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 静
两个失眠的人
隔着一盏灯
两个人的沉默
裂开一条缝
他们在缝的两头居住
剧 情
一个没有声音的人出场
一个不毛之人出场
他们在剧情里
都藏有一个暗号
暗号里下着大雨
剧情渐渐地黑了下来
一座花园的气味
两片病人的叶子
夏天,一二三烧
我惊叫:一条蛇梦见我
一个赤裸的孩子在人群里
脸朝上,手朝下
高烧一节节
再烧,我叫喊
伤口,苍蝇,眼睛
一滴水在铁板上喘息
我叫喊:再烧
呜--呜,睡姿不对
她的脸,一会儿
一会儿,她的脸
在我的语气里红了
她看我,我看她
脸是自己的今年的玫瑰没有颜色
她坐下,站立
站立,坐下
我要回到镜子里
刮刮脸再出门
她在我的动作里
等到天亮
正午一只猫闯进浴室
她从此背对着我
墙对面挂着一张脸
广告上的文字流着
她说,猫为什么?正午
我戴起口罩出门
风中一只耳朵
在声音里躲藏了很久
密室在一块玻璃里
暗了下来
一只昨天的手
在他脑袋背后甩来甩去
两张脸只有一个面具
挂在墙上,从他心里
滴出一只眼睛
你在我身体里燃烧
我高叫:119
你说天正下雨
我们相互映照
女人站在镜前
镜子人笑了
女人没笑
猫看见女人在笑
女人回过头
猫闭上眼睛
房间里气味不稳定
只有一种气味里挂着一条鱼
女人走了
镜子的人还在笑
猫爪抓破镜子
血流一地
我走在街上
想找一个和我相似的人说话
他在十年前打了我一耳光
现在脸在燃烧房间通红
我用一张发黄的报纸
盖住他的脸
标题下露出一张嘴唇
十年前的一只老鼠
在我和他之间落掉胡子
以后他把我塞进衬衣
我大叫,危险,停电
他带走我的脑袋
我又拿起标题
两只空洞的裤脚
向他追去
我们整天对坐,面对面
他没看我一眼
他在桌上转硬币
他对灯光吐烟圈
他掏出名片对一个名字打x
他拿起昨天的镜子问我
照不照你的脸
我缩回头,像一件衣服
挂在木板上
他真的没看我一眼
我想,我该走了
可天正在下雨
我和他垂直而坐
他说死,我说不
那只苍蝇在蠕动
我说死,他说不
那只苍蝇在蠕动
我们相互看一眼
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那只苍蝇还在走动
飞机准时到达地点
一个军人睡了
子弹里的时间
比时间更快
他把旗子插在身上
向前追赶
一个孩子丢弃了水罐
一件军衣挂在树上
一个没有声音的人出场
一个不毛之人出场
他们在剧情里
都藏有一个暗号
暗号里下着大雨
剧情渐渐地黑了下来
质 变
一块布吸吮着
一个人的体温
下雨了秒针转动
晃动的影子
打破桌上的杯子
布一天天膨胀
纹路里下着雪
那天电光一闪
布已不是原来的一块布
两个失眠的人
隔着一盏灯
两个人的沉默
裂开一条缝
他们在缝的两头居住
一座花园的气味
两片病人的叶子
十二个相同的人
互相抚摸
桃树开了花
这是一个问题
一只蜗牛
秘密怀了孕
那一天称之为
浪漫主义刮胡子的一天
起风了
十二月的处女
在一只猫的叫声里
渐渐发黑
在正午预言里
女王乳房的叫声里
把果核分成两半
房间里的油脂]
冷冻了耳朵
一个无形的人
走进昨天的房间
我在他叙述外
开始打扫房间
我是吃完一条夜里的鱼
然后来分辨他
痛感有了果核
他转过身
隔夜的手套不见了
灯光静悄悄
他把一只手的黑暗
埋在枯叶里
第二天他看不见
父亲的外壳里流出果汁
在两种天气里
一只猫证明了
七个男人的气味
七个男人的春天
没有风
一个法官的下午
阳光只有这么多
他面对的一个人
只有半身意象
谁谋杀了它
九条蛇吞吃了
九朵女人花
窗外有了乌鸦的夜晚
一个患白内障的人
蒙上白布来到我的房间
白色消失
一个白白叫喊的人
闻风而动
白色的疾病
在一种天气里与我交换
我说:黑夜没到
他说:我白得难受
幻觉有了敏感的皮肤。
一
因为死亡没有声音,因为
他从死亡的光线里看见一个人
双手在昨天的钟声里甩来甩去
时针从每个数字上擦过:1 2 3
总有一个人的心脏
在某个数字里停止跳动
人类的血比黄昏更开阔
肉体像周围的光线陷入黑暗
一生的速度只是眼光的一闪
从开始到结束都是A--A的过程
二
他从一滴血的回声里醒来
把夜晚的鱼举向天空
一群白天的鸟飞来
把天空一分为二
黑夜潜入水里
使水秘密呈现事物,秘密
把一个完整的人影浮现出来
无法切割的水
突出了他身上唯一的肿快
分开了水与水的区域
三
他沿着水的声音找到了黑夜
找到一群蜗牛的部落
一分钟的光线只呈现出
携毒者的秘密和一个怀孕
的梦想家,灰色的星期三
在一只猫的城市里下起大雨
有人向沉默的耳朵开枪
有人朝第二天扔杂物;
混乱的青春
长出液体之花
没有一座蛇的花园是具体的
四
一个孩子的睡眠
比死亡更长
冷藏柜里的肉体
露出了物质的底色
在没有杯子的房间里
他一只脚伸出门外
一只手在门内弯曲
他的呼吸在心脏的高度
沿着一粒毒斑慢慢扩散
在空心人的阳光里
取消了另一种毒斑里的病情
五
现在,他们都回到了
死亡的游戏里,回到
一座阴性的城堡里
他们暂时脱离了食物的水分
暂时取消体内的声音
预言在静止的时间里散乱一片
他们互相看看彼此的脸
开始交谈:一个女人
在预言里看见一条蛇
便有了身孕,他隔雾看花
桌上的钟停了,他打开门
十二只苍蝇便有了自己的名字
他吃下一只鸵鸟
窗外便开满了乳房花
现在,太阳在他身后还没定型
他使万物保持了原样
一群藏在雨具里的人
和天气情况不是一回事
和四个戴口罩的人
和他们无形的脸叶不是一回事
他是他们之外的人
他结结巴巴走来走去
凌空打响一个手势
把自己放在桌子上说:
你们喜欢搞内心独白
我不,我喜欢行动
开始动手吧
一群脑袋齐声转向窗口
望着窗外的风
一会儿他们开始旋转起来
怎么转,都有一个背面
时间在玻璃里融化
正午的光线没有声音
一只鸟的残骸
保持着飞翔的姿势
一个非理性的人伸直双手
便有了左右方向
孕妇的花园影响了
一群盲人的心情
这些都发生在同一时间
也不是一回事
他转过身,房间开始闷热
他拿出一张十年前的老K
想找出当年和老K握过手的人
那天九只飞蛾离开了夏天
那天他在一群耳聋人的宴会里
述说一只玫瑰
大家的血流向面部
贞操内虚,苍蝇开花
他站在与他们相反的门口
相反的时间和气味里
看见一群人的表情流淌着黑暗
这也不是一回事
当年十二条鱼十二个谋杀者
其中一个还在
并且还在空虚的房间里游动
这也不是一回事
正午,他面对烧焦的食物
没有说话,他超现实
他吃完了三明治
他形式是蓝色的
他说:乌鸦死亡
门内无人
家庭与肉体
隔着炎热的夏天
一个抽象的人
穿过我
而出门的蚂蚁
悄悄影响着天气
他打开门,
像昨天一样;
他像鱼一样沉默
他变红,他冒烟
他一只手的高潮
感染了黄昏
他在美学里
患了一种湿疣症
在药力达不到的地方
流动着一地
毛茸茸的声音
两个热情的女人相加
使一条蛇冬眠
她们抓住瞌睡不放
睡眠里长出植物人
第十三个春天
她们拿出红色的性
限制的“青春的蛇皮”
在花朵的废墟里
有了液体的幻象
我用右边的眼睛
看你的左边
你转动一下
改变了我的角度
在侧面的光线里]
我看见你的肉体
大于你的面积
两个人隔着一层纸
两个字隔着一个黑夜
他们如是说
树一样,人一样
灰烬一样,沙一样
沙沙响,黑猫也一样
在观念与语气之间
下起了大雾
一个抽象的胎儿
无意间露出了谜底
我居住在病中
病中的心情
影响了窗外的桃花
春天,一扇门
一群抽象的人影长出叶子
被消毒后早晨
我用不同的感觉判断
生活中的食物
在两种时间里
站着两个不同的人
他们看见了雾
他们消失
我穿起雨具走在街上
人群里,我回忆起
那次没有声音的宴会
在一座旧宅的心境里
留下一只蝴蝶的残骸
物质的光线移动着
黑暗的楼梯
一个萧条女人的皮肤
三十年的形式
在油画的表面脱落
在膨胀的青春里
艺术有了空间
一只犀牛的直觉
来自一阵风和
一只手的呼吸
他从你身上入口处
进入你的身体
他在你的体内扔下一些
果核和旧时代的玩具
你热糊糊一片
抓住一只橡皮乳头
塞进他的嘴里
他一直吸吹到老
那天我一会儿走出房间
一会儿走进房间
一会儿走进房间
一会儿走出房间
我并没有看见什么
天亮与我没有关系
那天我甚至没有看到
两个警察踩着树叶
向我走来 我说 那天
我一会儿走出房间
一会儿走进房间
是为了寻找一件衣服
再准确些 是为了寻找
衣服口袋里的一只打火机
推开门 天就黑了下来
那时一只鸟死了
一个流着脂肪的女人
从颜料里睁开眼睛
她睡了 像是艺术里的死亡
在通向火车站的钟楼下面
一棵树 从她身上抽出枝叶
雾茫茫一片 还有
一只手迷失在车厢里
带走的是一只乌鸦和一件
空洞的衣服 事实是
那只鸟死了 在钟楼里
在一个人的睡眠里
而我红着身子 以弧形的方式
走进1985年的房间
每到夜里 就有一只
迷路的乳房从我窗前晃过
当我醒来的时候
我看见自己的父亲也死在画里
那时正是春天 推开门
我什么也看不到
钟楼在风中显现
黑云压城 路过的人都能看到
只有两个人空着身子
走进钟楼 一会儿 我看见
风从里面抽出两片羽毛
桃花开了 我的门关着
桃花又开了我穿上靴子
以后开了又开 我看电影 刮胡子
吃广告里的食物 找一件
十年前丢失的内衣 这样干
毫无逻辑 我说死灰复燃
我抽烟的时候 我正在
穿靴子 一开门我就不在了
今年的桃花没有肉体
笼子里的老虎不大不小
刚好适合笼子
它紧紧盯视着外面
孩子说 纸老虎
老虎来回走动
笼子里还有一个笼子
有一天我看见盲人博尔赫斯
在沙滩上晒着一张虎皮
阳光照着 一闪一闪
四张脸分布在同一个地方
水一滴一滴
四个角落
他们隔着栅栏说话
春天与嘴唇 雾中的乳房
木头吸收了太多的水份
接着一张蛙皮
接着四个人
很明亮的样子 但听不见叫声
我们在说话 不对
我们各说各的
房间很黑 女人很黑
电话也是黑色的
可是我看见一个雪白的冬天
雪白的人
我们各说各的
时黑时白
你照你的镜子
我喝我的水 不能用
一分为二的方式判断我们的区别
一张面孔 三种解释
手埋在枯叶里
舌头饶了一圈
身子膨胀时 天下起了雨
你在镜子里储存影子
第二天 一条鱼浮出水面
离开了水 在夜里 鱼
和父亲死在同一天
生活中多出了滑石粉的气息
你隔着玻璃打手势
两个人节外生枝
对果子而言 我们穿错了衣服
我坐着不动 看他们
轮流交换着身子
喔。。。紫色的阴影
一只处女虫在我的味觉里
度过虚假的夏天
舌头经历一场冒险
休克时的回忆
她在我的一只药盒里
聚集了一群苍蝇
一个咳嗽的早晨
桃数开了花
口腔里的异
熏死一只鸟影
大雾升起
钟声里长出两片肺叶
他睡在灯罩里 他是蓝色的
他张开嘴 空虚的样子
醒来时 风已经
抽去他骨头里的水分
他分开双手拿杯子
他不知道左手和右手之间
会发生什么样的关系
这种手势和这只伸出的手
还隔着一段时间
一只虚无的耳朵
他喝了水还是空虚的样子
掀开灯罩 他带着
密不透风的身子走了出去
一
停电了 桌上的苹果
晚熟了一天
打开窗子 伸手不见五指
舌头慢慢缩了回去
唱春天之歌 唱茁壮妇人之歌
甜丝丝 黑黝黝
从一个食物理睁开眼睛 你
看见一个停电的春天
二
一棵树给它添加了速度
乌鸦
秋天的呼吸
三
你面对的一个人
只有半身意象
一个人面对你
天下起了雨
一只苹果烂了三十年
彼此带着一张皮回家
四
我高烧了一天
乌鸦叫了一天
我缩回头
内外无声
五
一双鞋挂在墙上
象两个人影
你四处找父亲
你打开窗子
道路已埋在雪里
六
一条鱼在游动
他在喘息
抓不住的东西
没有存放的地方
他抖动了一下绳子
天就黑了下来
七
一棵树长的有点饶舌
我一描述就结结巴巴
另一棵树也是这样
这样的日子叫人灰心
我来来回回找不到一个
能够把话说清楚的人
如果三个人 如果十二个人
同时说话呢 这样的环境里
我已看不见身子
那棵树已在我的体内
打了个死结
八
我放开身子说话
肉体丝丝叫
她离开很久 我不会
针对她丢失的器官
让自己冒出热气
一旦我关闭了身子
她就会在水里膨胀
就会出现对立的统一
九
她偷吃了草莓
出现了两种身子
为此我打开了隐私
她说 不象以前的玫瑰
她从一个盒子里睁开眼睛
我把电话线埋进肉体
两种身子在我们的行为里
没有明显的区别
十
下雨了 天气很坏
她走在前面 我在后面
我们走在同一条路上
她从不回头看 我不能
暗示她 一只鸟死在树叶里
房子里的人早走了
她把我埋在心里太久
从不露出痕迹
我不可能时刻睁开眼睛
不同的是一个风化的女人
一遇见风就消失
隔着雨水我们只能
朝各自的方向走去
十一
打开门 父亲不在了
秋天死在落叶里
一切东西都会形成
它自己的物质 就象父亲
在油脂工厂里脱水而死
活着的时候 他常常
穿着你的衣服会见客人
而你看见桌子上总是空的
十二
你刚离开晚餐时
别人就打死了一只苍蝇
你不可能认为
窗外的树都是假的
桌子上的鱼子酱
是鱼的一种生活经历
就象一只无形的手在晚餐里
传递着你身体的气味
十三
一个唯美主义者拒绝
一只乌鸦的出现
今天我才知道
他刮胡子的时候
镜子里充满了果酱味
十四
离开了春天 我就窒息
转过身就看见一张隔夜的嘴
说出的话都死在声音里
我决定脱离自己
反对花朵和水
但我不敢肯定在春天
我的体内 是否
滑动着肥皂的气味
十五
房子是过去的房子
他就要回来
你不能打开他
但一定要换个姿势
你们一交换身子
天就下起了雨
彼此听不见呼吸声
钟声一响 房子就
湿淋淋的一片
十六
蛋壳咔嚓一声破裂
流出一堆欲望
一个女人的衣服里
装满了过去的谎言
她从镜子里脱掉胎衣
器官露了出来
三次意外的流产
拯救了一座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