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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  红

半成品KASSY


    宝儿翻来覆去睡不着。

    想女人,这样的月光下更想女人。自己头枕着双手,仰面躺着,遥望残破的屋子外大槐树夜影中破碎的月光。又翻了个身,望着家徒四壁的破瓦房。房间中又传来一声叹息。那是宝儿他妈,她咋会不明白宝儿在想什么,快30的男人,还没讨上一房媳妇,家里穷得叮当响.村里的女人逃的逃跑的跑,就是不愿一辈子再踩在这满是牛粪的泥路,谁还愿嫁进来?

    宝儿翻身爬了起来,一把拉开残破的门,发出吱呀的的一声哀号,月光立刻撞门而入。

    宝儿,你上哪?这么晚了。那衰老的带着无数被岁月雕刻过的皱纹的声音响起。
    撒尿。那声音拌着月光下他边走边解裤带的影子一脚踏进黑暗中去。接着便传来咕咕的似在冒着气连着一股子腥躁味的声音。

    宝儿站在夜中,起风了,大槐树沙沙响,地上的月光即被抛来扯去,宝儿低着头看着脚下那泡尿,在风中被扯开晃动,水影中的月亮立即被揉得粉碎……

    谁?宝儿立即发现槐树根下有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喝了起来。
    宝儿,是我。见那人影晃晃悠悠飘了过来,一直飘到宝儿跟前,一脚踩进了宝儿的尿里,月光立即碎了一地,一会便了无影踪。
    你娘的,偷东西偷到我家来了?宝儿看清是小黑后便大咧咧地推了他一把。
    你个傻B,你有什么可以让老子偷的?小黑回了他一下。
    那你鬼头鬼脑干什么?宝儿问他,总不可能来偷看我撒尿吧。
    小黑白了他一眼,没说啥,拉着他蹲在大槐树下,点了根烟,黑暗中月光斑驳,只见两只猩红的光点一明一暗的闪烁着。
    老爷子被抓了。小黑第一句话便让宝儿吓了一跳。在去市里的路上,连同那三十斤“货”,一同栽在了辑毒队的手里。死定了。
    宝儿不语,只是闷头吸烟。
    活该,那老不死的东西,不知私下贪了我们哥几个多少。小黑咳了一口浓浓的痰,唾在脚边,整整三十斤,全给查了……说完又沉闷地把头埋在了膝间。
    宝儿,你答应我个事。
    啥事?
    哥如今要出去躲躲,怕给那老不死的卖了去,三十斤,整整三十斤,那“货”要是被查出50克便得这个。说着小黑比画了个划脖子的动作。你没有参与这事,这事找不上你,我托你帮我照顾老娘,除那三十斤货那老不死的还差我上千元钱。宝儿立即打了个颤,上千……小黑笑了,笑宝儿的无知。在夜色中他凑近宝儿,低声说,宝儿你不知道这上千元钱是哥哥我不懂行的价才这么算的,哥哥我去过市里。那老不死的托哥我运那些白粉,进了云南边境一克就是10元钱,这货一旦到了市里那就是翻了十倍的价,说着还伸开五指在宝儿面前晃了晃,若是这再进了广州……就还要翻上十倍……
    那老不死的私下里贪了哥哥多少钱,哥拿命给他运货,这老不死的还当蒙我在鼓里。只是这三十斤白粉砸了,不然这老不死的净赚几十万哪……宝儿听了又打了个颤。
    这是那老不死的地址,估计他那还有一批货积着,哥托你跑上一趟,顺便张罗一下,把那老不死的关系和那货全部搞过来,以后哥有你的好处……说罢,又狠狠地抽了口烟。以后哥接下了货和关系一定报答你……你就帮哥一回吧,行不?
    宝儿仍陷在那几个数字里面,上千,翻十翻,上万……
    那,那我可以讨个媳妇了?宝儿痴痴地问。
    讨,当然讨,讨个五六房都不是问题,哥发达了自然给你讨老婆……

    几天后,村子失踪了两个男人,一个是小黑,一个是宝儿,但小黑一去便没有回来过,说是在滇藏公路上被抓了。他老娘也一命呜呼了。
    宝儿娘天天盼着宝儿回来,夜夜睁着眼睛看窗外破碎的撒满地的月光。
    后来宝儿回来了,还带了个女人回来。那女人长得俏,就是颧骨高,有两颗虎牙。宝儿妈说这女人克夫。
    宝儿不知从哪儿掏出三千元钱,塞给宝儿妈,说要办喜事。宝儿妈晕头转向地把钱拿着张罗办回风光的喜事。
    可是洞房之夜,女人没有让宝儿进屋,把门给反锁了,还把裤腰带系了个死疙瘩,任宝儿在门外心急火燎楞是不开门。宝儿喝多了,火大了,又踢又打门,女人靠在门上咽咽的哭。宝儿婊子、贱人的乱骂一通后酒劲上来了,歪在门边的门槛上也跟着咽咽地哭。
    宝儿,你听着。女人在里面说话了。
    嗯。宝儿含糊地答了一句。
    我爹干的那些勾当我都知道。他被辑毒队抓了,我也不抱怨谁,我知道他是个祸害。白粉那东西粘不得,一沾命就挂在了阎王那一头了。说着女人喘了口气。
    哦。宝儿坐在门口晕晕乎乎的。
    我之所以嫁给你,一是因为我喜欢你,二是因为我也就我爹这个亲人。你不远千里找到我,把我爹的消息带给我,我心里面感激。那女竟是小黑口中那个“老不死的”的女儿。
    你能知道我爹的消息也知道我住的地方,我知道你和我爹私下做的勾当,但你穷,可见你没干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我答应你。如今把你堵在门外是要把事给你说清楚,你听着。
    是……是……宝儿在门槛前躺着。
    以后有多穷我都跟你过,但是不准你到外面碰那些昧良心的钱,特别是毒品你更不能碰,听见没?女人在屋里说得字字都重。
    知……知道……宝儿舌头都大了。

    后来,宝儿发了,村里人都知道,村里最华丽的小洋房是谁的,那一定是宝儿的,那洋房里还种着一棵大槐树。
据说宝儿娶来的媳妇带了一大笔钱,让宝儿到城里做生意去了,后来宝儿就发了。连他老娘见了都说想不到宝儿会有今天。
    宝儿女人怀上了。宝儿妈把这个消息托人带到了市里做生意的宝儿,宝儿便匆匆赶回家来,一进门便见女人微凸的小腹,走起路来已显得笨重。宝儿便趴在女人的肚皮上给孩子讲故事,一边伴着大槐树下碎散的月光。
    宝儿回来的第二个夜里便有两个陌生人进了村子,并进了宝儿家。宝儿见女人已在楼上熟睡,便和二人围坐在桌边聊天,三人轻声细语,所罢,那两个陌生人又打开提来的行李,黑色的皮箱中全是他们所说的那被黄色袋子封装成方形的“货”……这些货又在半夜里,大槐树下被另外两个人带走了……
 
    宝儿不知何时上了床,上床后女人微微把身子向里面挪了挪。
    夜里,宝儿把女人叫醒,说肚子疼去上厕所,大半夜过去了,仍未见人来,女人便穿了衣服到厕所中寻他,却见他一个人昏死在那里,女人拍醒他他又开始呻吟说肚子疼得厉害,声音断断续续,女人背起他就往屋里走,宝儿说放下我,放下我,你会动了胎气。女人在夜中不说话,踏着一路的月光,背着男人从自家门院的这头背到了那头。
    在屋里女人瞧见宝儿脸青面黑,痛得大汗淋漓,不停抽搐,宝儿断断续续地叫女人打电话给县医院。
    女人一动不动,站在宝儿面前。
    你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你究竟做什么生意?女人冷冷的问他。
    男人……男人……做生意,你个女人家的……管这个干……干吗?宝儿吃力的说着。
    你还在犯毒是吧?女人凄厉的问他。宝儿感觉虚脱了,一下子天花板在转,地在转,月亮、大槐树都在绕着他转着。
    告诉我!女人一把把宝儿扯了起来。你答应过我什么?答应过我什么?
    宝儿苦苦的笑了,晕乎中似乎自己在说,不卖白粉你我早就饿死了,还有今天?洋房、电器、吃香的喝辣的……然后便昏过去了。
    女人打了县医院的急救电话,可是医生来了,宝儿却死了,医生问女人,咋不早打电话,早半小时都有救,摇摇头走了。
    宝儿娘怨毒的望着这个女人,她才从楼梯上下来。
    只是阑尾炎而已,早半个小时宝儿就有救了,晚半个小时阑尾全烂了,烂水流到肠子里头了……
    后来宝儿死了,女人这才转醒,在守灵的日子中硬是跪了三天三夜,送灵时一个人摸爬着跟着抬灵的人走了四、五里路,边哭边扯自己头发煽自己耳光。
    埋葬了宝儿的日子后,村里依旧忙着,女人只是呆呆地坐在门槛上,目光呆滞,形如枯木。脸色腊黄。
    我想回家,有一天她终于是说了。
    宝儿妈呼了一口气,长长的,仿佛等这一句话等了三年五载。她也坐在门槛上,两个女人就那么对视着。
    你真该回家看看了。
    女人流泪了,咬着唇。
    还有四个月你这孩子就要落地了……你和宝儿夫妻一场,生了再走吧,走了留下孩子,我便不拦你。

    三月天,女人站在大槐树下,感觉肚子疼痛胜一阵,慌忙回到房间,宝儿妈把她扶上床后,她便大呼小叫起来。三分疼痛七分叫唤,在床上哭爹骂娘一整日,到了夜里宝儿娘一把推开门,站在她床前,女人抓住宝儿娘求她送她去医院。宝儿娘不言不语,站在床边,冷冷的说,医院?我儿子肚子疼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想到医院?
    女人颤了一下,死咬住嘴唇,不哭了,不叫了,死人般地躺在床上。死咬着枕头角,手上的指甲全因为用力抓被单而断裂去。她决计要靠自己的力量生下孩子。宝儿娘忙里忙外的出去给她接生,她都死死咬住嘴唇不发一言地躺在床上,不哼一声,不掉一滴眼泪。就这样一连三天。
    那夜,宝儿娘烧了热水,蒸了剪刀,煮了布片拿了枕头贴在女人的腰下,一头钻进被子在女人身下接生。血把床单染红了。女人嘴唇中指甲中全是血,仍不哼一声。宝儿娘慌了,孩子生不下来,便对她说打电话叫医生。
    女人一听见叫医生便开始流泪了,一口气上不来昏了过去……

    医生来了,埋怨宝儿娘为啥不早送女人上医院,或打电话叫医生,现在只能保一个,问保谁。
    宝儿娘说小的,保小的。
    医生皱了皱眉,问女人男人呢?
    宝儿娘说死了,她是她婆婆,啥事都听她的便是。
    医生拿了单子给宝儿娘签名,宝儿娘说不会写字,医生说按手印,保小的在右边那个格子里按,宝儿娘毫不犹豫地在格子中按了手印。
    护士们便嘀咕了起来,怀疑这老人是不是脑袋坏了?
    一个女医生凑近女人说了些什么,女人绝望地望着天花板,面无神色。
    女医生拿出一张单子给女人说在左边按个手印吧我们想办法保你。女人笑了,绝望的笑了,她在自己跨下抹了一把,五个手指沾上了殷红的血,毅然在右边的格子中按了手印,用她的月子血。房间里沉默一阵,便开始忙碌起来。
    半晌,一个男孩瓜瓜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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