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雨:我认识周涛很重要
深色正装的余秋雨和白色衬衣颇有休闲之意的周涛,一出现在大家面前就带给记者不一样的感觉,也许正如余秋雨对记者所说,他们的生命状态格局是不一样的结识周涛、品味周涛的散文,可以弥补他生命的不足,拓展他的生命空间。
余秋雨说:“我们每个人的自然生命空间都太小,比如我的《文化苦旅》写作就是从西北开始,这对于我,一个出生在江南山区的人来说,在西北寻找中华文化的雄浑,是一个巨大的补充。自己的生命虽然有价值,但是局限性太大了。当我在寻找西北雄浑的过程中,我认识了周涛,认识了他的文章。长期生活在边塞的周涛,他的生命方式已经和那块土地紧紧联系在一起。所以虽然我和周涛是很好的朋友,但是我看到他的那些文章的时候,还是兴奋不已。我认为我认识周涛很重要,散文界发现周涛很重要!”
南“狗”叫叫
北“狗”跳跳
从来没有为自己开过一次研讨会的周涛,面对京城众多的媒体表现得相当谦逊,他坦言这是第一次为自己的作品进行这样的活动,可是让他记忆犹新的是某文章曾引余秋雨言:我追求公众效益。低调的周涛相当赞成这样的观点,“一个学者,一个在大都市里生长的人,他一旦走出来,社会意识这么强,这是我非常佩服的。我和秋雨都是1946年生的,都属狗。所谓大狗叫叫,小狗跳跳,到我们这儿就是南狗叫叫,北狗跳跳。南余北周,南狗之吠,其声如瓮;北狗跳跳,戏噱如风。”
讲话稿、祝贺词、唁电都可能是散文
面对两位散文大家,大家的话题最终还是集中在了散文理论和创作上。于是引出了“南余北周”下面这段精彩的对话——
余秋雨:其实散文没有一个很正宗的传统体,现在还是一种自由状态,大散文的提法给人的感觉好像是已经有一个队伍的集合了。可是实际上,生命有大角落也有小角落,生命有豪放的需要,也有琐碎的需要。我不愿意分门别类,就比如有的出版社把我的作品收进丛书,硬拉到一个圈子里,我是不喜欢的。
周涛:散文不是一种专业体,不是说外行就是外行,内行就是内行。散文几乎人人能写,没什么了不起,很多人即便不能写成一整本书,但是根据自己的体验都可以写出感人的散文。
余秋雨:我实在想不出散文有什么要求,它的范围很宽泛,因此要体现自己特殊性,难度更高,未被规范未被整理时,你要建立自己的坐标。在这个意义上,我觉得不要有一般意义上的文学理论来套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命结构,如果要去规范每个人的生命结构,那就很奇怪了。
周涛:我最早听到大散文好像是贾平凹说的,我一直没太理解,后来过了很久我发现,大散文不是篇幅大小,而是范畴,讲话稿、祝贺词、唁电,凡属是文章都可能是散文。
余秋雨:哦?这个概念我第一次知道。如果大散文就是搞宽泛,什么都可以,这个我同意。散文最大的功劳通过宽泛无际的方式,来训练全社会每一个有文化表述能力人的沟通和自我生命的表达能力,因为他们不一定有虚构故事的能力、设想戏剧台词的能力,更不一定有锻造诗剧的能力,但是他们可以通过散文来表达,让人们更容易理解。我们的散文概念要拓宽,与其缩小不如拓宽,虽然有些杂,但是比以前严谨意义上的小要好得多。
自曝其短难比周涛
在现场热烈的提问中,余秋雨自曝其短,“我从学术研究中进入散文,很多人认为是便利,实际是一种障碍。我在历史里面掉进去太多了,性灵少了,文史多了,这是泥潭,我努力要挣扎出来。这就是我写散文经常遇到的困境,当我找到出路时,我把历史人物的人格结构连接在一起,虽然读者不了解这些人物,但是我把人写活了,把人行为写活了,就有救了。但是有时候一下子掉到历史堆里,应该说就表现出一个没有完全解脱出来的书斋学者的弊病。我自己发现和广大读者交流中发现障碍的地方,就是自己艺术功底不够的地方,我希望用我的手把学术的石头一块块碾碎,用我的肉体把它碾碎,用体温把冰融化,把障碍消除。”
“漂泊”能成名宁静得安逸
虽然余秋雨和周涛对散文的普及都表现得非常积极,但是提起“南余北周”,知道得更多的还是文学界圈里的人,周涛此时终于表现出了一些不平衡。他印象特别深刻的是一个朋友家的保姆,居然读过他的作品,然后非常害羞激动地找他签名,当时周涛非常感动,他认为真正好的东西应该适应力非常广,不应该针对特殊人群,而是更多人接受和喜欢才好。
对于自己的散文不如好友的普遍,周涛认为地域限制有非常大的因素,身处大西北腹地的周涛,即便出来一次都属不易,更遑论在北京上海作为空中飞人的余秋雨了。自认为自理能力相当差的周涛,只要一离开那片土地就马上觉得离开了根,开始了漂泊,而他从骨子里喜欢安静的生活。余秋雨听完好友的话,当时就表示自己的生命本质却是行走流浪。“我也喜欢安定,但是我老不能安定,老要更换自己的定位,老是放弃自己取得的一切,老是寻找陌生,很多人都感到痛苦,但是我又真的喜欢这种痛苦,当我听到三毛的那首《橄榄树》时,我仿佛看到了行旅思维的本质,怦然心动……”
君子之交淡如水
孩子般的戏噱在这两位年近半百的散文家身上,出现了很多次,而有意思的是,他们都排斥着文学的小圈子,反感那些“圈地”运动。
“文人宜散不宜群,非要构建起一种小圈子里的秩序,是有一种虚假性的。譬如:如果我们几个人老在一起谈散文的话,我们的散文肯定写不好了。因为互相干扰,有可能我欣赏他,但是如果我模仿他,我肯定写坏,如果在一起,就互为坐标,互为观众,坐到最后就是话语越来越少,越来越紧。那么这到后来就成为一种没什么可开发的结构。我努力摆脱这些……”
而这样的相处方式也让余秋雨变得特别轻松,也很清闲。“人家觉得我很忙,但是实际上我很清闲,我不参加这个协会、那个活动,也没有什么官职头衔,我觉得这样过得比较好,安安静静的。”一直保持一致的余秋雨和周涛此时在回忆一件小事儿时,又像孩子式地争强好胜了一把。余秋雨回忆说,有一次,他们和贾平凹在沙漠中相遇了。余秋雨和贾平凹开心地在石头上写毛笔字,写了一大堆,后来还把一些石头搬回来了。余秋雨不客气地戏噱道:“周涛当时的字写得不好,比我和贾平凹写得差多了。”周涛道:“我当时特受刺激,我只会写钢笔字啊!后来我天天练毛笔字,你看,这个书的封面就是我拿毛笔写的字。”余秋雨还真凑到新书前看了一眼,歪头一笑:“真是你写的吗?”周涛忙不迭地点头。“啊!那写得好,真写得好。”余秋雨既而的哈哈大笑。
谈话持续了两个小时,临近结束,大家都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虽然两位大家最终也没有如大家所愿地“掐”起来,可是那种默契和君子之交却深深地印在了人们的脑海,用贾平凹的一句话来结束我们的散文家之旅吧!在经历过他们在沙漠的共同相处后,贾平凹曾说:“我看到我门口的路,我就想这一头往那儿走走到底是周涛,这边走到底是秋雨,真好!”
周涛:
1979年开始发表诗作代表作《野马群》、《鹰之击》、长诗《山岳山岳丛林丛林》等,被喻为“新边塞诗”的代表人物。在获得全国诗集奖全国优秀新诗诗集奖和第二届全军八一奖等重要诗歌奖项后,开始转入散文创作,主要散文集《稀世之鸟》、《游牧长城》、《兀立荒原》等,他的散文曾获第二届、第七届全军八一奖、首届鲁迅文学奖。现为新疆军区创作室主任,中国作协第六届全委会委员,新疆文联副主席、作协副主席。
余秋雨:
浙江余姚人。在家乡读完小学后到上海读中学和大学,大学毕业后留校任教至今。在海内外出版过史论专著多部,曾被授予“国家级突出贡献专家”、“上海市十大高教精英”等荣誉称号。近年来所著散文集《文化苦旅》先后获上海市文学艺术优秀成果奖、台湾联合报读书最佳书奖、金石堂最具影响力的书奖、上海市出版一等奖,另著有《千年一叹》、《行者无疆》等。
文章来源:北京娱乐报 发布日期: 2002年9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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