诗歌上某人提出的“终极”诗歌的荒谬概念,我相信被你批评的绝大多数人是反对的。希望你不要太刻意把自己的看成是一个完全与别人不一样的写作者。在文字的漫长苦役中,我们常常会与那些已经消失了的声音和名字相遇。
第四个问题,关于企图利用诗歌扮演人类精神导师的问题,我们的意见是一致的,我在《网络时代的文字炼金术士》里非常鲜明的表达了这一观念。诗人因为遭受语言如此强烈的诱惑力,加之文以载道的传统,极容易滋生这种意识形态感很强的谵妄心理。作为严肃的写作者的确是需要警惕的。
非常喜欢这样真诚而坦率的交流。让争论来得更猛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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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贴时间: 2002-3-30 23:06:28 61.188.*.*
周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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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球,你说的很好,语言是有尊严的。正因为语言是有尊严的,所以我们才想恢复语言的尊严。如果我们在这里还需要争论的话,那就不是因为我们在语言是否有尊严上产生分歧,而是在什么样的语言是没有真正的尊敬语言上产生了根本不同的看法。有了所谓的精神性就有所谓的语言的尊严吗?精神是什么?要谈精神,最好是用哲学和伦理学的方式去谈。当然,诗歌也是哲学,而且是对哲学困境的一种反思和争脱。那么,问题显然就归结为一个如何争脱哲学困境的问题了。用精神性可以吗?精神性又是什么?我谈不来。我只知道好多写诗的人,的确是在把语言当作某种工具。这就是我指称他们为精神主题的理由。我坚持这种指称,这不关乎他们是否认同这一指称。我只是厌倦了他们而已。如果你说这是大抱负也好,说它很狂妄也好,都行,因为我的想法只是很简单,只是出于某种厌倦和反感。所以我喜欢把自己的东西弄得好玩一点,当然,我并没有做到这一点。在一个小学生作文的层面上,我接受你对我这首诗基本技艺的批评。我将努力做到这一点。
的确,如你所说,每个人都会与“那些已经消失了的声音和名字相遇”。艾略特好象很喜欢说这话。但有时候这相遇是为了让我们把他狠狠的踢上一脚,让他飞的老远老远的,象一个比赛后用完的足球。还是让球迷们去抢这个有历史意义的纪念品吧。他们是为了给它卖个好价钱,或者他干脆只是某种说法和氛围的牺牲品。真的,没有什么比诗人堕落为一个没有自己的思想的拉拉队更可悲的时代了。我们就不幸在这个时代的角落里安静或不安静的走着和晒太阳的人。更不幸的是,我们当了一个拉拉队员而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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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贴时间: 2002-4-1 16:52:27 211.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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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泽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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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意你的关于拉拉队的说法,集体化的写作悲剧从来就没有停止过。这也是我比较看重不解几位朋友作品的缘故,同时也更加直接了当,因为不存在外在功利性交往的干扰。问题就在于这个时代的写作者都象个三流的追星族,喜欢去抢那个皮球,而且尽可能是签名版的皮球,通过拉帮结派,踩名人肩膀,模仿名人,自我炒作拔高。。。。这些杂耍式的伎俩实在太乏味了,根本玩不出新花样,而所谓的诗坛,就被这帮小丑霸占着。回想存在八年来走过的道路,我们很庆幸与外部长期隔绝中自我操练中得到的安静(余怒似乎也很留恋90年代初期个人写作的宁静)。我们所感受到的母语写作尊严的丧失殆尽,也源于集体写作的恶性面具,个体特征在心灵大面积溃退的背景上的消失。
其实,我无意指责你们的写作,在真正严肃意义的写作层面上,只有坦率而诚恳的交流,况且我们到底谁是小学生啊?犯得着吗?!你的反应至少说明你对接受理论还缺乏实践中的理解,而不是课本上的知识。我和很多朋友在写作的交流上,经常是相当尖锐的,有时也会不欢而散,但大家心里都是坦诚的。这很好啊。
我想我们在某些细节问题上的分歧,可能与我们的写作经历和观念存在一些理解差异有关系。一个独立的写作者,在他的作品里甚至可以透视出一生全部际遇的某个预设点,我称之为精神场所的入口。比如余怒,他写作的转型与那场疾病应该说是有一定关系的,另一种可见的卡夫卡特征(希望余怒兄别见怪我的猜测)。我接触了不少类型的诗人,年长一些的,其写作往往打上某种命运的痕迹,毕竟那些文字是在生命上过了一道的,尽管在写作技艺上不及年轻一代“时髦”,但那种可以触摸得到生命的沉重分量足以让我尊重。所以,我已经不再象过去那样轻易地去否定谁,特别是以年龄更替的幼稚方式。我承认我有过谵妄的岁月,它带给我写作的勇气,也让我更好地认识不同时代写作者在诗歌整个精神历史上有着同样的重量,中国文人的最大劣根性在于“相轻”(交流的坦率另当别论),自古皆然。问题的出发点和落脚点还在于,我们的写作毕竟需要落实到个体性上来,这也是写作的不可替代性。
无论你承认与否,既然你承认语言的尊严,承认写作的精神创造属性和特征,你就不能违心的说你的作品与精神无关。精神特征的呈现方式可能不一样,即使是“隐”,古人也大、中、小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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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贴时间: 2002-4-2 0:05:27 61.139.*.*
周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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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球,很高兴,你依然如此坦诚。我早就说过,我不愿意谈论诗歌,更愿意和朋友们,和你,随便坐一会,我觉得,这样的方式对于两个写诗的人来说,可能比通宵彻夜的谈论诗歌理论要重要的多。
你看,一说话,就有误解。老是说不到一块。比如,我说、在小学生作文的层面上,其实不是指你我谁是小学生。其实它暗含着我的一个基本看法:诗歌有一些基本的要求,就像一个小学生要知道哪个是病句,怎么分段落。这个提法也是和别人争论中发展起来的。我的意思是,虽然说解决了诗歌的基本技巧这个说法可以受到无限制的质疑和争论(因为一谈到“基本”就永远要争论),但讨论还是可以有个底线的,比如,你说我的诗歌有繁复之处,等等,这种感觉不只你有,我的写诗的和不写诗的朋友,我都当面追问过他们的感受,他们都也向我指出过这一点。我已经接受了这一建议:你的和他们的。
这就是我们误解开始的地方。所以,是你对接受理论有太多的书面理解,而不是我。我三年前买了一本接受理论的书,到现在都没看。我正打算什么时候有空看看。那天在培根路上我不是说过我要读以前买的书嘛。
这种误解从哪里来的呢?一个在彼此谈话的地方,在心理上并没有因生活长久而达成某种默契,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在于语言这个中介。
所以,我们的分歧不在于别的地方,在于对语言的认识和看法。语言和世界的关系是什么?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什么?语言对于诗歌意味着什么?这些都是我们没有很好的清理的问题。
你坚持精神性的讨论,而我认为这样的讨论的前提仍然是值得怀疑的。你的问题很明显:语言的尊严必须通过精神性来体现吗?
或者再进一步的看,你指的精神性又是什么?我怀疑,你的精神性可不可以用另一个词语来替换:崇高的价值感。假如可以的话,物品觉得,我们仍然不是在一个范畴里说话。
价值,对于我来说,作为意义的另一表达方式,当然不是一个可以规避的词。但是,我警惕的是什么呢?我警惕的是诗歌承担不了它,或者说,要诗歌承担它,先的解决诗歌或者诗歌的语言的承担力。正是在这个角度上,语言的命题被提出来了。另外,也已经讨论过的是,为什么精神性非得在诗歌中来寻求它的处所?为什么不在生活中去解决它?——当然,同样必须提早声明的是,这可不是于坚所谓的“像上帝那样思考,像人那样生活”之类的废话。人永远是人,就象诗人仍然是人一样。把人和神分开,既浅又笨,而且狂妄。
如前所论,我们的语言观不是韩东的语言观,同样也不是非非、伊沙等等人的语言观。他们把语言看的太简单了。他们以为抛弃价值就是语言的自足和世界的减轻。
不,语言只是我们的开始。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开始?这也是我迷惑的地方。这也是我希望我们的讨论能够触及的地方。我不希望讨论永远是各说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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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贴时间: 2002-4-2 16:04:17 211.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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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泽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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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精神性的问题,如果片面的把它理解为“崇高的价值感”,这种取此舍彼的二元判断显然是我不能认同的。精神性的问题,首先是在你的回帖里提出,也许正是你因为你如此理解,所以才那么敏感。我对它的理解和你不一样,它在我的意识里,包含着更多复杂的因素,不仅是时光中那种令人敬畏的精神力量,也包含着诸多怀疑、介入、批判、否定、蔑视、反思等等取向。其实,我是最反感企图利用诗歌来扮演精神牧师的卑劣做法。诗就是诗,载道,非载政治(道德)说教之道。道,是一种言说本体,也是存在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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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贴时间: 2002-4-2 21:54:37 61.188.*.*
阿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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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下载了,仔细地读完(包括各位的舌战),说说我的看法:如果说这首诗的目的是“反诗歌”,那毫无疑问,它是个成功的大作。但还不优秀。我看过更绝的“反诗歌”,调动的元素不仅多,而且与此诗中的有类型上的分别。这是一种写法,而且你愿意怎么写别人也管不着。但这种做法是否更接近行为艺术而不是写诗?正常情况下,一些文字组成一首诗,总该
有具体的纹理吧,经络通了血脉连起来了,它才是活的了吧。否则只具有分行的形式有什么用呢?一个泥娃娃能跟人说“你不是人我才是”吗?周斌不要生气,我知道你可能是个有抱负有才华的青年才这样和你交流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批评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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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贴时间: 2002-4-4 1:23:20 61.139.*.*
周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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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的,我先得声明,我可不是什么反诗歌。我早就说过,写反诗歌,“不是一般人可以期望的事情”,我倒是想反诗歌,可是对不起,一般人做不到。你也太夸奖我了。至于说我和什么行为艺术挂起钩来,那更让我哑然。我想,你大概把我和现在在成都的行为艺术家周斌给弄昏了。我不是他。
我和泽球的讨论,我觉得一直没有深入下去。真的。我觉得谈的不是一回事。我想再问泽球:你相信语言吗?第二,你是怎么做到把诗歌和你的精神性联系起来的呢?
另外,明天到成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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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贴时间: 2002-4-5 15:15:12 211.83.*.*
刘泽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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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斌:你的前两个问题,我没法回答你,看来那些最简单的问题反倒是最根本的问题了。
最后一个问题,我明天不能来,我知道林和生那里要搞朗诵会,但这边一个朋友要做一个新书签名售书活动,得帮个忙,以后还有机会的,咱们好好聊。
也许阿紫真的搞错了,此周斌(诗人)非彼周斌(行为艺术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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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贴时间: 2002-4-5 22:36:50 61.188.*.*
周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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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了。我们还是不说这些吧。写就好。你说是不是?那么,我们的笔墨官司就到此为止吧!哈,到成都来再玩?88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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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贴时间: 2002-4-7 17:18:07 211.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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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 泉 赋
周 斌
(一作《白!白!白》)
你坐在路边的小石块上,指着不远处的烟囱,
说:“远!远!妈妈
我们歇一会儿?”
冬天,雾气特别大。仿佛看得见你的小脸蛋
是红的。
那里,房子把自己从影子中解放出来。
我简直是没有折叠好自己
就坐在了窗子前。
——在这样的地方,什么都会出现。
有时候,是巨大的暧昧使我们迷路,
南边变成了西边。
但迎面而来的你,仍然没有办法没有鱼尾纹。
再拐一个弯,打碎三面镜子,将之重组,
构成一面凹形,你,这个一生从未犯过罪的
老园丁,就会有了一个别名,使准备老远喊你的人,
突然变哑了。
夜晚如此不够十分恰当地
被装进了茶杯里。
它甚至没有剩下来的那一点水深。
“浅水才能被动地凉”。
记住:写字的时候一定要用黑墨水。
不能用蓝的,红的,蓝黑的,如此等等。
困难不是来自于线条,但也不是色彩,
困难是圆的,不,是一张纸上的圆,
想推动也推动不了。
它如果是台灯也好办点,
要不是楼梯上偷偷摸摸的脚步声?
和十二点时秒针的细小相比,
它也太明显了些。
人们,我,和你,过着此起彼伏的生活。
是的,在空气中从没有等边三角形。
“一块铁,只要它愿意,
它就可以不需要一盏灯的照耀走动。”
“三个画家在一起,第四个人也一定懂得艺术评论”
——子路盯着子夏说。
我晃动,是因为我的影子经不住风。
(谎言在电话线里欢快地流动。)
只有你,还在小镇上钓鱼。
每天中午十一点看见隔壁的康特先生
刚刚起床刷牙。
康特先生,绰号康德,所以说,
康德先生每天十一点准时起床。
你知道,有些人天生就是会做菜的,
有些人,比如我,天生喜欢吃鱼,
有些人则什么都想吃一吃。
——语言被寓言化了,
鱼被晒成了咸鱼。
今天晚上,隔壁的廖老师
早早的睡了。
(廖老师是一个女老师)
她的房子周围,还散发着
浓浓的橘子香味。
十分钟前,她一定对着镜子梳妆打扮过,
嗑着瓜子,来回地
搬动桌子和椅子,给它们
尽量的安排一个最合适的位置,
让她的房子看上去更像一间房子。
我是三年前认识她的,
那时候我们是另一个城市某所学校的学生。
不过,那时我一直不知道她的名字,
(我今天才知道她姓廖
叫某某)
看到对面的一个男生
经常和她在一起。
那时候,她好像比现在黑一些。
不过,这可能只是个没有根据的错觉:
更可能仅仅是因为
她现在是隔壁的廖老师。
嗯,很可能就是这样的。
迄今为止,你仍然是个犯了错的处女。
你的身体从云层上飘过,
你的形状决定了它的形状。
提琴声愈来愈近
一闪而过。
灯光无辜地颤了一下,
实验室里的试管里
谁?放少了盐?
你渴了,
你站在小说的结尾
(你差点没有等到白发苍苍)
手指冻僵了,
画册中的女人仍然坚持着她的裸体
和颜色,以及半明半暗的光线。
窗外,一条大章鱼在喧嚣声中静静的站着
回味着海水的味道。
一秒钟过去了,两秒钟过去了,电子表
是一种无声无息的表,
连滴答声都没有。
一系列的事情在数字中发生:
这是我今天看的第三部电影,
小玫是你的第四个女人,
董则是她的第一个男友,两年前,
那平淡无奇的晚上,她把她的初吻
给了他,
有些慌张和肤浅,
后来就慢慢的深入了。
亭子就建在半汤山的山腰上,那里
你终年都看不到积雪,
偶尔的落雪第二天早上也就化了,
泉水从石头上流过
山还是那么难看。
到过山顶的人很多,
到亭子上的人反而很少。
那是对我的视觉的一次恢复。
在你的卧室里
挂满了铅笔绘制的油画草图。
一部分来自于妄想,
一部分来自于冥想。
“安妮不见了
变成蛹了
(分不清是蚕蛹还是女佣)
我特别急
跟着
她和一个胖子在一起”
夜进一步走下了楼梯
烟头被挤在台灯下的一个长方形盒子里
电话空着
里面堆满了海绵、海水
以及一大摞海牙国际法庭的档案
我们要反对罪犯
反对米洛舍维奇
一切反人类的都将绳之以法
在这里得到终结
因此我们的电脑要不停的工作
不给年轻的女打字员放假
她太年轻了
性感得让历史上最年轻的总统
难以忍受
我们要消瘦她,隐蔽她,轻描淡写她
公共汽车她
呵,这个公式化的女人
具有针尖式的魅力
刺痛了我们这个国家庞大机器中
毫不起眼的轮胎
它转动,没有事情一样地原地打滚,
比不上一只屋顶上的猫那样轻盈,
那样白。
那个打了一夜电话却没有人接的人
再次深深的懂得
什么样的日子不是日子。
房子里有三只盒子,一只装着刚买的暖气片,
一只里面是绿色的布鳄鱼,另一只
当然是空的。
喂!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
灯光那么薄,仍旧没有重量。
卡车上装满了水,
我们缺少的是杯子。
有你的日子和没你的日子
哪一个是奇数?
卡通草原上没有树木
两朵云比群山都要高大
河流也不过是数码
所以没有办法流动
——快,轻些,不要让岸上的小孩儿听见
他才两岁,幻想着有一个肉体的父亲和母亲。
在白纸中间偏右偏下处
用小刀小心的剪去一块
正方形或者长方形
它就更白了,透明的,仿玻璃的,
什么都看得见。
早上一出门,就看到三种女人:
坏天气中的女人
冷眼旁观着尖塔上的寒霜
做爱中的女人
海岸线一样起伏
爱情中的女人
在内衣外面
套一件外套
再套一件
再套一件
再套一件
一直到中午,A公司的经理和乙公司的经理助理
还在拉着那根皮条
身体空了
你的身体还要
接着空下去
拥挤的是房子
和木床
里面盛满了干柴、喘气、画片中
没有名字的女人从来不会流下眼泪
抽屉开了,锁在哪里呢?
在瓶子中注入一些水
让它晃不起来
加几片漂亮的羽毛也无济于事
不好了!
满城的人到处乱跑
不是你,而是他
给小数点后面再添一位零
以示安慰
给他们第六根手指
以示嘲讽
从一个歪斜的夜晚看见
时钟的原因
从一件衣服上看到
活着的风飞快的跑过
你心中尖尖的部分
(死去的风呆呆停在水面上)
看哪!到处都是雪人
显然比我们简洁
比一个孩子都显得轻
允许他去靠近它
允许他:对它咿呀学语
两个小孩手拉手站着
永远也不能恰到好处
猫像闪电,可是
闪电又像什么?
被禁止的女人
她是规律性的黑
机械性的白
那是一种科学,一种
经过计算的艺术
呈现出淫荡的波粒二象性
在你的钥匙上轻轻一闪
改变了它的齿轮
一把有缺陷的钥匙
和一扇找不到门缝的门
一次伟大的性漫游
在茫然中启程
生锈的小刀静静躺在抽屉的角落里
拨开笔记本、玻璃珠
身份证和去年的台历
日子不见了
正午的光线凭什么
照在你的头上?
对于得不到的女人,据说至少有十六种描述方法:
荡妇骑在自行车上(普鲁斯特)
拐进一家酒店(马尔克斯)
有个浑身白色衣服的男人等了好一会儿(琼瑶阿姨)
或者不,他们是第一次相遇,很快的
他和她滚进了地下室(卡夫卡)
边做爱,喉咙里发出斑鸠声(由米雪尔菲菲主演)
她凝视着他,像凝视着全世界。事情
快完了,他的身子满是汗(显然是在铁达尼号上)
他却满肚子疑问:这
就是他们说的高潮?
火车依旧在前进
进入了隧道。黑暗中,
谁在尖叫? 那时她还不是寡妇,作为一个
年轻的打字员,有着太多的时间
不得不和一个接一个的男人鬼混。(艾略特)
更早的时候,她还处于11到12岁之间
“透明得像一滴水
里面埋着一个真实的妓女”
(案,摘自纳博科夫《洛丽塔》,百花文艺出版社,2000版
页码已忘记)
写作课上,你不仅无视语法的存在
更严峻的是,你居然无视天气预报带来的
雾气,“和100%的牛奶
一样白,”你恬不知耻地隐喻,
“我伪装成一棵树
我在一张过时的明信片里生活
把自己寄往20世纪30年代的北平”
“你携带着一袋银鱼
在皮影戏中开始流亡”
“你和打钟人,和小银匠,和水果刀
和奶瓶,和绣花鞋
和后天要嫁人的小护士”
“那是我毕业时的照片
苦闷的年龄
找不到一个恰当的象征
迎着风跑
顺着风跌进泥沼
“好多年过去了
身上的泥成了皮肤上的炭化物”
“它成全了你
你是个黑人
被大多数公民所歧视
你被弯曲了”
“风弯曲了树枝
丛林里突然伸出一支手枪
咬了演说者一口”
“面对这么多观众
他很不好意思
他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他就倒下去了
假装突然犯了瞌睡”
黑衣人:打钟人;灰衣人:小银匠;
绿衣人:演员;白衣人:假正经女人;
花格衣服人:退休水手;
红衣人:意大利人;紫衣人:女诗人;
蓝衣人:小偷;棕衣人:上海市市长;
他是法国人,你目前是便衣警察。
(在革命者的故乡
回忆过去是一种犯罪
想象未来又是一种犯罪
盯着今天则是另一种犯罪)
监狱里空空荡荡,
找不到人影。
那鹅毛,或许给给予了
太多的沉重
风是斜的
静止的是不远处的房子
有时候,它是你出生的地方
有时候,(你想,有时候)
它就是年轻时你住过的那家旅馆
你回忆着,你怎么
走进的是它
而不是隔壁的那家?
它和它
当时都开着门
相隔不过一米远
你为什么不说话?
昨夜,你是我的表妹
今夜你是我的什么?
从树枝上垂下我做的塑料葡萄
那只不懂得歇息的小鸟
从一棵雨上跳到一棵树上
又跳到另一棵雨上
钢琴被淋湿了
肖邦的手指
变得愈加纤细
更接近于一个女人的手指
(你怎么就这么冒失的
倒在暴风雨般的假笑中
露出你金子般的假牙呢?)
白痴婴儿在你怀里
静静的吸吮着奶水
找不到更高的乳头
哇哇大哭
你茫然的注视着
他的白痴在忧伤中
幸福地成长
没有注意到
白色的奶水在你空空的体内
白白流淌
2001年12月25日——2002年1月25日
巢湖——合肥——宿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