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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3

  冯筝的电话将刘大昆从昏睡中惊醒。

  昨晚蓝青走了以后,刘大昆找出半瓶喝剩的白酒,就着大葱和黄瓜把自己给整醉了。蓝青要嫁人的消息象一把钝刀,无情地绞割着刘大昆的五脏六腑。痛苦来得太猛太急,他根本无法承受,只有借助酒精熬过漫漫长夜。对于一个被迫离婚且依然深爱前妻的男人,前妻成为别人的新娘简直就是一场灾难,其惨其痛怎么形容都不为过。
    刘大昆醒后发现窗外已是艳阳高照,于是懊恼自己又误了上班。离婚以后,他的很多生理活动都被打乱了。比如吃饭,他饭量日渐减小,且不准时,还突然爱吃辣的;比如睡觉,他夜里睡不着,早上起不来,上班迟到已是常事。刘大昆从床上爬起,顿觉昏头涨脑,四肢酸痛。昨晚和蓝青做爱后冲了个凉水澡,睡觉时又没盖毛巾被,显然是着凉了。

  床头柜上的电话还在鸣叫。他看了看来电,不是单位打来的,就放心地接了,结果听到了冯筝的声音。
    冯筝虽然和刘大昆很熟,但平时很少给他打电话。她打这个电话是下了很大决心的,拨号时内心充满矛盾,既迫切又犹疑,仿佛急着要推开一道暗门,又怕被人看见,更怕门后有什么古怪。
    冯筝上次和岳子行大吵之后,夫妻关系再陷僵局。两人互不说话,有啥非说不可的事儿就让孩子传话,或着干脆怄在肚子里。有一次彦年游泳馆的鲁教练往家里打电话,通知特特的游泳课时间临时有变动。岳子行接完电话,竟写了张纸条,放在冯筝要批改的一摞学生作业上。冯筝看了纸条,心里憋屈得要命,眼泪一滴滴地往下掉。她早就听过有的失睦夫妻靠纸条传递信息,可万没想到这种荒唐事儿竟然也落到了自己头上。她壮着胆子和岳子行理论了几句,说他可以一辈子不讲话,但不可以再写纸条。岳子行没和她吵,听完一言不发,这事儿就糊里糊涂过去了。

  从那以后,岳子行的态度似乎有所回暖,偶尔讲两句话,脸上有时还有笑意。可冯筝却觉得越来越不对劲儿,因为她从岳子行身上体会到了一种更深刻的冷漠。岳子行总是回家很晚,回来后几乎无话,不和她待在一起,也不和她做同一件事。她在卧室,她就在客厅;她看电视,她就玩电脑;她早睡,他就晚睡,睡觉时在床上各靠一边,中间地带甚是开阔。冯筝觉得这样比冷战更难熬更可怕,冷战只是短期的非正常生活,坚持下去总会结束。而眼下的日子似乎成了家常便饭,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冯筝失眠的毛病一直未见好转,每天睡前都戴着耳机听收音机,一直听到睡着为止,半夜醒来无法合眼时就接着听。大连电台有个叫“午夜星河”的情感热线节目深深吸引了冯筝。听着一个个不幸的人向主持人倾诉自己的苦闷和绝望,冯筝总是会流很多眼泪,为他们,也为自己。一天晚上,冯筝也冲动地打进了这条热线,勇敢得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她向主持人诉说了丈夫的冷漠和自己的苦闷,以及对丈夫可能有外遇的疑虑。主持人明确指出夫妻之间的问题已经相当严重,建议她主动和丈夫多沟通,坦诚寻找和分析问题症结,还要多借助孩子和丈夫亲友的力量,里应外合地使丈夫迷途知返。冯筝如获至宝,激动得一夜无眠。
    冯筝试着和岳子行谈了一次,但效果并不理想。那天下班回家后,冯筝授意特特给爸爸打手机。特特在电话里对岳子行说,爸爸我想你,你一定要回家陪我吃晚饭,不然我一口都不吃,一直饿到天亮。岳子行好象很听孩子的话,老早就赶回来了,和特特一起玩了半天数码宝贝。冯筝张罗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还特地做了岳子行喜欢吃的手擀面。吃饭的时候,冯筝轻声说,面硬不硬?硬了我再煮煮。岳子行说不硬,就又埋头吃饭。冯筝还想说点儿什么,可一看岳子行兵马俑似的脸,只好把话咽回肚里。

  冯筝睡觉前对上网的岳子行说,早点儿睡吧,我还有事儿和你商量。岳子行上完网,又打开电视破天荒地看了几个小时,将近一点才进卧室。冯筝觉得岳子行是故意迟睡,气得几乎打消和他谈心的念头,可一想起“午夜星河”主持人的话,她就渐渐沉住气,温和地对着他的黑影说,子行,问你个事儿行吗?岳子行没想到冯筝醒着,哈欠连天地说,行啊,啥事儿?说着扑通一声躺到床上。冯筝说,你心里还有我和孩子吗?岳子行说,有啊。冯筝说,你不用骗我,你心里早就没有我了。岳子行说,说这些干嘛,睡觉吧。冯筝说,你让我说完,我说这些不是想找别扭,而是想让你指出我的毛病,哪不对我改,我现在啥都不怕,就怕你成天晚回家,回家不说话……。岳子行打断冯筝说,你没毛病。太晚了,睡吧。

  冯筝连日来头一回和岳子行说恁多的话,可她觉得说了也白说,还不如不说。她担心岳子行觉出自己的软弱,以后会变本加厉。她心里象塞了乱麻,翻来覆去无法入睡。她戴上耳机听收音机,可已经找不到中文节目了。听着嘶嘶啦啦的杂音,她更觉心烦意乱,长夜难挨。这一夜,她一分钟都没有睡着。
    如果不是第二天晚上岳子行彻夜未归,冯筝绝不会去找刘大昆。岳子行早晨离家时说晚上可能不回家,没想到他真的没回家。冯筝等到凌晨一点,终于按耐不住给他打手机,却听到了冰冷的关机提示。冯筝惶然意识到,她已经把握不住岳子行的心了。他就象一只在树上歇脚的燕子,随时都有可能飞走。她孤独无助地等到天明,觉得现在能帮她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她的孩子,另一个是刘大昆。孩子是岳子行的心肝,是能够拴住他的最结实的绳索。而刘大昆是岳子行最好的朋友,人品比朱旗和赖世强正直可靠,他也许能把迷路的岳子行带回家。
    冯筝一大早就给刘大昆打电话。他不在单位,她就打他的手机,他手机没开,她就打到他家里。她已经不在乎自扬家丑,她一刻都不想等。
    电话一接通冯筝就严肃地说,大昆,我先问你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睡意尚存的刘大昆被问愣了,忙让冯筝有话好好说,别一惊一吒的。冯筝说,你先答应别骗我,要是骗我的话,我会恨你一辈子。
    刘大昆被冯筝的口气吓清醒了,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忙说我答应你,保证不骗你,啥事儿快说吧。
    冯筝问,昨晚岳子行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刘大昆不知道岳子行昨晚的行踪,怕替他编谎反而容易露馅儿,就老老实实说不知道。
    冯筝又问,你实话说岳子行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刘大昆大概猜到了冯筝的底细,暗松一口气说,有人?有什么人?
    别装糊涂,我怀疑他有别的女人。
    没有,绝对没有,别的说不准,这点还是敢打保票的。你别疑神疑鬼,没事儿往自己老公头上扣屎盆。刘大昆说完心想,你就是恨我两辈子,我也只能这么说了。
    我没冤枉他,我有证据。
    什么证据?拿出来让我过过目,免得你制造冤假错案。
    他怕我动他的手机,里面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常从外面穿新衣服新鞋回来,说是他自己买的,其实他哪会买东西呀,一定是外面的女人给他买的;他对我和孩子越来越不好,见面连句话都没有,比陌生人都生,天天回家晚,昨晚一宿都没回来;还有……太多了,反正我觉得他心里有鬼。你要相信,女人的感觉从来不会出错。

  刘大昆呵呵笑道,如果凭这些证据说他有外遇,那天底下就没有好男人了。说完,正要宽慰冯筝,忽听她在电话那头哭上了,于是赶紧劝道,冯筝啊,好好的哭啥呀,改天我说说老岳,让他收收心。
    冯筝哭道,大昆,照这么下去,我俩也过不长了。我不是稀罕他岳子行,没他我和孩子照样过。可我不甘心哪,想当年我来大连图个啥?不就是图他的人么?我照顾他和孩子这么多年,累死也没赚个好,我哪点对不起他?他凭什么这样对我?凭什么呀!冯筝越说越激动,越说调越高,把对岳子行的愤怒和哀怨一股脑地发泄出来。
    刘大昆等冯筝情绪稍稳,郑重地说,冯筝,我会修理老岳身上的臭毛病,就不信凭咱俩的力气降不住他。
    冯筝说,大昆,别看我刚才发脾气,其实我很害怕。我和子行过成这个样子,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在大连,除了你没有人可以帮我了。我早就想找你,可就是怕你笑话,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不说了,我的手机要没电了。今天这事儿千万别告诉子行,他的脾气你清楚,知道就坏了。
    刘大昆正声道,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放下电话,刘大昆心里一直疙疙瘩瘩。他想起了六年前领冯筝去找岳子行的那个三月的傍晚,想起了岳子行多年来对冯筝的背叛,不禁低叹一声自言自语道,唉,你要我怎么帮你呢?

    4

    冯筝凌晨一点给夜不归宿的岳子行打手机时,他正和朱旗在几百公里以外的沈阳五马六混。

  周日岳子行在广电大厦与焦三喜遭遇。姓焦的说赵茜知道倪约在沈阳的下落。岳子行上次和赵茜在电话里唠过,没套出什么值钱的信息。这次经姓焦的一说,岳子行开始怀疑赵茜骗了他。赵茜是倪约的同事加好友,替倪约又寄工资又办辞职手续,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下落呢?
    岳子行费尽口舌约到了赵茜,并在她公司的一间客户室如约会面。岳子行对这个貌似精明的姑娘说,小赵你不够意思,明明知道倪约在哪儿,却骗我说不知道。进而又诚恳地说,我和倪约的表姐倪婉和表姐夫焦三喜都很熟,也清楚他们三个人之间的瓜葛。她不顾一切地与表姐夫相爱,拆散了表姐的家庭,表姐夫却对她始乱终弃。这样的压力和打击,一般人承受不住。她现在独自在外飘零,我很担心,所以才四处找她。
    赵茜问,你到底是谁?和倪约到底什么关系?
    岳子行说,我就是我,倪约的朋友……很铁的那种。
    赵茜狡黠地说,你咋不说是她以前的男朋友了?
    岳子行红着脸说,我那是胡诌,当时怕你不说实话。
    赵茜说,倪约以前的男朋友没你这么老。她本来就不让我透露她的行踪,你一撒谎我就更不敢说了。
    岳子行闻听,脸上愈发挂不住。他才三十三岁,潜意识里一直以为自己还是二十七八岁,想问题做事情都不自觉地沿用年轻人的心理定式,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自己的年龄,也从来没有人说过他老。赵茜之言道破天机,使他如梦方醒,暗自惭愧。
    赵茜接着说,不过,就算我现在想说实话,也不知有没有用。
    岳子行惊问何故。赵茜说,我已经快半个月没她的消息了,手机欠费,写信不回,QQ留言也没动静。她从表姐家搬出后就一直跟我住在一起,我比你了解她,也比你更担心她。她太傻了,真怕她又做出什么傻事儿。
    岳子行急道,快把她的地址给我。
    赵茜说,她先在一个远房亲戚家,后来又和一个朋友临时租了间房子住。我只有这个临时地址,给你还不是一样联系不上。
    岳子行说,你还有心思磨叽,只要有地址我马上去沈阳。
    赵茜象是受了感动,将倪约的地址、手机号和QQ号全部供出。岳子行说,她手机停机,QQ我不会用,看来只有按地址找上门去了。

  第二天早晨上班时,岳子行告诉冯筝他晚上不回家了。下午他以明天去医院看病为由向斯文森请了一天假,然后溜出公司取了二千块钱,再打电话预订了一张五点钟的高速大巴车票。一切准备就绪,岳子行忽地难过起来。他为自己的行动感到困惑和羞耻。他在心里骂自己,你他妈就瞎作吧,作死拉倒。

  朱旗打电话邀请岳子行晚上去金沙滩游泳,满口坏笑地说男同志就他俩,女同志有欣然和任紫月。岳子行说今晚要去沈阳,女同志有莱温斯基和璩美凤也游不了了。朱旗问岳子行去沈阳作甚,岳子行说去私干。朱旗说办私事儿的话我就跟着去,有些日子没去沈阳了,怪想的。朱旗和沈阳方面有点儿生意往来,酷爱那边欢场里的生猛小姐。岳子行不想让朱旗知道倪约的事儿,拒绝与其同行。朱旗说,那好,我自己开车去,想搭车就支声。岳子行立即改口说,那就同去吧,不过可别管我的闲事儿,还要注意保密。

  四点半,朱旗开车到宏誉大厦接岳子行,然后到鞍山路加油站加满油,接着就从东北路出大连上了沈大高速。朱旗说,你这等于是包我车,过路费和油钱你拿,我的工钱就免了。岳子行说,你想去沈阳撒野当我不知道啊,我最多管你一顿盒饭。朱旗笑着说他太黑太抠,扯着扯着就开始反复追问岳子行干没干过任紫月。岳子行说没干过也不想干。朱旗说小任不漂亮但也不难看啊。岳子行说干不干要看心情不看脸蛋。朱旗说毛病,干谁不是干呀。岳子行说既然干谁不是干那我干嘛非要干她呢。两人在大石桥服务区吃了点儿零食又继续赶路,一路上山高水远海阔天空,八点刚过就到了沈阳。夜色正浓,骚动的城市仿佛一艘巨轮在灿烂的灯海中飘摇。两人都是沈阳的常客,来到这里并不觉得陌生。朱旗说,先跟薄省长请个安吧。岳子行说,省长有话,大连的乡亲们到省城统统免礼。两人大笑。
    朱旗要找地方吃饭,岳子行说才八点多,办完事儿再吃。两人饿着肚子费尽周折找到了铁西的一处民宅。岳子行让朱旗在楼下等着,自己和几个乘凉的居民核实了一下门牌号,然后摸上楼去。他用打火机照明上到四层,仔细辨认后在一户门前停下。那是一扇油漆斑驳的防盗门,中间贴着一个破损的大红福字。他日思夜想的人也许就在里面,也许已经人去屋空。他昨天晚上梦见了倪约。她似乎就是从这道门里走出来,冷冷地问他你认识我么?他说认识。她又问你找我干嘛?他一时语噎。是啊,他为何找她呢?找到了又能怎样呢?从邂逅她的那个夜晚到现在,他第一次认真地向自己提出了这样的问题,并且吃惊地发现,他竟然答不上来。

  岳子行在黑咕隆咚的门口站了足足五分钟,终于忐忑不安地将门轻轻敲响。他想,只要她在,怎么都好说。屋里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到门边,然后有男声问,谁呀?岳子行愣了愣说,我姓岳,我找倪约。门顶一盏小灯突地亮了。岳子行往中间站了站,让自己的脸正对着门上的猫儿眼。男声说,不认识,是原来住这儿的两个女孩吧,刚住了不长时间就搬走了。
    岳子行极度失望地问,搬哪儿去了知道吗?
    男声说,那谁知道!听房东说其中一个精神有问题,被她爸爸接走了。
    岳子行心里一紧。头顶的小灯倏地灭了。
    岳子行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这才步履沉重地下楼。朱旗见岳子行灰头土脸,就问怎么了。岳子行沉声说没什么。朱旗不满地说,啥鸡巴事儿呀,捂着盖着的。岳子行说,走吧,以后给你说。朱旗说,我两个做印刷设备的朋友已经在酒店摆下洗尘宴,就等咱俩去了。岳子行说,咱们去简单吃一口,完后赶紧回大连。朱旗瞪眼道,我操,跑四百公里来简单吃一口再连夜跑回去?疯了咋的?岳子行说,那我自己走,明早得上班哪,吃完饭你把我扔火车站就行了。朱旗说,骂我呢,不是说好了待一天一宿吗?岳子行说,计划服从变化嘛。朱旗说,操,我看你刚才上楼准他妈见着鬼了。

  两人到了中街的一家酒店,和朱旗的两位朋友在酒桌旁胜利会师。朱旗没敢多喝,说还要开夜车回大连,令朋友唏嘘不已。朱旗的朋友见岳子行话说得少酒下得也不多,就操着酒杯围剿他。朱旗说,你们别理他,这小子脑有病。吃完饭,四人去洗浴,朋友又热情张罗嫖娼。岳子行顺水推舟挑了位顺眼的小姐,没滋没味地打了一炮。朋友买单离去后,岳朱二人在包房睡了二个多小时,然后动身赶路。

  车子向南驶过五里河体育场,在万豪酒店门口停下。朱旗一脸神往地说,去年我和一个妞在这儿住过三天,真他妈好。岳子行问什么好。朱旗伤感道,酒店好,人更好,可惜酒店在,人已非。岳子行说,谁呀?朱旗说,以后给你说。岳子行笑笑,问这是什么酒店。朱旗说,我靠,连Marriott都不知道,国际连锁豪华酒店,《真实的谎言》看过没有?施瓦辛格骑马乘电梯上顶楼追暴徒的那家酒店就是Marriott。岳子行撇嘴说,你真他妈博学。朱旗沉思半晌说,我原来也不知道,是那个妞告诉我的。

  两人驾车驶离沈阳。车子一过浩荡的浑河就猛然提速,几分钟后上了高速,在无边无际的黑夜中向着大连疾驰。这一夜,岳子行觉得自己象一只皮球,从地面奋力弹起后,又无奈地落下。那座西南方向的海滨城市,有着他的妻儿和情人,无论他走多远,他们都要唤他回去。他现在就在回去,虽然,他已经不想回去。他想弹得更高,走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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